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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易蔓请酒一大斛

    杜世闲的一生中,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胖的女人。

    杜世闲这一生中,见过的胖子,最多,也就到钱根为止。

    可这屋子里的女人,最瘦的一个,和两个钱根加在一起相比,也不逞多让。

    屋子里没有椅子,也是,这么胖的人们,无论什么椅子,也无法用四条腿,经得住她们的重量。

    她们就这么席地而坐,可身上的肉,还是拽着衣衫,流在了地上。

    猪!

    杜世闲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猪”这个字眼。

    可紧接着,杜世闲就暗自反驳了这个“猪”字。

    猪可没这么胖,也不会吃这么多啊。

    杜世闲站在门口,正看着这些胖女人中间的挨桌上,一个摞一个的菜盘子,直欲接上屋顶,四周的地上,还满是骨头和油渍。

    骨头和油渍,从挨桌旁启始,尽头是另一张挨桌,那张挨桌旁,一床丝绒棉被之下,斜坐着这间屋子里,最胖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边,还有好几个男人围着她。

    杜世闲看得讶异。

    平日里所见到的女子,不是浓妆也是淡妆,可这间屋子里的女人,都是素面朝天着,但是这些男人,却各个身着红绿彩衣,脸上,还擦着厚厚的脂粉。

    这些男人的身材也属平常,可挤在这些胖女人中间,却显得瘦弱无比。

    甚至,还楚楚可怜。

    这些男人,两三个在为那胖女人捏肩捶腿,还有几个,在喂着这女人酒肉。

    杜世闲只是看着,便好像感觉到了那些肉菜中的油腻,直欲作呕,可还是摆出了一副毫不见怪的样子。

    管她体型胖瘦,只要她是易蔓,她能助我,胖啊瘦啊,都一样!

    杜世闲一念及此,便一甩衣袖向前走去,只一步踏出,屋中的声音顿时便停了下来。

    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这里,好像这一步之前,大家都不知晓杜世闲的到来一般。

    所有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纵是杜世闲已养气数久,可还是心中一阵不安。

    但是,不安是自己的,可不能被别人看出来啊。

    杜世闲面戴微笑,走到了屋子中间,也不开口,就这么含笑地看着那棉被下的胖女人。

    这屋子里,数她最胖,也属她的范儿最大,她就算不是易蔓,也得是这屋子里,最有权势的人了。

    最胖的这个女人看着杜世闲,蒲扇般的大手抬起,一把按下了正往自己嘴里送肉的男人的脑袋,杜世闲好似都看见,那男人脸上厚实的粉,竟往下掉落着。

    可杜世闲来此,是为了仰仗易蔓的势力,好委身韩家,再计大谋,这样看着那个男人,倒有些失礼。

    杜世闲忙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胖女人。

    刚才看着,这女人虽胖,但五官也属正常。

    可此时,这女人眯起了眼,脸上的肥肉,便把两眼挤成了一条线。

    杜世闲更才看到,这女人竟都胖得看不见脖子了。

    肉。

    油。

    肥肉。

    油腻。

    她胖得好像都走不动路了,但是,她如果是威慑整个半山城的易蔓的话,那她肯定厉害得紧。

    开玩笑,这么胖的人,想要威慑别人,可比体型普通的人,要难得多啦。

    杜世闲看着眼前之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菩萨的弟子。”

    那女人等到杜世闲开口,才又咀嚼起嘴里的食物,直把嘴里的肉菜咽下,这才瓮声说道。

    “易蔓。”

    杜世闲好整以暇地拱了拱手,好像丝毫不顾忌这满屋子的人一般。

    “我是杜世闲。”

    易蔓“嗯”了一声,开口道。

    “久仰。”

    杜世闲一愣,忙又开口道。

    “花开富贵,吾道昌隆!”

    花间会的切口,花间会中人,都要给这句话一个回答。

    可易蔓却笑了起来,直笑得她全身的肥肉,都开始震动不已。

    杜世闲正看着乱跳的肥肉,强忍着笑意,突然,两眼却猛地瞪大了。

    她丝毫没提起内力,就只是笑,竟把她背后,那为她捏肩的男人给弹了出去,直弹出数丈,从背后的窗口弹出了花楼!

    杜世闲一见心惊,可还是强忍住了身形,又勾起嘴角,假笑了起来。

    好在,屋中的杯盘碗盏,响了不久,便停了下来。

    易蔓脸上那两条缝也慢慢扩大,直又变回两只眼的样子。

    易蔓的眼,平常睁着,也不小啊。

    “我知道你,花间会花使。我是并蒂花下,自然要对你行礼的。”

    杜世闲见易蔓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正顾及易蔓的体型,想要说声“免礼”时,易蔓却又突然说道。

    “可惜,并蒂花下,只有我和钟衣,跟的是一朵花。”

    钟衣,跟的是郭废。

    和逍遥真人同归于尽的,郭废。

    杜世闲闻声一滞,已开始想着要如何脱身,可易蔓说完了这句,便又继续说道。

    “你的来意我能猜到,现在,你是不是后悔来了?”

    杜世闲猛地吐出一口长气,笑着接上话道。

    “我不后悔,你肯定会帮我的。”

    易蔓挑了挑眉毛,说道。

    “我刚才说,我和钟衣跟的是一朵花,你没听明白?”

    杜世闲点了点头,还未开口,易蔓又说道。

    “郭废和钟衣,都算是死在你手里,你明白吗?”

    杜世闲却摇了摇头,笑道。

    “禹无羊给我了一封信,让我来见你,宛藤也对你颇有敬畏,我不相信,他们会坑我。”

    易蔓却也摇了摇头,招呼身前的浓妆男人,继续给自己喂食酒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禹无羊,宛藤,他们就能看清我?还是说,你觉得,你猜得透我?”

    杜世闲浑不在意易蔓言语间的不屑似的,竟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如果你是郭废的人,我肯定早就知道了。”

    易蔓突然笑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我是郭病的人?”

    杜世闲又点点头,朗声笑道。

    “我虽然没见过郭病,但是,他能招揽时味,白絮,钱根,宛藤,更有叶零,他肯定也不是俗人,你若不是他的人,他早就会察觉的。”

    易蔓突然笑了起来。

    “郭病,还不是俗人了?”

    杜世闲见易蔓发笑,还以为自己算计无误,正要和易蔓好好说上两句拉关系的话,易蔓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一条满是肉的腿来。

    这腿上虽说满是肥肉,可也灵活至极,杜世闲只眼前一花,那条腿便又收回了被子里。

    而刚才正为易蔓捶着腿的一个浓妆男人,却被踢得滚了出来。

    “去,为花使大人倒杯酒。”

    这男人,身穿一袭红绿相间的彩衣,衣服上,好像还沾了不少,他脸上的脂粉。

    杜世闲看着这男人,还没开口,先咳上几句,好像是个痨病鬼。

    可这人纵是病入膏肓,也是易蔓推出来,为自己倒酒的人,自己怎么也不能笑话人家。

    一念及此,杜世闲忙做足了姿态,含笑看着男人边咳嗽着,边斟满了一斛酒,笑嘻嘻地递向了杜世闲。

    “咳咳,请。”

    一个满脸浓妆的痨病男人,笑着递给自己一斛酒,这场面,也忒诡异了些。

    杜世闲腹诽了两句,脸上却含着笑,毫不见怪似的,回了句“多谢”,便接过了酒斛,扬起脖颈,一饮而尽,丝毫不顾忌,易蔓会不会在酒中下毒。

    这一斛酒,直有半升有余,亏得杜世闲虽然是身无内力,可修行“多情渡”还留有根底,竟能化解酒气,这才没一斛醉倒。

    易蔓见状,又笑了起来。

    “酒量还不错,比我这儿的男人,都强上不少。”

    那痨病男人又捧了一斛酒,递给杜世闲,嘴里说道。

    “惜花郎好酒量,再请一斛。”

    杜世闲正要接过这一斛,可手刚抬起,却不由得愣住了。

    惜花郎!

    这男人竟然知晓花间会中,不止一个花使。

    更知晓,自己的花使名号,是惜花郎!

    易蔓这才笑得肥肉又颤了起来,身前喂食的汉子忙绷起筋肉,生怕被易蔓弹走,可却又不敢离得远些。

    杜世闲瞥了眼易蔓,便正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先强笑上一声,才又问道。

    “阁下是……”

    那人还未回话,易蔓已笑着开了口。

    “你还真是没见过他啊。”

    杜世闲闻声一愣,还未细想,易蔓又继续说道。

    “你虽然没见过他,不过,他的剑法,你应该能看出来。”

    那男人一听这话,忙咳了一声,说道。

    “我的剑法,哪还有啊。”

    易蔓却摇了摇头,一手砸在身下的地板上,直把地板拍得碎成两截,这才从地板之下,摸出了一柄剑来。

    长剑无鞘,剑身上,还刻画着一大一小,两朵花。

    “你还剩些花架子,去,给杜世闲瞧瞧。”

    这男人不敢反抗,忙接过这柄剑来,身形一摆,做足了起势。

    易蔓笑着看这男人摆好架势,便伸手一抓,抓过挨桌上的一条鸡腿来,直掷向这男人。

    这男人也不回头,长剑便舞起了花,不消片刻,鸡腿中的骨头,已尽皆掉落在地上。

    而鸡腿的肉,正穿在剑身之上。

    “惜花郎,尝尝咱家的鸡腿吧。”

    善剑之人,都很爱惜自己的配剑,可这人,竟用手中利剑穿肉,真是骇人听闻。

    不过,杜世闲看着这男人舞过了剑,两眼的眼皮直抖,嘴张了张,也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为,这男人如此糟蹋宝剑。

    而是因为,这男人的剑法,杜世闲曾见过。

    《阴阳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