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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变异的疾病(B)

    “将前面那些证物都先保存下来,至于遗体,送去机构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说吧。”法医自己也感觉到了,从医五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现象,人在面对未知,诡异现象时总会感受到恐惧,即便接触的死人比活人还多的法医一样如此。

    冬寒夏去篝火暖,烟雾缭绕熏腊围,鱼灯兔像随处见,炭火鞭炮驱年兽,不求未年唯心邂,人间自有命般栾,多么惬意的一首诗,不过这是他们自己写的。

    裴韶美靠在门栏上舒服晒着太阳,而广元刚摆好了一堆盆栽,颜静萱拿出几个香囊出来,里边儿装着许多花种子,她说今道古着:“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老人们常说,门前要多种一些兰花,绣球花才会显得整个门店有生气,江姐倒是有些路子,没想到她这一次居然带来了这么多珍稀植物的种子来,等来年开花想必一定会香气扑鼻吧。”

    这时江秀雅走了出来看着几人:“先进来吧,门带上,开个小会。”

    她是个从不会居小节之人,江秀雅自幼出身南部一个国家的巫师家族,自小在唔多河畔的花海城长大,唔多河是埃特纳河的支流,那里的神木林是座明亮清朗的花园,高大的红木树影洒进溪涧,鸟儿在栖隐的林间巢穴里高唱,空气中弥漫百花馨香,这也让她从小将花视为自己的守护神,只要有花在的地方,幸运就永不会远离自己。

    在一大早得知来自派出所的讯息后,她几乎怀揣不安的心大半天了,这件事情其他人还不知道,她坐在榆木锻造的椅子上,看着坐下的几人,语调有些庄重而遥远:“昨天来的女人,据早上警访的内容来看她可能回去杀了自己的丈夫,现在人已经不知所踪,我现在比较担心这件事情会跟我们扯上什么关系,毕竟我们这里作为一个心理咨询的地方,有误导嫌疑,所以为了避免死者家属来找麻烦,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随机应变。”

    裴韶美微微皱了下眉:“这大过年的...明明昨儿夜就说的很清楚了,我还以为她选择为自己活着的方式只是离婚而已。”

    “是啊。”江秀雅也表示同意:“不过听警方的口气,那人死的并不干脆,这眼下春节将至,你说我们新店才刚开业怎么就来了这么个事儿精呢,事情要是传出去不得搞得人心惶惶,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店里算命。”

    “可现在不是说人都找不到吗?”颜静萱边看她便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这是今年第一个,那人怕是被逼急了,人都疯了一半哪里还有理智,说不定她会这么做肯定是因为回去以后又免不了一顿家暴,一怒之下她奋起反抗才杀害了他,只是奇怪的是,她明明自己报了警却没有自首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逃跑那不是罪上加罪?”

    等当几人讨论着,此时敲门声却响了起来,几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向门缝中透出的人影,江秀雅使了个眼神,广元会意后过去将大门打开,一位双目无神的女人站在夕阳的日落之下,但即便再憔悴的脸庞在这样的阳光照射下依旧显得生机勃勃。

    曲芝英的到来无疑于让几人感到有些意外,她与江秀雅是多年好友,其他人对她更是再熟悉不过,同样来自一个家乡的故人,她却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只要稍微靠近一点便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锈迹斑斑的味道。

    江秀雅见状笑脸相迎凑了上去,手中还拿着把团扇不断挥舞着:“这不是小曲嘛,这大过年的你不回老家咋突然跑这儿来了?也不说提前知会一声。”

    女人回笑看着她与身后的几个伙计,两人视线相对,她可以清楚地打量江秀雅的衣品审美:“现在过年都是小孩子和老年人的专利,哪里还轮得到我们这些在外拼搏的青年呢,这不刚好出差知道你在附近开了新店,特地给你们带了新年礼物。”

    看着两手空空的曲芝英,裴韶美倒不免阴阳了两句:“姐你这普通话真得好好练练了,要不是我仔细揣摩着还以为你在说皇帝的新衣呢,既然你在这边出差,那直接和我们一起过年不就得了,礼轻情意重,人来就行,反正就我们三五人倒也显得无聊。”

    “嗯哼~”她冷笑了一声,不知道从哪儿凭空变了件衣裳出来:“这衣服真漂亮,你摸摸,再瞧瞧这料子,过年没身新衣服怎么行呢,这是我上个月去南海的时候顺手采购回来的几件,倒是颇有些印度风。”

    那闪亮的衣服一拿出来除了广永几人瞬间双目发亮地望着,颜静萱拿起其中一件摸了起来,衣料柔软如水,流过她的手指,她从没摸过这么柔软的衣服,她突然担心了起来,连忙抽回手:“这真是给我们的么?”

    “这光是在当地也是不可多得的布料。”曲芝英微笑道,看上去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这几件袍子的颜色刚好衬出你们占卜师的职业,平日里穿着也非常舒适,尤其是你!”她有意望向江秀雅:“你那么喜欢配戴银饰,以及各式各样的珠宝玉石,穿上去肯定有一种异域的美感。”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进来吧。”江秀雅连忙招呼着。

    在夕阳狭海的对岸,有个青陵纵横、花开平野、深河奔涌的地方,那里有高耸于壮丽灰蓝峰峦间的黑石巨塔,有高举鲜明旗帜赶赴沙场的铁战士雕像,这个家族的人称之为“亚马逊战士”,意思是“勇士”。在自由贸易的城邦里,人们呼其为“日落国度”。而眼前的男人有个更简单的说法,他称之为“我们的土地”。这个名字就像句祷词,仿佛只要他挂在嘴边,就定能上达天听。“那是我们真龙血脉所继承的土地,虽然遭阴谋诡计所夺,但仍然属于我们,永远属于我们。没人能从真龙手中偷走东西,门儿都没有,因为真龙凡事都永远记得。”

    其实这是从小父亲就给他常说的一个故事,听多了,他也觉得有些不耐烦,但即便如此。

    崔哲圣站在窗边,思慕地望着海湾,总会情不自禁想到父亲为他讲述的这个故事,这座方砖高塔是斜阳残照里的黑色剪影,他可以听见底下一群酒鬼们碰杯的声音,夜幕快来了,那由篝火升起的烟雾将月光显现了出来,触手可及,即便他身在一个庞大的家族背景里,但他的梦想依旧是成为一名侦查骑士。

    但很显然崔哲圣具备这样的天赋,他很快当上了梅尔卡港口分局的局长,但眼下他依旧愁眉苦脸,因为他正在为那具断头男尸感到心有余悸,他并非法医出生,所以当见到那具尸体的时候,那令人恶心的一幕历历在目,自己也算是有见过死人的阅历,但这样的死法他头一回见。

    崔哲圣有时还是会在脑海里自行拼凑出过往的景象,那是最后一次他见到父亲的时候,两人还在那宽阔无尽的草原放着风筝,而母亲则在身后一边为他织着冬季要佩戴的围巾与帽子,还要一边提醒二人别掉进屎坑里,这个不难理解,对于住在大草原上的人而言,他们的帐篷可没有办法通过下水道排放泄物,所以周围的孩子和他们一样,在肚子疼的时候找一处隐秘点的位置解决,最后等它们自然分解为土壤带来足够的营养。

    每每想到这,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便消去不少,或许是思考了太多问题,连手机震动起来都未察觉到,等反应过来已经好几通未接来电,他抿了抿那薄薄的嘴唇按下回拨键。

    “我说你可算接电话了,那边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男子在死后发生了很奇怪的生物现象,似乎体内有某种不应该存在的大量虫卵,而正是这些东西因为需要吸收大量水分而导致男人死后迅速脱水,最后像一具干尸那样,先前没有发现男人体内的虫子是因为它们全部藏在器官内无法通过肉眼发现,不过你真应该来看看当法医将那些肠子划开后里边儿的景象,我从未见过这么令人难忘的一幕。”丰建明的口气中带有一丝抱怨,他是崔哲圣的助理,两人关系很好,但总是拌嘴。

    “行,我知道了,这就来处理。”挂断电话后崔哲圣看了眼下方的人群,便披上军绿色大衣头也不回朝着楼梯走去。

    夜幕来的很快,人在心事重重的时候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一天很快就会过去,像昨晚那样,广永点亮了灯笼看着额外喜庆,但下一秒他就呆住了,在不远的路灯下,站着一群黑影,瘦的像柴干,他试图仔细看清楚,或许是灯光的原因他甚至无法分清那群人是男是女。

    广永预感到了某种事态的严重性,他连忙回过头望向屋里的几人:“我发现一件古怪的事儿,你们来看看。”

    闻声而来的几人一开始还在嘲他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可很快几人就愣住了,连江秀雅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她二话不说连忙招手让几人回到店铺里随后将大门紧闭,还让广永将门外的灯笼全部关上,裴韶美从未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甚至都能感觉到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几人就这么坐在餐桌上,而江姐却显得双目无神,看着桌上的菜肴发呆。

    曲芝英作为一名超自然探险家,她有着卓越的洞察力,很快便第一个开了口:“这都是什么事儿,梅尔卡港口什么时候突然多了这些个东西。”

    “你们别卖关子了,不就是几个人嘛,你们不要搞得这么人心惶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颜静萱忍不住问道,即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二人的表情已经让她自我感觉到了恐惧。

    来访的队伍如同一支死亡军队,在灯光的照射下,没人能看清楚他们到底长什么模样,一些经过的路人会下意识避开,其实一共加起来不过四五个人,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们一动不动,盯着占卜馆的方向,即便是在路灯之下,他们连影子都看不着。

    “一定是的,只有药尸才会这么干,他们不是活人,是死人,看过僵尸片吧,但他们让人恐惧的程度超乎了你所想的,这些人并非宗教之物,他们受到了某种药物影响,死后身体被寄生虫所霸占,而这些寄生虫则会操控这些宿主去寻找新的身体或者是食物才维持它们的生命体征,但自从二战时期以后就再也没能见过这样的东西,以前只是在书里见过。”曲芝英说。

    裴韶美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倒是越说越玄乎了,这跟二战时期有什么关联吗?况且如果这些真的是药尸他们为什么要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去找食物呢?难不成寄生虫还能人为操控吗?刚才江姐就那么看了一眼,怎么就确定那些人是死人了,我觉得还是确定一些比较好,不管是真是假,这话说出来我真的感到心里都毛毛的,毕竟你也只是书中见到过。”

    江秀雅这时忽然起身,她举起一个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着大门走去,其他人并没有劝阻她或者问她什么废话,而是一直将目光放在那门上且紧跟其后,门打开以后所发出来的吱吱声反而让人感到有些心慌意乱,只见江秀雅打开手电一阵强光朝着那堆人影照射过去。

    这一照颜静萱当场没忍住扶着门栏边呕吐了起来,其余人也纷纷露出难以启齿的神情。

    五名无法分清性别的人展现在了他们的电光下,他们就像是腐烂的尸体那样,衣服被某种液体打湿呈现出泛黄与黑色,五官无法看清,除了肚子那一块臃肿起来其余地方都瘦的像块儿骨头,但真正让人感到想吐的是,他们身上有许多密集的白点,而这些白点正是那男人死后一样的惨状。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依旧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而他们的头正朝着占卜馆的方向死死盯住一动不动。

    裴韶美捂着口鼻:“我实在一刻都受不了这画面了,赶紧报警吧广永!”

    占卜馆的大厅里热气蒸腾,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大厅的杨木墙上挂着许多照片,虽然广永为了缓减一下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特地将这些菜热了热,但其实连他自己也毫无胃口。

    就在前两个小时,他报警以后警方很快赶到了这里,也很快联系了法医,但这么大的阵仗也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不过好在警察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将这五具站立姿态的尸体用白布裹了起来,即便如此,一些警察在看到后依旧无法忍受那样的景象,强行忍住自己内心的不适。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颜静萱平时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但她还是拿了两瓶白酒出来:“今晚的事情都需要捋一捋,我有太多问题了。”

    站在门口沉默许久的江秀雅返身坐回木椅上,和他们坐在一起,啜饮杯中佳酿,意味深长地吐了口气。

    “白天警方来找我的时候,其实也提到了那个死去的男人,但我当时只是认为成晴最终还是走上了那条路,毕竟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可先前广永发现那堆影子的时候,我不敢想会发生这样令人窒息,似曾相识的一幕,我并非能轻而易举感觉到那些东西不正常,而是这一幕,我曾见过,如曲芝英说的那样,这些人的确被制成了药尸。”

    “可是这跟二战时期有什么关系?”裴韶美说。

    曲芝英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长叹了口气:“是活体实验,那段时间很多地方都在干这种勾当,人本身就是带菌体,身上就有数以万计的细菌,但不同于老鼠,动物那样,死亡后即便引发瘟疫也可以得到有效的解决,因为在自然里,疾病是有规律性的,但这种人为的则不一样,哪怕许多地下实验被禁止,但仍有大量因试验而导致新病毒扩散的案例,这些病菌就像是辐射,它们并非轻轻松松就能自然分解,而是永远被埋在了地底下,后来,有人就利用这非人道的医学试验,试图将这些病菌与寄生虫相融合,在探险家协会中,有对药学资深研究的大有人在,但不是每一个都是好心眼,而这些药尸,便是上个世纪所产下来的弃物罢了。”

    “没错,我曾经见到过,那是具自然死亡一周的尸体,忽然自己站了起来,而且似乎有目的性的朝着路线前进,它不是僵尸那种具有很大的攻击性,但那时候他肉体上的养分都被虫子分解,但对于寄生虫而言,宿主死了它们也不会好过,它们会试图通过死者任何能钻出来的地方逃出,寻找新的宿体,但操控尸体去找水源以及宿主,这是第二回见。”

    广永把挂在门边正在营业的招牌收了以后,瞄了眼满桌无人动过的饭菜:“可是那些东西为什么会停在我们店对面,还死死盯着我们这里?”

    “我估计,很明显它们是被人操控来到了这里,会不会是跟你们先前遇见的那女人有关系?”曲芝英看向江姐:“你不是说警方来的时候描述了那死者的惨状吗,几乎就和这些药尸一样,那岂不是说,那个叫成晴的女人,很可能是一名...”

    曲芝英的这番话暗示的太明显了,对于现场的这几人而言,并非什么罕见事,毕竟在这个国家,探险家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不单单只是会冒险的山村野夫,不同的探险家都掌握着各自所擅长的技术,像江秀雅这样的占卜师,也属于探险家协会的一份子,除此以外,还有更多具备特殊技能的人,他们像平常人一样穿梭在这个社会基层里,尤其是对于心术不正的人,作案手段更是难以让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