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围攻
修心阁门外，琴音依旧。
伊川青流匆匆起身，跌跌撞撞地赶回房间，点亮了房间里的灯，明氏止离正安睡着，睡颜恬淡。
伊川青流抬起一只手，那手却抖得厉害，轻轻地碰到她脸的时候，似触电一般猛地收了回来。过了一会，他才又拿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只觉手间一片冰冷，他吓了一跳，指尖颤颤巍巍地移到她鼻息处，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呼吸！
“阿离？阿离？”伊川青流轻轻呼唤两声，无人应答，他又摇了摇她的身子，她也一动不动。
“……”伊川青流双唇颤抖着，不知道该喊什么名字好了。
她的元神已经回到巫界了……
伊川青流心急如焚地看着面前冰凉一片的人儿，往日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遥远而陌生。
正怔怔地杵着不知该怎么办时，明氏止离忽然睁开眼，醒了。
伊川青流又惊又喜，竟落下几滴热泪。
“伊川青流，你爱的人，是她？”明氏止离一脸漠然地望着他。
他怔了怔，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觉一阵嗡嗡嗡的响声，搅得他完全无法思考。
“你爱的人，是明氏止离？”她又重复了一遍，眸中仍是一片漠然。
她和她，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是来自巫界的正灵君，一个是来自人间的明氏止离。
伊川青流脸如死灰。
“你回来了？”
“我在问你话。”
半天不见他回话，明氏止离的身子忽然直直地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床上。
她的元神又回去了！
伊川青流已是心如死灰，目光呆滞地望着一动不动的明氏止离，她好似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阿……离……”
他木然地唤了一声。
忽听得门外一声长叹，伊川青流立即起身，轻喝一声：“谁？！”
他迅速开了门，门外却无一人。
在门边呆立半晌后，伊川青流关上房门，折身回来，呆呆地望着依然一动不动的明氏止离，一直守到天亮，她都没有醒过来，浑身依旧冰凉一片。
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传来玉竹的声音：“公子，夫人，奴婢是玉竹。”
伊川青流呆坐着，恍若未闻。
“公子？”玉竹又敲了一道门。
玉竹觉得不对劲，便自己开了门进来，见到屋里情景，忙问：“公子怎么了？”
伊川青流仍是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玉竹又看了看明氏止离的样子，忙说道：“公子可是担心夫人？公子不用担心，夫人时不时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一会就好了，有时候长达数日都是这样的，但都会好起来的。”
伊川青流猛地抬头，盯着玉竹。
“听太夫人说，是因为夫人从小体质不好，所以时不时会陷入这种假死状态。”
伊川青流木然地点点头。
“公子，该喝药了。”
玉兰端了药过来，伊川青流机械地接过汤碗，一饮而下。
“公子，这药还很烫……”
伊川青流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一连数日过去，明氏止离仍旧没有醒来，伊川青流机械地完成了吃喝拉撒的日常任务，便半步也未曾离开过房间。
此时，他的伤势已经大好，掌门人易杨曾派人委婉地给他传话：“伊川公子，掌门师叔念你当年之事实属无心之失，且人死不能复活，再怎么惩罚伊川公子也无济于事；况且伊川公子已历一劫难，也算是重获新生，夕未央剑斋再要留你，便是无理了。”
若是数日前，伊川青流听了此话，必是开心不已，如今却只当充耳未闻，依旧留在修心阁。
又过了十数日，明氏止离还是没有醒过来，玉竹玉兰开始有些焦急了。
“为何夫人还没醒？要不奴婢先带夫人回花满楼，问问太夫人？”
伊川青流摇了摇手：“不必了。”
玉竹只好说道：“那再等等吧。”二人便退了出去。
伊川青流望了眼角落里的古琴，自那日他弹琴进入正灵君的世界起，他便没有再碰过它了。他起身走向古琴，在古琴前坐下，抬手轻轻碰了下琴弦，却是没有勇气再弹下去。挣扎了许久之后，手指终是触动了琴弦。
他再回到正灵君的世界时，已不是一片白的世界，雪消融了，道路开阔了，山的轮廓也清晰了，晴空万里，却是一片澄蓝的世界。
木屋不再，乍现眼前的，是一方长长的石阶，沿着石阶向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广阔的空地，空地上乌压压地站着一堆人。这堆人纷纷在议论着什么东西，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
伊川青流穿过这乌压压的人群，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眼前又现一条石阶，比之刚才的略短，石阶上摆着一座驾，一女子坐于上方，左右各有两人立着，她的身后赫然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宫殿。
他一眼就认出了座驾上的女子，正是巫界从前的正灵君，现在的王。
她也看到了他，眼神略有吃惊，她挥了挥手，左右两个女子立即走下石阶，到了伊川青流面前，说道：“公子，王有请。”
伊川青流跟着她们上了石阶，到了她的身边，她摆了摆手，叫他在一旁候着。
这时，下面乌压压的人总算是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伊川青流，有人惊呼一声：“王，这位公子是？”
“他是……”她皱了皱眉，而后朗声道，“王后！”
伊川青流颤了颤，差点一个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众皆吃惊！
“王，虽说您从来行事不拘一格，但是，王后……也太过草率了吧！我们都没见过这人呢！”
“怎么，你要给我选个王后？”她撑着脑袋，望着那人。
“不是……这一百多年过去了，历代巫王的元神还没找回来，怎……怎么就先把王后给找回来了？”
“我这不是一直都在找吗？这二十多年我都没召唤过你们，不就是出去找历代巫王的元神了吗？”
底下仍是一片乱哄哄的议论声，她忽地一甩衣袖，换了个坐姿：“吵什么？！”
底下忽然就静了下来。
“我要出界，你们又不准，只让我的元神出界，我有力都使不出来，怎么全身心地找历代巫王的元神？”
“这不是为王的安危着想吗？历代巫王，从来都没有哪个出过界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怎么向祖宗交代？”
“万一我的元神有什么闪失，你们怎么向祖宗交代？”
“元神有损，但王的真身还在，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元神被打碎了，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聚聚力，最多花个百八十年，也还是能把王的元神收回来的；但若真身和元神都有损，我等就无能为力了，望王悉知！”
“王，不如此番就让小老儿出界去寻历代巫王的元神，王亲自出动，我等皆提心吊胆，惊惶不已！”
伊川青流竟不知她把前任巫王杀掉之后，已在这称王一百多年了……瞧着这君臣画面也挺和谐的，看起来她也没那么讨人厌。
一百多年了……伊川青流偷瞄了她一眼，哪像是一百多岁的人，看着只像个十几二十岁的人。
“不如让这位王后去寻历代巫王的元神……”忽然有人如此建议道。
她觑了伊川青流一眼，道：“此建议甚好！那就我和王后一起去寻历代巫王的元神吧！”
“……这这这……臣的意思是让王后一个人去……”
她挥了挥手：“好了，在这吵半天，我要走了，都散了散了！”
强行将众人遣散之后，她起身往身后的宫殿去，又对伊川青流挥了挥手：“王后，跟我走吧，愣着干什么？”
伊川青流一脸黑线，却还是乖乖地跟她走了。
进了宫殿后，她又将余下的下人都遣了，只留下伊川青流。
“伊川青流，你怎么会跑到我巫界来了？”
伊川青流又仔细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见她也盯着自己，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这几次都是通过铸梦术进入了巫界，梦境一结束，她就不记得此前发生的事情了。看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以浅纱夫人自居。
“可能是梦游进来的吧。”
“梦游？是铸梦术吧？看起来，你也会铸梦术了？”她眨巴着眼睛，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能也是跟阿离一样，误打误撞。”
“阿离？”她将眼睛眯了起来，“你家夫人可还好？”
伊川青流忽然隐隐地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摆出一副忧伤不已的脸孔：“内子不日前已经仙去了，昨日才刚刚入棺葬了……”
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入棺葬了？！”
伊川青流点点头。
她忽地咯咯咯一笑：“你家夫人去世了，正好可以娶新媳妇了，刚才我也给我的臣子们说了，你是我的王后，从今以后，你就从了我吧！”
伊川青流只觉脸上窜过数条黑线，嘴角一抽，瞅了她一眼，差点没忍住要戳穿她。
“今早上内子的坟墓突然又动了，她又从棺木里爬出来了。”
她似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伊川青流点点头，隐忍着笑看着她，且看她还要怎么演。
“你们凡间的怪事一点也不比我们巫界少。你们凡间不是流行一夫多妻制么，你有明氏止离这个媳妇，同时也做我的王后，也没什么冲突。”
伊川青流在心底轻笑一声：只怕你有冲突。
“好了，我得回凡间去找找月美人了，你做了我的王后，得好好帮我，哄哄你那丈母娘还有岳丈，问问他们把月美人给藏到哪去了。”
“我尽力。”
“等等！”她突然拿眼紧紧地盯着他，“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夫人吗？”
伊川青流脸一沉，好像玩笑开大把自己套进去了！
“对不起，打扰了，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告辞！”
琴音戛然而止，伊川青流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转身望了眼身后依旧僵硬不动的明氏止离。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又查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确定是没有任何呼吸，不由暗忖：奇怪，她一直没有呼吸，十几二十日过去了，身子却依旧完好，这是怎么回事？
伊川青流突然离开巫界后，巫王呆立半天，见身边一个人也无，走出殿门外，见下方也是一个人也无，不由大吼一声：“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过了一会，已经离去的群臣又纷纷回来，人人都晃着脑袋凝神想着，刚刚怎么议了一半就突然走了？又一眼瞧见脸色铁青的巫王，吓得纷纷跪下身来。
君臣又絮絮叨叨大半天，巫王才又将自己的真身锁在了雪屋里，元神离体，回到了凡间明氏止离的身上。
明氏止离醒来后，伊川青流又是惊喜又是好笑，愣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涕泪说道：“阿离，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你……”
她咯咯一笑：“青流哥，把你吓倒了？我体质天生就是如此，往后你习惯了就好。”
伊川青流的心情忽地变得沉重：“若哪一天你真的长睡不醒……”
明氏止离仍是咯咯地笑：“青流哥，你放心，不会的。”
门外，夕未央剑斋的弟子忽然急切地跑了过来，玉竹问他有何事，他说必须得禀明伊川青流夫妇，玉竹便让他进了房。
“伊川公子，如今山下攻上来许多人，扬言说要伊川公子交出玥神珠，掌门师叔派了无数弟子下山抵挡，但他们攻势太猛，已经有许多师兄弟姐妹牺牲了，还请伊川公子亲自出面解决！”
伊川青流眉头紧皱，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当即便去见了易杨掌门人：“不孝弟子伊川青流多次连累夕未央剑斋，此次祸端也是因弟子而起，还请掌门放弟子下山，让弟子去解决。”
易杨道：“此事确需由你出面解决，准了！”
伊川青流与明氏止离当即离开夕未央剑斋，往山下去。
路上，玉竹说道：“剑尊誉会期间，丞相已经派曲乐坊趁着江昱天不在堂中将紫衫堂各分堂一一摧毁，九爷一回到夜王都，就以蓄势谋反的名目发兵攻打兰君阁，如今夜王都内一片混乱。各大门派也以派系纠集在一起，互相打了起来，天下间已是一片战火纷飞。”
伊川青流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玉竹默了默，道：“公子这大半个月都因为夫人魂不守舍……”
明氏止离转头看了他一眼，伊川青流登时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胡说……”
玉竹又道：“这怕是丞相早有预谋……不过，这大半个月里，丞相都不在夜王都内，所以局势才会如此混乱，若是丞相在，怕是战争早就结束了。”
这老匹夫！
伊川青流匆匆起身，跌跌撞撞地赶回房间，点亮了房间里的灯，明氏止离正安睡着，睡颜恬淡。
伊川青流抬起一只手，那手却抖得厉害，轻轻地碰到她脸的时候，似触电一般猛地收了回来。过了一会，他才又拿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只觉手间一片冰冷，他吓了一跳，指尖颤颤巍巍地移到她鼻息处，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呼吸！
“阿离？阿离？”伊川青流轻轻呼唤两声，无人应答，他又摇了摇她的身子，她也一动不动。
“……”伊川青流双唇颤抖着，不知道该喊什么名字好了。
她的元神已经回到巫界了……
伊川青流心急如焚地看着面前冰凉一片的人儿，往日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遥远而陌生。
正怔怔地杵着不知该怎么办时，明氏止离忽然睁开眼，醒了。
伊川青流又惊又喜，竟落下几滴热泪。
“伊川青流，你爱的人，是她？”明氏止离一脸漠然地望着他。
他怔了怔，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只觉一阵嗡嗡嗡的响声，搅得他完全无法思考。
“你爱的人，是明氏止离？”她又重复了一遍，眸中仍是一片漠然。
她和她，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是来自巫界的正灵君，一个是来自人间的明氏止离。
伊川青流脸如死灰。
“你回来了？”
“我在问你话。”
半天不见他回话，明氏止离的身子忽然直直地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床上。
她的元神又回去了！
伊川青流已是心如死灰，目光呆滞地望着一动不动的明氏止离，她好似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阿……离……”
他木然地唤了一声。
忽听得门外一声长叹，伊川青流立即起身，轻喝一声：“谁？！”
他迅速开了门，门外却无一人。
在门边呆立半晌后，伊川青流关上房门，折身回来，呆呆地望着依然一动不动的明氏止离，一直守到天亮，她都没有醒过来，浑身依旧冰凉一片。
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传来玉竹的声音：“公子，夫人，奴婢是玉竹。”
伊川青流呆坐着，恍若未闻。
“公子？”玉竹又敲了一道门。
玉竹觉得不对劲，便自己开了门进来，见到屋里情景，忙问：“公子怎么了？”
伊川青流仍是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玉竹又看了看明氏止离的样子，忙说道：“公子可是担心夫人？公子不用担心，夫人时不时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一会就好了，有时候长达数日都是这样的，但都会好起来的。”
伊川青流猛地抬头，盯着玉竹。
“听太夫人说，是因为夫人从小体质不好，所以时不时会陷入这种假死状态。”
伊川青流木然地点点头。
“公子，该喝药了。”
玉兰端了药过来，伊川青流机械地接过汤碗，一饮而下。
“公子，这药还很烫……”
伊川青流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一连数日过去，明氏止离仍旧没有醒来，伊川青流机械地完成了吃喝拉撒的日常任务，便半步也未曾离开过房间。
此时，他的伤势已经大好，掌门人易杨曾派人委婉地给他传话：“伊川公子，掌门师叔念你当年之事实属无心之失，且人死不能复活，再怎么惩罚伊川公子也无济于事；况且伊川公子已历一劫难，也算是重获新生，夕未央剑斋再要留你，便是无理了。”
若是数日前，伊川青流听了此话，必是开心不已，如今却只当充耳未闻，依旧留在修心阁。
又过了十数日，明氏止离还是没有醒过来，玉竹玉兰开始有些焦急了。
“为何夫人还没醒？要不奴婢先带夫人回花满楼，问问太夫人？”
伊川青流摇了摇手：“不必了。”
玉竹只好说道：“那再等等吧。”二人便退了出去。
伊川青流望了眼角落里的古琴，自那日他弹琴进入正灵君的世界起，他便没有再碰过它了。他起身走向古琴，在古琴前坐下，抬手轻轻碰了下琴弦，却是没有勇气再弹下去。挣扎了许久之后，手指终是触动了琴弦。
他再回到正灵君的世界时，已不是一片白的世界，雪消融了，道路开阔了，山的轮廓也清晰了，晴空万里，却是一片澄蓝的世界。
木屋不再，乍现眼前的，是一方长长的石阶，沿着石阶向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广阔的空地，空地上乌压压地站着一堆人。这堆人纷纷在议论着什么东西，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
伊川青流穿过这乌压压的人群，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眼前又现一条石阶，比之刚才的略短，石阶上摆着一座驾，一女子坐于上方，左右各有两人立着，她的身后赫然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宫殿。
他一眼就认出了座驾上的女子，正是巫界从前的正灵君，现在的王。
她也看到了他，眼神略有吃惊，她挥了挥手，左右两个女子立即走下石阶，到了伊川青流面前，说道：“公子，王有请。”
伊川青流跟着她们上了石阶，到了她的身边，她摆了摆手，叫他在一旁候着。
这时，下面乌压压的人总算是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伊川青流，有人惊呼一声：“王，这位公子是？”
“他是……”她皱了皱眉，而后朗声道，“王后！”
伊川青流颤了颤，差点一个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众皆吃惊！
“王，虽说您从来行事不拘一格，但是，王后……也太过草率了吧！我们都没见过这人呢！”
“怎么，你要给我选个王后？”她撑着脑袋，望着那人。
“不是……这一百多年过去了，历代巫王的元神还没找回来，怎……怎么就先把王后给找回来了？”
“我这不是一直都在找吗？这二十多年我都没召唤过你们，不就是出去找历代巫王的元神了吗？”
底下仍是一片乱哄哄的议论声，她忽地一甩衣袖，换了个坐姿：“吵什么？！”
底下忽然就静了下来。
“我要出界，你们又不准，只让我的元神出界，我有力都使不出来，怎么全身心地找历代巫王的元神？”
“这不是为王的安危着想吗？历代巫王，从来都没有哪个出过界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怎么向祖宗交代？”
“万一我的元神有什么闪失，你们怎么向祖宗交代？”
“元神有损，但王的真身还在，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元神被打碎了，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聚聚力，最多花个百八十年，也还是能把王的元神收回来的；但若真身和元神都有损，我等就无能为力了，望王悉知！”
“王，不如此番就让小老儿出界去寻历代巫王的元神，王亲自出动，我等皆提心吊胆，惊惶不已！”
伊川青流竟不知她把前任巫王杀掉之后，已在这称王一百多年了……瞧着这君臣画面也挺和谐的，看起来她也没那么讨人厌。
一百多年了……伊川青流偷瞄了她一眼，哪像是一百多岁的人，看着只像个十几二十岁的人。
“不如让这位王后去寻历代巫王的元神……”忽然有人如此建议道。
她觑了伊川青流一眼，道：“此建议甚好！那就我和王后一起去寻历代巫王的元神吧！”
“……这这这……臣的意思是让王后一个人去……”
她挥了挥手：“好了，在这吵半天，我要走了，都散了散了！”
强行将众人遣散之后，她起身往身后的宫殿去，又对伊川青流挥了挥手：“王后，跟我走吧，愣着干什么？”
伊川青流一脸黑线，却还是乖乖地跟她走了。
进了宫殿后，她又将余下的下人都遣了，只留下伊川青流。
“伊川青流，你怎么会跑到我巫界来了？”
伊川青流又仔细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见她也盯着自己，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这几次都是通过铸梦术进入了巫界，梦境一结束，她就不记得此前发生的事情了。看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以浅纱夫人自居。
“可能是梦游进来的吧。”
“梦游？是铸梦术吧？看起来，你也会铸梦术了？”她眨巴着眼睛，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能也是跟阿离一样，误打误撞。”
“阿离？”她将眼睛眯了起来，“你家夫人可还好？”
伊川青流忽然隐隐地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摆出一副忧伤不已的脸孔：“内子不日前已经仙去了，昨日才刚刚入棺葬了……”
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入棺葬了？！”
伊川青流点点头。
她忽地咯咯咯一笑：“你家夫人去世了，正好可以娶新媳妇了，刚才我也给我的臣子们说了，你是我的王后，从今以后，你就从了我吧！”
伊川青流只觉脸上窜过数条黑线，嘴角一抽，瞅了她一眼，差点没忍住要戳穿她。
“今早上内子的坟墓突然又动了，她又从棺木里爬出来了。”
她似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伊川青流点点头，隐忍着笑看着她，且看她还要怎么演。
“你们凡间的怪事一点也不比我们巫界少。你们凡间不是流行一夫多妻制么，你有明氏止离这个媳妇，同时也做我的王后，也没什么冲突。”
伊川青流在心底轻笑一声：只怕你有冲突。
“好了，我得回凡间去找找月美人了，你做了我的王后，得好好帮我，哄哄你那丈母娘还有岳丈，问问他们把月美人给藏到哪去了。”
“我尽力。”
“等等！”她突然拿眼紧紧地盯着他，“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夫人吗？”
伊川青流脸一沉，好像玩笑开大把自己套进去了！
“对不起，打扰了，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告辞！”
琴音戛然而止，伊川青流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转身望了眼身后依旧僵硬不动的明氏止离。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又查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确定是没有任何呼吸，不由暗忖：奇怪，她一直没有呼吸，十几二十日过去了，身子却依旧完好，这是怎么回事？
伊川青流突然离开巫界后，巫王呆立半天，见身边一个人也无，走出殿门外，见下方也是一个人也无，不由大吼一声：“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过了一会，已经离去的群臣又纷纷回来，人人都晃着脑袋凝神想着，刚刚怎么议了一半就突然走了？又一眼瞧见脸色铁青的巫王，吓得纷纷跪下身来。
君臣又絮絮叨叨大半天，巫王才又将自己的真身锁在了雪屋里，元神离体，回到了凡间明氏止离的身上。
明氏止离醒来后，伊川青流又是惊喜又是好笑，愣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涕泪说道：“阿离，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你……”
她咯咯一笑：“青流哥，把你吓倒了？我体质天生就是如此，往后你习惯了就好。”
伊川青流的心情忽地变得沉重：“若哪一天你真的长睡不醒……”
明氏止离仍是咯咯地笑：“青流哥，你放心，不会的。”
门外，夕未央剑斋的弟子忽然急切地跑了过来，玉竹问他有何事，他说必须得禀明伊川青流夫妇，玉竹便让他进了房。
“伊川公子，如今山下攻上来许多人，扬言说要伊川公子交出玥神珠，掌门师叔派了无数弟子下山抵挡，但他们攻势太猛，已经有许多师兄弟姐妹牺牲了，还请伊川公子亲自出面解决！”
伊川青流眉头紧皱，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当即便去见了易杨掌门人：“不孝弟子伊川青流多次连累夕未央剑斋，此次祸端也是因弟子而起，还请掌门放弟子下山，让弟子去解决。”
易杨道：“此事确需由你出面解决，准了！”
伊川青流与明氏止离当即离开夕未央剑斋，往山下去。
路上，玉竹说道：“剑尊誉会期间，丞相已经派曲乐坊趁着江昱天不在堂中将紫衫堂各分堂一一摧毁，九爷一回到夜王都，就以蓄势谋反的名目发兵攻打兰君阁，如今夜王都内一片混乱。各大门派也以派系纠集在一起，互相打了起来，天下间已是一片战火纷飞。”
伊川青流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玉竹默了默，道：“公子这大半个月都因为夫人魂不守舍……”
明氏止离转头看了他一眼，伊川青流登时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胡说……”
玉竹又道：“这怕是丞相早有预谋……不过，这大半个月里，丞相都不在夜王都内，所以局势才会如此混乱，若是丞相在，怕是战争早就结束了。”
这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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