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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今日你未见郭病

    杜世闲站在张策的身前,也不回头,看一看张策那反折的右臂,和一身的鲜血,只看着身前,那被生撕成几段的两匹马,和那结成小溪的血水。

    易蔓就站在血水之中,任由血水浸湿的袜子,也毫无在意地大笑着。

    杜世闲已准备好了,招呼张策,将响箭机关掷向天去吧。

    这易蔓,实不是自己二人得以胜过的。

    刚才,易蔓落地之后,就这样好好地站着,任由张策《棠溪剑法》出了三十六剑。

    每一剑,都在刚刚触及易蔓的身子时,猛地停了下来,张策又得大费力气地抽出剑来,再使下一剑。

    三十六剑,易蔓丝毫无伤。

    三十六剑之后,易蔓左掌一推,张策的右臂便断裂开来。

    易蔓右掌紧跟着一推,张策便呕血飞退,砸在了身后马背上的杜世闲身上,又连带着杜世闲一齐,跌在了地上。

    易蔓两脚不动,又连出两掌,各抓住了两匹马。

    两匹马也是齐天军操练数久的战马,可被易蔓的两只手抓着,不管怎么扑腾四蹄,也难动弹一步。

    而易蔓笑了几声之后,就那么随意地扯了几扯,两匹马便成了几段。

    像是撕扯豆腐一般,入手即化。

    杜世闲想得心慌,易蔓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惜花郎,纵你内力滔天,比我如何?”

    内力滔天?

    她还不知道,我身怀龙气,便再凝聚不了内力了!

    怪不得,她如此威势,却不强杀自己。

    一念及此,杜世闲忙整理好表情,笑着回道。

    “我倒想试一试,我这一身内力,能不能胜过你这一身肥膘!”

    易蔓笑道。

    “那你也不用毁了我这花楼啊。”

    杜世闲摇了摇头,拿稳了架子。

    “你若是减下一二百斤肉,我们还能在花楼了,再喝上几杯。可是现在,要是还在花楼里,怕是施展不开啊!”

    杜世闲本是虚张声势,谁知这一句话,竟惹得易蔓脸上骤然变了颜色,冷笑着说道。

    “杜世闲,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杜世闲一愣,易蔓已猛地一挥手,四周废墟之中,猛地窜出了十几位胖女人。

    都是刚才,坐在花楼二楼中的那些胖女人。

    这些人虽胖硕无比,可动作却不慢,刚一露面,便围向了杜世闲,每个呼吸的时间,都能近上许多。

    杜世闲握紧了凤歌黑剑。

    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围来,自己毫无脱身之路,纵是能逃,可张策正倒在身后,总不能,把张策扔在这里啊。

    难道,既就要在这里,使出自己的底牌了吗?

    杜世闲想得心慌,易蔓看着杜世闲这样,却又笑出了声来。

    “杜世闲,钟衣的火舞六卫围杀不了你,我这十八肉阵,你能出得来吗?”

    肉阵,还真是妥帖。

    杜世闲提剑当胸,已准备好了亮出底牌。

    可就在此时,突然“轰”得一声巨响,又从脚下传了来!

    刚才脚下巨响,是花楼的倒塌。

    此时,几人都站在了地上,怎么还有,如此巨响?

    杜世闲一愣,眼前的易蔓却猛地向下坠了去,正要结成肉阵的胖女人们见状,忙欺身寻向易蔓。

    可这些胖女人还未走去两步,易蔓的身形,已从地下冲天而起。

    和刚才不同的,是易蔓本来挂着笑的脸上,此时全是怒意。

    而易蔓的身外,还有一方精铁打造的牢笼,笼子壁上,还冲着笼子,探出了一排排的尖锥。

    锥子的尖上蓝盈盈的,显然是淬过了毒。

    笼子旁,刚才那些脸画浓妆的男子,都提着长矛戒备着,矛尖也都带着蓝毒。

    笼子之上,脸上浓妆已抹花了的郭病,正昂首站着。

    终于,郭病不拿剑时的气质,也和当年的郭废想象了。

    杜世闲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可也看得出来,自己可以放下一口气了,忙收剑还鞘,转身扶起了张策。

    那些胖女人在郭病的招呼之下,投鼠忌器,只得停下脚步。

    易蔓却大喊道。

    “郭病,我如此待你,你敢反我!”

    郭病猛地跳下铁笼,也不回头,只背对着易蔓说道。

    “你趁我不对,用我的方法,废了我的内力,我趁你不备,用你以荧惑陨铁打造的牢笼困住你,又将你这见血封喉的毒药抹在笼子里。咱们俩,算是打平了而已。”

    易蔓像是被分手的小姑娘一般,竟失态地叫喊着,一桩一件地算起帐来。

    “你被禹无羊派人费尽了内力之后,是我杀了我师父,将她的内力逼给了你,你的内力,本就是我给的!”

    郭病嗤笑道。

    “你将菩萨的内力传给我,是为了我能帮你,杀了你那几个师姐,掌控菩萨的势力!

    我从你这,得到菩萨的内力,也只为了我的阴阳劫法,咱们各取所需,已然算清楚了这笔账!”

    易蔓又叫喊道。

    “我掌握了我师父的势力,也是为了你的谋划,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郭病却摆了摆手,冲背后的易蔓说道。

    “那些,先是被你看上了人,才被我看上他们背后的势力的,这事儿,就别再说了。”

    易蔓猛地嚎啕了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郭病却咳了一声,突然一摆手,对身旁几个浓妆汉子说道。

    “将她带走。”

    那几个浓妆汉子得令,忙吃力地抬起铁笼,向着半山城中走去,旁边的十几个胖女人见状,正要欺身而上,郭病却猛地大喊道。

    “想要她活,你们就得听我的,否则,我杀了她,你们为了《般若魔功》吃成了这般体型,却没有《般若魔功》下一层的方法,就算杀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这些胖女人听见这话,竟都不敢再动,好半晌,才有一个年岁稍大些的胖女人开口回道。

    “那你什么时候,能放了我主?”

    郭病想了想,说道。

    “你们随我响应韩家檄文,待到杀了秦嫡,我就放了她。”

    那些胖女人对视一眼,便都安静下来。

    郭病这才又说道。

    “若是你们同意,现在就去半山城中,寻出你们的人,这几天,咱们就走。早点成事,咱们也早点各不相见,我看你们这一声膘,真是看得烦了。”

    那些胖女人却不恼怒郭病的这言语,竟还听话地四散开了,去半山城中寻人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花楼的废墟之中,便只剩下了杜世闲三人。

    郭病这才看着杜世闲,说道。

    “你来找菩萨,是我传的禹无羊的信,他让你藏身我这儿,一同委身韩家。”

    杜世闲想了想,说道。

    “也好。”

    郭病却咳了一声,摇摇头说道。

    “但是,我不愿意。我可以给你一封亲笔信,你去投宛藤,也能让你得偿所愿。”

    杜世闲见郭病如此模样,竟还能一招得手,反制易蔓,其城府之深,能屈能伸,实不是善与之辈,也不敢和郭病共事,便点点头道。

    “可以。”

    郭病点了点头,当即便转过身子,说道。

    “明天一早,半山城外,我给你信。你得记住,今天,你并未见过郭病,懂吗!”

    你并未见过郭病。

    杜世闲却笑了起来。

    “如果,今天我没见过郭病,那我现在,得先问些事情。”

    郭病眉头一皱,可还是转回身来,盯着杜世闲,问道。

    “你想问什么?”

    杜世闲见郭病如此表现,心知自己赌对了,便朗声笑道。

    “第一件事,自然想问一问,易蔓,到底是什么人。”

    郭病眯了眯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收养的孤女,后来派她投身菩萨,她却变了心,想要在我之上,只此而已。”

    杜世闲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想做什么?”

    郭病深深地看了杜世闲一眼,才又开口道。

    “禹无羊会告诉你的,也可能不会告诉你,但你想知道,只能问他,不能从我这知道。”

    杜世闲“哦”了一声,笑着问道。

    “所以,你还是禹无羊的人,那叶零他们呢,还有,孙新雁呢?”

    郭病静了好半晌,却不再回答,只转过身去,走向半山城中。

    “今天,你若是没见到郭病,咱们就是一路人,你若是今天见到了郭病,禹无羊也保不了你!”

    杜世闲看着郭病越走越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半山城中。

    半山城中的一间民宅里,正放着关押易蔓的牢笼。

    一更刚过,郭病便站在了易蔓的笼前,早已洗拭干净的脸上,正挂着一般干净的笑容。

    易蔓看着这将自己陷入囚笼的郭病,却也笑了起来。

    “安排好了?”

    郭病点点头,说道。

    “好了,只等杜世闲起势,咱们便能用他反制禹无羊,到时候,就是咱俩,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了!”

    听郭病二人的交谈,易蔓的身处囚笼,竟是二人谋划好的安排!

    易蔓得了郭病这话,直将两只眼又笑成了两条缝,自然没有看到,郭病背后的黑夜里,一个人正一跃而起,想着远方而去。

    不过,易蔓纵是好好睁着眼,也不一定能看清这人。

    因为,这人的身形很是消瘦,身上的衣衫,是黑色的,头顶的斜髻,也是黑色的,只有胸前金线画出的大牡丹花不是黑色,却也在胸前,不是在背后。

    一个和禹无羊常做的打扮相同,却比禹无羊消瘦一些的男人,踏着黑夜,从半山城离去。

    他是来做什么的,又是去哪里呢?

    至少,易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