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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劫城

    景曜十六年秋八月,瀚海城。为期十天的“劫城令”终于结束,战火与屠刀,也给瀚海城留下难以磨灭的丑陋疮疤。

    我是席君陌,军职为河西经略府中凉郡折冲府的哨官,军衔果毅都尉,现服役于北征西路军。

    战事当从景曜十四年开始说起。

    景曜十四年,春三月,帝国北方的游牧民族高车族葛逻部首领炽烈兀派遣使者入京,庆贺帝君五十寿辰,献宝马十二匹,白驼六匹,珍玩无数,并以皮货、毛料等数十万换稻米谷物数十万斛;秋九月,炽烈兀再次上表,求赐棉衣被服八十万御冬寒,帝君发棉服五十万套以赐葛逻部。

    景曜十五年,春二月,安北都护府上表,为高车诸部求粮两百万斛以渡春荒,帝君征粮一百五十万斛入瀚海城(安北都护府治所);秋九月,高车族回纥部首领伏帝南告急,为回纥再求棉服一百万套,粮两百万斛御冬寒渡春荒,并乞求内附关内道,帝君征粮六十万斛发棉服八十万套入瀚海城,但拒绝伏帝南的内附请求。

    景曜十五年,冬腊月,高车反叛。回纥部首领伏帝南自立为武义可汗、大叶护,葛逻部首领炽烈兀为右叶护,分兵攻打瀚海城(安北都护府治所)以及漠州城(漠州都督府治所)。伏帝南两日攻陷瀚海城,都护赵文徽失踪,又随即东向,拔皋兰城(皋兰都督府治所)、燕然城(燕然都督府治所),都督方宏晖、郭孝恪相继战死,浑、多览两部归附伏帝南;炽烈兀半日破漠州城,俘杀都督郭孝杰,随即东向,思结部绑缚都督李先觉据卢山城以降(庐山都督府治所)。随即,拔野、仆骨、同罗三部分别占据幽陵府、金微府、龟林府,推举仆骨部首领仆怀恩为左叶护响应伏帝南,都督黄成维、李陵基、张长捷等人相继被俘杀。下旬,伏帝南、炽烈兀、仆怀恩兵临贺兰城(贺兰都督府治所),契苾部契思敬率部投降,都督陈思明南奔。至此高车九部皆叛,安北都护府全境失陷。

    景曜十六年,春正月,高车诸部合兵三十万于贺兰城会盟,随后仆怀恩、炽烈兀、契思进分兵南下,仆怀恩围攻单于台(云中都护府治所),炽烈兀进犯灵郡定远城,契思敬进占丰郡西受降城(呼延都督府治所)。下旬,朔方经略使赵仁愿领朔方经略军、定远军三万五千与炽烈兀战于石咀山,朔方军大败,死者三万,赵仁愿退守灵武城(朔方经略府治所),炽烈兀遂抄略灵、盐两郡;契思敬破西受降城,横塞将军高继迁率残军三千退走中受降城;仆怀恩陷云中都护府,杀都护晋安澜、振武将军程定方,旋即入寇云郡,破云中城,俘郡守齐安国,进逼朔郡马邑城。同月,东厥毗伽可汗那咄苾反叛,陷定襄城(定襄都督府治所)、桑干城(桑干都督府治所),并与武义可汗密约,南下侧击蔚、代两郡,杀横野将军路博德。至此,碛北、碛南诸羁縻府尽数沦陷,关内道以北非帝国所有。

    春二月。契思敬破中受降城,俘虏威虏将军韩奉忠,兵进东受降城,横塞将军高继迁无奈渡河退守榆林城,与契思进隔河相持;炽烈兀破灵武城,杀经略使赵仁愿,并抄掠宁、夏、银、榆四郡;仆怀恩破马邑城,杀郡守徐正济,随后兵临雁门关,守将楚怀东不战而逃,仆怀恩遂分兵纵掠岚、忻两郡,与河东经略使韩先初相持于雁门城下。下旬,雁门城破,韩先初自杀,仆怀恩兵临并郡,围攻晋阳城。

    春三月,帝国任命骁卫将军武穆侯魏无奕为镇军大将军,亲率京畿道京军威、武、骁、翊四卫府,共卫府兵六万,北出并郡;命河西经略使燕方回为征北将军,征调河西经略府兵一万二千,合朔方经略府残军八千(经略使赵仁愿战死,统归燕方回指挥),共计两万,东出灵郡;命河东经略府安路忠为征西将军,征调幽燕经略府兵两万,西出代郡;共六府十万人,分中路、西路、东路三军,统归魏无奕节制,出击叛军。

    夏四月,大将军魏无奕与仆怀恩战于晋阳,晋阳解围,仆怀恩退走忻郡定襄城;征北将军燕方回与炽烈兀相继战于灵郡硖石、鸣沙,皆大破之,斩首三万,炽烈兀弃守灵武城,北逃至定远城;征西将军安路忠兵发蔚郡,于灵丘击败东厥左贤王那道真,那道真退走安边城。下旬,征北将军燕方回与炽烈兀再战于石咀山,炽烈兀大败,退走西受降城。

    夏五月,河西军进攻西受降城,炽烈兀大败,退守中受降城。下旬,河西军再攻中受降城,因契思进援救,河西军无功而返。同月,那咄苾之弟,东厥右贤王那思摩于金帐弑兄篡位,并上表请降,同请戴罪立功,代郡、蔚郡凉郡收复,并与安路忠进攻云、朔凉郡,阻断仆怀恩北归路线;仆怀恩大惧,纵掠岚、朔两郡后引去,逃归云中都护府。

    夏六月,横塞将军高继迁与河西军燕方回合兵,收复中受降城,俘杀炽烈兀,随后进击东受降城,契思敬不敌,引兵溃逃至云中都护府。同月,帝国军十万与东厥部族军六万钳击云中都护府,于单于台下决战,高车大败,斩首六万,降四万,余部北逃。河西军、朔方军衔尾追击高车溃兵至贺兰都督府,遇伏帝南率军南下,因敌众我寡,遂退兵。至此,碛南诸都督府尽数收复。

    秋七月,伏帝南请和,帝国军要求伏帝南及大小部酋三十二人亲至西京请罪,伏帝南不肯,和谈破灭。下旬,帝国六军北出,西路,河西军、朔方军出呼延都督府,沿金山北麓进军收复庐山都督府,断叛军右臂;东路,幽燕军与东厥部族兵出定襄都督府,进军收复燕然、皋兰都督府,斩叛军左臂;中路,大将军亲率京军威、武、骁、翊四卫府,出单于台,兵经白道,进军收复贺兰都督府。

    秋八月,三路大军合兵至安北都护府瀚海城,与高车九部战于瀚海城下,契苾部酋契思敬临阵倒戈降于帝国,帝国军遂大破高车其余八部,斩首六万,降九万,收复瀚海城;伏帝南、仆怀恩败逃,其余六部首领或死或降,帝国北境的平叛结束,剩下的只有些扫尾事宜。

    随后,大将军魏无奕口头颁布“劫城令”:除人口以外,瀚海城中财货,诸军自取。而我作为北征六军的将官,也得以维持治安的名义进驻瀚海城,进入这片人间炼狱。

    瀚海城为帝国初年所建。国朝立国初期,太宗皇帝平定东厥、高车之后,分别设立云中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用于羁縻胡人诸部。

    游牧民族少有城池,故此在平定高车之后,太宗皇帝命令武桓侯虞世绩在原高车王庭筑城,名为瀚海城,并作为安北都护府的治所。由于材料短缺,且仅作为屯兵之所,瀚海城最初时面积并不大,南北只有三百丈,东西有四百丈,按照帝国城池品级分类,仅仅是座下城,因此帝国在瀚海城驻军向来不多,只有两千余人做治安维护之用,且大部分都是征发的胡人。但那时在整个漠北,瀚海城也足以称得上是大城。每年高车各部族向帝国进贡,皆借道瀚海城,由城中驻军护送至云中城,最后由云中都护府驻军护送至关内道。后来,胡人各部族每年进贡之时,开始在瀚海城进行大量交易,而帝国内盛产的茶叶、丝绸、食盐、铁器等,都会从中原由此流转入高车族各部,渐渐地瀚海城开始成为胡人聚居之地。高宗年间,为繁荣瀚海城借以收取商税,时任安北都护张道济在旧城之外又扩建四周城墙,南北宽六百丈,东西长八百丈,几乎扩充三倍,成为漠北名副其实的雄城。故此,瀚海城虽然偏远,但贸易极盛,才有“漠北明珠”之称。

    而现在,明珠已经蒙尘,瀚海城可能就此随着岁月埋入荒草吧,我在心里悄然遗憾道。

    瀚海城的格局仿造中原的城池布局,分为五个片区。其中,城中为集市,那里坐落着诸多的汉人、胡人开设的商铺,是瀚海城最为繁华的所在;西城和东城分别为胡人、汉人商旅的落脚处,多为客舍;北城是原来安北都护府以及帝国驻军所在,瀚海城沦陷时,都护赵文徽与叛军激战,混乱中衙署起火,故此已经被烧为白地;南城则是瀚海城的仓储库房,每年帝国的盐、铁、粮食等大宗物品则是囤积在此处,与胡人进行交易。

    河西军与朔方军负责的片区是城西,在瀚海城昌盛的时候,绝大多数的胡人商旅就在这个地方聚集落脚,然后才带着货物到城中片区进行交易,换取所需要的丝绸布匹、金玉首饰、瓷器珍玩等奢侈品。

    瀚海城决战之后,各部基本都已投降,在大军进驻瀚海城的时候,城中的胡人已经被缴械控制住,而且瀚海城极小,在劫城令发布的第三天,基本上整个城池就被翻过一遍,整个城池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的胡人,所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治安维护的地方。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尽量不要激起城中胡人的变乱吧。

    我手下的百十个兄弟已经各自散开去搜取财货,我带领着手下的几个卒长(军衔飞骑尉)和十几个士兵在城西的中间某个小区域进行巡查,百无聊赖之际,便走进一个大院里面稍作休息。

    大院里面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显然是经过一番“洗礼”。护兵程冲找到一张胡床,摆弄两下竟然被他给安装好,便端过来给我坐下。

    “奶奶的,武卫府的那帮官老爷真他娘的不要脸,我呸!”赵无妨闲逛一圈,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找到,自然心里不畅快,气呼呼的就势躺下来,头枕着双手,嘴里骂骂咧咧道。

    赵无妨是我手下的卒长,为人粗豪,说话也是不中听,但是为人非常实在,我给他安排任务,都能不打折扣的贯彻执行下去,算的上是我的左膀右臂。

    虽然我也能理解他的气愤,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我们凉郡折冲府进来前,武卫府先行进入北城。但北城已经烧成白地,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故此在大将军的默许下,武卫府就把主意打在城西片区,洗劫一番才撤出来。等到凉郡折冲府奉命进入城西的时候,绝大部分的胡人的财货已经被武卫府搜刮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来些不太值钱又难以带走的大件。但好在武卫府只是匆匆的搜刮一遍,所以河西军和朔方军进驻之后,继续敲骨吸髓,还是能够搜到些值钱的物件。

    “省省吧,能活下来已经算你命大啦!”曹伯敬靠着赵无妨坐下,嘲笑他道。

    赵无妨在瀚海城决战的时候,被几个胡人围攻,是卒长曹伯敬放箭搭救才幸免于难。故此曹伯敬揶揄他,赵无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吃瘪。

    程冲给我递过来水嚢,我猛灌几口,顺手甩给还在来回走动检查各处的卒长谭元宗。

    “别晃悠啦,哪还有活人!”赵无妨不好怼曹伯敬,便对着谭元宗寒酸道。

    谭元宗为人持重,有他在,事情基本上都能保证不出纰漏。他刚才在各个地方检查,也是怕还有残敌埋伏。

    “上午有几队士兵被胡人埋伏,死伤十几个,不得不小心。”谭元宗轻轻的喝两口,又把水囊扔给坐在台阶上的曹伯敬。

    “我倒是还想着找两个残贼练练手!他娘的,打仗的时候紧张到不行,没仗打又闲的蛋疼!”赵无妨粗声粗气的感叹道。

    “贱骨头!”曹伯敬笑骂一声,揭开水囊塞子长饮一口,喝完之后啧啧两声,很是享受,又把水囊甩在赵无妨脸上。

    赵无妨拿过水囊,躺在地上就开始往嘴里灌,脸上头发上洒的都是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痛快啊痛快,可惜这凉水比美酒还是差点意思!”赵无妨突然拽起文,倒是惹得弟兄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大家都被赵无妨的拽文惹得大笑,但是我却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觉着有些疲倦。

    “咔,嚓!”

    笑声里我突然听到两声异响。

    谈笑声戛然而止。谭元宗腰刀已经横握在手,眉头紧锁的看向我,赵无妨也猛然站起,双手紧握斩马刀围到我身边,而曹伯敬已经挂好短弓猫起腰。

    旁边的十几个士兵见有异常,也已经围成圆阵,警惕着周边情况。

    我接过程冲递过来的长枪,目光四转搜索声音的来源。

    “在那!”我指向院子南边的马棚悄声说道。

    赵无妨会意,带着四个人,慢慢的移动到马棚旁边,曹伯敬带着几个弟兄,手里握着弩,在斜后方照应,谭元宗带几个人与我在后面警戒。

    走进马棚,赵无妨大喝一声,长刀一挥将马槽从中斩断,槽里面残留的干草和黑豆呼啦啦散落一地。赵无妨这一刀真是势大力沉,那个马槽少说也有一尺见方,赵无妨一刀之下能将马槽斩断,膂力当真惊人!

    旁边两个士兵迅速冲进马棚,但马棚外几步远外便是围墙;另外两个士兵挺起长枪,对着旁边堆积的草料堆胡乱捅几枪,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正当我觉着是意外的时候,却隐隐然发现有些不对。

    在草料堆的旁边有片灰色阴影,那片阴影相对干净,没有杂物,只散落些干草。

    我又看向刚才的草料堆,想起来刚才两个士兵长枪往里捅的时候,基本不费什么力,草料堆便没过小半只枪柄。

    按照经验,堆放在马槽旁边的草料最底层的基本不会动,常年积压下来,会积压的比较密实,但这草料堆也未免太过松散。

    想到此处,我便心下了然。这堆草料的位置不对,看旁边的阴影,应该是不久前被移动到旁边,草料堆下面肯定遮掩的有暗门。

    我大声对谭元宗道:“点火!”

    谭元宗立刻明白,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吹口气,扔到干草堆上。

    北方天干,干草遇火即着,熊熊的烧起来。

    烧得片刻,我突然听到从草堆下面传来连续的咳嗽声。烟熏火燎,里面的人终于熬不住了。

    “砰!”

    着火的草料堆突然爆出巨响,火苗四散飞舞,旁边的几个士兵被吓退的瞬间,从火堆里突然奔出来个彪形大汉!

    那名大汉乱糟糟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但是我还是能通过装扮和语言判断出来,这是个胡人,极有可能是叛军余孽!

    不待我上前,曹伯敬的箭已经射出去,正中那名大汉的前胸。而赵无妨也早已欺近过去,一刀照着大汉的前胸斜劈下来。

    那名大汉应该是被烟火熏住眼睛,赵无妨的这一刀他没有防住,直接将他的右手小臂砍下来,那大汉吃痛惊呼滚到一边,旋即被两名士兵乱枪戳死。

    那名大汉临死前发出的绝望叫喊让我感到焦心,脑袋里不由得回想起过往战斗的场景。而不等赵无妨撤回来,从干草堆下又冲出来五六个人。

    赵无妨翻身一刀,将冲出来的一个胡人砍翻在地,那名胡人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旁边的士兵上前补上一枪。曹伯敬和后面的几个弩手接连不断的射箭,又迅速的解决掉三个人,最后只有两个人还在那挥着弯刀,嘴里哇哇大叫。

    “留活口!”我怕赵无妨、曹伯敬赶尽杀绝,赶紧喊道。

    赵无妨、曹伯敬退回来,那两个胡人却没有跟上来,反而扔掉手中的刀,手指着干草堆下面已经漏出来的门洞急切的喊叫着。

    谭元宗看着我道:“里面还有人?”

    在我犹疑的时候,那两个叛军忽然跳起来冲到门洞,我怕这俩人逃窜,说道:“跟上!”便率先跑进门洞里面。

    刚进入门洞,我便发现,这是个向下的楼梯,楼梯里面满是火烟,气味刺鼻,好在刚才门口的干草堆已经被清掉,里面的火烟在慢慢的消散。

    曹伯敬手持短弓跟在我身后,我横刀在前,慢慢的转过两折楼梯,便走进地下的暗室。

    说是暗室,不如说这是原来主人的酒窖,在暗室里面我看到很多酒坛。此时,先跑进去的两个胡人正跪在一处角落里,嘴里呜哇呜哇的对我喊着。

    见我下来,那两个胡人站起来指着角落急切的叫喊。我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看到角落里面躺着个人。

    此时赵无妨和谭元宗带着几个弟兄已经下来,那两个胡人被赵无妨和谭元宗控制住,我便走到那个角落,却赫然看到,躺在角落里面的是个胡人女子。

    我凝神看向她的身体,却发现她的胸前有片血污,隐约间,还能看到箭镞的残体。在她躺下的旁边,有根被截断的箭杆,看形制,属于帝国军的式样。

    这名女子是身中箭伤。

    我蹲下,在女子的鼻子下面探寻气息,看她是不是还活着。虽然气息微弱,但好在还有鼻息,有的救!

    我抱起女子,说道:“走,上去!”

    回到院子里,我把她放在胡床上,掏出短刀挑开她的衣服,仔细的检查女子的伤势。

    其中一个胡人又开始叽里呱啦的乱叫,却被赵无妨一脚撂倒:“闭嘴!”

    箭伤很重,虽然箭杆已经被锯掉,但箭镞还在体内。好在北方天干凉快,伤口并没有化脓;只不过女子的嘴唇干裂发紫,应该是缺水所致。

    我尝试按捏她的人中,片刻后,她便有点苏醒的迹象,我又解下水囊慢慢的给她灌水,这时候她已经能吞咽了。

    “元宗,先把这两个俘虏带回大营看管起来,等我讯问。”我对着谭元宗吩咐道。

    谭元宗领命就走,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女子。从刚才那两个胡人着急的神态来看,这个女子身份可能并不简单。

    我把手中的短刀插进腰间,思考片刻又吩咐道:“伯敬,去把医官黄仲景请到我营帐,告诉他有人需要剜箭。无妨,小冲,用胡床先把她抬回营帐去!”

    经过这个插曲,我也无心在外继续逛荡,等我收拾好一切回到营帐的时候,曹伯敬已经将黄仲景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