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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相处慢磨合

    天黑以后,卧房里点了几支蜡烛,屋内亮如白昼。两名大宫女在给长公主铺床,裘姑姑指挥两名内侍在屏风后,床榻边放了一张卧榻。这卧榻与床无异,镂空雕花,高约一尺半,榻上放着一张矮桌,摆了靠枕。

    宫人们忙活着,长公主这个主人坐在屏风外看书。

    两面大宫女在床上放了两床被子,她们的活计到这里算是做完了。转过头看到裘姑姑在收拾卧榻,一人道:“姑姑放这个做什么?”

    “给驸马爷睡。”裘姑姑说。

    长公主听了撂下书,眼神闪烁,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站起身在正堂内转了一个圈,回头便看到萧峥抱着被子站在门外。

    刚好,大宫女同裘姑姑地对话隔着屏风传来。

    大宫女道:“姑姑怎么敢肯定,驸马一定过来?”

    “驸马爷与长公主终究做了夫妻,他们以前不熟悉,分床情有可原。只是不能传出对二人不好地留言,所以这卧榻很有必要。”

    裘姑姑口中地二人四目相对,长公主以为萧峥会转身离开。因为她听了那些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谁知这人抱着被子迈步进来。

    长公主看着他,道:“我这长公主府还差你一床被子?”

    话出口,长公主就后悔了。她垂下脑袋,面上神色狰狞。原本,她不是要说这个的,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

    正这时,裘姑姑绕过屏风,解了长公主的为难。

    她道:“驸马爷将被子交予奴婢罢!”

    萧峥没有拒绝,手上没了被子,他轻轻抖了抖袖子将褶皱抖掉。他道:“微臣的小厮在搬箱笼,烦劳殿下嘱咐裘姑姑一句,给微臣收拾个放箱笼的位置。”

    裘姑姑还没答应,两面大宫女从屏风后绕了出来,一人道:“奴婢帮驸马收拾,公主你看可否?”

    长公主刚要点头萧峥忙拒绝道:“不必,等一等裘姑姑也无妨。”

    他这般举动让长公主不解,但她也没有细问,只示意这男人坐一坐等着诸人给他们收拾房间。果不其然,萧峥的两个小厮抬着一只箱子,身上背着包袱,空闲的一只手里拿着竹篮子,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

    想问,又怕自己再出恶言。

    这一晚,长公主睡在床榻上,萧峥睡在卧榻上。他们都已习惯了自己睡,偶然明白成婚要同另一人一个屋檐下生活,这样的境况多少还是扰了二人的好梦!

    他们偏又害怕被对方察觉到,从而忍着不翻身。

    一个晚上,睡了一觉比没睡更困倦。

    虽然休息的目的没有达到,但两人多少生出几分熟悉感来。白日里,长公主坐在藏书阁一楼看画本子,萧峥在二楼临摹。

    算得上琴瑟和鸣……

    府里的生活琐碎而平静,朝堂上却起了风波。

    这要从长公主成婚说起。

    先帝驾崩已三年,赵氏皇族除服,长公主在除服后大婚,而皇帝也该立皇后了。立后的同时,还要点几名年龄合适的女子入宫伴驾,已沐圣恩!

    朝堂上的风波便因此而起,谁不想自己的女儿入宫做国母?若是生下未来的皇帝,一家光宗耀祖!

    这般想得不再少数,开始时大朝会乱成了一锅粥。及至后来,他们分成小团体,集中力量推一名女子上去,一时间皇帝仿佛孤家寡人一般!

    闹腾了几日,这些大臣互通有无,最终请宫里的徐妃担下国母的担子。这一决定立时遭遇皇帝的拒绝,这让诸位大臣很不解,想了三日也不明白。

    此话传至长公主耳朵里,她却很明白自家这位皇帝哥哥如此做的用意。

    萧峥不禁问其中缘由,长公主说:“皇兄这是为了我。”

    此时夫妻二人在正房刚用过饭,他们离开餐桌坐到一旁,任由宫女、内侍撤了餐桌上的残羹冷炙。

    萧峥不解,立后乃国家大事,怎得便与长公主有关?

    他疑惑地问道:“殿下,此话怎讲?”

    长公主道:“天下尽人皆知我害了她的孩子,她若成了皇后岂肯放过我?”

    “殿下已为此受了惩罚,应该够了。”

    萧峥说得是关禁闭的那一百天,长公主摇摇头,她在皇宫里长大,见惯了因一点小事便要与人拼命的小人,她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便真的有肆无忌惮的资本。

    尤其事关人命,还是皇嗣。皇家的一个孩子关乎一家人的荣耀,几代人的富贵,要多淡泊名利才能无视天家血脉。

    想至此,长公主道:“不过是在自己家里待着不能出门而已,有吃有喝,有人添衣有人打扇,这算什么惩罚?皇兄心疼我,我不能不识好歹。”

    “殿下既晓得此事于徐妃而言是天大的事,又为何……”萧峥蹙眉将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

    长公主苦笑道:“她那孩儿已过三月,她本该是被身边的宫女扶着,而且那宫女就站在她身边,不过一推她便倒在地上失了孩子,我仔细思索了三个月深觉这里面有猫腻,可惜当时吓破了胆,皇兄心疼孩子心疼爱妃,我们兄妹完全顾不上,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萧峥一脸不信,面上隐有愤怒,“殿下的意思是徐妃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殿下可知怀有皇嗣是何等荣耀之事!”

    长公主目光定在萧峥身上,忽然笑了,她道:“我认真同你说,你却不信。不信便不信,你对我有偏见,我也不可能因你不信就认下这事。”

    萧峥只觉她在狡辩,虽然嘴上不说,眼里的怀疑,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克制住。

    长公主瞧着只笑笑不说话。

    萧峥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问:“殿下觉得陛下会答应选徐妃做皇后吗?”

    “你怎么看?”

    萧峥思索半晌,他对皇帝并不了解。对皇帝所有印象皆来自自己的父兄,这数月的了解也不够全面,他试探道:“陛下那样疼爱殿下,只怕不会立徐妃做皇后。”

    长公主笑了,她道:“不,他会。”

    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萧峥问:“既然会立徐妃为皇后,又因何这般推诿?”

    长公主道:“皇兄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如今满朝文武适合做皇后母族的家族少之又少。徐妃一直以来在后宫地位超群,差的不过是册封皇后的一纸诏书,如今不愿接受大臣们的提议原因有二。一是为了我,就如我先前说得,徐妃坐上皇后的位置会为难于我,他想要试探众臣愿不愿意另选他人;二便是不想轻易被大臣们的意愿左右,哪怕他晓得这样做是对的,也不能让众大臣以为他们可以操纵皇帝。”

    萧峥满脸惊愕,长公主笑着让身边的大宫女给自己杯子里添茶。

    “殿下当真了解陛下。”

    “可惜我是女子,不能为皇兄分忧。”长公主喝了一口水,眼带笑意的说。

    萧峥沉默了。

    若是大齐王朝没有驸马不得参政的规定,他肯定会说,殿下无法效忠陛下,不是还有我在吗?

    只可惜,自己的仕途折在了婚姻上。

    长公主看着那颗低垂着的脑袋说:“你还在我兄妹二人的考察期间,你好好的做一个丈夫、妹夫,届时我自会向皇兄请旨让你去官场上闯荡。又或者不必我说,皇兄相信你了自会重用你。”

    “只是……”

    “只是你想凭驸马的身份入阁拜相是不可能的。”长公主道。

    “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妄想。”

    长公主笑了,她可不信这男人没有幻想过。

    夫妻聊立后之事的第四日,皇帝果不其然下旨册封徐妃为后。在立后圣旨下达的当日,皇宫里赐下许多东西,美其名曰庆祝后宫有主,实质上是做哥哥的觉得对不住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