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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提剑图一笑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赵仲远只身打马前行,一路上人烟荒芜。赵仲远心中慨叹,不知何时争斗方休,还大宋一个国泰民安。

    奋威军中骏马神速,不同常马,赵仲远一路不曾休息,日头尚在正南,已然将到河北诸府营帐,那马竟也毫无疲惫之意。

    赵仲远放慢速度,抚着骏马鬃毛,叹道:“马儿啊马儿,你此次跟着我来,若事情顺利,咱们好吃好喝的,倒也不失为一桩美差。若事情不顺,那可苦了你了。我走时必定来不及带上你,好马儿,你到时候也‘见势不妙,转身便逃’吧。”

    骏马仿佛有灵,打了个响鼻。赵仲远哈哈大笑。

    赵仲远此时对的正是大名府府军驻扎地,离得老远,赵仲远一人一马早被大名府斥候发现。赵仲远也已发现那几名斥候,看他们警备着踌躇,料想不知自己是何人,便朗声说道:“我乃奋威军主将云未信使,要见河北诸府府军主将,还望各位通秉。”

    那几名斥候互相看了看,分出一人飞马回去报了,剩下的依然微微张弓,戒备得看着赵仲远。一个领头的笑着大声说道:“还望海涵,如今这世道乱得很,不知道还有没有荒奴人跑过来,是以小心了些。”

    赵仲远心中冷笑,蓟州大捷,全歼荒奴迷当军,这消息已然是传遍了整个大宋,如今这斥候却说什么怕还有荒奴人跑过来,岂不是在挑衅云未?

    不过赵仲远强自按捺住心中怒火,想着大事为重,也不多说,勒马等着。

    几人大眼瞪小眼等了片刻,方才那名斥候引着一干人马重新回来。赵仲远眉头一皱,见那支人马并不说话,冷声又重复一遍:“我乃大宋奋威军主将云未信使,要见河北诸府府军主将。”

    那支人马领头的一个指挥使模样的人在马上一抱拳:“我乃大名府一营指挥使萧歌,特来恭迎。”

    赵仲远心中暗道:“这人便是顶替了雷亮的那个人,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歌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后的一众骑兵分开一条道路,齐声大喝“嘿”,倒吓了赵仲远一跳。

    萧歌一笑:“这是我大名府迎接贵客的礼节,吓到了使者,实在是罪过,罪过。”

    赵仲远本来被这人施加了下马威心中便有火,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心中火焰更盛,心中冷笑,不过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说道:“我倒是没少去大名府,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礼节?”

    萧歌依然笑着:“便在刚刚知道使者你来了之后有的。”

    赵仲远哈哈大笑:“如此说来,赵某荣幸之至。”

    赵仲远拍马昂然而行,萧歌让过,刚进得两排军士之中,只听得又是齐声爆喝:“下马!”

    赵仲远早有防备,倒也没什么,不过座下之马受了一惊,人立而起,眼看要把赵仲远翻倒在地。赵仲远飞速回头,看到那萧歌张嘴欲笑,心中再也按捺不住,右手按住马脖子,奋起神力,按下马来,左手一屈,抄起一颗石子,直直射向萧歌马蹄。

    只听萧歌“哈哈”未完,突然座下之马也跟着一声痛呼,人立而起。萧歌差点被噎住,还未反应过来,已然砰地一声坠地。

    众军士面面相觑,实不知自己对着赵仲远大喝,没想到萧指挥使的马竟然如此胆小,被生生波及到了。

    众军士连忙要去扶起萧歌,赵仲远冷哼一声,运起真气,爆喝一声:“下马!”

    众军士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已然全都在马下躺着了。萧歌已然站起身来,整个人灰头土脸,不过能看出来脸涨得通红,捡起旁边的长枪,怒视赵仲远。

    赵仲远轻蔑一笑:“你若敢出一招,我保证让你出不了第二招便脑袋搬家。云将军一片诚心诚意,若你们不领情,也便罢了。河北诸府府军不过三四万人,大不了征北军定了燕蓟之地,回师顺手灭了便是了。回去还能向圣上邀功,平乱灭叛,大功一件。”

    萧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手中握着的长枪愣是没敢向前一寸。他恼怒得看向旁边,赵仲远冷哼一声,也看向那个方向,笑声中已满是杀意:“丢下你手中的暗器,否则我让你飞虎变死虎。”

    旁边没有应声,只不过树叶窸窣两声,再无声响。赵仲远笑道:“怎么,赵某的手下败将便是你们的杀手锏?还有什么道,只管划下,赵某一一奉陪。若无事,上马引路,我要去见河北诸府府军主将。”

    萧歌恼羞成怒,恶狠狠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奋威军接了圣旨,即将北上远征荒奴?此时说什么回师?”

    赵仲远像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萧歌:“怎么,你以为对于圣上来说,河北叛乱和远征荒奴,哪个更应该及早解决?再说了,即便不用征北大军,难道大宋五十万禁军、五十万府军是吃干饭的?”

    萧歌沉默下来,赵仲远在马上居高临下:“谁给的你们勇气,妄图谋反?”

    萧歌再不言语,垂着头不说话。赵仲远微笑一下,说道:“萧指挥莫怪,在下知道河北诸府并不是要谋反,只是萧指挥做了个假设,赵某便顺势说了下去而已。”

    萧歌得了台阶,连忙点头称是,默默爬上了马。赵仲远长舒一口气。方才那一声爆喝,于真气有损,此时自己还有些提不上气来。赵仲远心中长叹,董瑜说的果然没错。自己那次生死之间徘徊,本已伤了经脉,今后武功难以寸进,且不管是消耗还是恢复都大大降低。

    萧歌在前引路,两排甲士跟着,赵仲远看萧歌不言不语,也乐得清静,只是在路上四下漫无目的看着。将到大名府军帐,只见从旁边跳出几个人来,个个咬牙切齿,领头的之中有一个女子怒喝道:“赵仲远!你怎么没死?”

    赵仲远微微闭上了双眼,只当没看到。另一个道士打扮的怒道:“怎么,如此目中无人么?你现在是在爷爷的地盘,信不信爷爷再杀你一次?”

    赵仲远睁开眼,看向一旁抱臂看热闹的萧歌,笑道:“先前听云将军说,大名府军纪还算严明,战斗力不错。没想到今日一看,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大名府这里狂吠不休。”

    那几人正是五神盟龙腾、雷木、飞天女王、解飞虎、杨谨五人。原来五神盟整合了河北黑道,将武林之中贪财之人聚在一起,得了中山王的命令,要与河北诸府府军合作。

    本来河北诸府乃是大宋不想管辖之地,鱼龙混杂,致使诸府做大。不过燕蓟之地收复在即,荒奴溃败太快,本来有心造反的河北诸府此时已然是骑虎难下。这时中山王抛出橄榄枝来,河北诸府焉有不投靠之理?

    中山王精心布局,与河北诸府共同凑了一车奇珍异宝,送入了宫中,圣上龙颜大悦,便对先前之事既往不咎了。于是河北诸府,尽皆成为了“左相党”——虽然左丞相周南已然离京北上,前来调查河间府军粮被匪徒焚毁一事。

    今日龙腾、雷木等五人本是接受了孟繁忠的宴请,听到奋威军中有人前来,解飞虎自告奋勇前去扬威,谁知见到了赵仲远,大惊之下,连手都不敢出,灰溜溜跑了回来。

    解飞虎向龙腾、雷木等人一说,众人皆是大惊,不知缘何赵仲远身负重伤之下坠河,竟然能平安无事。雷木火爆脾气,摸了摸被销掉半个的鼻尖,当下大怒,叫嚷着要杀了赵仲远。

    不过叫嚷归叫嚷,赵仲远当夜天神般的武功已然让雷木怒不起来。杨谨说道:“那夜赵仲远受伤极重,至今不过区区十余日,又如何恢复的过来?他的修为应当是大打折扣,不足为惧。”

    飞天女王也是附和道:“不错。赵仲远强运真气,经脉受损,便是大罗金仙也难医治。方才之事,不过是强弩之末,吓唬别人还好,遇到我们这些真正的高手,并肩子齐上,料想他也不是对手。”

    龙腾心下腹诽,这些人遇到赵仲远,想的只有并肩子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真正的高手。解飞虎和杨谨武功不高,飞天女王除了轻功都是马马虎虎,雷木和飞天女王半斤八两,尚且不如他那个师弟武功好。

    想到自己竟然与这些人齐名,龙腾不禁有些气恼。不过龙腾也知道自己不是赵仲远对手,当下也不发话,众人计议定了,到赵仲远来时,一拥而上,看在孟繁忠的面子上只生擒便是了。

    孟繁忠笑着看,并不说话。龙腾、雷木等人看孟繁忠不说话,只当孟繁忠默认,吵吵嚷嚷着出了营帐,正碰到赵仲远骑马前来,这才有了先前一幕。

    听到赵仲远出言讥讽,五人哪里能忍,纷纷抽出兵刃,对着赵仲远怒骂出声。

    赵仲远冷笑一声,不管这些跳梁小丑,转向萧歌,问道:“大名府当真不管这些猫猫狗狗么?”

    萧歌方才被赵仲远折了脸面,此刻恨不得看赵仲远笑话,不过赵仲远出言讥讽,他此时的身份又是奋威军信使,若真由得龙腾、雷木等人一拥而上,大名府恐怕难以善了,当下不禁左右为难。

    龙腾颇有几分眼力,看萧歌如此,笑了笑说道:“萧指挥不必为难。这信使名叫赵仲远,乃是江湖之人,有个江湖绰号叫作‘横江飞将’,不知为何投了云未,做了这信使。我们也是江湖人士,此时只是借宝地一用,与‘横江飞将’切磋一下,并非与奋威军信使切磋。”

    雷木大笑着点头称是:“切磋嘛,不过是搏人一笑而已,便算是云未知道了,又有何事?”

    萧歌点点头:“说得极是。”

    赵仲远已然忍得极是辛苦,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心中杀意,冷哼一声,森然道:“不错,切磋一下,只图一笑罢了。那赵某便与你们切磋一下,顺便告诉你们,叫人要用尊称,叫云将军的名字,你们还不配!”

    龙腾等人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未等赵仲远说完,已然是提前下手,想着先发制人。

    赵仲远冷哼一声,从马上飞跃而起,半空中雪玉出鞘。

    龙腾等人一怔之后皆是一阵狂喜,人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赵仲远此时便是一个活靶子,任由众人宰割。当下,五个人齐齐跃起向半空中的赵仲远攻去,兵刃分刺赵仲远不同方位,让赵仲远应接不暇。

    赵仲远冷哼一声,身子在空中却向后倒去,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地上。龙腾等人一击落空,都是大惊失色,身子在半空中,却是闪转不得,只得扭着腰肢,以避开赵仲远接下来的一击。

    谁知赵仲远只是提剑站着,等众人落地,笑着向萧歌说道:“五位掌门空中纤舞,只为搏君一笑,当真是有心了。”

    方才龙腾等人形象,的确似在空中舞动,萧歌强忍着,嘴角还是露出一丝微笑。看着个个眼睛要喷出火来的五神盟人,赵仲远戏耍过后,心满意足回剑入鞘,笑道:“本来还想再切磋切磋,不过今日有要事在身,多有不便。待来日闲暇,赵某亲去寻诸位掌门,再赏空中曼舞。”

    雷木大怒,便要扑身再上,身后响起了孟繁忠的声音:“罢了。切磋也切磋了,龙先生便退了吧,不要惊扰了本将的贵客。”

    龙腾长叹一声,拉住了雷木。雷木气昏了头,怒道:“咱们便如此算了么?”

    龙腾摆摆手,强拽着雷木,五人灰溜溜走了。

    雷木还是不忿,待走远了,龙腾放开雷木,说道:“那孟繁忠本来就不信任我们,我们这次如此丢人,再上已是不死不休之势。赵仲远是云未派来的军中信使,若死在孟繁忠那里,便是在向云未宣战。他也怕云未真个回师掩杀。”

    “那咱们的亏就白吃了?”雷木还是不忿。

    龙腾冷笑道:“咱们的舞,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他云未此次北征,虽然得了圣上旨意,不过大小处,皆是把控在左相大人和中山王的手中。等云未和荒奴人两败俱伤之后,不管输赢,他们都回不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