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唐风锦瑟 » 第八十三章 有仇报仇

第八十三章 有仇报仇

    阿大砍伤了王三娘,看到刀上沾了血,那血珠儿沿着刀刃滑了下来,黏糊糊的沾了他一手,阿大浑身打了个激灵,又见王三娘痛苦的倒在地上,鲜血早已染红了半边袖子,心下更是害怕,毕竟他从没杀过人,顶多是跟着郭威作威作福,动手打打人逞逞威风罢了,刚才稍稍有点苗头的凶性,早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如今心中只剩不知所措了。

    郭威见阿大握着刀愣在原地,心下大急,忙几步上去踹了阿大一脚,压低声恐吓道:“还不动手!等他起身,你小命难保!”

    阿大听了郭威的话,心下一凛,面对死亡的惊惧变成了毅然决然的勇气,他双目赤红,大吼一声,举起大刀便向郑瑞劈将下去。

    身后的动静不小,郑瑞早已有了准备,在王三娘惊叫之际,郑瑞已然抱着她就地一滚,躲开了阿大那致命一刀。

    郑瑞将王三娘放下后,便翻身而起,顺手抄起一个酒坛子,一把掷向正举刀扑将上来的阿大。郑瑞的动作太快,那阿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了个晕头转向。郑瑞顺势揉身而上,一手探出捏住阿大的手腕,轻巧一扭,便让那阿大痛呼不已,哪里还握得住刀,当啷一声,刀已落地。

    而郑瑞并未就此放过阿大,他拖住阿大的一双胳膊,上下一摆弄,那两条胳膊便软的的跟面条一般,没了半分力气,显然是脱臼了。阿大还来不及再次痛呼,又被郑瑞来了一记窝心脚,直挺挺飞了出去,撞在院墙上继而脸朝下的扑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郑瑞对付那阿大不过几息功夫,速度之快,下手之毒辣,让一旁的郭威目瞪口呆。

    “看得还过瘾吧?”郑瑞捡起地上那柄银光闪闪的大刀,一指郭威道,“要不要下场练练?”

    郭威见郑瑞眸中寒意森森,提着大刀就要靠过来,他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打起了摆子,连滚带爬的后退,哆哆嗦嗦道:“别……别过来……不然……不然,我让他放火了!”他一指站在正堂门廊下的那个执着火把的小混混,像个女人似得尖叫起来。那小混混见状,立马示威似的挥了挥手中的火把,小模样很是欠揍。

    郑瑞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这让郭威松了口大气,脸上又有了几分神气,道:“只要……只要你肯放我走……我……我不追究就是了……”

    “来了还想走,美得你!”

    后院内堂的大门突然大开,一个破衣烂衫、鼻青脸肿的家伙从门里冲了出来,却正是被郭威等人揍得躲进屋里但‘誓死不降’的王二郎。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那执着火把的小混混,犹如猛虎下山之势。那小混混还想抵抗,却哪里及得上怒气攻心、头顶冒烟的王二郎蛮横。只见他一根长木棍狠狠向前一击,正击在那小混混的腹部,打得他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手中的火把,王二郎见机立马上前夺下火把。

    他早先在屋中看到郑瑞与王三娘两人前来解围,心中稍安,他知道郑瑞的本事,自然乐得观战。

    先前他带着苏家四五个小厮拼死抵抗,奈何郭威等人人多势众,他们不过伤了对方几个,待他们力竭后,对方便直接围着他们打,四五个小厮很快都消耗光了,而王二郎也是满身是伤,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人奋战,但也只有被围殴的份了,见势不妙,他立马逃回后院,可惜郭威等人追的紧,他只来得及吩咐家中女眷躲进了后院内堂之中,却没有机会从后门逃走了,于是只得死守内堂,却没想到这郭威如此狠毒,竟然要火烧内堂,已然精疲力竭的瘫在地上的王二郎气得蹦了起来,恨不得冲出去跟那郭威拼了,却被苏柳娘死死劝住才罢。

    方才见郑瑞势如破竹,王二郎忍不住大呼过瘾,若是自己还有半分力气,他也要冲出去再去大战个三百回合。正看得眉飞色舞时,却见一贼子伤了王三娘,王二郎目呲欲裂,正打算冲出去时,郑瑞已然救下了王三娘,王二郎心下稍安,但怒火却萦绕于胸腹之间,越烧越烈。

    后来那郭威怂恿阿大偷袭郑瑞,王二郎哪里还忍得住,立马动手搬开顶在门后的桌椅案几,打算冲出去救援,怒火染红了他的双眸,也点燃了他最后的力量。

    而此时,夺下火把的王二郎,心中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哪里会轻易饶过这小混混。他丢了长木棍,将火把当做了水火棍劈头盖脸的砸向那小混混。

    那小混混惊骇不已,连忙躲避,奈何火把已点燃了他的衣服,又因他身上沾了酒,立马成了个火人。小混混被火烧得哇哇叫,一头钻进了雪地里,不停的打起滚来,好似一只满地撒泼的狗熊。

    王二郎看了竟哈哈大笑起来,那股子快意就别提了。

    “郭威,还有什么话说?”

    郑瑞冷笑一声,拿着大刀在郭威的眼前晃了晃。那郭威这回是真吓傻了,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的冲着郑瑞直磕头,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说些什么。

    “阿瑞,跟他费什么话!”王二郎举着火把走到郭威身边,笑盈盈道,“这小子刚才神气的很,说是让我请他喝酒吃肉来着,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王二郎说着话,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个酒坛子晃了晃,里边还有一些剩酒,便一股脑的倒在了郭威的身上,继而笑语道:“你说,烧酒烤肉的味道,如何?”

    那郭威被冰冷的酒水一泼,浑身打了个激灵,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苗,肝胆俱裂,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勇气,竟然从地上一蹦而起,撒丫子向外跑去。

    王二郎哪里会放过他,紧追两步,一把将火把投了过去。那火焰追着郭威窜出几米,终是点燃了郭威那身装斯文用得澜衫长袍。

    郭威也算机敏,慌乱中还记得脱衣服自救,可惜火星子沾了酒水,哪里那么容易灭的,只见脱了长袍,里边的毛毡子还在燃烧,脱了毛毡子,亵衣衣领上的酒液又沾了火星,忙忙的脱了亵衣,打着摆子光了膀子,最后发现裤头上也烧起来了,这下他不敢脱了,火急火燎的跳着脚,一脚蹬进了雪堆子里。这下子,身上冻着,腿上烫着,真真是冰火两重天的享受啊!

    “哈哈哈……阿瑞快看……快看猴戏……哈哈哈……”

    王二郎看着郭威表演脱衣舞又跑进雪地里摸爬滚打,笑得前俯后仰,惬意非常。

    郑瑞见王二郎高兴,也不去打搅他的雅兴,自顾自的抱起王三娘入了内堂里安顿,又忙忙的跑出去带了铃铛和医生进来。见苏家小筑里大半的伤员,便吩咐那熊猫眼小厮出去多唤几个医生过来。

    忙完了这些,回转过来,却见王二郎站在内院里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探看。那王二郎先前怒极攻心,之后又大笑大闹的,情绪起伏过大,身上又带着伤,如此下来哪里有不倒下的。郑瑞背着昏迷过去的王二郎入了内堂,引得苏柳娘等女眷惊呼连连,还以为王二郎出了什么大事。直到那医生诊了脉言明无事,方才让众人安下心来。

    此时,阿莫也带着徐恕、严复及一众州衙的衙差赶到了。

    众人进了苏家小筑,却感到一阵的怪异。不是说有贼子打家劫舍么,这怎么看着像是江湖人火拼啊,还是拼完了收拾残局的阶段呐!

    众人本是全副武装而来,但从前院一路向后院走去,只见遍地的伤员哀嚎不止或昏迷不醒,没一个是有半分抵抗之力的。

    管家黄阿有带着伤势较轻的几个小厮将地上的其他小厮一个个抬进了厅堂里安置,好方便医生们看诊,至于那些受伤的地痞流氓,却是无人过问,只能自求多福了。黄阿有见官差到了,忙忙的陪着进了中门。

    众人一进了后院,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却不是为了这满地的伤残,而是那两个在雪堆里摸爬滚打连声嚎叫的火人。

    徐恕看得直皱眉头,他都闻到了一股子皮肉烤焦的味道了。严复见状也是大惊,连忙吩咐手下的官差去救人,“快点去打水……别弄出人命了!”

    黄阿有见状,便在一旁有意无意的回禀道:“这两个跟贼子是一伙的,那个光着膀子的是这伙贼人的头儿。”

    官差们闻言不禁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看向严复,眼神里是救还是不救的问号,心里却想着,既然是贼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也省了抓捕的麻烦不是?

    严复犹豫了,在他看来,既然是胆大包天的贼人,烧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他可不是惜人性命的主。但徐恕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皱眉道:“愣着做什么,贼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况且,未及审讯,就还不能定罪,不能定罪就不能滥杀无辜!”

    严复闻言想要说两句,却被徐恕瞪了一眼,道:“严捕头,我素来敬你是是非分明的好汉子,如今眼睁睁的看着未定罪的人死于非命,你我不就成了帮凶?”

    见徐恕话已至此,严复虽觉得这徐判司迂腐,但他品级在那又深受府尹重用,以后指不定会有多大的前途,他也是不敢违拗,便吩咐手下官差赶快救人。

    正在厅堂内照顾王三娘的郑瑞听到外边的动静便走了出来。见是徐恕、严复等人来了,忙笑脸相迎,拱手见礼道:“徐判司,严捕头!”

    严复笑着还礼。他与郑瑞是不打不相识。去年郑瑞偷入州衙翻看案卷被徐恕发现,便是严复出手绊住了郑瑞。习武之人对实力相当的对手都会有一股子惺惺相惜之感,况且郑瑞在未及弱冠之年便有了这般的功力,这让严复很是欣赏。

    后来,郑瑞被放了出去,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严复因为自家侄儿染上赌隐使家中欠债累累,累得他这个伯父也是愁眉不展,而郑瑞无意间知道此事后,竟不计前嫌,帮了严复一把,从此,性格直率的严复就认下了这个朋友,两人虽相差二十来岁,却成了忘年交。

    徐恕却没什么好脸色,他盯着郑瑞道:“那两个人……是你的杰作?”

    ##第八十四章胡编乱造

    因着徐恕不计私怨的帮助郑瑞调查元家当年的惨案真相,郑瑞虽不喜徐恕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性子,但终究较之前多了一份敬重,见他误会,便想着解说两句。

    不待郑瑞开口,那一厢救人的官差们已然冲着那两个火人兜头浇了几桶水,这才将两人救了下来,此时正拖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送到了徐恕等人的跟前。

    徐恕见这两人,一个被烧的浑身焦黑,大半个身子更是血肉模糊,虽还有一口气,却是出气多进气少,勉强吊着一条命;另一个据说是贼头的郭威,下半身的双腿业已是重度烧伤,动弹不得,想必今后这双腿也不中用了,赤裸的上身更是冻得青紫,又被官差的几桶冷水浇下,更是冻成了冰人,被官差丢在地上也丝毫没有疼痛的知觉,一双眼睛瞪着,好像是闭不上,眼里满满的恐惧,嘴唇惨白的不见半丝血色,哆哆嗦嗦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看来是吓得不轻。

    徐恕冷眼看向郑瑞,道:“即便是贼子,你既然捉了他们就该交由官府处置,怎可肆意动用私刑,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段……你既是国子学生、孔门弟子,却不知‘仁恕’为何?”

    听了徐恕劈头盖脸的责问,郑瑞脸上的笑容哪里还挂得住,他沉下脸解释道:“这伙贼人很是嚣张,想要纵火烧屋,当时屋中还有王二郎及其女眷在内,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变成火人的可不仅仅只有两个人!你说,这样的人,你还要跟他们讲所谓的‘仁恕’?”

    “郑瑞说得没错!”王三娘在铃铛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在里边听到郑瑞与徐恕的争辩便忍不住出声道,“阿恕,这伙贼人不仅擅闯民宅,强取豪夺,更要纵火伤人,残害人命,你说他们与那些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有何区别?难道你们抓了江洋大盗还要跟他们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不成?我看他们这些贼子,死了也是活该!那叫罪有应得!”

    徐恕知道这小妮子的性子,哪里会与她争辩。见她受了伤,这才脸色一变,问道:“受伤了?可让医生看过了?”

    “我这手就是让这伙贼人伤的,那把刀就是伤我的证物,上面还沾着血呢!”王三娘不搭徐恕那茬,继续义愤填膺地质问徐恕,“这满地的伤员就是人证!你说,人证物证俱全,还不能定了这伙贼人的罪么?”

    徐恕无法,也知她所言不假,便对严复道:“严捕头,抓人吧!”

    严复早等着这命令了,忙吩咐官差们绑人。不过一地的伤号,对于以往费时费力的抓捕要犯的官差们而言,今天的活计委实轻松,就跟地里摘菜似得便宜。

    “不过,国有国法,这些人我会依律处置!”徐恕补充了一句。

    这言下之意就是会按照这伙人目前的犯案情节来定罪,而目前这伙人的罪行除了擅闯民宅、打伤良民外,似乎无可指摘,若是如此这伙人顶多关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出来了。

    郑瑞冷冷的看了一眼徐恕,暗恨这家伙固执迂腐。王三娘自然也明白徐恕之意,心想若不是郑瑞有本事,这伙人早就灭了苏家小筑满门了,莫不是真要等到这伙人干了伤天害理之事再行处罚,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王三娘不满的怒哼道:“阿恕,算我看错你了,本以为你会秉公执法,为我们这些受害者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倒要帮着这群恶人,若是他们出来后继续为非作歹,我看你如何交代!”

    徐恕脸色沉冷,道:“难道依律行事不是秉公执法?”

    “你……”王三娘气鼓鼓的瞪着徐恕,却想不出辩驳的词来。

    两人正僵持之际,一个官差正打算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郭威绑起来,却听他突然嘶声吼道:“我是……我是来中丞的人……你们……不能抓我!”

    “来什么?说什么呢?”那官差没听清,疑惑的看着这个冻得跟冰棍似得家伙,手上捆绑的动作却没停下,三下五除二就给捆成了粽子,“有话还是到牢里交代吧!”

    郑瑞虽没听清郭威说得什么话,但却知道他一定会搬出来俊臣来唬人,连忙凑近严复与他耳语了一番。那严复得知了郭威的身份,脸上闪过几分惧意,但随即平复了下来,面色严俊的对一众官差道:“给我捆结实了,再把他们的嘴给我都堵上,省得期期艾艾的听得我心烦!”

    官差们得令,立马从四处找来了各种破布臭袜子之类封了郭威等人的嘴。那郭威还想抵抗,却哪里敌得过孔武有力的官差,终是呜呜咽咽的晕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被臭袜子熏得。

    “王二郎受伤不轻,缠绵病榻怕是不能出来相见……不过他是当事人,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是清楚不过,二位上差,可要进去查问一番?”郑瑞礼貌的邀请徐恕和严复二人入内堂。

    严复心领神会,点头道:“自然是要问清楚才好!”

    徐恕虽不知事情真相,却看出了几分端倪,恐怕这伙人的来路很有问题。他扫了一眼故作深沉的郑瑞,冷肃着一张脸,不动声色的跟着郑瑞入了内堂。

    内堂里,苏家小筑的婢子们正配合着医生们救治府中的伤员。苏柳娘则带着黄莺儿等婢子在东侧的隔间里照顾仍然昏沉不醒的王二郎。郑瑞带着王三娘、徐恕、严复三人则进了西侧的花厅。王三娘命令铃铛在花厅外守门,不准任何人靠近。

    严复一入花厅,便迫不及待地道:“阿瑞啊,那贼头郭威可真是来俊臣的人?”

    “千真万确。”郑瑞点头道。

    “这死胖子就是来俊臣的一条狗,去年年初,我二兄就是因为跟他打了一架才被抓入了推事院里的,这条狗若不死,我们以后就别想安生了!”王三娘快人快语道。

    “唉,阿瑞啊,你这回可是害苦我了!”严复一屁股坐在矮榻上,愁眉苦脸道,“若是那来俊臣知道他的手下被我们抓了,还不得往死里报复,兄弟我可不想家破人亡啊!”

    “严捕头,你也是个有本事的好汉,抓过的坏人更是不计其数,胆量自是不俗,如今怎成了胆小怕事之辈?”王三娘很是不满严复此时的懦夫样。

    严复苦笑道:“小娘子,我严复要是孤家寡人还罢了,这等恶贼,我自然是不惧的,若是能将那般恶名昭彰的酷吏们抓捕殆尽,我肯定是任你们差遣,绝不退缩。可如今,那班酷吏手握生杀大权,便是当今几位相公都要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了,我这等小民,哪里敌得过,到时候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我不想我家里的老母幼儿也遭此横祸啊!”

    王三娘听得严复这番言语,哪里还能说什么,只得闷闷的呆在一边,心里又将郭威、来俊臣等人恨了遍。

    徐恕听了半天也明白了过来。没想到那郭威竟然是来俊臣的手下,他自然也是恨透了这班为非作歹的酷吏,只是苦于武皇受这般酷吏蒙蔽,不知其人恶行任其胡作非为,如今朝野上下也是畏酷吏如虎,却叫人徒呼奈何啊!

    “只要那来俊臣不知道此事,不就没事了?”郑瑞打破了屋内的沉寂道。

    “没错!”王三娘双眼一亮,自作聪明道,“反正这帮人在我们手里,要杀要剐还是我们说了算,大不了一刀结果了他们,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郑瑞忍不住笑了,冲着王三娘竖起了大拇哥,道:“果真有快意恩仇的女侠风范呐!”

    “过奖过奖!”王三娘谦虚的拱手回礼,模样很是滑稽,引得愁眉苦脸的严复都露了笑脸。

    “不行!”徐恕反对道,“这可是草菅人命!”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郑瑞反问道。

    “我……”这下子轮到徐恕口拙了,但仍坚持道,“既然他们犯了法,自该依律处置,不管他们是谁的人,都该如此!”

    郑瑞已经不爽他很久了,继续反问道:“那如果来俊臣要你放人,你放还是不放?”

    “自然不能放,这些人犯了事,自该受到惩罚!”

    “那你父亲一身正直,秉公执法……”郑瑞逼问道,“却是犯了何事,要受到罢官去职的惩罚?来俊臣那些人可是义正言辞的说你父亲救反逆呢!”

    “你……”徐恕怒目而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秉公执法是没错,却也看时候!”郑瑞道,“如今酷吏横行,谁跟你讲什么秉公执法!如今法纪败坏,你再说这些迂阔之言,却要害得我们这些无辜之人跟着遭殃!等我们一个个上法场的时候,你看谁会理你那一句‘秉公执法’?!”

    “郑瑞……你……你荒谬!”徐恕气坏了,他自小受父亲教导,要秉持公正,依法行事,心中自然有一股正义凛然之气,即便面对酷吏的诬蔑,也是据理力争,摆事实讲道理,秉持清者自清。

    若是按照郑瑞的意思,难道还要以牙还牙,酷吏诬蔑你,你便也去诬蔑他,这不就与那班酷吏一般了么?贼子意欲杀害你,你便先下手为强将其除之后快,那更是江湖草莽的习性,却不是一个朝堂命官应该有的作为。若朝堂上下人人皆是如此,这天下便都成了一群乌合之众的天下,如何还有公平正义可言呢?

    “你既然没什么好主意,那就听我的,看看我能不能保住大家再说!”郑瑞凛然道,“当然,你尽可放心,若是我以后犯了大罪,也不会求着你徇私,秉公处断便是,郑某人绝无半句怨言,更不会拿今日之事要挟于你!”

    “郑瑞,你当我是什么人!”徐恕再次被郑瑞气到了,好似自己是为了名声才这般阻挠他似得。

    郑瑞却不再理会他,只对严复道:“严兄,我们既然已经得罪了郭威这伙人,自然没有再回转的余地,若是他们露了口风,传到来俊臣耳中,我们估计也都活不成了,这厮必然想方设法的扣我们一顶谋反的帽子,这等罪名可是遗祸九族后代之事,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处断!”

    严复神情肃穆的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你就说吧,要我如何做?”

    “严兄,今日你所带来的官差,可都是信得过的?”

    严复不假思索道:“都是我带出来的小伙子,心性都是不差的,你且放心!”

    郑瑞点头继续道:“严捕头,你今日接到苏家小筑的仆人报案,说是有一伙贼人潜入苏家为非作歹,并试图控制苏家,你带人前来围捕,却遭到贼人的顽固抵抗,于是你们奋勇杀贼,抢救人质。最后杀死贼首一人,贼人十个,重伤贼人五个,并成功保住了苏家上下。经审讯,这伙贼人是听信了江湖术士之言,说苏家是新来的江南巨贾,颇有资财,且盗之无人追究,故而那伙贼人起了贪念,竟然白日行江洋大盗之事,并伤及苏家上下数十人,可谓罪行昭彰,且拒捕在后,意欲对官差行凶,可谓死有余辜。而那五个贼人则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至于官差们的受伤情况……严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严复会意道:“看来小伙子们要受点委屈了……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兄弟我可要抢了你的头功了!”

    “唉,我跟王三娘是无辜受累,被贼人误伤了,幸得严捕头出手相救,否则吾命休矣!”郑瑞微微一笑道,“郑某人这厢还要多谢严捕头的救命之恩呢!”

    “三娘也谢过严捕头的救命之恩!”王三娘听了郑瑞的一番胡编乱造,立时开了笑颜,举了举受伤的手臂道,“我可以作证哦!”

    这厢里三人商议完毕,不禁相视一笑,心中稍定。

    徐恕看着他们那副‘狼狈为奸’的模样忍不住大皱眉头,却又无可奈何。他若不管不顾的继续固持己见,怕真是要害了他们。只是他心里始终不能认同郑瑞的做法,他分明是在弯曲事实啊,恐怕那些酷吏在构陷忠臣的时候也是这副德性吧!他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

    临出门时,严复还是担心的又问了一遍:“郭威既是来俊臣的忠犬,若突然失踪了,难道他不会起疑?”

    “放心。那郭威和他的一干手下都在这儿了,即便有漏网之鱼,也拿不准那郭威是不是在这里出了事。即便那来俊臣有所怀疑,只要我们做得妥当,哪里能让他拿捏住,毕竟那郭威也不过一个走狗,算不得来俊臣的心腹,他如今忙着对付朝中的相公们,哪里有时间为这点小事操心?”

    听了郑瑞言之凿凿的安慰,严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眼带杀意的吩咐自己的心腹手下秘密处决了郭威等人,留下了几个半死不活的贼人,连同郭威等十来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浩浩荡荡的带回了州衙。

    铜驼坊内的乡亲们听说州衙的官差们为民除害,成功围捕了一伙杀人越货的贼人,无不拍手称快,夹道欢送严复等一干官差。严复等人也着实风光了一回。

    徐恕再次确认了王三娘无事,便不再多言,也没有跟着严复等人回州衙,而是独自一人骑着马走了。

    望着徐恕有些萧瑟的背影,王三娘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来,她不禁问郑瑞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郑瑞亦目送着徐恕远去,他答非所问的道:“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太少了,所以就成了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