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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临

    “不得不说,格洛斯的医生们帮了大忙——虽然这是短暂的,而且他们看不懂阿兰写的那些拉莱耶语。”看完日记,安德科提亚有感而发。

    “弗·门松已经从小镇来到了巴黎……速度真快。”德安娜沉重地合上日记本,“……那……夏尔·拉佩呢?他还活着吗?”

    “汝是说阿兰的儿子?很不幸,已经死了,准确来说是被献祭了。是那位伯爵——房屋的原主人信奉这些该死的亵神之物,在书本上、房子木板下写满了能够召唤它们的话语,甚至促成了阵法。而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在一些意外中不幸成为了它们的祭品。”

    “您是说,伯爵曾经借这些话语召唤过旧日支配者一次?但不仅因此全家丧生,还祸害了这新的一家。”

    “正是。对于弗·门松来说,这座房屋就像是一个简易法阵,它可以带着随从,亦是它的子嗣们转移至此地……幸亏这个人用火把把房子烧了个干净,虽然没有重创它,倒也毁了这个家伙的据点。”

    “当然,它们总有一天会找到吾等的,不过放心,只要吾等拥有足够的灵魂,这种渣滓根本不算什么……嗯,当然,现在还不够。”安德科提亚身上的光点变得有些暗淡。

    德安娜又走回大厅,把日记本郑重其事地放在阿兰的手上,阿兰呆呆地凝望着日记本,什么话也没说。那位穿占星袍的老头克里斯顿已经离开了,德安娜如释重负地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开。直到她听到肚子传出来的咕咕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吃中饭。

    ……

    德安娜尝试掏了掏自己的兜。

    什么都没有。

    可恶,竟然忘记找那个老家伙要钱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回父亲的宅邸——那座位于香榭丽舍大街的一个米色建筑,可在德安娜刚准备挤进大门时,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你的父亲现在不在,到我这里来吧,我刚好准备有午饭。”正是那位在卡尔多奥男爵宅邸替她开门的人,一位圆鼻子、蓝眼睛、浅肤色的苏格兰女士。

    “我叫玛格丽塔,是卡尔多奥男爵的夫人。”玛格丽塔带着德安娜来到了男爵房屋里的餐桌上。“你的父亲一早就跟他兄弟一起出门了,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更何况我也不好过问。”她把煎肉肠、肉汤牛排、和大麦面包放在德安娜面前的桌上,还顺带配有一小杯咖啡。

    “这是您给我的?”德安娜贪婪地望向桌上的美食。

    “当然,请尽情吃吧。”

    德安娜大快朵颐,不一会就吃完了桌上的所有食物,她用餐巾手帕擦了擦嘴,眼睛直勾勾看着通向二楼的楼梯。

    “很抱歉,德安娜。我的丈夫提醒过我,不准让任何人去楼上。”玛格丽塔摇摇头。

    “我明白的,玛格丽塔夫人。”德安娜向她告别,玛格丽塔把门开成一条缝,左右四处张望着,直到确认没人在关注她们,这才“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那么,我的父亲和卡尔多奥男爵,他们去哪里了?”德安娜询问主神。

    “他们去搜集某些神秘学书籍去了,是先知赫梅特的要求。”主神回答。“在24位古神之中,吾跟赫梅特算是其中少有的怜悯、同情人类的神明,至于其他……死亡、沉睡、反叛、争夺……”主神的声音愈来愈小,祂在德安娜脑海中的声音被周围的惊喊声掩盖住了。

    人们围绕在一个木质囚笼旁,议论纷纷,有时你还能听到争吵之中那些唾骂肮脏的词汇,在这里,一个绅士服的商人呆在囚笼旁,仔细掂量着手中的金路易。旁边还有几位高大威猛的治安官管理着现场秩序。德安娜看向囚笼里——一位黑红色头发的瘦弱女孩被关了进去,她穿着单薄,衣服破破烂烂,纯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惶恐不安的情绪,她看上去只有12、13岁左右,一副奴隶的打扮,身上的那些血痕,仍然慢慢渗出着黑血。

    而在木质囚笼上,有人用墨水写下了一行字,挂在两个栏杆中间:

    “sorcière”

    “女巫……”德安娜拼读了出来。

    “马上我们就要行刑了,各位!”商人抛起手中的金路易,“我们会前往大广场,架起十字架,让无穷无尽的烈火烧死着可憎的女巫!”

    “烧死她!烧死女巫!烧死恶魔!”人群熟练跟着起哄,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是家常便饭的小事。

    德安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女孩身上渗出来的黑血……让她感觉十分诡异,她努力尝试感知着,却发现……

    她没有灵魂。

    主神开口了:

    “这是弗·门松的诡计,吾感知到了,代行者德安娜,回你的格洛斯大学,不要多管。”主神憎恶地盯着那个女孩,和一旁巡视四周的商人。

    德安娜心里一惊。

    ……

    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准确来说,是它们的宿主,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某些恶心的寄生虫寄居在他们体内,如果用肉眼来分辨,他们几乎与常人无异。

    “为了引出吾等,你可真是执着于此啊,弗·门松……”

    安德科提亚从宇宙降下,附身在了德安娜身上,几乎在一瞬间,德安娜感觉有什么东西和自己的灵魂杂糅在了一起。

    “那么、从此以后、代行者德安娜、吾就是汝、汝就是吾、”

    空灵的声音响起,被钉在十字架上,几乎快焚烧成黑炭的女孩在烈火之中抬起头,带着人们惊异的眼神,和商人一起看向遥远之处。

    德安娜缓缓转身,离开吵闹的人群,回到了格洛斯大学。又是几天平平无奇的学习生活,德安娜独自一人跟着德莫克先生倒腾他所谓的医学实验,另一边,法黛莉的脚看上去依旧有些严重,但她却奇迹般地重拾了排练的机会。主神的荣光照耀着她,使她有机会再次饰演着那位“阿勒克图”,而现在——

    剧院演出,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