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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循循善诱巧脱身

    粗眉毛愣了一下,跟大胡子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蓦地收住笑声,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在他二人脸上闪过来闪过去,板着脸沉声道:“你们是官府的人?是朝廷派来剿我们的?”

    无需他们问,他自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古清华微眯着眼细细瞧了他二人一眼,心道原来海盗是长这个样子!饱经风霜日晒的脸庞,黝黑的皮肤,深邃的五官。

    “既然知道,请贵大当家汪海容前来一见可否?”苏浚垂下眼睫毛淡淡说道。

    汪海容,是新一代的海盗头子,也是上一代海盗头子万海龙的义子,掌管着这一片的海域。据沈流连的消息,汪海容加入海盗不过五六年功夫,此人聪明绝顶,武艺高强,胆大心细,勇猛无比,很得万海龙看重,三年前万海龙让位于他,扶持他接管了海盗首领之位。

    因为万海龙并没有死,出于对万海龙的敬重,海盗们对外仍是打着万大当家的旗号而并不是汪海容,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晓汪海容早已是新一代大当家。

    他们没想到,这两个朝廷派来的鹰爪居然连这个辛密的消息都知道,不由一齐变了脸色。

    “说!谁告诉你们的?莫不是,我们内部有叛徒!”大胡子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忍不住抢上前一把揪住苏浚的衣领。

    “大刘,退下!”粗眉毛皱皱眉喝退了他,盯着苏浚和古清华许久许久,方才阴沉沉道:“没想到,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一些,若不说实话,我可不能留你们了!其实我不消做什么,把你们捆着手脚,堵上嘴,放到太阳地上晒几日,恐怕滋味也不好受。”

    古清华忍不住抖了抖,暗骂此人真是狠毒!亏他想得出来,放到太阳下暴晒!

    古清华冷笑,冷冷道:“朝廷如果真下决心想做一件事,你以为有什么能阻挡得了吗?你们有多少人,朝廷有多少人,不用我说,你们心里也很清楚!”

    “呸!狗官!要不是你们不给活路,你们——”大胡子忍不住又暴跳起来,狠狠瞪着古清华,睚眦欲裂,被粗眉毛断喝一声硬生生又刹住了话,但是依旧对古清华苏浚猛翻白眼。

    也不怕把自个眼珠子翻出来?古清华眼角瞟他一眼,不屑勾了勾嘴角。

    “是么?”粗眉毛高高挑了挑眉,颇有几分英气傲气,他头一昂,慨然道:“那么不妨试试!”

    海洋天宽地阔,是海盗的天堂,想要在茫茫海涯中追踪然后再将他们剿灭,他不信朝廷有几分把握!

    古清华凝着他,半响眼皮一眨,轻叹道:“两败俱伤,这又何必!”

    粗眉毛勃然大怒,阴沉着脸哼了一声,狠狠瞪向古清华。她这句话,说得太幸灾乐祸,在轻而易举了,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两败俱伤?不然能怎样?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们还有的选吗?他竟假惺惺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欠教训!

    粗眉毛瞪着古清华,眼中杀机渐起,他要给他一个教训,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教训!

    “实不相瞒,”古清华瞟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我是当今女帝陛下身边的女官静儿,这位,是羽林军侍卫苏公子,我们,是奉了女帝陛下之命,来跟你们和谈的。”

    谁也没料到古清华竟会自曝身份,包括苏浚在内三人忍不住都变了脸色抽了口凉气。

    古清华身量娇小,虽然做了男装打扮,又将脸上肌肤做了处理,可是粗眉毛和大胡子亲自绑的她,岂能不知她是女子?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说,不过是想装糊涂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言行,等到最关键的时候突然点破她的身份好教她震惊意外、心理防线崩溃然后趁胜追击好好吓唬她、逼她说出此行目的。他们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坦白自己的女子身份,而且说得这么平淡坦然,就好像此事丝毫不足为奇似的,而且,他们没想到,她居然是女帝陛下身边的女官。

    凡平民,对神秘的天子怀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之情,古清华这么一说,他们情不自禁对她的神情间多了两分敬畏不敢亵渎,也不敢再恶狠狠盯着她看。

    苏浚听古清华主动摊牌也吓了一跳,随着不由暗暗叫苦。他知道她胆大心细,但没料到大到这种破釜沉舟的地步。

    虽然,他们来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能算计的只有是事,人心永远是算不准的,万一出现什么变故,该怎么办?苏浚不动声色暗暗观察周围环境。

    “和谈?”粗眉毛上上下下的瞅着她,冷笑连连,语气中的不屑和不信分外明显。

    朝廷如果真的有心和谈,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递上和谈书,反而派这么几个人乔装改扮,偷偷摸摸的过来,哼,还中了他们的计被他们逮到手里了。啊,莫非这正是他们想要脱身的诡计?

    粗眉毛立刻警惕起来。

    “不错,和谈。”古清华望了苏浚一眼,向粗眉毛点点头,不紧不慢道:“我了解了一些你们的情况,我觉得和谈也应该是你们所希望的。至于女帝陛下,她也不希望大动干戈,牵连无辜百姓受害。”

    “哼!”粗眉毛又是一声冷笑,将近三十年过去了,朝廷这才想起来是否牵连无辜百姓,说这种话,谁信?可是,他不禁又有些迟疑,一朝天子一朝法,如今的女帝陛下不是先帝,或许,她的做法跟先帝不一样也不一定。

    “是吗?你认为你了解我们什么情况?”粗眉毛冷冷问道。

    古清华一笑,扬起下巴缓缓道:“还用说吗?你们本是良民,海上漂泊受风浪颠簸肆虐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恶劣的生存环境,加上粮食、蔬菜、肉食、淡水、药品、衣物、生活用品、固定的居所、稳定的生活等等样样缺乏,每天闻到的只有海腥味,吃到嘴里的只有年复一年不曾改变的鱼虾,死了都无葬身之地只能葬身大海为鱼虾果腹——”

    “住口!”粗眉毛和大胡子同时怒声喝止,气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这是他们的痛处,古清华说得太不留面子。

    “难道,你们不想重新拥有稳定、正常、平安的生活吗?就算你们不想,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子、你们的孩子也不想吗?难道你们情愿自己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子子孙孙都跟你们一样,永远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漂泊在茫茫无涯的大海上,无处容身,无法归乡,午夜回首,看着月亮从海天深处升起,孤独而寂寞,扪心自问,那种滋味,恐怕不好受吧?”古清华没理会他们的打断,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缓缓说着,连语调都不曾改变。

    “叫你住口听见没有!”粗眉毛大怒,突然上前向古清华扬起了手,他脸颊上肌肉抽跳着,瞪着古清华的眼,眼底布满沉痛悲哀和说不出的苦涩。

    “放肆!”苏浚情急低喝,一偏身挡在古清华面前,冷冷瞪着粗眉毛。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风凉话!”粗眉毛气得浑身发抖,扬起的手颤抖得厉害,终于紧握成拳,狠狠放下。

    “谁是谁非,不是你我在此一句话便能说得清的,年岁久远,当中缘由早已是一笔糊涂账,先不说是否能够一对一二对二的计算清楚——即便算得清清楚楚,那又如何?过去的总归已经过去,人总该为现在和将来考虑,你觉得呢?”古清华用肩膀轻轻抵了抵苏浚往旁边移开,双目湛湛毫无惧色望着粗眉毛。

    粗眉毛激荡的情绪平稳了不少,面色也渐渐复常。古清华的话对他们来说是太大太大的意外,更是太大太大的惊喜,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谁知你们安着什么好心?万一,这是个圈套呢?”粗眉毛冷笑。

    “你若这么想,我也没有法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自己考虑清楚。”古清华淡淡一笑,没有跟他下什么保证和解释,反而使自己的话让他多了几分信任。她又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实不相瞒,即便你们即刻答应,女帝陛下也如你怀疑我们一样怀疑你们呢,所以,就算你们现在答应,也得按陛下的意思有所表示,陛下看到你们的诚意之后,才好谈后边的事呢!”

    “你——”粗眉毛气了个怔,盗亦有道,在道上混的,靠的就是义气,他们又不是拦路打劫的下三流小毛贼,是言出必行的铁汉子,她居然,怀疑他们会出尔反尔?

    “后边的事?后边的事,是什么事?”粗眉毛想要骂她几句,不知怎的,就是骂不出来,听她说“后边的事”不由好奇。

    古清华淡淡一笑,仰头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目光望向他:“当然是撤除禁海令,重新开通港口与外通商的事。”

    “你说什么!”粗眉毛圆睁了双眼,呼吸也突然变得粗重而带了几分激荡。大胡子也睁大了眼,张着嘴,愣愣的瞅着古清华。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粗眉毛失声大叫。

    古清华虽然早料到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会很震撼,可是也没想到会这么震撼。她心头禁不住一跳,忙凝住神,目光波澜无惊,依然望着他平平静静道:“我说撤除禁海令,重新开通港口通商!”

    粗眉毛眼神闪烁不定,神情起伏,半响方道:“这是,女帝陛下的意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以为女帝陛下是为了你们打算这么做的吗?”古清华冷笑,道:“女帝陛下是为了息国的利益打算!至于你们,我相信你们会信的,因为这正是你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是吗?”

    粗眉毛瞪着她,忽的一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不假,没想到女帝陛下身边还有口角这么锋利的女官!看来,对我们的事,女帝陛下知道的还真不少!”

    “你过奖了,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足够用而已。”古清华也笑了笑。

    “此事我说了不算,我得上报大当家的。”粗眉毛考虑再三,语气中终于放下了警惕。

    古清华和苏浚不约而同暗中舒了口气,古清华点点头轻笑道:“应该的,但我们不能在此呆得太久,两天之后我们必须回去复命,这是女帝陛下给的期限,我们不能违期。”

    “这可难了!”粗眉毛懒洋洋双手一摊,颇有些无赖气势说道:“我们大当家的不在这儿。”

    “我知道,他此刻应该在离此八十海里外的东南方崇安岛,你们立即起程,还来得及。”

    “你——”粗眉毛又惊又怒,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早说过了,我们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古清华眨了眨眼,垂眼看绑在身上的绳索,道:“能不能把绳索解开了,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们大当家。对了,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粗眉毛和大胡子相视一眼,分别向古清华、苏浚走过来欲解开绳索,粗眉毛道:“我叫三黑子,他叫大刘,委屈静姑娘和苏公子了,方才多有得罪!”既然已经摆好和谈的姿势,他自不能一下子将他们俩都得罪了。

    “不必你们动手!”苏浚双臂一震,绳索断落,双手重获自由,三黑子和大刘一惊,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摆出临战姿势,警惕的瞪着苏浚。

    苏浚没理会他们,将绑在身上乱七八糟的绳子麻利的扔开,拍拍手,又去解古清华身上的绳索。

    “你、你们不是、不是——”大刘吃惊的瞪着他们,急忙转头对三黑子解释:“不可能!我明明打的是水手结,他们不可能解得开!”

    水手结是水手们在船上绑运货物打的结,因为海上风浪大,易颠簸,所有的货物必须用特殊的打结方法捆绑在一起才能经得住风浪不至散开。这种结俗称水手结,有一定的技巧,紧凑无比,用来绑人,人越挣扎越紧,几乎没有人能够自行解开。

    苏浚已经将古清华身上的绳索解开,冷笑道:“谁说一定要解开?绳子断了,不就解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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