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无可奈何
月光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皎洁，对刘若水而言，月亮是神圣的
之前在地牢中，被投食“真言散”的那段日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陪伴她的只有这轮能给予人希望的月亮
去临川暗访的前夜，皇后娘娘在同样的月色下，对她吐露出的良苦衷言，也曾让刘若水体会到人生与命运的另一层意义
更重要的是，每次抬头望月，每次……她都能想起这个救过她无数次的小子，从巷口初遇开始直到今天，都没有机会对这个小子道过谢，或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刘裕走到她身边，刚想对纸条的事情发出质问
却发现刘若水转过头来，微笑的看向自己，美人回眸，这个简单的举动一下子将刘裕的话憋了回去
“谢谢你，刘裕”
“啊？”
刘裕慌神了，这都哪跟哪啊
“你说什么？谢我？？好端端的谢我什么”
刘若水依旧笑着，这个笑容，甚至要比天上的月光还要美
“那日在巷子里，躲避王国宝的家奴，上巳节，又躲过了王贵妃的迫害，地牢中，又是你偷偷摸摸的去看望我，京口城外的难民营里，还是你，将我带进了城中，每一件事，我都记着呢……”
听到这些旧事，刘裕也瞬间回忆了起来，在他看来，好像都是不值一提的
“这个……都是应该做的，换做别人，我想也会这么做吧，你没必要谢我”
刘若水听完，没有说什么，仍旧看向了天上的月亮
刘裕可以不把这些当回事，但自己不能，这声谢谢，也总算是说了出来
接下来，刘若水也自然猜到了刘裕跟自己出屋的目的，关于纸条的事情，可以瞒着何无忌，但刘裕是绝对瞒不过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猜的没错，那张纸条的确是我让王谧大人，偷偷放在将军府书房的”
还没等刘裕发问，刘若水就率先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刘裕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但他好奇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嗯，我知道是你们干的，但是然后呢？这样就能推翻桓玄了吗？还有，你们保证过何将军不会死，可现在他人都进天牢了，你觉得桓玄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吗？？”
刘若水转过头，慢慢的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着他娓娓道来
“北府兵只要还在你们手中，何将军就不会死，桓玄清楚这点，他也怕杀了何将军，会招来北府兵的报复，所以将军的性命还请你放心”
刘裕稍微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桓玄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刘若水见他想通了，继续说到
“桓玄不敢杀何将军，可这勾结皇后的罪名，总要找个人背啊，这也正是今天让你们俩来京口躲难的原因，因为在我父亲的计划中，何无忌与你都是很重要的角色，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
关于这点，刘裕大概也猜到了
“然后呢？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
刘若水说到这里，卡顿了一下，接着眉头微皱，眼神也看向了别处，继续说到
“我们的计划就是，经此一事，何将军与桓玄之间，必然会产生隔阂，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隔阂，将其扩大，长此以往，他二人一定会出现分裂”
刘裕听完，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如果真如刘若水所言，那何牢之举兵反楚，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想着，这个计划成功几率到底有多大
刘若水稳住心神，接着说到
“只是此事，还望你继续瞒着无忌将军，若他知道纸条之事是我们所为，恐怕这个账就算不到桓玄头上了……”
下午刘裕刚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怒气冲冲的，而现在理清计划之后，他也渐渐放下了戾气，看来对于这个计划，刘裕本人倒还算是认可的，只要何将军不死，其他一切都好说
刘裕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屋去了
在打发走刘裕之后，刘若水依旧留在院子里，望着月亮，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没一会，刘穆之走了出来，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十几年的父女陪伴，只要一个眼神，刘穆之就能读懂女儿的心思
“都跟他说了？”
刘若水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嗯，说了……”
看着女儿这般神色，刘穆之不禁问到
“若水，怎么了？”
刘若水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不甘心
“父亲，我们就真的让这个隔阂慢慢扩大不好么……为什么非要……”
刘穆之叹了口气，很明显，他也是十分无奈的
“如此当然好，可现在的问题是时间啊，皇后娘娘和朝廷众人躲在何处谁也不知道，而桓玄又不断增派人手到处搜捕，一旦桓玄先找到皇后，那一切就都晚了，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去慢慢等……”
刘若水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尽管心有不甘，但还是默认了
………………………………
姜毅这边，与徐总管、司马英、丫鬟还停留在京口
徐总管知道皇后身处覆舟山，就希望带着几人去那里相聚
可现在将军府发生了变故，何无忌成了被追捕的对象，城池封禁，想要出城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桓玄还一刻不停的寻找司马英，所以他们只能乔装打扮，低调行事
可是再低调，饭总还要吃的，四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酒楼客栈，只好委屈一下，找了一处路边小摊将就了
司马英本是逃婚离宫出来的，对皇后虽仍母女情深，可她也忘不了那日在宫里，皇后与桓谦交谈时的场景，当时自己肝肠寸断，想死的心都有，现在要去覆舟山相见，心里多少有些矛盾
尽管对皇后仍有些成见，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母啊
“徐总管，母后……母后她……身体可好？”
徐总管也发现了司马英最近的变化，心里还是比较能理解的
“奴才离宫之时，娘娘的身体还算康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您了，她嘱咐奴才，一定要找到公主，并护你周全，公主啊，当初的联姻……娘娘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公主勿要责怪娘娘才是……”
徐总管言语之间，依旧在为皇后说好话，他也希望这对母女俩能摒弃前嫌，才是最好的
听到迫不得已这四个字，姜毅顿时有些不爽，小声嘀咕到
“迫不得已……她联姻是为了稳住桓玄，可现在呢，桓玄不还是反了”
一旁的丫鬟耳朵尖的很，听到了这句埋怨皇后的话，反唇怼到
“皇后娘娘做什么，还要你管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毅也不示弱，他对皇后的怨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是阻拦自己在建康任职，另一个就是让司马英嫁给桓玄这个糟老头子，这两件事，都让他对皇后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立马提高音量回到
“我说的本来就是，谁家母亲心会这么狠啊，亲生女儿都能成为手里的棋子……”
丫鬟越听越生气，她可容不下别人说皇后或公主的坏话，站起身喊到
“你放肆……口出狂言，要不是皇后娘娘当初向皇上求情，恐怕你都活不到现在！！”
这个丫鬟，喊别的也就算了了，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岂是能如此大声说出来的吗
吓得徐总管立马捂住她的嘴，将其摁到回座位上
丫鬟这下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十分危险，顿时觉得十分后怕
司马英心情本就不太好，又听到两人吵架，马上瞪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在吵下去了，沉稳的说到
“联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司马英发话，姜毅这才收起性子，独自在旁生起了闷气
徐总管也愁啊，几个人的生命安全都还没有着落呢，居然还有闲心吵架
“哎，姜公子对公主的心意，老奴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未来你们真能成百年之好，还望姜公子会记住今日所言，切莫做出另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才好……”
姜毅听懂了他的意思，干脆的答到
“那是自然”
经过这一番对话，丫鬟看姜毅就有些不顺眼了，可公主在这里，自己也不敢再乱说话，只能看向别处，反正不看姜毅就行
丫鬟四处瞧着，突然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诶？那个人……怎么如此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呢”
听到这句，其余三人也顺着丫鬟的目光望去
司马英也觉得那女人有些蹊跷，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还是徐总管眼尖，并且记性过人，大概想了一会，说到
“那名女子……奴才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上巳节的那个宫女……叫……刘若水，奴才之后也见过她几次，应该不会有误的……”
………………………………
何牢之被关进了天牢
掌管此处的管事，还是以前晋朝的人，所以对何牢之也挺优待
只有桓玄属下在场的时候，牢头才会做做样子，打上三五鞭，其余时候都并未为难于他
何牢之苦思冥想了几天，都想不起来那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他想面见桓玄，当面解释清楚，可桓玄不愿见他啊，就把他丢在这里，也不杀，也不放
何牢之没办法，只能坐在牢房的地上，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此时一个脚步声传入，应该是有人来了，何牢之抬眼望去，发现来者……正是王谧
王谧得知了他被关押的消息，前来探望一番
虽然王谧心中清楚，就是自己将何牢之送进了这里，可何牢之不知道啊，看到老友前来，总算露出了些笑模样
王谧走到牢房的栅栏旁边
他还没开口，何牢之就先发问了
“王大人，你怎么会来？皇上若知道你来探望，你就不怕被我牵连么？”
王谧直摇着自己的脑袋
“这里的管事都是前晋朝的人，我与他们有些私交，无事的”
何牢之这才放心，他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于是急迫的问到
“王大人，你可知道我儿无忌如何，还有何欢，他们怎么样了？”
王谧虽足不出府，但对于城内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没事，皇上现在到处抓捕他们，但都没找到，将军放心吧”
听到这里，原本压在何牢之心里这块沉重的石头，也算挪走了一半
既然孩子们都无碍，自己只要找机会自证清白，相信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王谧来这里，当然不是简单的探望，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将军可知……自己为什么会被送进天牢吗”
何牢之也想不通啊，好端端的在家陪孙子练拳，谁知会突然遭此祸事
他唉声叹气到
“不就是那个皇后写的纸条吗，现在皇上认为我与她勾结，可我敢摸着良心起誓，这种事情，我是万万没有做过的，皇上不信我，王大人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王谧表情微妙，眼神里一半是心痛可怜，一半是无可奈何
他看了何牢之许久，随后说到
“我当然知道将军你没有做过，可现在皇上已经这么想了，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给解释的机会，就把将军囚禁于此，难道将军你就……不恨他吗？”
何牢之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此事一定是有旁人诬陷，我相信皇上绝对会明察秋毫，并还我以清白的！”
王谧又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认同他的话，语重心长的低声说到
“将军啊，当初皇后娘娘命你撤军，扣你粮草、换你门生，难道不也是受旁人诬陷吗？？为何你就能倒戈相向，联敌叛国，而现在同样的情况，你却替桓玄说起了好话呢……”
何牢之听到这个问题，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王大人此话何意？”
王谧此刻是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可笑，到底自己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
“我的意思是，难道将军就没想过……出去之后……反楚复晋？”
反楚复晋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何牢之听完，吓得额头瞬间冒起了汗
“王大人莫要胡言……莫要胡言……”
何牢之拦住了王谧的话，可王谧却丝毫不在意，不肯罢嘴的继续说到
“何将军，如今天下归楚，你可知道老百姓的日子什么样吗？荆州军横征暴敛，劳民伤财，而你却不顾天下人反对，助纣为虐，难道将军就没有一丝愧疚、悔过之心？”
何牢之最闹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有独自的一套理论，实在不想与别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清晰的说到
“原来王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这个，既然如此，大人就请回吧”
面对如此决绝的言论，王谧的心都要碎了，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将军执意不反？”
何牢之表情坚定
“不反”
如此确切的回答，王谧实在无可奈何，他心里还曾抱有一丝对何牢之人性的幻想，随着这个回答也都不复存在了
王谧看着何牢之，真想不到，这个人竟这般铁石心肠，手握北府兵权，拥有除贼复国的能力，却不做除贼复国的事情，可王谧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之前在地牢中，被投食“真言散”的那段日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陪伴她的只有这轮能给予人希望的月亮
去临川暗访的前夜，皇后娘娘在同样的月色下，对她吐露出的良苦衷言，也曾让刘若水体会到人生与命运的另一层意义
更重要的是，每次抬头望月，每次……她都能想起这个救过她无数次的小子，从巷口初遇开始直到今天，都没有机会对这个小子道过谢，或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刘裕走到她身边，刚想对纸条的事情发出质问
却发现刘若水转过头来，微笑的看向自己，美人回眸，这个简单的举动一下子将刘裕的话憋了回去
“谢谢你，刘裕”
“啊？”
刘裕慌神了，这都哪跟哪啊
“你说什么？谢我？？好端端的谢我什么”
刘若水依旧笑着，这个笑容，甚至要比天上的月光还要美
“那日在巷子里，躲避王国宝的家奴，上巳节，又躲过了王贵妃的迫害，地牢中，又是你偷偷摸摸的去看望我，京口城外的难民营里，还是你，将我带进了城中，每一件事，我都记着呢……”
听到这些旧事，刘裕也瞬间回忆了起来，在他看来，好像都是不值一提的
“这个……都是应该做的，换做别人，我想也会这么做吧，你没必要谢我”
刘若水听完，没有说什么，仍旧看向了天上的月亮
刘裕可以不把这些当回事，但自己不能，这声谢谢，也总算是说了出来
接下来，刘若水也自然猜到了刘裕跟自己出屋的目的，关于纸条的事情，可以瞒着何无忌，但刘裕是绝对瞒不过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猜的没错，那张纸条的确是我让王谧大人，偷偷放在将军府书房的”
还没等刘裕发问，刘若水就率先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刘裕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但他好奇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嗯，我知道是你们干的，但是然后呢？这样就能推翻桓玄了吗？还有，你们保证过何将军不会死，可现在他人都进天牢了，你觉得桓玄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吗？？”
刘若水转过头，慢慢的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着他娓娓道来
“北府兵只要还在你们手中，何将军就不会死，桓玄清楚这点，他也怕杀了何将军，会招来北府兵的报复，所以将军的性命还请你放心”
刘裕稍微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桓玄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刘若水见他想通了，继续说到
“桓玄不敢杀何将军，可这勾结皇后的罪名，总要找个人背啊，这也正是今天让你们俩来京口躲难的原因，因为在我父亲的计划中，何无忌与你都是很重要的角色，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
关于这点，刘裕大概也猜到了
“然后呢？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
刘若水说到这里，卡顿了一下，接着眉头微皱，眼神也看向了别处，继续说到
“我们的计划就是，经此一事，何将军与桓玄之间，必然会产生隔阂，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隔阂，将其扩大，长此以往，他二人一定会出现分裂”
刘裕听完，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如果真如刘若水所言，那何牢之举兵反楚，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想着，这个计划成功几率到底有多大
刘若水稳住心神，接着说到
“只是此事，还望你继续瞒着无忌将军，若他知道纸条之事是我们所为，恐怕这个账就算不到桓玄头上了……”
下午刘裕刚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怒气冲冲的，而现在理清计划之后，他也渐渐放下了戾气，看来对于这个计划，刘裕本人倒还算是认可的，只要何将军不死，其他一切都好说
刘裕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屋去了
在打发走刘裕之后，刘若水依旧留在院子里，望着月亮，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没一会，刘穆之走了出来，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十几年的父女陪伴，只要一个眼神，刘穆之就能读懂女儿的心思
“都跟他说了？”
刘若水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嗯，说了……”
看着女儿这般神色，刘穆之不禁问到
“若水，怎么了？”
刘若水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不甘心
“父亲，我们就真的让这个隔阂慢慢扩大不好么……为什么非要……”
刘穆之叹了口气，很明显，他也是十分无奈的
“如此当然好，可现在的问题是时间啊，皇后娘娘和朝廷众人躲在何处谁也不知道，而桓玄又不断增派人手到处搜捕，一旦桓玄先找到皇后，那一切就都晚了，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去慢慢等……”
刘若水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尽管心有不甘，但还是默认了
………………………………
姜毅这边，与徐总管、司马英、丫鬟还停留在京口
徐总管知道皇后身处覆舟山，就希望带着几人去那里相聚
可现在将军府发生了变故，何无忌成了被追捕的对象，城池封禁，想要出城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桓玄还一刻不停的寻找司马英，所以他们只能乔装打扮，低调行事
可是再低调，饭总还要吃的，四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酒楼客栈，只好委屈一下，找了一处路边小摊将就了
司马英本是逃婚离宫出来的，对皇后虽仍母女情深，可她也忘不了那日在宫里，皇后与桓谦交谈时的场景，当时自己肝肠寸断，想死的心都有，现在要去覆舟山相见，心里多少有些矛盾
尽管对皇后仍有些成见，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母啊
“徐总管，母后……母后她……身体可好？”
徐总管也发现了司马英最近的变化，心里还是比较能理解的
“奴才离宫之时，娘娘的身体还算康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您了，她嘱咐奴才，一定要找到公主，并护你周全，公主啊，当初的联姻……娘娘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公主勿要责怪娘娘才是……”
徐总管言语之间，依旧在为皇后说好话，他也希望这对母女俩能摒弃前嫌，才是最好的
听到迫不得已这四个字，姜毅顿时有些不爽，小声嘀咕到
“迫不得已……她联姻是为了稳住桓玄，可现在呢，桓玄不还是反了”
一旁的丫鬟耳朵尖的很，听到了这句埋怨皇后的话，反唇怼到
“皇后娘娘做什么，还要你管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毅也不示弱，他对皇后的怨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是阻拦自己在建康任职，另一个就是让司马英嫁给桓玄这个糟老头子，这两件事，都让他对皇后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立马提高音量回到
“我说的本来就是，谁家母亲心会这么狠啊，亲生女儿都能成为手里的棋子……”
丫鬟越听越生气，她可容不下别人说皇后或公主的坏话，站起身喊到
“你放肆……口出狂言，要不是皇后娘娘当初向皇上求情，恐怕你都活不到现在！！”
这个丫鬟，喊别的也就算了了，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岂是能如此大声说出来的吗
吓得徐总管立马捂住她的嘴，将其摁到回座位上
丫鬟这下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十分危险，顿时觉得十分后怕
司马英心情本就不太好，又听到两人吵架，马上瞪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在吵下去了，沉稳的说到
“联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司马英发话，姜毅这才收起性子，独自在旁生起了闷气
徐总管也愁啊，几个人的生命安全都还没有着落呢，居然还有闲心吵架
“哎，姜公子对公主的心意，老奴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未来你们真能成百年之好，还望姜公子会记住今日所言，切莫做出另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才好……”
姜毅听懂了他的意思，干脆的答到
“那是自然”
经过这一番对话，丫鬟看姜毅就有些不顺眼了，可公主在这里，自己也不敢再乱说话，只能看向别处，反正不看姜毅就行
丫鬟四处瞧着，突然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诶？那个人……怎么如此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呢”
听到这句，其余三人也顺着丫鬟的目光望去
司马英也觉得那女人有些蹊跷，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还是徐总管眼尖，并且记性过人，大概想了一会，说到
“那名女子……奴才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上巳节的那个宫女……叫……刘若水，奴才之后也见过她几次，应该不会有误的……”
………………………………
何牢之被关进了天牢
掌管此处的管事，还是以前晋朝的人，所以对何牢之也挺优待
只有桓玄属下在场的时候，牢头才会做做样子，打上三五鞭，其余时候都并未为难于他
何牢之苦思冥想了几天，都想不起来那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他想面见桓玄，当面解释清楚，可桓玄不愿见他啊，就把他丢在这里，也不杀，也不放
何牢之没办法，只能坐在牢房的地上，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此时一个脚步声传入，应该是有人来了，何牢之抬眼望去，发现来者……正是王谧
王谧得知了他被关押的消息，前来探望一番
虽然王谧心中清楚，就是自己将何牢之送进了这里，可何牢之不知道啊，看到老友前来，总算露出了些笑模样
王谧走到牢房的栅栏旁边
他还没开口，何牢之就先发问了
“王大人，你怎么会来？皇上若知道你来探望，你就不怕被我牵连么？”
王谧直摇着自己的脑袋
“这里的管事都是前晋朝的人，我与他们有些私交，无事的”
何牢之这才放心，他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于是急迫的问到
“王大人，你可知道我儿无忌如何，还有何欢，他们怎么样了？”
王谧虽足不出府，但对于城内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没事，皇上现在到处抓捕他们，但都没找到，将军放心吧”
听到这里，原本压在何牢之心里这块沉重的石头，也算挪走了一半
既然孩子们都无碍，自己只要找机会自证清白，相信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王谧来这里，当然不是简单的探望，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将军可知……自己为什么会被送进天牢吗”
何牢之也想不通啊，好端端的在家陪孙子练拳，谁知会突然遭此祸事
他唉声叹气到
“不就是那个皇后写的纸条吗，现在皇上认为我与她勾结，可我敢摸着良心起誓，这种事情，我是万万没有做过的，皇上不信我，王大人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王谧表情微妙，眼神里一半是心痛可怜，一半是无可奈何
他看了何牢之许久，随后说到
“我当然知道将军你没有做过，可现在皇上已经这么想了，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给解释的机会，就把将军囚禁于此，难道将军你就……不恨他吗？”
何牢之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此事一定是有旁人诬陷，我相信皇上绝对会明察秋毫，并还我以清白的！”
王谧又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认同他的话，语重心长的低声说到
“将军啊，当初皇后娘娘命你撤军，扣你粮草、换你门生，难道不也是受旁人诬陷吗？？为何你就能倒戈相向，联敌叛国，而现在同样的情况，你却替桓玄说起了好话呢……”
何牢之听到这个问题，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王大人此话何意？”
王谧此刻是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可笑，到底自己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
“我的意思是，难道将军就没想过……出去之后……反楚复晋？”
反楚复晋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何牢之听完，吓得额头瞬间冒起了汗
“王大人莫要胡言……莫要胡言……”
何牢之拦住了王谧的话，可王谧却丝毫不在意，不肯罢嘴的继续说到
“何将军，如今天下归楚，你可知道老百姓的日子什么样吗？荆州军横征暴敛，劳民伤财，而你却不顾天下人反对，助纣为虐，难道将军就没有一丝愧疚、悔过之心？”
何牢之最闹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有独自的一套理论，实在不想与别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清晰的说到
“原来王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这个，既然如此，大人就请回吧”
面对如此决绝的言论，王谧的心都要碎了，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将军执意不反？”
何牢之表情坚定
“不反”
如此确切的回答，王谧实在无可奈何，他心里还曾抱有一丝对何牢之人性的幻想，随着这个回答也都不复存在了
王谧看着何牢之，真想不到，这个人竟这般铁石心肠，手握北府兵权，拥有除贼复国的能力，却不做除贼复国的事情，可王谧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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