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饭与蹭饭
三年一次在“圣地”举办的集市，是部落之间交易联系的日子，无论多么遥远的部落都会来到这里聚集。每次都是如此，而且只会举办十二天。
“圣地”很大，穿过大概要花一整天的时间。但也只是估计，是人们从外围根据经验猜出来的。因为没人能穿过圣地，深入探险的人都死了。
它有着非常密集的巨大的空心方形石柱，每个石柱都有很合适的口子可以进入，仿佛就是专门设计的门一样。这些石柱大部分都倒塌了，但也有寥寥几个保持了一定部分，高度直冲云霄，仿佛是神明的造物。
几个大部落的祭司一致认为这是一个祭坛——一个能够获取神灵力量的祭坛，因而被神灵忌惮。于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神明们向着人间投掷闪电，摧毁了它。并且降下诅咒，任何试图靠近它中心的生命都会。
正因为这个诅咒，圣地周围没有任何大型的动物，十分的安全，所以人们都在圣地外围摆摊，而胆子大的会在石柱里面摆摊，大小刚好合适。
至于曾经探险的人，伊奇听过他们的故事：大概是在伊奇爷爷的小时候。有一个大部落聚集了许多勇士，他们勇敢的向着圣地的中心出发，誓要找到祭坛，并用它获取神明的能力。
后来他们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出来：他们的皮肤溃烂不堪，露出了身上猩红的血肉。他们的眼睛失去了瞳孔，被白色覆盖，无法看见任何事物。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等都在流血，还在不停地咳血，很快便失去了生命。
而检查他们身体状况的祭司也中了这个诅咒，痛苦不堪的死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或轻或重的感受到了头晕恶心，还有部分离得近的感受到了耳边无数听不清的呢喃……
从此再也没有人试图进入圣地的中心。
伊奇正走在通往集市的路上。清晨的阳光从树叶中洒落，斑驳的光芒在伊奇身上闪烁，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上一次还是跟着母亲一起，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母亲的手很温暖……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回忆隐去，已经到集市了。伊奇观察起四周，他要找到可以联合的部落。
这里人山人海，店铺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人们穿着各种动物的皮毛，交谈时，不同的口音混在一起，明明那么的格格不入却令人印象深刻。
“多美好啊……”伊奇想着，身后的布里孜突然开口：“诶诶诶？我好像来过这里。”
“果然吗，那你四处晃晃，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什么。”伊奇早就猜到布里孜来过圣地，所以这次特意带上了他。
说不定可以找到他的部落……也有可能，布里孜的部落已经被里斯蒂毁了……
布里孜显得非常高兴：“那我走啦？”
伊奇摆摆手，让布里孜赶紧滚。接着走进一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的石柱。
“你好”，一进门，伊奇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是卖青铜器的，这种新颖的金属一般的部落无法支付其高昂的价格，所以显得十分冷清。
“你好，需要点什么？”商人也做出回应，“我这里有许多青铜器，基本你要的我这里都有，就算没有也可以现场造。”他指了指身后，角落里有三个壮汉正叉腰看着这边，脚边是一堆泥土。
“我们会先用泥巴把形状做出来，然后再拜托我们部落的大师来制作。放心，两三天就可以了。我们西尼部落的名誉你可以去周围打听打听，绝对诚信。”
伊奇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一堆青铜器。商人特意将它们摆在阳光下，金闪闪的光芒能吸引路过的所有人，却让伊奇有些不适：“在我买之前，我想和你打听点事。”
商人点点头。
伊奇拿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臂章，这是莱克斯的。他有两个而布里孜没有，所以很有可能是莱克斯的成年礼物。
一看到臂章，商人就瞪大了双眼：“您……莱克斯大人？不对，你不是他……”
“很好，看来你认识这个臂章。”伊奇点点头：“现在，请告诉我，里博部落的人在哪里？”
商人绕过那一堆青铜器，来到了伊奇的面前：“我——里博部落前长老，现任西尼部落长老——盖尔奇。”
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请告诉我，这个臂章你是如何得到的？”
伊奇沉默片刻，眼睛直视盖尔奇：“莱克斯被里斯蒂抓住了，他以布里孜来威胁莱克斯。”
听到这里，盖尔奇不禁大骂道：“这个该死的畜牲！我早该想到的！”
“——我想去杀里斯蒂，没成功，救出了布里孜，但是莱克斯被我杀了。”
气氛突然凝固，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久到伊奇感觉是在浪费时间了，盖尔奇这才用通红的双眼看着伊奇，朝他吼道：“里博部落在出门右边第四个石柱，现在给我滚！”
伊奇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微微侧头看向盖尔奇：“我会让布里孜来看一眼的。”
天边逐渐被太阳烧红，但天色却逐渐暗了下来。伊奇靠在一棵树旁，看着布里孜向自己走来：“怎么样？”
“嘿，和盖尔奇这次碰面我记起来了很严重的一件事”布里孜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什么？”
“小时候我让一只鸟在我嘴里拉屎——你懂的，味道挺奇怪……”
伊奇呵斥道：“闭嘴，我怎么会懂。”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关于里博或者里斯蒂部落的重要情报，看来还是高估布里孜了。
布里孜依旧喋喋不休：“你知道吗，那只鸟是喂屎长大的——所以我认为它的味道会比其它鸟屎纯正一点……”
“这真的很难忘，吃过一次你就明白，伊奇。没吃过真是一件天大的遗憾。”布里孜的语气中充满遗憾：“那天我吃任何食物都觉得特别香——就是说，它很下饭。”
伊奇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从来不会需要东西下饭——尤其是吃屎长大的鸟屎。”
“好好好，我们现在去哪？”布里孜小跑着跟上来问道。
“去你部落，说服族长联合起来反抗里斯蒂，再蹭一顿饭。”
“欸欸欸？蹭饭？”
“我没带可以交换的东西，食物还要留一部分回去路上吃。”伊奇沉声说道。为了不影响灵活性以及行进速度，他没有背上重重的货物，只带了足够路上吃的食物。
没料到的是，布里孜的体力远远低于伊奇的估算，所以他们路上多花了三天时间。虽然伊奇有多带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但食物依旧不够了。
布里孜抬头却只能看到伊奇宽厚的背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一定很精彩。
陷入人生小低谷的伊奇，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和母亲在集市的对话。
那时的伊奇和母亲手牵着手，走在集市之间，他们一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下，把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
伊奇看着人们费劲地用一大堆东西互相交换，再费劲地将各自所需的一大堆东西手提肩扛，带回各自的部落。
他不禁感到疑问：“为什么不用一种统一的，固定价格的东西来交换呢？这样大家都不用背那么多东西了。”
母亲笑了笑，温柔地抚摸着伊奇的头，弯腰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傻瓜，大家都有的东西，又为什么要交换呢？”
那时的伊奇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合适且有利的——现在也是如此。
一定有一种可以充当一切商品的等价物的特殊商品，它只是人们交换的一种媒介，而不是最终目的。只不过现在伊奇还没有找到——也可能永远找不到，但他坚信一定有。
正想着，已经到了里博部落了，也是在石柱里摆开的摊位。伊奇扭头对着身后的布里孜说道：“你先进去。”
“圣地”很大，穿过大概要花一整天的时间。但也只是估计，是人们从外围根据经验猜出来的。因为没人能穿过圣地，深入探险的人都死了。
它有着非常密集的巨大的空心方形石柱，每个石柱都有很合适的口子可以进入，仿佛就是专门设计的门一样。这些石柱大部分都倒塌了，但也有寥寥几个保持了一定部分，高度直冲云霄，仿佛是神明的造物。
几个大部落的祭司一致认为这是一个祭坛——一个能够获取神灵力量的祭坛，因而被神灵忌惮。于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神明们向着人间投掷闪电，摧毁了它。并且降下诅咒，任何试图靠近它中心的生命都会。
正因为这个诅咒，圣地周围没有任何大型的动物，十分的安全，所以人们都在圣地外围摆摊，而胆子大的会在石柱里面摆摊，大小刚好合适。
至于曾经探险的人，伊奇听过他们的故事：大概是在伊奇爷爷的小时候。有一个大部落聚集了许多勇士，他们勇敢的向着圣地的中心出发，誓要找到祭坛，并用它获取神明的能力。
后来他们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出来：他们的皮肤溃烂不堪，露出了身上猩红的血肉。他们的眼睛失去了瞳孔，被白色覆盖，无法看见任何事物。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等都在流血，还在不停地咳血，很快便失去了生命。
而检查他们身体状况的祭司也中了这个诅咒，痛苦不堪的死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或轻或重的感受到了头晕恶心，还有部分离得近的感受到了耳边无数听不清的呢喃……
从此再也没有人试图进入圣地的中心。
伊奇正走在通往集市的路上。清晨的阳光从树叶中洒落，斑驳的光芒在伊奇身上闪烁，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上一次还是跟着母亲一起，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母亲的手很温暖……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回忆隐去，已经到集市了。伊奇观察起四周，他要找到可以联合的部落。
这里人山人海，店铺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人们穿着各种动物的皮毛，交谈时，不同的口音混在一起，明明那么的格格不入却令人印象深刻。
“多美好啊……”伊奇想着，身后的布里孜突然开口：“诶诶诶？我好像来过这里。”
“果然吗，那你四处晃晃，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什么。”伊奇早就猜到布里孜来过圣地，所以这次特意带上了他。
说不定可以找到他的部落……也有可能，布里孜的部落已经被里斯蒂毁了……
布里孜显得非常高兴：“那我走啦？”
伊奇摆摆手，让布里孜赶紧滚。接着走进一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的石柱。
“你好”，一进门，伊奇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是卖青铜器的，这种新颖的金属一般的部落无法支付其高昂的价格，所以显得十分冷清。
“你好，需要点什么？”商人也做出回应，“我这里有许多青铜器，基本你要的我这里都有，就算没有也可以现场造。”他指了指身后，角落里有三个壮汉正叉腰看着这边，脚边是一堆泥土。
“我们会先用泥巴把形状做出来，然后再拜托我们部落的大师来制作。放心，两三天就可以了。我们西尼部落的名誉你可以去周围打听打听，绝对诚信。”
伊奇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一堆青铜器。商人特意将它们摆在阳光下，金闪闪的光芒能吸引路过的所有人，却让伊奇有些不适：“在我买之前，我想和你打听点事。”
商人点点头。
伊奇拿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臂章，这是莱克斯的。他有两个而布里孜没有，所以很有可能是莱克斯的成年礼物。
一看到臂章，商人就瞪大了双眼：“您……莱克斯大人？不对，你不是他……”
“很好，看来你认识这个臂章。”伊奇点点头：“现在，请告诉我，里博部落的人在哪里？”
商人绕过那一堆青铜器，来到了伊奇的面前：“我——里博部落前长老，现任西尼部落长老——盖尔奇。”
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请告诉我，这个臂章你是如何得到的？”
伊奇沉默片刻，眼睛直视盖尔奇：“莱克斯被里斯蒂抓住了，他以布里孜来威胁莱克斯。”
听到这里，盖尔奇不禁大骂道：“这个该死的畜牲！我早该想到的！”
“——我想去杀里斯蒂，没成功，救出了布里孜，但是莱克斯被我杀了。”
气氛突然凝固，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久到伊奇感觉是在浪费时间了，盖尔奇这才用通红的双眼看着伊奇，朝他吼道：“里博部落在出门右边第四个石柱，现在给我滚！”
伊奇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微微侧头看向盖尔奇：“我会让布里孜来看一眼的。”
天边逐渐被太阳烧红，但天色却逐渐暗了下来。伊奇靠在一棵树旁，看着布里孜向自己走来：“怎么样？”
“嘿，和盖尔奇这次碰面我记起来了很严重的一件事”布里孜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什么？”
“小时候我让一只鸟在我嘴里拉屎——你懂的，味道挺奇怪……”
伊奇呵斥道：“闭嘴，我怎么会懂。”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关于里博或者里斯蒂部落的重要情报，看来还是高估布里孜了。
布里孜依旧喋喋不休：“你知道吗，那只鸟是喂屎长大的——所以我认为它的味道会比其它鸟屎纯正一点……”
“这真的很难忘，吃过一次你就明白，伊奇。没吃过真是一件天大的遗憾。”布里孜的语气中充满遗憾：“那天我吃任何食物都觉得特别香——就是说，它很下饭。”
伊奇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从来不会需要东西下饭——尤其是吃屎长大的鸟屎。”
“好好好，我们现在去哪？”布里孜小跑着跟上来问道。
“去你部落，说服族长联合起来反抗里斯蒂，再蹭一顿饭。”
“欸欸欸？蹭饭？”
“我没带可以交换的东西，食物还要留一部分回去路上吃。”伊奇沉声说道。为了不影响灵活性以及行进速度，他没有背上重重的货物，只带了足够路上吃的食物。
没料到的是，布里孜的体力远远低于伊奇的估算，所以他们路上多花了三天时间。虽然伊奇有多带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但食物依旧不够了。
布里孜抬头却只能看到伊奇宽厚的背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一定很精彩。
陷入人生小低谷的伊奇，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和母亲在集市的对话。
那时的伊奇和母亲手牵着手，走在集市之间，他们一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下，把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
伊奇看着人们费劲地用一大堆东西互相交换，再费劲地将各自所需的一大堆东西手提肩扛，带回各自的部落。
他不禁感到疑问：“为什么不用一种统一的，固定价格的东西来交换呢？这样大家都不用背那么多东西了。”
母亲笑了笑，温柔地抚摸着伊奇的头，弯腰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傻瓜，大家都有的东西，又为什么要交换呢？”
那时的伊奇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合适且有利的——现在也是如此。
一定有一种可以充当一切商品的等价物的特殊商品，它只是人们交换的一种媒介，而不是最终目的。只不过现在伊奇还没有找到——也可能永远找不到，但他坚信一定有。
正想着，已经到了里博部落了，也是在石柱里摆开的摊位。伊奇扭头对着身后的布里孜说道：“你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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