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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浓妆舞剑并蒂花

    杜世闲虽未见过《阴阳剑法》,可当年郭废那一式《阴阳劫法》,杜世闲可还记得真切。

    而那郭废,就是一名剑客,一名能提着剑,杀了提着剑的逍遥真人的,剑客。

    眼前这浓妆男人,刚还猥琐至极,可一提上剑,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脸,还是那张脸,可这人身上的气质,已和当年斩杀逍遥真人的郭废,差不了太多了。

    唯一不同的,是郭废提上剑之后,身上的内力,当即便一涌而出。

    而这人,纵是在舞剑之时,也无半点内力露出体外,甚至说,这人每说一句话,还要咳上几咳,显然是个痨病鬼,就更比不上郭废了。

    可纵是如此,杜世闲还是正色起来,心下也已然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并蒂花,郭废的兄弟,郭病!

    郭病又笑了起来,似乎是笑得幅度太大,脸上的粉竟还不住地向下落着。

    这一笑,也笑得杜世闲紧张起来。

    郭病此人,杜世闲早有耳闻,也猜想过,这人定是一位足智多谋的才人,可是,眼前的郭病,可和自己想得,差了太远了。

    这就是并蒂花,招拢了叶零,时味,白絮,钱根,宛藤,还有意向,想和禹无羊掰掰手腕的,郭病?

    不说其它,宛藤能搏出“鬼见愁”的名号,钱根也有能力执掌兵马,白絮更能在天字军中搏出凶名,更有神秘至极,猜不出真实想法的时味,还有,无论怎么危险,都能好整以暇地全身而退的,叶零。

    他们这些人,可都对郭病尊崇有加,而郭病,就这个样子?

    可杜世闲心中震颤,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底细,只还是满脸的笑容。

    “我要是再说一句‘花开富贵,吾道昌隆’,并蒂花郭大人,会对本花使见礼吗?”

    郭病闻声笑道。

    “惜花郎果然名副其实,咳咳,竟能认得出我来。”

    郭病说着笑着,直笑得开怀。

    杜世闲看着郭病的样子,更觉得诡异至极,实不知是该可怜郭病,还是该好好称赞称赞,郭病背后的这个胖女人。

    易蔓。

    杜世闲只得全心全意地,挂起了谁也看不穿的假笑,丝毫不敢露出真实想法。

    郭病却笑得真情实意的,郭病背后的易蔓,也笑了起来。

    “郭病,你不向惜花郎大人见礼,是因为惜花郎大人,不会赏你吃这鸡腿吗?”

    郭病笑着转过头去,说道。

    “鸡腿是你的,赏我,也得是你赏。”

    易蔓笑得,全身的肥肉又颤得更猛了,更压得这二层楼的木质地板,都“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易蔓笑道。

    “我赏你的,你才吃吗?”

    郭病咳了两声,又乐呵呵地笑道。

    “只有你赏的,我才吃。”

    易蔓又问道。

    “你跟我在一起,过的开心吗?”

    郭病忙堆着笑,说道。

    “开心,开心至极啊。”

    杜世闲看着眼前二人,像是打情骂俏地情侣一般,更感到一阵恶寒。

    这两人,本该一个是智计卓越的神秘男人,一个是自有威严的女中豪杰,可是,竟是如此模样。

    反常,太反常了。

    杜世闲看不下去,又心惊不已,忙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山高水长,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有期吧。”

    易蔓听着这话,突然伸手一扬,杜世闲还以为易蔓要赫然发难,忙后撤了半步,正要摆出什么作战的姿势来。

    可易蔓这一扬手之后,便没了动作,只有两三个胖女子爬起身来,向着屋外走去。

    只是在命令下属做事啊。

    杜世闲略有尴尬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告辞,易蔓却抢先说道。

    “惜花郎,钟衣,还有郭废,可都算是死在你那儿了,而郭病和我都在这里,你就这么走了,哪行啊?”

    还是要出手?

    杜世闲虽身无内力,可眼界把式都还在,一听见你这话,眼神便落在了郭病手里的剑上。

    易蔓却毫不顾忌似的,只对着郭病笑着开了口。

    “惜花郎就在这,你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做?”

    郭病忙走过身去,蜷在易蔓的腿边,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你说,你说了算,我都听的。”

    易蔓听见这话,直笑得抚起了肚子。

    “好,好,也不枉我这么疼你。”

    杜世闲看着二人浑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正想着如何制敌,易蔓却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来,提起你的剑,往我脖子上来一剑,给惜花郎大人瞧一瞧。”

    郭病见状,忙摇摇头道。

    “那怎么行,要出剑,我也是得刺向惜花郎啊。”

    易蔓却不再开口,只仰着头,伸直了脖子,就这样等着。

    杜世闲看得疑惑,郭病却沉吟一声,猛地答了一声。

    “好!”

    声音未落,剑已递出,寒光闪动,毫不留手。

    杜世闲看得微微瞪大了双眼。

    这《阴阳剑法》,虽然不如《长夜剑法》的逍遥招展,也不如《棠溪剑法》的出则不停,但竟也如此狠辣。

    阴阳,阴阳,杜世闲本还以为,阴阳劫法,最重平衡之道,但郭病的这一剑,竟只顾急速伤敌,丝毫不留后手。

    竟是一招,急速狠厉地拼命之剑!

    易蔓就这么斜斜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地,她若剃个光头出来,真和十年之前,老乐山巅那座石佛像一般模样了。

    杜世闲眨了一次眼,郭病的剑已刺入了易蔓的咽喉之中!

    郭病虽身无内力,可这一招,倒也快如闪电,直令杜世闲看得,也心有顿悟,似是能借此,再巩固一番自己的傍身之法。

    易蔓,怎就这么简单地寻死了?

    这一剑刺入咽喉,无论什么人,也难逃一死了。

    杜世闲正想着,这二人,到底再弄什么闹剧,可眼前突然一花之后,杜世闲便再顾不上假笑了。

    郭病整个人突然弹起老高,直撞在了二楼的房顶之上,又反弹而下,跌进了杜世闲左侧的,一位胖女人的怀里。

    这位胖女人憨乎乎地笑着,搂紧了郭病。

    而郭病刚才,手里的那柄剑,还在易蔓的脖颈上插着。

    但是,易蔓就这样好好地坐着,乐呵呵地看着杜世闲,任由脖子上插着剑,剑柄还晃动不止。

    杜世闲终于又感觉到,十年未曾有过的惊慌。

    这易蔓,竟能以脖子上的肥肉,稳稳地夹住郭病的那一剑!

    这种功夫,纵是问及彭轻鸿或禹无羊,他们也绝不会相信。

    杜世闲感到了久违的惊慌,还有深深的无力感,正不知该如此回应之时,易蔓却又笑着开了口。

    “我就坐在这里,任你用上你们山里,那劳什子棠溪七剑之一的凤歌剑,再使上你那长夜剑法,你能反抗我吗?”

    杜世闲闻声叹了口气,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眼前一亮。

    长夜剑法,没有内力的支撑,也只剩剑理,还能为杜世闲所用了。

    棠溪七剑之一的凤歌剑,也被杜世闲挂在了马鞍上,并未带着。

    可棠溪七剑,另外的一柄,威武剑,正在楼下。

    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张策应该要动了。

    刚才,易蔓派出门的那两三个胖女人,肯定是下楼捉拿张策去了,可这一会儿,却并未回来复命。

    那就是说,张策没有被抓住。

    那就是说,张策正在想主意救助自己了!

    杜世闲正想着,突然,“轰”得一声巨响自脚下传来,下一刻,楼宇倾倒,烟尘四起。

    “哎呦”的惊吓声,和“扑腾”的坠落声,一时不绝于耳。

    杜世闲却不慌不乱,瞅准墙壁上塌出了一个大洞,便猛地窜过身去,身形一顶,直从那洞口钻了出去。

    不管那易蔓如何强力,就她那至少四五百斤的身材,定是要被楼台埋在底下,纵是能爬出来,也得费上大半天的劲。

    等会儿,我就配合张策,把她埋严实了就走,管她有多强,也和我无关了!

    杜世闲刚想到这些,便看到身下的影子更大了几圈,忙强扭过头去,正看到一团飞扬的肥肉跃在自己的头顶。

    这易蔓胖成肉山,竟反应得如此之快,轻功身法,也实在不弱。

    杜世闲的眼前,只有易蔓这一身肥肉,浑无半点天日可见!

    花楼还在倾倒着,烟尘只一瞬间,便挡在了杜世闲的眼前,瓦砾纷飞着,也多有砸向易蔓。

    杜世闲忙回过头,身形一沉,便向着地上落去。

    可杜世闲还未落在地上,背后已先响起了易蔓的笑声。

    “惜花郎,走得这么急干嘛!”

    笑声未停,易蔓整个人已透过烟尘,扑压了过来。

    杜世闲只感觉风声更震,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年之前的老乐山巅,那山上的地震之后,自己一抬头,就看见一座峰头压来的时候。

    杜世闲忙甩了甩脑袋,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开,身子刚一落在地上,便就地一滚,向着那惊慌失措的马匹滚去。

    杜世闲刚滚了一圈半,另一匹马便踢踏而来,马背上的张策只一躬身,便托起了杜世闲的身形,将杜世闲顶向那匹马而去。

    张策顶过了杜世闲,紧接着便一勒马头,掉转身形,猛地拔出了威武细剑!

    威武剑始一出鞘,杜世闲便纵马而来,停在了张策的背后,凤歌黑剑也握在手中。

    正到此时,二人的眼前,终于砸起了一团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