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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各有帮手作黄雀

    烈焰袭身,杜世闲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要烧焦了,疼痛感还未袭遍全身,这心里,却痛楚不堪了,杜世闲紧咬着牙没发出声音,眼眶里却已是一片氤氲。

    这时,田星原才从石台旁走出,笑盈盈地走向众人。

    杜世闲看着田星原踏着碎步而来,鹅黄色的薄纱罩着一身白色的襦裙,胸口还别着她常拿的那方手绢,一切都和旧时一般,只是那对自己含笑的双眸,此时正对着秦嫡的方向。

    一想到这,杜世闲再耐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伴着脸上的灰尘和鲜血,搅成了灰红色的水柱,眼泪慢慢滴到嘴角,咬紧的牙“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带着下巴不住的颤抖,那眼泪流过往地上滴去,竟已连不成水柱了。

    袁超一本想吓退暗中的田星原,救了杜世闲众人,算是还个人情,此时田星原先使药引火,继而大大方方地走出来,也有些失算。

    可势成骑虎,袁超一只得摆开架势,喝道:“田参将,借刀杀彭将军之弟,雕神之子,你可知死字怎么写?”

    田星原“呵呵”一笑,说道:“袁大哥,你这些年,可迷了许多。在场的诸人被烈火化为灰灰,又有谁知晓哪个是将军之弟,哪个是雕神之子么?”说着,竟还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句话说完,秦嫡刚提起的希望竟就这样破灭了,强睁开眼看着田星原,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似是知晓了自己今日难逃一死的命运,倒是杜世闲又来了精神。

    原来田星原并不是为了秦嫡要杀自己,而是情仇难耐,只是怕自己家人报仇,才找了秦嫡借刀杀人而已,一念及此,杜世闲心头竟又回复了些许清明。

    袁超一听见这句话,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盯着田星原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田星原也眯起了眼,看着袁超一说道:“求死花才开过,今日就是不好再引出来。”说着,又勾起了嘴角,环顾了下四周,再开口道:“不过,你们这仨瓜俩枣,我这把握,可真不小呢。”

    话音刚落,袁超一已丢了秦嫡直奔田星原而来,本就是趁敌未定之际的偷袭,速度自然是快,精铁漫身,落脚又沉,踏步之间,竟能扑灭些许火焰。

    田星原见状也不躲闪,竟抽出匕状短剑直扑而来,似是要与袁超一硬碰硬似的,只是每剑都能扬起药粉,比之袁超一,倒失了气势。

    杜世闲三人立身烈火,眉发皆已焦灼,但丝毫不敢乱动,只能忍耐着烈火,看着田星原二人拼斗,炙热感太甚,逼迫得三人连叫声好也不敢,只能摸摸地观战。

    不一会儿,田星原二人已斗了顿饭时日。

    漫天风火,加上田星原有一手没一手的药粉,药助火势,使得火焰愈涨愈高,像是要插入苍天一般。

    这会儿,也不知是天气使然,还是天上的云层终于受不了烈火的蒸腾,“唰”得一声降下雨来。

    雨如瓢泼,不一会儿便压散了漫天烈火,火灭的浓烟伴着雨势,石台之上已伸手难见五指。

    杜世闲正在烟雨中辨识着袁超一的方向,忽然听到田星原一声大笑。

    “袁大哥,我这把我如何?”

    接着便是几下撞击精铁的声音。

    众人一时间皆不可视物,只听得袁超一的嘶吼。

    “田星原!钟衣亲至,我也能一战!你算什么!”

    话音未落,田星原竟寻声持匕而来,一匕首划在袁超一的铁甲上,带出“吱啦”的摩擦声。

    袁超一“哈哈”一笑,也挥舞着巨剑向身前,袁超一和田星原二人便在烟雨中听着兵器带起的风声交战起来,谁也不知道这一击能不能命中,只知道敌人就在身边,只能不停的挥舞着兵器,祈求能命中敌人一次。

    杜世闲几人只能借着那二人剑上带着的些许反光,辨认着兵器,猜测着时隐时现的剑光匕影,也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赌一把袁超一能先命中田星原。

    几人正在勉力辨认着,突然一阵呼啸声起,接着袁超一便从前方飞来,一下扑倒在地上,杜世闲还未作势相助,一个浑身黑袍的干瘦男人竟转瞬而至,一下蹲在袁超一身上。

    一只瘦骨嶙峋的左手按在袁超一的右眼之上,几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袁超一“啊”得一声!

    那男人按在袁超一眼上的手猛地抬起,甩出一道鲜血和一个物体。那个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落在杜世闲脚边,滚了几滚才停住。

    一颗眼珠!

    那干瘦男人的袍子一动,也看不见出脚,袁超一便被踢飞,直砸在杜世闲几人身边。

    那柄能挡烈火的巨剑,此时已只剩剑柄还握在手中!

    那干瘦男人又“唰”得一声飞到几人身前站定,杜世闲这才看到,这男人看着有五六十岁,下巴上还留着一撮山羊胡,胡子和头发一般的灰白色,加上眉心的一颗种子,趁得整个人透出奸诈的神情。

    这男人从袍子里伸出一只手,袖子上金色的“火舞”二字晃得杜世闲一阵眼花。

    这男人瞥了眼杜世闲几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伸出手抓住袁超一的下巴,提起袁超一的上半身,声音沙哑地说道:“袁无盼,总算又见到你了。”

    话音刚落,也不等袁超一回话,便扔起袁超一,待袁超一落下之时勾手成爪,一爪抓向袁超一腹部!

    眼看自己这边最强战力已无还手之机,杜世闲三人不约而同地出招,却未及黑袍男人便四散飞退。

    好快!

    杜世闲一剑挺出,继而飞退回来,人躺在了地上,直到飞在半空中的黑剑“当啷”落地,也没想出来这黑袍男人是出了什么招。

    干瘦老人一下打退三人,也不出声,慢慢挺直了身子,浑身黑袍无风自动。

    只是还未动作,便有一条小蛇不知从何处窜来,直向干瘦老人脖颈处飞来!

    干瘦老人忙挥袍卷住小蛇,一下失了先机,小蛇便像下雨一般,从山下席卷而来,绿色的,灰色的,红色的,黄色的,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田星原和干瘦老人同时旋转着挡开蛇群,水袖黑袍同转,看着竟是一家武功。

    终于再无小蛇飞来,干瘦老人瞪着小蛇群飞来的位置,正要上前,忽然听见山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好像是军队冲上山了!

    干瘦老人心里估摸着应是军队杀来了,这彭浩影军数千人,自己纵万般能耐,也抵不过乌泱乌泱的人群,一念及此,便回头对田星原说道:“先撤。”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还未见人影,便听见那人开口说道:“有客自远方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杜世闲闻声看去,原来是彭浩影已至。

    彭浩影一身白袍如飞鸿般踏空而来,三两步便站在了干瘦老人面前,还笑着拱了拱手,才又说道:“在下彭浩影,见过游春城寨高人。彭某久闻游春城寨钟寨主大名,未曾得见,实乃憾事。”

    干瘦老人见彭浩影已至,倒也洒脱,挥了挥袍子,负着手说道:“彭雕神果然神通,离此地几万里,也能给你些信儿,不错。”

    言语间,竟是把自己和彭轻鸿比作平辈。

    这干瘦老人竟如此托大,自己分明只是钟衣侍卫,却敢和彭轻鸿平辈,难道现在在场的天字军中人,都比钟衣低了几辈不成?

    彭浩影却也不恼火,依旧笑着说道:“钟寨主也是神通广大,游春城寨离此地也是上万里有余,钟寨主竟能派人前来,区区侍卫,对上我军几员大将亦占上风,彭某闻之实在心折不已啊。”

    干瘦老人倒好像是有些不乐意了,又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彭浩影说道:“我们火舞卫,不止能破你军阵营,折损你军大将,还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待如何?”

    彭浩影摇了摇头,负着手说道:“游春城寨高人欲走,请便即是,待您走了,在下也好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这窝里斗的参将呐。”

    这话说完,两人便不再开口,只是都背负着手盯着对方,杜世闲不知二人何意,但被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压抑得有些不适,加之酣战过后精疲力尽,此时竟有些按耐不住,刚刚才站起身子,此时平地站着,竟又几个趔趄才稳住身形。

    杜世闲这一趔趄,像是打破了气氛一般,干瘦老人和彭浩影同时动了起来。

    干瘦老人勾手成爪,身子一躬便抓向彭浩影面门,谁知彭浩影也同时而动,一拳锤在干瘦老人爪中,二人同时后退几步。

    彭浩影退了几步刚刚站稳,那干瘦老人竟借着退势抓起田星原便凌空飞走,彭浩影刚刚站定,田星原二人竟已到了山边,正要往下跳。

    彭浩影见状忙伸手一甩,一条小蛇飞出,正中田星原肩背处,随即就被干瘦老人抓开,也不知咬上没有。

    待干瘦老人带着田星原消失不见,杜世闲才听见喊杀声已到身后,忙回头一看,竟只有邢无为一人。

    曹一亲传武功竟如此神妙,一人作声,竟能发出万军之音,也不知还有何妙用。

    邢无为跑来,也不招呼诸人,便去扶起袁超一,看着袁超一右眼的血窟窿,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袁超一见邢无为捧起自己,也说不出话,气急攻心,竟一下昏厥了过去。

    杜世闲也脚步虚浮,站立不稳,此时见尘埃落定,忙强撑着拾起黑剑,提剑便要去斩秦嫡,身旁几人见状,也不来拦着,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秦嫡,以防秦嫡趁机还手。

    秦嫡见杜世闲一步步走开,竟也不再提剑作势,只坐在地上惨然一笑,说道:“哈哈,英雄难免提剑死,无人之处掩头颅,好啊,好啊。”说着,竟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绝了生意。

    也算是个洒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