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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她的生前

    肖恩·卡斯蒂,出生于英国一隅的一个偏僻小镇,母亲由于难产早早而死,她的父亲则是一名为贵族服务的马车夫——自从肖恩的母亲死后,他脸上的笑容反而变得更多了,是觉得母亲是累赘?还是觉得,母亲肚子里那个尚未存活的孩子是累赘?肖恩不知道这些,她知道的是,自己必须要在这个悲惨的家庭中活下去。

    活下去。

    肖恩通常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她的每日任务,就是清洗马厩里马儿身上肮脏的污秽,因为父亲是贵族的仆人,所以,她必须要保证这群马身上没有任何脏乱,没有任何的古怪气味。否则,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地斥责她的不是,同时,他经常会用这句话威胁自己:

    “如果我没有工作了,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吗?肖恩!”他的脸憋得通红,又向张开的嘴里灌进一壶酒——他最喜欢喝酒了,“你会被我卖给贵族!那些贵族先生,可有的是金钱和权利,他们也最喜欢你这样的人,容貌、年轻,你很符合他们的选择,而我,我可以决定你的命运!”

    这是他的心里话。

    肖恩低着头,可在暗地里,她总是尝试说服自己: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醉醺醺的老疯子——我永远都不会嫁给贵族,我要的,是当上一名真正的权贵。”

    于是,她会趁着和父亲一起,前去主人家里时,偷偷学习贵族的礼仪,在古木做成的暗色窗外,她总是悄悄窥视着别墅里仆人们的一举一动,那是多么的优雅!多么地从容!激动的肖恩在自己心底种下了小小的果实,她相信,不久的将来,它一定会长大,成为一个参天巨树。

    就这样过了五年,彼时的肖恩,已经成长为一个落落大方的优雅者了,这位黑色短卷发、穿着马术裙的小姐,是如此的开朗,如此的惹人喜爱!尤其是在这个渺小的小镇里,她是为数不多的有学识的人——她是小镇的掌上明珠,她是农民中的佼佼者,她还是……

    父亲的摇钱树。

    肖恩的父亲,一个没有任何远见的粗鄙老人,一个满嘴污秽、俗气的酒鬼,此时正为自己的女儿的婚事而发愁,他已经收获了许多人的邀约,从一个贫穷的老农户,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小镇里最富有的人。

    “前些日子,总有家族的代理人找到我,他们很多人看上了我的女儿,给了我很多很多的钱,我也一一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是的,我的女儿,美丽的肖恩,继承了她母亲美好的优点,她着实有一番动人的姿色,不是像其他的阔夫人,她就像一朵涉世未深的白花,多么纯洁,多么美好,连我都想试一试……”他的嘴唇哆嗦着,想着肖恩的面容,他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当然,他们还同时承诺,如果肖恩愿意跟他们走,他们还会给我更多钱……爱德华爵士出了5000英镑,我收下了;尤尼爵士出了8000英镑,我也收下了,还答应了他不算过分的请求;米尔爵士更是出了10000英镑……甚至还有人,愿意出几千英镑换取她短暂的一夜……”

    他突然捶打起小房屋里破烂的木桌,木屑在空中飘扬,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降落。

    “可是……这些钱怎么能够呢!”

    他激动地站起来,“仅仅是这么一点钱,就想从我这里拐到人吗?痴心妄想!这群贵族究竟还是太自傲了!”

    “一万?不,怎么可能,至少要两万、三万——十万才对!”

    他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如果有这样的我一定会答应他的需求——我要金钱、我要权利、我要现在瞧不起我的人,在以后都会向我俯首称臣……”

    总之,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肖恩的父亲说完这句话以后,一些奇怪的预兆就开始悄然显现:一封金色火漆的信件在寒风的吹拂下,突然在木屋外来回飘荡,随后,它借助仅有的一个小小的门缝,仿佛是有生命的物体一样,从容不迫地挤了进去,在肖恩父亲闭眼之时,安全地降落在了木桌上。

    父亲睁开了眼睛,他惊讶地盯着又一个信封,在确认四周无人,并且信封是朝向自己的情况下,他鬼迷心窍地打开了信封……

    ……

    “什么?!”被叫来的肖恩绝望地看着父亲。

    “你将我卖给了巴托里家族?让我去当她们的仆人……你的心被利益夺去了吗?你真的将我当你的女儿对待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把你卖给那群贵族先生,已经够好了!不然,你知道自己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吗?!”

    他怒目圆睁。

    “够了。肖恩,巴托里家族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家族,他们在神的旨意下存活、办事,它们是夜色的王,是伟大的神灵下的一员。”他用手捧住肖恩苍白的面庞,兴奋,崇敬地赞颂着巴托里家族的一切。

    “你会成为它们其中的一员!这是它们所渴望的,这是它们的意志!肖恩·巴托里!”他大声呼唤。

    肖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她苦苦恳求眼前的父亲——不,他早就不是父亲了,他简直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父亲的脸色和以往相比,反倒显得更加宁静,他俯视着哭喊的肖恩。

    “我们早就已经达成了协议,我能拿到的钱财已经到手,现在,你的名字叫做肖恩·巴托里——总之,快滚!”

    漆黑的夜晚,肖恩被赶出了家门,一向性格古怪的父亲将木屋用钉锤钉死,任凭衣着单薄的肖恩如何在外面求救,他也不为所动,某种深沉的低语拍打着门外的窗户,他看了一眼,随后挪动着脚步,慢慢踱步到二楼,从狩猎的物品堆里翻出一个绳子,将它悬挂在了横梁上……

    没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就在第二天,小镇里的人发现,这位马车夫和他的女儿全部消失了,屋子里也被翻的乱七八糟——就像是被巨物割断的恐怖,马厩里的马横七竖八地死在一堆,它们的血肉紧紧贴在骨头上,面目的表情也十分惊悚,用一个通俗的话来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一样”。人们试图找到真相,终于,在距离极远的一个山洞内,找到了被吊死的马车夫的尸体,至于他的女儿……毫无所获。

    众说纷纭,猜测万分,小镇居民们唯一信任的是,无论是马车夫,还是他的女儿,都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