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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我转身朝她看去,却见她头戴金丝五珠流云冠,上有花钗九株并两博鬓,额间点一暗红朱砂,衬得那肤如凝脂肌如雪,一袭葱白长裙用金丝绣着腊梅暗纹,裙摆曳地,顾盼生姿,内着素纱中单,腰束青白绶带,两侧悬白玉双佩,脚踏青舄,步步生莲,端的是天仙下凡!

    一时之间,我竟看痴了,直到她款款行至我跟前,我才回过神来,红着脸道:“那门外两宫女实是麻烦得紧,屋里太闷,好容易才出来讨个清闲。”

    她听完我的话,脸带歉意地看着我:“抱歉,这几日因着要去给各宫娘娘们拜年,倒把你搁在这重重深宫之中了,你原本便不属于这里……”她说着,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急忙摆手,心底的话儿脱口而出:“不碍事,我喜欢在你这儿!”

    她不答话,只是低着头贝齿轻咬红唇,眼神望向那石台上的诗词,微红着脸道:“这《鹧鸪天》,只是我胡乱所写,却上不得台面。”她说着,就要过来将那诗稿撕去。

    “好好的词,却又如何撕得?你既不愿见,便由我收着,可好?”我拦住她的动作,与她僵持了好一会儿,见她终于收手,便将那宣纸叠好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她见我动作如此慎重,忍不住嘴角微扬,轻声对我道:“你若喜欢,我今后再为你写词儿,好不好?”

    我正自高兴,就要答应,又见她忽然沉下脸来,眉间那哀婉之色盘旋不散,只听她又轻叹了口气,道:“快到入晚宴的时辰了,咱们这便走吧!”

    我知她又想到了那词中的内容,阶级地位的差距,却是我与她之间最大的鸿沟。我只好点点头,到房中拿上踏雪剑,便随着她往那紫宸殿去。

    待她下了鸾轿,我与她便由宫人引着往里处走,却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公主!”

    回头看去,一个长得颇为壮硕的中年男子正朝我们大步走来,看他装束,应是亲王一类。

    玉媃盈盈一笑,对着他行了个礼:“玉媃见过五皇叔,许久不见,五皇叔愈加健硕了。”

    那人摆摆手,哈哈一笑道:“小公主哪里的话,小公主才是,出落得愈发漂亮了!”他顿了顿,望向我问道,“这位是?”

    “他是玉媃的朋友,一会儿会在宴上舞剑助兴。吴溟,这是誉王。”

    我急忙朝誉王作了一揖,恭敬道:“见过誉王!”

    誉王点点头,接着对玉媃道:“舞剑,却也有好些年没有过了!上一次见到舞剑,还是在元嘉二十四年吧,似乎是天一教的道士来的,不知小公主还记不记得?”

    我心下一喜,没想到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便只用去查年谱上,天一教究竟派得谁来,便可大功告成了。我正想着,只听玉媃道:“五皇叔真是好记性,玉媃只有个大概印象,对于年份倒还真忘了!”

    那誉王又是大笑道:“小公主那时还小,忘记倒是正常之事。今番有人舞剑,怕是要把本王所准备的给比下去了!”

    “五皇叔这次又准备了什么节目打算让父皇与我们开眼?不若先早些告诉给玉媃吧。”

    誉王朝着她神秘一笑,摆了摆手,就辞了我们先行往前去了。见得誉王走远,我便对玉媃道:“这誉王爷,看着虽挺和善的,但总给我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她听后朝我微微一笑,答道:“皇家之人,久居高位,想不养威严都难呢!”她说着,朝我眨了眨眼,“吴溟,到时候见了父皇和母后,可别尿裤子了!”

    我知她是在与我开玩笑,便笑着道:“那到时候,只有麻烦公主殿下帮我撑撑场子了!”

    她掩嘴轻笑着,轻轻点点头应了一声,便领着我一齐往内走去。入得殿内,只觉恢弘无比,处处金碧辉煌,我由她安排着坐在稍靠后的位置,她叮嘱了我几句,便行至了前方她的位置坐定。我四下望了望,见我这边的地方上也大多坐些非皇室宗亲,想来也是请来助兴之类。

    我以为宴会会很快开始,结果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得那皇后与圣上入席,所幸我目力好,虽隔得远了些,但还是能看清那两位的长相,皇后虽没有玉媃逐妍青儿她们好看,但也是端庄娴静;至于圣上,倒是和那誉王长得有五分相似,只不过更显苍老了些许。

    或许是家宴的缘故,在圣上说了些客套话之后,在两侧的乐队便奏起乐曲来,算是宴会正式开始了。行了斟酒,四周便陆陆续续有人行至正中开始表演起节目来,有恭王请来的在豫州颇有名气的杂耍艺人,有成王请来的西域舞女,还有后宫各妃子们所准备的乐器演奏和舞蹈。

    在我逐渐觉得还没有勾栏的唱戏有趣,想看玉媃却被一个又一个的人头挡住,百无聊赖之时,却见玉媃站了起来,轻轻巧巧地朝着圣上行了一礼,道:“父皇,玉媃有一朋友,武艺高强,有勇有谋,今番有幸请他来为父皇舞剑助兴。”

    许是酒过三巡已有了几分醉意,也或许是那圣上原本便爱这些,只听他笑着道:“好女儿,还不快请来!”

    玉媃行了一礼,便转头朝我看来,笑着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对她回以一笑,就提着踏雪剑行至殿中,朝着圣上皇后与各亲王行了礼,便长剑出鞘,舞起剑来。这番舞剑自是不能像在逐妍面前舞那《清风剑决》,而是选了一套虽招式繁复,但一行一式都颇为潇洒的剑法,那殿中场地宽敞,因着我脚下又带了轻功,最后一个收式做完,竟赢得了阵阵叫好。我又朝着圣上行了礼,往玉媃那边偷瞧了一眼,见她眉眼含笑,煞是好看,我心下也是一喜。

    待回了坐,四周的人应是见我与玉媃相熟,便纷纷朝我敬酒,我虽酒量不差,但也经不住这些人的车轮战,正在我叫苦连天之时,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正是那先前在殿外碰到的誉王——

    “皇兄,臣弟不才,今日也是舞剑,虽自比于方才那少侠,有些相形见绌,但臣弟也只能献丑了。”

    圣上听后哈哈一笑,道:“五弟不必自谦,每次五弟准备的节目,朕是最爱看的!”

    那誉王听了也不多礼,便也提着剑来到殿中,开始舞起剑来。看他的起式,我虽没见过,但竟有种熟悉的感觉,又看了几招,终于明白了过来,那一招一式,不正脱于方才那西域舞女所跳之舞吗?只是因为是剑招,做了变式,但那脚法却是大差不差。这剑招虽初看奇怪得紧,但我连看几招,便知它实为不俗,这誉王想来也只是学来防身,若是明云明庭那一辈的人学了,威力恐怕不亚于天一教的天一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