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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推理(一)

    应该就是这里了——谭彬源找到了尚宇的住所,小区不算很新,有些年头的中高档小区,刚开盘的时候谭彬源还是大学生而已。

    “1201,应该是这户吧,门看起来好新的样子。”谭彬源喃喃道。

    门铃大概响了三四声,从屋内传来了很小的说话声,“谁啊?”,谭彬源刚想张口说自己是老刘介绍来的,就想起了他刚刚说的一番话。

    “居委会的。”谭彬源临机一动。

    按随着一声“来了来了”崭新的门被打开了,“您好,进来吧。”

    说着,尚宇打量了一翻谭彬源,“您不是居委会的吧?”

    “我......是啊,是居委会的,来调查一下居民生活的情况。”

    “因为这该死的疫情?”

    “对的,没错。”谭彬源听到对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说吧,你来有什么目的?”

    “啊?不是说了我是来调查居民生活情况的。”

    “你就别装了,居委会的前天刚来过,至少都是拿着一堆文件或是调查问卷之类的东西,而你两手空空甚至连一瓶矿泉水都没带,拿什么调查?”

    尚宇喝了一口茶水,“除非你说你拿脑子都能记住业主的回答。”

    “那恐怕不太能。”谭彬源此时非常尴尬,脚趾在鞋子里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但也不好怎么狡辩。

    “再者说,你没有穿居委会的红色志愿者马甲,脖子上也没有悬挂工牌,你如果是居委会的我就可以举报你工作态度不认真,对付......”尚宇还没有说完就被谭彬源打断了,因为再说下去只会显得自己和傻子没有区别。

    “你竟然知道我不是居委会的你还敢给我开门?万一我是强盗之类的呢?”

    “那更不可能了,你一没带刀二没带枪,更何况我在问‘谁啊’的时候你犹豫了一下才给出回答,证明你事先不知道你要以什么身份来拜访我,或是只能说你这个强盗未免也太不专业了。”

    听完这名警擦说完,谭彬源只剩下了无地自容。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来的目的?”这无疑是在自找没趣。

    “这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猜一猜。”只见尚宇又抿了几口茶,发出了思考的“嗯...”声。

    “先说你的职业,看你的穿着搭配比较合理又不是那么的朴素,在颜色上选用了撞色穿搭,你的职业八成是文学层面的,看你双手的指关节处微微宽大,由此得知你应该长时间敲击键盘,你没有反驳我这一点可以推出我目前所做的猜测是正确的,所以综上所述你的职业是名作家,而且还是写推理小说的。”

    “等等,您是怎么知道我写的是推理小说?”

    “原因有三,第一你在进门的时候仔细打量了门口衣架上所挂的衣物,由此你来判断我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方便在之后的话题中拿捏我,甚至观察一些有特征性的衣服来断定我的职业,所以你大概猜到了我是名警察;第二是在刚刚的交谈中你抓住细节来反问我,这是一般人不会对陌生人做出的举动;第三,你闻见了我家中的这股气味的时候皱了眉头,是一种尿骚味,你应该是结合我的年龄比较年轻而且与我近距离谈话时并没有太浓的味道判断出我家中有生病的老人,所以你后来又打量了关着门的那间卧室,这种举动对于不善于推理的人来讲多此一举。”

    “正如你猜测的,我爸患有肾衰竭,在卧室里躺着。”尚宇突然情绪低落的说到。

    “你的各种行为都可以表明你不是警察但又善于推理,根据你是搞文学的来看,您是推理就小说作家。现在私家侦探又不流行,外面广告上的婚姻调查吴侦探总不能找我这个单身汉的家里来吧?”

    尚宇把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喝完了,在此期间谭彬源并没有说话,生怕又露出了什么马脚,“咱中国写推理小说的年轻作家不多,通过筛选您应该就是那位宣布停更的推理作家源先生吧。”

    “没错,一切都是您推理的这样。”谭彬源也许可以观察到这些,但在专业刑警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我想想,我有个朋友就是从事文学行业的而且和您这位作家也是一起工作的,你应该知道了我说的是谁,但咱俩之间没有什么交集我也并没有求与你,那么就应该是你有求于我然后找到了刘文奎,他给了你地址并且嘱咐你不要说是他给的你,然后让你来单独找我,他不愿意露面的原因应该是有避讳的事情,所以你找我的事情那只能是关于一年前的杀人案。”

    “你应该也听他说了关于我的事情才会来找我,说吧,为什么想自己调查?”

    “因为不信......”

    “因为不相信警方所发布的调查结果吧?我想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们儿,有些事情啊你不必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知道多了就会像电影里悲惨的配角一样,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也得有主角去拯救他们不是吗?”

    “那也只是电影,现在是现实,命是首要的。”

    “你是警察就这么不管了?”

    “我已经麻木了,这件事情我将闭口不谈,你走吧。”

    “那......”

    “走!”突如其来的一声吼让谭彬源不在想着留在这,便起身离去。

    好男儿坚定的信念不会使自己回头——这句话八成是阐述了一个人在经历莫大的失望以至于绝望时候的真情实感吧,没有一丝留恋之情的那是冷血动物,人与蛇之间的本质区别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走出小区的谭彬源上了自己的车,开始将刚才对话过程中尚宇用手打出的摩斯密码转变为可见的信息。

    摩斯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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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彬源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脑袋向上抬起四十五度,慢慢思考着,手上逐渐还原摩斯原文,最后得出答案如下:

    有人监听,哈城大街十八号细谈。

    谭彬源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刚才从见面开始他就一顿推理,丝毫不给自己说话的余地,就算能有说话的机会在面对这么细致入微的推理时也不会想要说什么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一个白胡子的老人走进了这家西餐厅,坐在谭彬源面前并向服务员要了一份菲力牛排。

    “尚宇?”

    “那些人只负责在我家监听,不可能监视,所以我出门的时候变成不同的装扮,再把家里的电视声音开大,这样就可以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白胡子老人说着喝了口餐厅提供的柠檬水,“这起杀人案疑点有很多,凶手为什么要选择那个时间段进行犯罪;案发前几日出现在被害人家门口的异状女到底是谁;死者丈夫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车祸死亡;到底是故意灭口还是单纯的意外,如果是故意灭口那么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这么做;还有这两起事件当中有着什么关联。这些疑点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市局也肯定知道,但不知是何原因就贸然抓了古晴,为什么抓的是她,她的动机不足够让一个女孩子起杀心还如此大费周章,还有就是真正的凶手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以及为什么会被盯上。”

    谭彬源问出了警方给出古晴杀人的动机是什么的问题,尚宇皱了皱眉头,“说起来也奇怪,高中时......”

    谭彬源在听完这篇故事,大惊失色,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不敢相信这竟是杀人动机。

    “你们内部谁被收买了你了解吗?”

    “这个问题很犀利。”尚宇回答道,“目前还不清楚,我被停职的时候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

    “你们刑侦科科长或是局里更高的头目,局长之类的谁比较有嫌疑,因为我想被收买人的官位不可能太低,最次科级以上,这样才有可能下令直接抓人,而且事情牵扯到了下属分局,是从屏南分局手上截获的,最后通告也是以屏南分局的名义发布的,那就证明这次的事件并不是市局直接查插手的,而是有人在幕后操作使市局不得已参与其中而且不是光彩的事情,才会不直接露面。”

    “你说的没错,初步嫌疑人锁定在刑侦科科长马立东,市刑侦支队队长程光裕,市局副局长陈邦来,最后就是局长夏倩。”

    “能否说说这些人除了官位足够高之外还有什么嫌疑吗?”

    “马科长对此案极为消极,平常不是他的作风,而且在有些时候明显故意往错误方向引导;程队长强烈建议将此案从屏南分局刑侦支队手中接过来,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办案能力有限;陈副局长与夏局则是一唱一和表面上不管此案。”

    “是如何看出来他们在做戏?”

    “因为态度过于轻视以至于跟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你亲身经历了就会感觉到演戏演的过于放松了。”

    “依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正因为是一直在策划这件事所以在做戏的时候有些太刻意了。”

    “是这样。”

    “听起来他们都比较离谱,你没想过找其他人一起调查?”

    “想过,但是不可能。”

    “何出此言?”

    “现在我给你讲述这些是已经以一个客观人的角度来评判了,当你置身于内的时候发现不了异常,甚至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尚宇边深情的说着边不紧不慢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插起一块放到嘴里还流露出享受的表情,应该是怕附近有警擦通过察言观色来猜测谈话内容,想到这谭彬源也下意识的突然笑了起来,并大口吃着牛排。

    尚宇的嘴在“白胡子”里笑了笑,还想在说“你小子明白了我的用意。”一样。

    但八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被停职以后情绪低落参杂着愤懑不平,但当我冷静下来回忆每一个人每一处细节的时候顿悟的。”

    此时俩人脸上都带有笑意,看似愉快的聊天实则暗藏玄机。

    “后来有一次用固定电话打电话的时候,里面有很大的杂音与回音,这时我才明白我被那些人监听了,而策划监听我的人便是造成冤假错案的始作俑者。”

    说到这,谭彬源透过伪装看到了尚宇写在脸上的恨意,这次停职不仅仅是一次停职,更多相当于将他提出了公安队伍,但是正义为什么要被磨灭呢?

    谭彬源吃的每一口牛排都在细细回想刚才所说的这些疑点,单凭这些无法将他们连在一起,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这次并不是差一两处而是只有一两处的线索供我们思考。

    “案发小区的监控呢?”

    “没有。”

    “没有?”

    “准确说是该小区还没有启用监控。”

    “怎么会没启用?监察部门没发现吗?”

    “小区的开发商就是死者丈夫的公司,监察部门估计早就被打点了。”

    “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也难怪没监控。”

    尚宇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牛排。

    “对了,刚才你说到的异状女什么情况。”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听说是有一个女的穿着华丽连续三天在死者家门口站着,好像是敲门但是没有被回应的样子,目前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她是谁。”

    “没有监控是怎么知道的?”

    “住在楼上的一个老太太每天固定时间下楼的时候总会碰到,也就是因为这个推测出了异妆女的出现时间,也就是下午三点五十到四点二十的这会儿时间。”

    “那后来抓获的古晴,符合特点吗?”

    “还真符合上了,警方在她家中搜到了那三天所用的服装,而且左眼角下方确实有颗泪痣。”

    “这就奇了怪了。”

    “怎么了?”

    “这人穿着华丽是肯定会引人注目的,而且三天衣着是完全不同,更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并加深印象,那为什么会直接将这种道具藏在家中而不销毁呢?况且害还如此大费周章的准备,不可能没想到销毁这一步。”

    “言之有理。”

    “换句话讲,凶手将衣物藏在古晴家中对于凶手自己而言就是销毁了,这么华丽的衣服连续三天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老百姓就会自然而然的默认拥有这些衣服的人就是凶手。”

    “也就是说,这才是警方在错抓人并且潦草结案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的原因。”

    “没错的。”谭彬源认可到。

    说到此话题结束,谭彬源在前台结账之后,俩人如同亲戚般的走出餐厅,因为如果故作不认识而分开走,就会变成做假戏。

    “慢点回去大伯。”

    只见穿有伪装的尚宇用摆手作为了最后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