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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隐退

    1

    “你在狗叫什么?”

    李博在饮水房里泡着面,就听到了坐在办公室中的林淑荣所发出的奇怪声音。

    林殊荣正对着电脑愁眉苦脸,十指都扣进了头发丝当中,电脑桌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根头发。

    他发愁的事情,是郝队派给他的任务——调查清楚这名穿着奇特的女人的身世。

    在无数监控视频以及大量社区人口普查资料综合来看,神秘女子除了穿衣打扮很有个性,在其他方面没有查到任何的异常,甚至没有查到与死者有什么关联。自然,对案发前她为什么连续来拜访三天的这件事,也就没有了答案。

    “诶?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来拜访的这三次都无果?”

    “无果?怎么说?”

    “就是死者并没有开门接待她。”

    “你怎么就知道她三次无果?”

    “很简单。”李博说的好想非常的轻松,“那位老人已经年过花甲,看她走路的情况,腿脚应该是不太好。然后那三天她都看到了这位女人在门口,好像是等待着死者开门,对吗?”

    “对啊,这能说明什么?”

    “你真笨。”

    李博趁这个时间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口手中刚泡好的方便面。

    “大娘既然腿脚不好,走路都有些费劲,那说明她下楼速度肯定比较慢,再加上每次下到那层楼的时候都赶上那个女子站门口等待......”

    李博话音未落,正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被林淑荣打断。

    “这就恰恰说明了那位女子很早就来到了死者的家门口,直到大娘从楼上下来路过死者家门口之后,这期间死者屋内一直没有人回应她。”

    “对。”李博一脸不爽的看着他说道,显然是因为抢了自己的风头。

    为什么说是抢风头呢,在他俩谈话的这档子时间中,郝队不知何时站在了队长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而且,大娘并没有提到在自己出单元门之后看到这位女子,这也就说明了她连续三天都在相对固定的一个时间段内来拜访死者,但是每次都在门口等三十分钟往上的时间,见无果才离开。”林淑荣继续老实的听李博道来。

    “也就是说,直到案发那天,她也没能和死者见上一面。”

    “目前看是这样的。”

    “那换句话说,这位女子和死者之间应该是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就目前推测,应该是仇人,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不应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空气突然沉默了一会,好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没人说。

    “那问题就来了,在查到的所有信息中,没发现这位神秘的女子和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啊,更不要说仇人这种的了,可以说死者在生前基本没拉过什么仇恨,就算有,小打小闹的也罪不至死。”

    “可以肯定吗?”

    “可以。”林殊荣翻了翻记事本,“我们走访了死者的亲戚、闺蜜、曾经的老师同学等人,甚至调查了丈夫以及身边的亲戚朋友对她的印象,给出的答案基本一致是‘人挺好的’或者‘没什么接触’这类的字样,涉及的范围之广,所以差不多可以排除统一口径的可能性。”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郝队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李博再次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是回办公室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2

    “等会儿检查报告就出来了,大夫会叫的。”

    谭彬源感觉自己就要赢得了什么赌局的胜利一样,窃自嘲讽。

    请二十三号患者谭彬源到......——随着广播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徊响,谭彬源与老刘不自觉的相对视,花落谁家还不知道,一股火药味尤为刺鼻。

    不愧是医院的脑神经科,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谭先生是吧,经过脑CT检查,这个部位有明显的缺血症状,再结合您所描述的症状来看,我推测很有可能是间歇性失忆症。”

    “大夫,所以说他是真的得了失忆症?”

    “是的。”

    这个消息一出,在场的这些人除大夫以外,都仿佛天塌下来了。

    “可是他完全没有征兆,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人一样。”

    “间歇性失忆症是突发类疾病,多数患者在犯病前会伴有癫痫症状,但是他这种情况是属于少数的,应该是精神或者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所引起的突发失忆。”

    “你快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这样?”老刘近乎崩溃了,听到失忆的这个消息他才明白,所谓的“穿越”是怎么一回事了。

    “请你不要逼迫他。”医生连忙制止,“有些时候患者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让自己受到了创伤,因为往往在受创伤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失忆了,只不过日常生活的肌肉记忆让他得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是个作家,在失忆的这一年里他甚至写出了很受欢迎的作品,这是为什么?”

    “他只是失忆,并不代表智商会下降,而且对于一些人来说,大脑机能失去了记忆这部分,就会转移到机能其他部分来平衡大脑的工作状态。”

    老刘嘴角在不停的抽动,想要说话却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事情谁也接受不了,包括谭彬源自己。

    “行了,走吧刘大人,已经确认了。”

    “那怎么样才能恢复?”老刘依然很不甘,追问道。

    “通常来讲,都是接受心理治疗的。”医生手中整理着病例,“但是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通过这项治疗来痊愈的。”

    听到这个消息,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如晴天霹雳般的崩溃了,尤其是老刘,内心已经有了抽死自己的想法。

    谭彬源心情平和,毕竟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猜到了,但是随着医生不断的言辞,使得心里深处在默默流泪。

    回工作室的路上,车上的人都异常安静。

    “要不,发表停更通告吧。”谭彬源试探性的说道,“隐退一点时间,还可以接受一下治疗,难道不是吗?”

    这话说完,久久没人回应,都在两眼直勾勾的看向车窗外,好像在与老天沟通心灵。

    随即,当天晚上十点,源先生工作室发表了《关于作家源先生因个人原因暂停作品更新公告》,国内一片哗然。

    3

    “你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李博不解道。

    “不管这个女的是为了什么目的,她这样招摇的不止一次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绝对不是巧合。”林殊荣持不确定态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至少可以可定,她来这里的目的绝不只是拜访这么简单。”见没有回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就目前情况看,我猜测原因有三。”

    李博总是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时候,说着正经的话题。

    “其一,从拜访次数和结果来看,这明女子应该是想要和被害人化解一些矛盾,而且极有可能错误本身是自己的问题。但遗憾的是被害人好像并没有要原谅她的意思,最终只是这名女子犯下杀人罪行。”

    “其二,从排查结果来看,这位女子与被害人没有明显的矛盾或是利益冲突,跟没有任何方面的经济纠纷,那么可以大致推断她与被害人之间或许是因为私下问题造成的误会扭曲化,最终承受不了心理压力,决定杀人化解。”

    “其三,从穿衣风格变化多样来看,该女子更像是在炫耀自己有不同的衣服,换句话说就是炫富心太强,又恰恰与被害人接触上,就开始无休止的炫耀,但是被害人异常反感,不予理会。”

    “最后起了杀心走上犯罪道路?”林殊荣接话道。

    “对的。”

    “那这个未免太牵强了。”

    “有什么可牵强的?”

    “先不论向别人炫富对方不理睬就起杀心的这件事,先说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林殊荣提出疑问,“这种行为就已经炫富到了变态吧?”

    “富人千千万,他们的生活,你这种穷人是体会不到的。”

    “说的跟你很有钱一样。”听了李博对自己的回怼,林殊荣不由己的嘟囔着。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炫富炫的这么变态。

    给林殊荣的印象,富人都是在追求更高品质的需求,不会为了区区几身衣服就炫耀到这种程度,加是连续三天跑到别人家门口只为炫耀的这件事,更是让人费解。

    “对啊!”

    “林大警官又发现什么了?”李博有一次调侃道。

    “富人的追求多半是更高品质的生活,谁会为了一个炫富就丧心病狂?再说,就算真的是炫富狂人,那应该是被害人无法忍受,将该女子杀了才是啊。”

    李博沉默不语,大概是比较认同这个观点,又因为是反驳了自己的推断而感到羞涩吧。

    “所以说,你这个‘炫富理论’也未免太荒唐了。”

    “也不是并无道理。”

    李博喝了口茶水,看得出来应该是说话说多了,“那么现在就剩下了‘误会扭曲’的这种可能性了。”

    “可是什么样的误会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退一步说,什么样的事情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假如有这件事,那么我们在排查的时候,应该就会查到了,毕竟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有其他人员参与才对。”

    “按照这么说,三种可能就读被排除了?”

    “好像是这样。”林殊荣显得也有点不自信,对自己的推理没有感到什么真理而言,“可我总觉得咱们遗漏了什么,可以说一定有遗漏。”

    李博好像不是很想赞同他的说法,但一时自己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内心想的就是:随他去吧,反正凶手八九不离十是这名女子。

    这种想法不能够完美的解出真相,即便得出一个看似完美的结果,那也只是建立在从一开始的假设上罢了,即假如这名女子就是真正的凶手。

    一旦有了这种设想,之后的推断会不约而同的往“假真相”上靠,甚至在错误的道路上找到毫不相干或是关系不大的证据,尽管有一部分是强词夺理的。

    曾经有一位船长,驾驶着自己的帆船,行驶在大西洋上,原本计划的航线中是不包括穿越百慕大三角区的,但就是在自认为一条直线的航行下,误打误撞的进入了百慕大海域,最终酿成全部船员无一生还的惨案。

    这片被世人称作魔鬼三角区的海域,面积仅有116万平方千米,却吞噬了无数的船只与飞机,在数以万计的人在此失去了生命。

    4

    从大众视野中消失的日子其实还是很清闲的——谭彬源清晨从睡梦中醒来,懒散的躺在床上,脑袋轻轻向左偏,看向窗外。

    上个月开始已经步入了春天,此时的窗外是一颗一颗带有颜色的树木矗立着,粉色的应该是桃花,还有泛白的白玉兰,有着贵妃气质的海棠也不甘示弱,以嫩粉为花瓣基色,又透着一点高贵的红。

    谭彬源静静地望着窗下小区里的这几颗树木,让人心旷神怡,好像可以听到它们之间的对话,仿佛在讨论着那来迟的春天。

    扭转过头来,伸手去摸到了手机,七点四十,谭彬源隐约感觉到这一晚上睡得是多么的浅,以至于很早就醒来看向了窗外。

    自然醒这么早不容易,要不要下楼吃个早点?——这个想法突然从正在洗漱的谭彬源脑子里蹦了出来。除去失忆的这一年,其他时间几乎好久都没有去早点铺吃过早点了。

    “不知道那个早点铺的老板还认不认识我。”谭彬源自言自语道。

    谭彬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尽可能的让外人看起来没有那么的邋遢。

    天气真的很好,不知不觉见便走到平时经常吃的那家早点铺,这里的传统早点味道一绝,上至老年人,下至未成年儿童都是这里的常客,每天更是有一些大娘们对此赞不绝口,以及不知道平常她们之间都在叽喳些什么。

    “来了?今儿够早的。”

    “嗯。最近比较忙,有点失眠。”

    “现在这年轻人哪有不忙的。尤其是你这年纪,打拼创业的。”

    谭彬源没想到早点铺老板还记得自己,老板一家人都很好,做事很厚道。基本每次过来吃都会这样搭上几句。

    “还是老样子?”

    “嗯对。八块?”

    说着,老板指了指旁边墙上的二维码,这是微信支付的码。在每个人的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带过现金出门了。

    “过去了。”谭彬源习惯的将成功支付的画面给他看了一眼,便转身过去坐下了。

    “得嘞,您稍等。”

    老板的态度依然这么的开朗。

    这里是自己在路边开的底商小馆,每天早晨他们家的桌椅都会支到便道上,但是永远会留出中间的一条盲道。

    谭彬源今天一如既往的坐在外面的位置,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能以很近的距离看清盲道上的一小摊血渍。基本已经将黄色的砖块侵染成红色。风吹日晒,如今也有些发淡了。

    很快餐便齐了,一碗老豆腐、一根果子再加上一个茶叶蛋,很朴素,但是却很美味。

    “小兄弟,搬来时间不长吧?”

    突然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传来,谭彬源抬头一看,是一位大概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正在有滋有味的吃着锅巴菜,旁边放着一部手机,摞了一盒香烟,只见他轻轻的向上推了推,又继续埋头吃了。

    谭彬源有点诧异。

    “您是怎么知道的?”

    “抱歉惊到你了。我看你一直在盯着地上的那血渍,嘴里吃着也目不转睛。常年住在这附近的人几乎都习以为常了。”

    “我搬来三年吧。”

    “原来如此,十年前这一片还是老居民楼,这里曾经有一家大排档。人也挺杂的,后来有一天晚上一个盲人顺着盲道走了过来。他听见了前面嘈杂的说话声,嘴里就一直说着‘借过一下’之类的话,盲杖也杵到了支在盲道上的桌子。当时在坐在那一桌的几个大汉当时喝了不少酒,就很不耐烦的推搡他,也许是因为酒疯劲儿上来了,夺来盲杖就把盲人打倒在地上,说来也寸劲,磕到了后脑勺,当场毙命。自那以后,这摊血渍就一直保留着。再后来这一代拆迁盖新小区,就被清理了。但是这家早点铺的老板为了警示众人,就用血浆在这里又染了染,并且一直将这条盲道空了出来。”

    “那些醉酒的男的呢?”

    “嗯......那个把人打倒的男人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无期,而这个人就是这里老板的亲哥哥。因为这事,他弟弟被原工厂开除,最后只能在这里一直卖早点。”

    “生意倒是也不错。”谭彬源嘴里咀嚼着热乎的果子。

    “是啊,上天也算是对好人比较公平了。他也为自己的哥哥多积一些德。”

    听完这个故事,谭彬源的内心触动很大,这种情况只会感到憎恨,这帮人的畜生行为,让原本应该和谐的社会画上了一块阴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不属于人类的星球开始被贪婪的人类破坏;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些人类似乎逐渐无视这个世界。犯罪,就是人类自相残杀的直接证据。世界各地不断有新的国家与地区被罪恶所吞噬着,最后都是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