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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女皇帝微服暗访

    古清华忍不住也黯然,复又烦恼,一掌轻轻打在红木小几上,叹道:“这可怎么办!”她回眼悄望湘琳,湘琳已经痴了,面容悲戚怔怔望着前方:为何,她们姊妹的命运,一个个如此多舛?

    古清华理了理思路,沉吟道:“这么说,二皇姐是为情所伤,心怀不平远走他乡,从此远离都城,在此扎根?”

    “想必……是的。”苏姑姑点了点头。

    “那个杨驸马,到底死了没有?还有,他是哪里人,出身如何,母皇终究也没有查出来吗?”古清华又问。

    苏姑姑摇摇头:“杨驸马是孤儿,从小走南闯北,漂泊江湖,连他自己也记不得自己是哪里人、什么出身,先帝确实派人暗中查过,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至于杨驸马到底死没死,奴婢也不清楚。”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奴婢认为,他多半是死了的。”

    她太了解古凤倾的个性,古凤倾突然之间急召杨驸马进宫,必定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问题,而古凤倾做事从来不会留尾巴,她既然连亲生女儿都瞒着,就肯定不会留着杨玄青。

    古清华沉默半响,道:“当年受命暗中调查杨驸马的人,苏姑姑可知道都有谁?”

    苏姑姑苦笑,道:“陛下,此事乃先帝亲自安排,奴婢并不知晓,而且据奴婢看来,没查到什么的倒罢了,倘若真有谁查到什么,那人恐怕也已不在世上了!”

    “这可怎么办!”古清华无计可施。不了解内幕便无法对症下药,无法对症下药,就解不开古清霜的心结,在与称霸南疆的古清霜敌友不明的情况下,她很难做到专心一志对付议政王。

    苏姑姑同情的望了她一眼,这件事,她也无能为力!

    “陛下,骨肉亲情乃天注定,不可磨灭,不容否认!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先帝已去,二公主纵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怕也慢慢淡了。假以时日,陛下倾心以待,二公主未必不能回心转意,此事可从长计议,陛下眼下无需为此烦恼。”一旁的湘琳突然徐徐说道。

    古清华心中一凛,脑筋顿时清楚了几分。不错,她此行为的是解决海盗和开放港口、解除禁海令一事啊,二公主的事不过是顺便,怎么能本末倒置?如今既然知晓了二公主离京的原因在当年离奇失踪的驸马身上,也算是一大进展,回宫之后,再派人查访,徐徐图之便是!

    “湘琳所言极是!此事急不得!”古清华笑了笑,收了收心情。

    接下来数天,古清华忙得不可开交,视察地方田地、查看民情、分批召见地方官员或者名望乡绅包括他们的夫人。如果她是男子,老太太夫人们还可以由皇后或者贵妃代劳召见,可惜她是女帝,总不能让自己的皇夫去陪一群夫人太太们聊天吧?于是,更加一点空闲都没有!

    过了十天,沈流连终于来了,穿着宽大的直裾道袍,木簪束发,颇有带着青布衫的小书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沈流连是古清华尊敬的太傅,又得议政王“另眼看待”,在别人眼中,是个两边通吃的主,说起他来都是好生羡慕。

    他一来,先是拜见了古清华,君臣师徒叙些别后情形,沈流连又问起小殿下安好,古清华早有准备,笑着命人将古耀之的功课带给他看,沈流连喜得连连夸赞,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见过古清华之后,沈流连少不得前去拜见自己的恩主议政王,议政王虽然骨子里讨厌他老搅坏自己的事,但也明白他是受了古清华花言巧语哄骗其实心还是向着自己的,如今他又在千里之外碍不着自己了,秉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原则,对他十分客气。其他朝臣与地方官员、地方乡绅们见了,自然一哄而上的巴结,把个沈流连忙得团团转应酬。三日之后,方抽了空悄悄见了古清华,向她密报了自己对南疆海盗了解的情况。

    沈流连从不撒谎,且所言有理有据,不由得古清华不信。权衡再三,古清华打算带着五六名侍卫,与苏浚一起微服暗访,亲自去往渔村探一探实际情况。

    苏浚不明白她为何坚持亲自出马,劝阻无奈,只得认真谋划准备,随她同行。

    于是,一行七人做当地人士打扮,将肤色画暗,悄悄离开沥州,扮作商人赶往两百里之外的峪里村。此村地处一处叫做分界岬的海湾延伸段,岸边多礁石悬崖水道连通大海,是海盗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是村民投奔海盗最多的地方。离村二十多里外便是昔年的东南第二大港落霞港。

    一路行来,越靠近海边,越人烟稀少,远远近近皆是荒凉,庄稼稀稀落落,民宅三三两两且破破烂烂,偶尔遇见几个人也多是老弱幼小,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无神,颠簸的黄泥道路两旁放眼望去,杂草乱树丛生,空旷荒凉得叫人心慌。

    古清华不禁暗叹,这里原应该有宽阔笔直的大道,有延绵不绝运送货物的马队马车,有充满生机活力的欢声笑语,有丰衣足食生活舒适的人民,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有的只是荒凉和破败,处处浸染着遭劫后的颓废之意。

    古清华越看心情越沉重,也更坚定了要撤除禁海令的决心。

    到了此处,古清华忍不住起了瞻仰昔日第一大港的念头,于是与苏浚、林勇等一起过去,昔日的巨港早已找不出半点光鲜容颜,码头年久失修已有一半坍塌入海,地缝里生长着零乱的杂草,沙砾乱石到处皆是,从前林立码头的一排排店铺也只剩下断壁残垣,所不变的,只有海风卷起拍打岸边的雪白浪花和海面上掠海盘旋时而鸣叫的海燕。

    站在码头,凝望着海天相接湛蓝一片,仿佛亘古不变的大海,任海风吹拂衣襟长发,脚下,是唰唰袭来的海浪,古清华的心情也如这翻腾的海水一般汹涌。她情不自禁便想,当初这片辉煌的码头被毁时,这儿的百姓该有多么的痛心无泪!被毁的,不仅仅是一个码头,更是他们的心血,他们赖以生存的源泉,是一种开拓无畏的精神。

    随着码头被毁,船只被扣,禁海令下达,店铺被迫关门,商人被迫离开,他们的日子……可想而知!

    这是一个噩梦,如今,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

    “我一直以为,最震撼人心的风景在漠北,今日方知错了!”苏浚站在古清华身边,眺望着无边海天,轻轻说道。

    古清华侧头向他一笑,道:“大海,可比漠北要危险的多!”

    尤其对于农耕文明下生存起来的民族,脚踩着土地,心中才踏实,船行海中,广袤无垠,风浪无边,寸土皆无,茫茫水涯是吞人不吐骨头的恶魔,那种悬着心的惊忧非常人所能忍受。

    也许正因如此,当年下禁海令时,朝中重臣没有一个反对的,他们又怎能理解,他们眼中的恶魔在海边居民眼中是最温柔的母亲。

    “清儿,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苏浚下意识环顾四周,明晃晃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地面,映入眼帘白花花一片,海天之间,除了他们几个空旷寂静得仿若亘古洪荒。

    说到底,这儿是禁地,虽然禁海令实行多年,如今管理得不是那么严格,但此处平日终究少人来,倘若碰上什么人,倒是一场麻烦。

    古清华明白他的顾虑,点点头嗯了一声,再深深的凝了海天之际一眼,一行人策马离开。

    来到峪里村,阳光依旧毒辣,但太阳已经渐渐西移,在地上拉出斜斜的人影。

    七人走得满头大汗,口干唇裂,所带水囊差不多喝干了,远远看见山坳山坡之间零散的泥墙瓦屋,无不精神一振驱马前行。

    来至村口一起下马,将马匹掩藏拴在村旁的小树林子里,留下一人看守,其余人往村里走去。

    如同其他村子一样,这儿也是冷冷清清的,而且此处离海边相对较近,情形更加糟糕一点。

    好不容易敲开一家门,开门的是个眼神浑浊的老人,黝黑干瘦的面容上刻着刀斧雕琢般深深的一道道皱纹。老人茫然的眨了眨眼,微张着嘴,愣愣的瞧着他们,既不好奇,也不害怕,更没开口询问。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客人,许是迷路了,想跟您讨杯水喝,顺便请您指个方向!”苏浚笑着上前招呼。

    “哦。”老人茫然应了一声,身子往旁边侧了侧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然后一边进屋一边唠叨道:“迷路了,可不大妙,这儿不该是你们外地人来的,歇歇赶紧走吧,这儿不能留,误入禁区是要杀头的……”

    古清华打量这因烟熏火燎而漆黑斑驳的墙壁,和屋中破破旧旧的粗木家什,墙上挂着的蓑衣、斗笠、一脚高一脚低的凳子、豁了口的粗陶碗、歪歪斜斜的四方桌、砌在一角笨重粗糙的土灶,她心中沉沉的,喝了口水问道:“老人家,您家里还有几口人?都去哪儿了?下地干活去了吗?”

    “干活?”老人瞅了她一眼,叹气摇头道:“干活也白干,还不够人抢的咧!”说毕坐在一角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没再理会他们。

    古清华见老人反应有些迟钝前言不搭后语,且并不愿意跟他们多言,情知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便沉默不语,专心喝茶,一边寻思着歇一会便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别的什么人。

    歇了有两刻钟,古清华和苏浚起身,几名侍卫也忙随着起身。古清华望了那老人一眼,看他双目紧闭,头仰靠在墙上,嘴角微张,轻微的打着鼻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古清华没有叫醒他,只向苏浚轻声道:“给老人家留两块碎银子吧!”

    苏浚点点头,掏出三五两碎银,走过去轻轻放在老人脚边。

    几人继续出门,沿着村间道路一路前行,此处地势高,加上树木高大枝叶繁密,走在村中,风大阴凉,倒比那空旷之地好了许多。

    不料没走几步,古清华突然觉得头有点晕,脚下一软,情不自禁闭上眼扶了扶额。

    “清儿,是不是中暑了?歇一会吧!”苏浚忙一把扶住她,看看四周,欲扶她往左边不远处大榕树下走去。

    孰料,还未走几步,他自己也觉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在完全失去知觉前,他听到身后几声低低的惊呼连带倒地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苏浚和古清华是被凉水泼醒的,睁开眼睛第一感觉是黑,第二感觉是凉,定定神采发现,这是一间阴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来自左前方的一盏渔灯。

    他们面前,张着腿坐着两名中年汉子,紫堂色方脸,虬须胡子,脸上风霜岁月痕迹严重,两人双手叉腰,瞪着他们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所不同的是,一个胡子更多更乱些,另一个眉毛更粗些。

    海盗,苏浚脑中闪过这个词,顿时暗暗叫苦,扭头向古清华看去,古清华正在甩脸上的水渍,她也醒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做什么?别挣扎了,这是水手结,挣不脱的!”看起来略年轻一点像是地位较高一点,眉毛又粗又浓的一人开口问道,声音浑厚暗哑。

    两人的双手都被反剪缚在身后,连胳膊带身体捆得结结实实。

    “其他人呢?在哪里?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古清华发现其他侍卫都不见了,不觉惊问,双目灼灼直视着粗眉毛。

    粗眉毛眼底划过一丝赞赏,双肩一耸,咧嘴笑道:“放心,关在别处,不过跟你们一样捆成大粽子而已,没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古清华和苏浚交换一个眼神,苏浚轻轻一笑,缓缓道:“你们若不知我们是谁,又怎会将我们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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