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选择直播
无形的恐惧包围了一行人，唯有陆鼎峰始终未曾变过脸色。
古老的教堂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即使在这个智能化程度倒数的城市也只是某种象征，是过去、是希望、是艺术，是信仰曾经的辉煌。
破晓灿金的阳光点亮哥特尖顶的荣耀，苍蓝的天空缀着几朵灰白的云絮，晨风微冷，裹携着雨后的湿润水汽，送来遥远的清香。
教堂被荫绿的植被包绕，正面对着小楼。
人是社会性动物，所以即使在今天也依然保留着群居的习惯。一座座三层小楼不远不近地聚成一堆，在热闹中寻得一方安宁，最近的一座便是本次案件的目击者的住所。
白若雪，17岁，自主教育生，目前已经获得绘画、钢琴、文学、几何数学、音乐鉴赏、中州现代史六门课程成就证书，目前是一个自由插画师，兼职作曲，单幅商业插画可以卖出二十万芯元的价格，一首为重生日创作的单曲《永恒的太阳》靠着每年重生日播放的版权费都能让她财富自由。
她是门钥匙，最出名的作品就是《门》，也仅有这一幅作品与门相关。
那是一幅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画，如果不是因为名字叫《门》，几乎不会有人意识到这幅画究竟在画什么。丝丝缕缕的、肉眼难辨的线铺满了画卷，丰沛的色泽从浓黑中溢出，混乱、生机、蛮荒，勾出某种蓬勃的野望，沉重的流云洒下密密的飞絮，笼在难以名状的模糊轮廓上，带来彻骨的寒冷，呼啸的风刮过空洞，直叫人站立不行。
大部分同学都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内向的女孩儿，慷慨大方，如果不是警方调取个人信息，谁也不会把门钥匙联想成这样一个小姑娘。
陆鼎峰有些怀疑白若雪所提供证词的真实性。
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的确存在一个老人，而白若雪的精神状态和人格稳定性并不能得到保证。一个正常人再多变，也不会既温柔无害又混乱可怖。
救援车的厢门开着，白若雪正披着毯子坐在那里，两条腿悬空晃荡着。
警用车为了追求速度，悬浮高度普遍低于一般车辆，一个身高一米六五的女生怎么可能挨不着地？
陆鼎峰瞥见这一幕，心中怀疑更甚。
可当他认真看过去时，女孩却没有任何异动。她低着头，裹紧毯子，双腿紧张地并拢、落在地面，完全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姿态。
“……”
陆鼎峰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滋——”
突如其来的尖锐电流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原本就恐惧又紧张的几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捂紧了耳朵。
中心智能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
它说。
【直播……即将开始……请、请登录……下载……下载软件】
神州问世几十年，一切功能都通过终端设备实现云端使用，下载软件四个字听起来简直恍若隔世。
网站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大字镶嵌在正中间——下载。
软件名称、大小等均为空白。
“陆哥！！！”
“去问她！”
青年奔至白若雪面前，终端共享。
画面上大片的油污厚厚地盖着，几乎看不出房间内原本的样貌和结构，一个披着黑色雨披，身形壮硕，脊背微微弯曲的人影正坐在镜头面前，身下是劣质的粉色迷你塑料凳子，面上覆着黑铁色的面具，红漆勾出大大的微笑，挤出膨胀的颧骨，他哼着古怪的小调，兴致勃勃地玩着手中的蝴蝶刀，旁边倒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头上裹着纱布，晕出一片干涸的血迹，即使昏迷着也未曾缓解恐惧。
很显然，犯罪嫌疑人没有为女孩使用药物，只是拿了些普通的纱布缠住了伤口，所以女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Louis！”陆鼎峰的喉间挤出几个音节来。
“正在努力抓取定位。”
说话的是个长发女人，冷白的皮肤恍若白纸，红唇似点绛，眼白上印着奇异的花纹，不规整的图形下滑过一串串幽蓝的字符，便携设备上跳跃的点和线圈出越来越小的范围。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还有每一位来到W市做客的异乡人，欢迎来到本次直播。”
嘶哑的声音代替了中心智能在天空中回荡，伴着破旧风箱的“喀拉”声，透出沉沉的暮气。
“声纹录制识别中。”长发女人继续道。
画面泛起雪花噪点。
刹那间，整座城市熄灭了，备用电源支撑着基础设施，避免了警车直接坠地。
长发女人瞧着骤然黑屏的设备，看向了陆鼎峰，“陆队，现在怎么办？”
“局里也一样，W市的智能设备瘫痪了。”陆鼎峰看了眼终端传来的消息，沉声道，“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吧，你刚才定位范围到哪里了？”
“第三区。”
“都上车，先过去再说。”陆鼎峰下令，又转头对站在一边的白若雪点了点头，道，“白姑娘，感谢你的配合，好好休息，想起什么给局里打电话。”
“好、好的……”
车辆迅速驶向3区的方向。
白手套女人微不可察地轻叹，“糟糕。”
“怎么了？”男青年好奇地问。
女人瞥了他一眼，“那是W市最乱的地方，黑暗纪元时属于‘屠夫’龙刚，以弱肉强食为铁律，在资源充足时也会食用弱者，甚至孕妇都不放过，可以说完全没有人性可言。”
“那都是四五百年前了。”青年耸了耸肩，“中州境内所有联盟共同成为了今天的中州，龙刚也死了几百年了，何必担心过去呢？”
“你以为W市为什么去智能化？只是因为频繁下雨，不便维护？”女人冷笑，“是因为3区一直都被控制在屠夫帮的手里，他们信仰龙刚，几乎形成了一个高度集权的小社会，龙氏集团掌控一切，他们就是3区的土皇帝，旁人就算被他们打残废了，也不过是花钱了事，大部分时候甚至还要倒赔损失。”
“？这是什么道理？”
“中州太大了。”陆鼎峰插话道，“哪怕有芯片、中心智能也不能保证每一寸土地都在控制之下，3区并不对外产生影响，但是内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老街旧巷，高楼林立，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希望。”
“陆队去过？”女人问。
“我知道你……了解3区。”陆鼎峰抬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按了按，“不要想太多，林然说的对，几百年过去了，尤其是近几十年发展迅速，3区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了。”
“是啊月姐。”林然凑过来说。
月明修没有吭声，所有情绪都被藏在冰冷的外壳下，眼瞳转动，定格在了教堂的方向，眸中一片空荡荡、白茫茫。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又响了起来。
“哦～真是遗憾，直播刚才出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终端上重新弹出直播画面，男人蹦跳着往后退去，把自己完全装进了画面，刚才的蝴蝶刀钉在女孩儿的脑袋旁边，而他的手里则挥舞起一根满是锈迹的棒球棍。
“我们现在要开始进行投票了哦～”男人歪着头，棒球棍指向昏迷的女孩，“A选项，杀了她，B选项……还是杀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原谅我不合时宜的幽默～”他笑得捂住肚子直拍大腿，随后又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当然，或许你们还想要C选项，救她。”
他侧着脸靠近镜头，好像真的在倾听。
“当然是C选项！”林然愤然道。
长发女人紧张地继续定位，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声纹分析的结果不断刷新，解析出来的全都是机械音素，信号定位也难以继续缩小范围。
陆鼎峰摆了摆手，暂停了她的无用功。
不多时，男人又退回了原位，摇头晃脑地用咏叹调般的语气道，“我听见了，C，当然是C～”
好像是生气了，他原地转了几个圈，跺脚，道，“真是无聊，太无聊了，你们从来没见过……哦我可真慷慨……”他感慨地把球棒收了起来，蹲在了女孩身边，伸手拽出了蝴蝶刀，因为用力过猛还往后踉跄了一下，“那么好吧好吧，我总是善良的，救她，来救她！找到我，或者……找到他。”
画面被切分成两块，另一半是同样脏兮兮的环境，中间吊着个瘦弱的男人，湿透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垂着脑袋，身上只有一条遮羞的毛巾，干瘪的身材不断颤抖着，脚下离地半米，似乎有什么在反光。
“看看呐～可爱又漂亮的花骨朵，她能背负多少人的恶意呢？”男人卡住她的脸，强行把它面向镜头，“来做选择吧！她还是他？你们只能救一个哦～”
终端上被推送了一个投票。
“完了！”长发女人哀叹一声。
“确实，又多了一个受害者。”林然攥紧拳头，“直接对3区进行地毯式搜查不行吗？！”
“原则上可以……”月明修答。
“原则上可以就是可以。”陆鼎峰打断她的话，“申请调派周边城市警力，3区有将近两千平方千米的面积……”
“陆队。”长发女人神色哀伤地轻声唤。
“先救钟晓？脑子被驴踢了吗？”陆鼎峰看了眼终端上的消息，面无表情地删掉了那条消息，“把3区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
古老的教堂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即使在这个智能化程度倒数的城市也只是某种象征，是过去、是希望、是艺术，是信仰曾经的辉煌。
破晓灿金的阳光点亮哥特尖顶的荣耀，苍蓝的天空缀着几朵灰白的云絮，晨风微冷，裹携着雨后的湿润水汽，送来遥远的清香。
教堂被荫绿的植被包绕，正面对着小楼。
人是社会性动物，所以即使在今天也依然保留着群居的习惯。一座座三层小楼不远不近地聚成一堆，在热闹中寻得一方安宁，最近的一座便是本次案件的目击者的住所。
白若雪，17岁，自主教育生，目前已经获得绘画、钢琴、文学、几何数学、音乐鉴赏、中州现代史六门课程成就证书，目前是一个自由插画师，兼职作曲，单幅商业插画可以卖出二十万芯元的价格，一首为重生日创作的单曲《永恒的太阳》靠着每年重生日播放的版权费都能让她财富自由。
她是门钥匙，最出名的作品就是《门》，也仅有这一幅作品与门相关。
那是一幅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画，如果不是因为名字叫《门》，几乎不会有人意识到这幅画究竟在画什么。丝丝缕缕的、肉眼难辨的线铺满了画卷，丰沛的色泽从浓黑中溢出，混乱、生机、蛮荒，勾出某种蓬勃的野望，沉重的流云洒下密密的飞絮，笼在难以名状的模糊轮廓上，带来彻骨的寒冷，呼啸的风刮过空洞，直叫人站立不行。
大部分同学都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内向的女孩儿，慷慨大方，如果不是警方调取个人信息，谁也不会把门钥匙联想成这样一个小姑娘。
陆鼎峰有些怀疑白若雪所提供证词的真实性。
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的确存在一个老人，而白若雪的精神状态和人格稳定性并不能得到保证。一个正常人再多变，也不会既温柔无害又混乱可怖。
救援车的厢门开着，白若雪正披着毯子坐在那里，两条腿悬空晃荡着。
警用车为了追求速度，悬浮高度普遍低于一般车辆，一个身高一米六五的女生怎么可能挨不着地？
陆鼎峰瞥见这一幕，心中怀疑更甚。
可当他认真看过去时，女孩却没有任何异动。她低着头，裹紧毯子，双腿紧张地并拢、落在地面，完全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姿态。
“……”
陆鼎峰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滋——”
突如其来的尖锐电流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原本就恐惧又紧张的几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捂紧了耳朵。
中心智能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
它说。
【直播……即将开始……请、请登录……下载……下载软件】
神州问世几十年，一切功能都通过终端设备实现云端使用，下载软件四个字听起来简直恍若隔世。
网站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大字镶嵌在正中间——下载。
软件名称、大小等均为空白。
“陆哥！！！”
“去问她！”
青年奔至白若雪面前，终端共享。
画面上大片的油污厚厚地盖着，几乎看不出房间内原本的样貌和结构，一个披着黑色雨披，身形壮硕，脊背微微弯曲的人影正坐在镜头面前，身下是劣质的粉色迷你塑料凳子，面上覆着黑铁色的面具，红漆勾出大大的微笑，挤出膨胀的颧骨，他哼着古怪的小调，兴致勃勃地玩着手中的蝴蝶刀，旁边倒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头上裹着纱布，晕出一片干涸的血迹，即使昏迷着也未曾缓解恐惧。
很显然，犯罪嫌疑人没有为女孩使用药物，只是拿了些普通的纱布缠住了伤口，所以女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Louis！”陆鼎峰的喉间挤出几个音节来。
“正在努力抓取定位。”
说话的是个长发女人，冷白的皮肤恍若白纸，红唇似点绛，眼白上印着奇异的花纹，不规整的图形下滑过一串串幽蓝的字符，便携设备上跳跃的点和线圈出越来越小的范围。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还有每一位来到W市做客的异乡人，欢迎来到本次直播。”
嘶哑的声音代替了中心智能在天空中回荡，伴着破旧风箱的“喀拉”声，透出沉沉的暮气。
“声纹录制识别中。”长发女人继续道。
画面泛起雪花噪点。
刹那间，整座城市熄灭了，备用电源支撑着基础设施，避免了警车直接坠地。
长发女人瞧着骤然黑屏的设备，看向了陆鼎峰，“陆队，现在怎么办？”
“局里也一样，W市的智能设备瘫痪了。”陆鼎峰看了眼终端传来的消息，沉声道，“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吧，你刚才定位范围到哪里了？”
“第三区。”
“都上车，先过去再说。”陆鼎峰下令，又转头对站在一边的白若雪点了点头，道，“白姑娘，感谢你的配合，好好休息，想起什么给局里打电话。”
“好、好的……”
车辆迅速驶向3区的方向。
白手套女人微不可察地轻叹，“糟糕。”
“怎么了？”男青年好奇地问。
女人瞥了他一眼，“那是W市最乱的地方，黑暗纪元时属于‘屠夫’龙刚，以弱肉强食为铁律，在资源充足时也会食用弱者，甚至孕妇都不放过，可以说完全没有人性可言。”
“那都是四五百年前了。”青年耸了耸肩，“中州境内所有联盟共同成为了今天的中州，龙刚也死了几百年了，何必担心过去呢？”
“你以为W市为什么去智能化？只是因为频繁下雨，不便维护？”女人冷笑，“是因为3区一直都被控制在屠夫帮的手里，他们信仰龙刚，几乎形成了一个高度集权的小社会，龙氏集团掌控一切，他们就是3区的土皇帝，旁人就算被他们打残废了，也不过是花钱了事，大部分时候甚至还要倒赔损失。”
“？这是什么道理？”
“中州太大了。”陆鼎峰插话道，“哪怕有芯片、中心智能也不能保证每一寸土地都在控制之下，3区并不对外产生影响，但是内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老街旧巷，高楼林立，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希望。”
“陆队去过？”女人问。
“我知道你……了解3区。”陆鼎峰抬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按了按，“不要想太多，林然说的对，几百年过去了，尤其是近几十年发展迅速，3区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了。”
“是啊月姐。”林然凑过来说。
月明修没有吭声，所有情绪都被藏在冰冷的外壳下，眼瞳转动，定格在了教堂的方向，眸中一片空荡荡、白茫茫。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又响了起来。
“哦～真是遗憾，直播刚才出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终端上重新弹出直播画面，男人蹦跳着往后退去，把自己完全装进了画面，刚才的蝴蝶刀钉在女孩儿的脑袋旁边，而他的手里则挥舞起一根满是锈迹的棒球棍。
“我们现在要开始进行投票了哦～”男人歪着头，棒球棍指向昏迷的女孩，“A选项，杀了她，B选项……还是杀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原谅我不合时宜的幽默～”他笑得捂住肚子直拍大腿，随后又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当然，或许你们还想要C选项，救她。”
他侧着脸靠近镜头，好像真的在倾听。
“当然是C选项！”林然愤然道。
长发女人紧张地继续定位，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声纹分析的结果不断刷新，解析出来的全都是机械音素，信号定位也难以继续缩小范围。
陆鼎峰摆了摆手，暂停了她的无用功。
不多时，男人又退回了原位，摇头晃脑地用咏叹调般的语气道，“我听见了，C，当然是C～”
好像是生气了，他原地转了几个圈，跺脚，道，“真是无聊，太无聊了，你们从来没见过……哦我可真慷慨……”他感慨地把球棒收了起来，蹲在了女孩身边，伸手拽出了蝴蝶刀，因为用力过猛还往后踉跄了一下，“那么好吧好吧，我总是善良的，救她，来救她！找到我，或者……找到他。”
画面被切分成两块，另一半是同样脏兮兮的环境，中间吊着个瘦弱的男人，湿透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垂着脑袋，身上只有一条遮羞的毛巾，干瘪的身材不断颤抖着，脚下离地半米，似乎有什么在反光。
“看看呐～可爱又漂亮的花骨朵，她能背负多少人的恶意呢？”男人卡住她的脸，强行把它面向镜头，“来做选择吧！她还是他？你们只能救一个哦～”
终端上被推送了一个投票。
“完了！”长发女人哀叹一声。
“确实，又多了一个受害者。”林然攥紧拳头，“直接对3区进行地毯式搜查不行吗？！”
“原则上可以……”月明修答。
“原则上可以就是可以。”陆鼎峰打断她的话，“申请调派周边城市警力，3区有将近两千平方千米的面积……”
“陆队。”长发女人神色哀伤地轻声唤。
“先救钟晓？脑子被驴踢了吗？”陆鼎峰看了眼终端上的消息，面无表情地删掉了那条消息，“把3区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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