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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诛心

    “孩子别喊了,没用的”。身后昏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把白嫆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去

    只见在几缕残阳的余辉下一名白发苍苍浑身鞭痕的老者正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脸上狰狞的伤疤好似厉鬼。

    白嫆大着胆子在他对面的枯草地上坐下,犹豫了一下后问道:“老伯,你……你怎么……?是犯了什么事吗?

    她想问他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可又不好直接开口揭人伤疤。

    那老者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犯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穷苦人家命贱而已”。

    老者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心酸,白嫆想了一下走到他面前蹲下,轻声说道:“您可以给我说说吗?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她一眼后才悠悠开口。

    “我原本是城中一家酒肆的老板,与我家夫人育有两女,有一日那谭县令的儿子谭洪在街上看中了我家大女儿想要强娶她做小妾,我大女儿不从,那谭洪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第二日便带着一帮人来我家酒肆闹事,言语冲突间大女儿性格刚烈辱骂了谭洪几句,被他……被他带来的人当着我的面糟蹋了,就连我家小女儿也被……哎!她才刚满十岁呀!

    白嫆听到此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骂了一句“畜生”。

    那老者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

    “我家夫人怀着身孕闻讯从娘家赶了回来,怒急之下就要找他搏命,谁知被他一刀刺穿腹部当场一尸两命,我本想也随夫人而去,但想到我两个可怜的女儿于是就苟且偷生了一段时间,后来想起可以找人写状纸告御状,于是就带着两个女儿往京城去,可谁知刚走出清河县界就被谭县令带人抓回来,理由是我酒肆出售的酒喝死了人。我家祖上酿酒,那个方子已经沿用了百十年从未出过问题,哎!这不过是他们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我在狱中苦苦支撑了数日,任他们如何鞭打就是不肯在认罪书上画押,想着等到朝廷派来的巡查官员能救自己一把,可谁知官官相护,那陈刺史也是一丘之貉,他当着百姓的面说要发案重审,转身就命人将我继续锁在了这地牢中继续整日鞭打,说只要我认罪画押就放了我的两个女儿,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答应了他们,过了明天我就可以去找我那苦命的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子”。

    白嫆听到此,心中无比同情老者,想安慰他几句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叹息一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

    “孩子你饿不饿,我这有一个馒头不过已经馊掉了,你将就着吃点吧!一会怕是要受罪了”。

    听到老者的话白嫆冲他笑了笑说道:“谢谢老伯我不饿”。

    说不饿是假的,但是她现在根本没心思吃东西,这才第一天,自己就被深深震撼到了,地方官员仗势欺人滥用职权不优恤于民,朝廷执政者又不用贤良,放任巡查刺史与地方官勾结,欺上瞒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的意思自己此刻已深有体会。没想到那陈刺史表面装作刚正无私,私下里居然也是个败絮其中的官,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谭县令带着几个县衙官兵终于出现在了地牢里,其中一个白嫆一眼就认出正是白天在街上驱赶她的那个姓邱的衙兵。

    谭县令居高临下的扫了白嫆一眼,嫌恶的捂着鼻子吩咐道:“把那小子给我拉到审讯房”。

    知道自己这次必定是凶多吉少白嫆也没做任何挣扎,神色淡然的由那几个衙兵推搡着来到审讯室,但看到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后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要杀就杀但求给她个痛快。但要是上刑具,她怕自己会痛到尿裤子。

    “将他给我绑上,绑紧了”。谭县令冷声吩咐完得意的看着白嫆。问道:“说,是谁指使你来污蔑本官的?

    白嫆心中冷笑一声,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依旧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姿态。

    是自己低估了这个朝代的黑暗,但她现在不能和这贪官正面硬刚,那是找死。

    谭县令见这小子死到临头居然还这么冷静,使劲一啪桌案,震得桌上刑具哐哐作响。

    “哼,别以为你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你一个黄毛小子哪里来的胆量公然污蔑本官,进了我这审讯房即便不死你也要脱层皮,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你要想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谁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见陈刺史才肯说”。

    听到白嫆的话谭县令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刺史大人日理万机,岂是你一个贱民想见就能见的?

    “那就没办法咯,不过到时候州……哦不……不是……是……那个……”。

    白嫆故意结结巴巴装作编不下去的模样,然后死死盯着那谭县令脸上的微妙变化。

    果然那谭县令听到“州“这个字的时候脸上顿时漏出了慌乱的表情,忙问道:“你……是说你是州牧大人派来的?

    “我可没说过,都是你自己瞎猜的,我家州……我家大人说了不可以告诉别人”。

    白嫆漏出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表情,心中暗暗窃喜,看来自己这把赌对了,因为她曾经在一部小说里看到州牧是比刺史更大的官职,两个同是监察一个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刺史负责进行监察地方发展和巡视工作,而州牧通常是比刺史拥有更多权利的上官。

    这谭县令也不是个蠢人,思忖了一下又问道:“你说你是州牧大人派来的,身上可有什么凭证”。

    “没有凭证,我家大人让我跟着陈刺史的车队暗中调查,不然我怎会凭空出现在你们清河县”。

    这时那个姓邱的官兵附耳在谭县令耳边说了几句,那谭县令蹙眉又看向白嫆,语气缓和了几分,问道:“那他为何要让你调查我?

    白嫆瞪了他一眼。做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

    “你可还不配我家大人调查,我都说了让陈刺史过来你偏不听,现在我的小命都在你们手上,我也没办法只得如实交代,至于为什么要调查陈刺史,请赎小人无可奉告,你只需告诉陈刺史,他吃骨头总得给我家大人留一口汤吧?

    那谭县令听完此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低声对那个姓邱的官兵说道:“先把人放下来,再去请陈大人过来一趟”。

    倘若这小子说得是真的,那么两边他都得罪不起,眼下只有等陈大人自己来拿主意了。

    白嫆被放下来后,装作好奇的打量起这牢房的刑具,东摸摸西看看,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压制贪官的办法就是你贪我比你还贪,她就不信他们这群贪官之间没有存在“分赃不均”的矛盾。只有挑起双方之间的矛盾她今晚才有机会活着走出这地牢,但那陈刺史肯定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自己接下来怕是更加九死一生,倘若那陈刺史没有相信自己的话,那……自己得赶紧找个趁手的武器自保才行。想到此她趁人不注意,偷偷藏了一把钩子在宽大的袖子里

    大不了等会拼了命就是。

    此时的京城启元宫,晏景煜正坐在书案前翻看着手中信件。

    他的手修长洁白,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微泛着冷意,似是没有温度一般,令人心寒。

    周淳带着雪花从窗外一跃而入,先向晏景煜行了一礼,然后走上前拿起架子上的狐皮大氅给晏景煜披上,嘴里念叨着:“李维也真是的也不知道为殿下披件大氅”。

    晏景煜放下手中信件,笑着说道:

    “我吩咐他去做别的事情了,再说我有手有脚冷了自然知道要添衣”。

    周淳闻言嘴里嘟囔着“我这不是怕殿下您着凉了嘛,你一处理事情来就废寝忘食的,哪还会关心自己的冷暖”。

    晏景煜看着他委屈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花,问道:“赵谦那件事进展如何了?

    “那些契国人已经将那些弓弩偷偷带到韩城藏起来了,我们的人暗中盯着呢!

    晏景煜点头,又问周淳。“那个清月郡主怎么样了?

    “她被清河县的县令关起来了?

    “怎么回事?

    晏景煜蹙眉,他不过是想让她体验一把贫苦百姓如何在这世道艰难生存,怎么这才第一天就被关了起来?

    周淳答道:“具体的情况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暗中保护她的两人说,是因为她当众向北疆刺史陈潼阳揭穿了那个清河县县令贪墨田赋的事,这才……,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把她救出来?

    晏景煜思忖了一下,说道:“北疆路途太远,即便用最快的信鸽也要连续飞三个时辰才能到达,而且贸然营救只怕是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这丫头可真会闯祸,这才第一天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您的意思是不管她了?

    晏景煜叹息一声,急声吩咐道:

    “你现在立刻用最快的信鸽通知那两人,让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混入县衙地牢,再想办法把她弄出来,切记不可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