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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兄弟又起莫名火

    彤日高挂,风和日丽。

    杜世闲站在一边,看着黑灰之上忙碌的众人,脸色如常,可握着黑剑的手上,却青筋必现。

    刚才地道中,自己可是和彭浩影定下了章程。

    “月食之夜,怪兽成枭,引兽成灾,始乱神雕,万兽取一,天远云辽,万兽留一,方得逍遥!”

    到了那月食之夜,便是彭浩影帮自己完成任务,自己帮彭浩影执掌彭家的日子,到时候,花间会齐聚,定能让彭轻鸿死无葬身之地!

    杜世闲正站着这里暗暗算计着,突然,一只巴掌落在了自己肩膀。

    “想什么呢?”

    杜世闲回过头去,看着彭浩然的笑容,不觉有些伤感。

    “累了。走,去旁边村子里喝点酒去。”

    彭浩然笑道:“早听说你拜了个爱喝酒的师父,果然尽得人家真传啊。也好,咱们一年没见,我就陪你偷得半日闲。”

    二人并肩走向前方的村子,一路上彭浩然不住地在说着这一年来的经历,只是杜世闲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待到二人落座酒馆,三五杯酒下肚,彭浩然终于忍不住了。

    “想什么呢?跟丢钱了一样。”

    杜世闲忙堆起假笑道:“没什么。唉,你觉得,爹,他怎么样?”

    彭浩然皱了皱眉头,看着杜世闲说道:“怎么,你听说什么关于爹的坏事了。”

    一年未通音讯,他果然还和我如此默契啊。

    杜世闲想着,便狠下心来,不管不顾地说道:“我听说,爹给大家派发的内功心法,有些不妥。”

    彭浩然挑了挑眉,喝尽了杯中的酒,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这才说道:“怎么不妥了?咱们现在有别的内功能练,其他的兄弟,可不一定有咱们这般好运,彭家内功虽不是什么深奥的心法,但也不是应付人的把式。”

    杜世闲忙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唉。爹手下有几只怪兽,你知道吗?”

    彭浩然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这又怎么了?”

    杜世闲忙道:“家里人练的内功,是给那怪兽做药引子的。待到谁的内功到了一定层次,便要被爹捉去,喂了怪兽!”

    彭浩然却不回话,又喝了杯酒,这才抬起头看着杜世闲,眼神中,满是不信的神色。

    杜世闲忙说道:“我能骗你吗?”

    彭浩然这才问道:“你听谁说得?”

    杜世闲正要回答,猛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别管谁说的了,肯定是真的!”

    杜世闲正要再说话,彭浩然先伸出手虚拦了拦,又将杜世闲的杯中添满了酒,再给自己的杯子里也添上。

    杜世闲正等着彭浩然回话,谁知彭浩然竟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喝起了酒,一时有些微怒。

    “我好心告诉你,你爱信不信,拿什么架子!”

    彭浩然听见这话,杯子猛地砸在桌面上,一张嘴,却尽是讽刺的意味。

    “那田星原不是什么好人,你听她的屁话,还来怀疑自己父亲,丢不丢人?”

    杜世闲一愣,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彭浩然吼道。

    “谁说是她了!就你聪明!算我多事!”

    这话已说尽了,杜世闲也不再落座,腿上使劲顶开椅子,便要离去。

    彭浩然却不拦着,又喝了口酒,这才说道:“我还以为这一年来,你能成熟点。谁知道,还是被个毒女子唬弄的脑袋。真让我失望。”

    杜世闲本就憋了火,听见这话,再忍不住了,猛地拍桌落座,与此同时,身前的酒杯转着圈飞向了彭浩然的面庞。

    “好!那让我看看你有多成熟!”

    彭浩然几句话过,正哀杜世闲之不争,又见杜世闲突然出手,也带上了火气,两指一用力,手中的酒杯便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和杜世闲的酒杯相碰炸碎。

    “竖子!不识好歹!”

    火上浇油。

    杜世闲怒上心头,冷哼一声再不回话,只直楞楞地一拳探了出去。

    彭浩然见状,也是冷笑一声,两手一探,竟带着杜世闲的拳头打了回去。

    手法精妙,正是《金刚怒目》!

    杜世闲只是无招无式地发狠,谁知竟换来了彭浩然的精妙招式,这一拳锤在自己胸膛,把自己的怒气锤得再止不住了。

    风起。

    杜世闲这一掌,竟是以雄浑内力撑底,以大海寺十八绝技之一的《大海掌》为基,掌力带着内力,直拍得烈风作响!

    彭浩然见状,也是恼怒异常,虽坐在椅子上,两腿却扎稳了马步姿势,双手环搂,再一捞,直把杜世闲的掌力陷得无影无踪。

    《金刚怒目》,“苦集灭道”!

    掌力消散,杜世闲却怒气更盛,当下也不收手,直握紧彭浩然的手腕,顾忌着彭浩然的招法,也不敢使劲,只限制着彭浩然的胳臂,接着桌下便探过一只脚去。

    这脚刚一踢中彭浩然,却像是踢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劲力直蹭了过去,连带着自己差点坐不稳椅子。

    彭浩然冷笑道:“倒也成了个阴损性子。”

    杜世闲稳住身形,胸前一股劲,直把整张桌子都撞了过去。

    “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就是好性子了。”

    彭浩然叹了口气,手腕突然内力一鼓,脱出手去,按着桌子一动,身下椅子竟旋转起来,直卡住桌子的去势。

    彭浩然复而落座,却是反坐在椅子上了。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我便以《菩萨倒坐》之法,劝你回头吧。”

    字句尽显慈悲,语气越尽显托大。

    杜世闲不再回话,冷哼一声,便突然向前一窜,内力翻滚,直扯碎了身前的桌子。

    桌子碎屑刚落在地上,杜世闲两手画着花一般搭在了彭浩然的肩胛之上。

    彭浩然却不慌不忙,两臂一震,内力鼓涌,杜世闲这手又像是抓到泥鳅一般,劲力又带着自己趔趄前扑,直冲彭浩然怀中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杜世闲猛地两臂回收,并肘而撞,欲要撞开彭浩然,谁知彭浩然展臂搂了上来,继而脚步一错,直把杜世闲摔了出去。

    杜世闲飞退四五步才堪堪止住去势,停也不停便又返身而上。

    这下失了桌子遮挡,杜世闲全力出手,内力如潮水般激荡开来,直打得周围的桌子上酒如落雨,桌飞凳倒。

    彭浩然《金刚怒目》拳法配合《菩萨倒坐》的闪避招数,在杜世闲狂风暴雨的进攻中巍然不动,任杜世闲左右腾挪,直打得酒馆破败。

    彭浩然招法精妙,却是以守意为基,攻击之法不多,直像个人肉桩子一般,令杜世闲越打越激烈,万家招数在这酒馆中挥洒得淋漓尽致。

    二人一攻一守,不知过了多久,还都是毫发无伤,突然,杜世闲后退两步拾起刚才掉落的黑剑,“叮当”一声,凤歌带着清鸣出鞘,瞬间便架起了《长夜剑法》的架子!

    杜世闲正要返身而上,一根木棍却从远处飞了来,“噗”得一声插在杜世闲身前。

    二人都是一愣,又有一根木棍趁机而来,也是斜斜插在地上,和刚才那棍木棍交叉而立,入地十分。

    这时,一人才持着铁臂从天而降,铁臂锤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袁超一慢慢站起身来,环顾二人,又叹了口气。

    “别打了,收兵了。”

    彤日高挂,风和日丽。

    杜世闲站在一边,看着黑灰之上列队的众人,脸色如常,可握着黑剑的手上,却青筋必现。

    杜世闲看着前方,正和多难说着话的彭浩然,那两人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杜世闲下意识地内力入耳,想要听一听二人的对话,谁知刚听清声音,便是“田星原”三字,再一听,又传来“成熟”两个字。

    杜世闲忙收回内力,恨恨地唾了一口,握剑的手又紧了紧。

    这时,顿不文从一旁走了来,碰了碰杜世闲的胳肘。

    “杜兄在想什么?”

    杜世闲扭过头去,先下意识地往顿不文身下看去,目光未至,又猛地收了回来,看着顿不文变得坚韧的脸,这才说道。

    “没什么。顿兄有事吗?”

    顿不文笑了笑,这笑容早无丝毫之前的浮夸,倒显得更加真实了。

    “我想,在杜兄这讨个情。”

    杜世闲问道:“顿兄但说无妨。”

    顿不文又笑了笑,这才看着前方人群道:“我想让杜兄早作准备,咱们,早些去打杀钟衣吧。”

    杜世闲一愣,问道:“怎么?这半年来,顿兄也和钟衣结了仇吗?”

    顿不文摇了摇头道:“我平日里随军,都是出工不出力,一年了,既无名声,又无军功,活得太过浑噩了。”

    杜世闲正要出声,顿不文又紧接着厉声出言,语气狠厉,和之前的顿不文判若两人。

    “我要多挣军功,多挣名声!我要让人们都知道我,都怕我!”

    一个男人若是突然变得沉稳了,定是他失去了什么。

    杜世闲知晓顿不文的变化,却也不好出言,只得拍了拍顿不文的肩膀。

    “好!过了年,咱们就去找钟衣斗上一斗。”

    顿不文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只是这目光,却飘向了人群之外,那正和几人聊笑的小谢。

    小谢啊,可是愈发倨傲了。

    彭轻鸿看着麾下军兵,目视着众人安静下来,这才一挥手臂。

    “回营修整,快过年了。”

    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