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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八

    “不,不是……”我急忙否定,但之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脑袋里只觉乱得很,想说的话都在肚子里搅成一块儿。

    “其实,你同逐妍一样唤我“玉媃”,就很好……”她的头埋得更低了,脸却愈发红起来。

    我会了意,看来这些时日与今晚的一番话,倒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想来她虽贵为公主,但内心所向往的还是寻常百姓的生活吧。我这般想着,便对她道:“公…玉媃,你也不用再唤我“吴公子”了,听着怪难受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如水的眼眸都快弯成今晚的月牙了,只听她说道:“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

    我心下一动,急忙说道:“我倒正有一事想请玉媃你帮帮忙。”

    “你倒和逐妍说得大差不差,得了便宜便……”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掩嘴轻笑着。

    我叹了口气,道:“那妮子,却老爱说我坏话。我这事倒与朝廷有关,听逐妍说以前有一次皇室家宴,有过天一教的人来舞剑助兴,不知玉媃可还记得,那天一教所来之人的名字?”

    她蹙着眉思索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逐妍来宫中与我作伴,参加家宴也有数次,我也记得有人舞剑,但具体年份却是忘了,还需回宫查查才可知晓。”

    听得这番话,我正思索着是否应该再拜托她回宫去查一查,却又听得她说道:“不若这样,正月初三我需回宫参加家宴,你与我同去,届时你也舞上一番,我再直接问出来,想来应是有人记得的,知了年份,再去查阅年谱看看是谁,也方便了许多。”

    我眼睛一亮,当即点了点头,她给了我这次舞剑的机会,一来可以直接询问到底是哪一年,二来,我也可以直接观察一番一些皇亲国戚,若是能看出究竟是谁心怀不轨,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玉媃还了我裘衣,便与我相别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我躺在床上,却忽的想起以前青儿所说的话来,难道,真如她所说一般么?

    初一初二这两天,原本豫州各大官员是要来将军府也拜年的,但所幸孟轻鸿不在家,这些人也只派了家中管事送来拜年贴。不过,看着孟方一直站在门口送着进进出出的人,长公主也是在正堂中从早坐到晚,还是令我一阵汗颜,这当官也忒麻烦了!

    我正坐在后园的一处亭子里感叹着,逐妍走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笑着道:“怎么样,是不是羡艳得紧?往年我爹爹与兄长在家时,可比这热闹多了呢!”

    我笑着摇摇头,回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以后过年,叫你青姐姐给天一教的弟子下令,挨个来向你孟大小姐拜年,说不准门槛都要被踩破呢!”

    她伸出手来捏着我的鼻子,使劲晃了晃,嗔道:“我又没说我羡慕!你这淫贼,说话恁地狡猾!”

    我鼻子吃痛,急忙讨饶,就在我与逐妍嬉闹之时,玉媃走了过来,笑着道:“你们且歇一会儿。逐妍,明日我要回宫赴家宴,这你是知晓的,只不过,我要借你好兄长几日,不知你可愿意?”

    逐妍听后,急忙挥手道:“快,玉媃,赶紧把这人带走!我现下可是一刻也不愿看到他!”

    “好啊,我现在便随玉媃进宫,再也不回来了。”我笑嘻嘻地望着逐妍,调侃道。

    她听着我的话,立刻黛眉一蹙,伸出手使劲在我肩上拍了又拍:“我就知你定是怀着这坏心思的!”她说着,又去挽上玉媃的胳膊,轻哼了一声,接着道,“可惜,我家玉媃才不会看上你这臭淫贼呢!玉媃,你说是不是?”

    玉媃听此,只是笑着,既不摇头也不点头,然后对逐妍道:“你说是自然就是,我就怕你舍不得你这好兄长呢!”她说着,还故意在最后三字加重了语气。

    逐妍顿时俏脸通红,娇嗔道:“玉媃,你身为公主却来取笑我,我今日定叫你好看!”她说着,就追着玉媃嬉笑打闹起来。

    见着两女的模样,我心里倒是畅快得紧,但一想到除夕那也玉媃所说的话,又觉得能真正同她称得上朋友的,便也只有逐妍了吧,心下又不免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来。她们见我如此,却又来与我胡闹了,我急忙讨饶,匆忙逃离回房间。

    到了初三,我便由逐妍好生打扮了一番,就随着玉媃进了那森严重重,于我来说实为遥不可及的皇宫。这皇宫着实大得紧,也不知穿过了多少的宫门与长廊,总算是到了她所住的揽月殿。

    在那群宫女诧异的眼神中,我厚着脸皮跟在她的后面,她冷着脸对正欲上前阻止我再往前走的宫女道:“吴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若敢怠慢了他,拿你们是问。”在一片称是中,她又领着我到了偏殿,轻声道:“家宴是在初七晚上,这几日你便在这里好生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们便是。”

    我点点头,道了声谢,就将她送出房外,她正欲抬脚离去,却又转过来,拿食指抵在唇边,对我眨了眨眼:“揽月殿中随你去,但可切莫出殿了!”

    我急忙点头称是,她这样说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让我这一介平民住进公主的宫殿,已算是逾矩,若是我随意出殿被其他的宫女太监发现,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

    皇宫不愧为皇宫,无论是屋内摆饰或是宫女端来的吃食,都比将军府还要高上几个档次,但也不知是否是宫规森严,我一推开房门,那站立在外的两名宫女就逮着我嘘寒问暖,就差服侍我沐浴更衣进食了!实在是烦恼得紧。

    好不容易挨到了初七,我终于找了个空当,趁着午休门外的宫女在打瞌睡时,便悄然溜出了房间,舒展了一番身形,开始在这揽月殿内闲逛起来。这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公主的寝宫,竟然亭台楼阁轩榭廊坊样样皆有,若说这是避暑行宫之地,我也是深信不疑的!

    我行至这湖边小亭,虽不见佳人,但那石台上所铺宣纸的笔墨已干透,看来已写多时了,出于好奇,我便踱着步子行到正面,看那字隽婉秀丽,仔细一瞧,竟是一首《鹧鸪天》:

    玉屑吹皱南山松,枯枝原在嫩芽中。小楼寂寂缚帘幔,庭院深深锁月宫。

    相逢事,恨匆匆,落花流水向长空。安得一曲肝肠断,直教春蚕染泪红!

    这词中凄婉之情,直叫我一阵又一阵地心疼,我虽少读诗词,但那其中之意,又怎能不知?我正自伤感之时,这首词主人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吴溟,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