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明修
城市里的光无从溯源，似乎在余光里闪烁，定睛一看又不知往哪里去了。
沉睡的街区在这一夜苏醒，一些东西在迷宫一样的街巷活了过来，它们扭曲狰狞又柔软如水，在墙缝间自由欢快地穿梭往来。
正常人很难感知到它们的活动，但总会感觉今夜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欢乐的符号，微风莽撞地追逐过来，从指间暧昧地绕来绕去。
月明修正按照迪克的说法寻找正确的途径。
她看得见，凹凸不平的墙壁并非寻常建筑，而是某种蠕动着的活物，又像是一锅煮开的浓稠浆液，成片地吐出一个接一个的泡泡，破裂后留下粘稠的液体，挂在因拱出泡泡而轻微凹陷的墙壁下方，流进墙角有如实质的黑暗里。
那是另一种生物，生活在角落和其他难以察觉的地方，人们总是很难注意到它们，只是回忆时让人不经意间生出寒意。
天空过分遥远，即使在龙氏集团以外的所有地方看见的天空都是一线，但依旧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那层若隐若现笼罩着的薄雾，恍若凝固的池沼被突然搅动，翻起挂着油绿的泥沙，让池水不再清晰。
巡过一线天的并非什么圆月，而是一只没有眼仁的眼球，青黑的血丝攀在上面，勾勒成环形山一样的痕迹，如果看得更仔细一点，那就可以看见数不清的眼睛拥挤地堆在圆月上，血丝上也同样镶嵌、漂浮着那些小眼珠，看久了甚至有些可爱。
那是不正常的。
甜香又亲密地挨上来。
月明修稍稍皱起眉毛，便察觉到那令人作呕的香气散去了不少。
没有捷径，3区从各种意义上都是立体的，因为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月明修甚至听见了它们的讨论和叫声，像是风吹过树叶留下的细碎轻响，这些响声被耳朵捕捉到，就会留下被湿热肉块擦过的感觉，那绝对称不上美妙。
她加快了脚步。
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她感谢也痛恨这一切。
因为她毫无阻碍地融入了3区，这让她救人的成功率大幅提升，但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那些刻意遗忘的、丢弃的过往，那些醉生梦死的、现实与幻梦交织的混乱。
路的尽头是一面墙。
她没有丝毫停顿地撞了进去。
像是撞进了一团没有边际的、融化的热奶油，浓烈的甜香挤轧着肺叶，填满了每一粒肺泡，厚重的膏状物灌进每一个细胞，仿佛掉进蜂蜜罐子里的蜜蜂，或者腌制食品，紧紧的包覆着。
敏感的眼球瑟缩着，迫使泪腺分泌出更多的泪水。
一条长长的走廊。
积年累月积累的沉垢已经让地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扇扇老旧的金属门爬满了绿色的铜锈和红褐色甚至有些发给的铁锈，被胶带包裹的电线布满了天花板，让人怀疑这条走廊究竟有没有封顶，还是依靠那些电线封闭了一切。
垂落的断端毫无生机，刚好指引出了空气的流向，更令人窒息的是，它们真的没有丝毫移动，那种被半凝固的油脂包裹的感觉变得愈发明显。
地上的积水倒映出艳丽的色彩，棉花糖似的云朵倒挂在天上，仿佛透过一个个破洞看见另一个世界，又或许是一个纸袋，飘在梦境的天空。
月明修停在了一扇门前。
门上有一个令人讨厌的黑色涂鸦，像月亮，又像眼睛，在这个模糊又异常的世界里格外清晰，边缘锐利。
“龙乾……”她轻声道。
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吞掉了，她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她拉开门，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孩白筱。
白筱依旧保持着直播时的姿势，连纱布上晕开的血迹都没有丝毫变化。
月明修走进房间。
“嘭——”
子弹出膛。
她听见细微的嘈杂。
房间里没有人，头顶上黄澄澄的巨大蛇瞳明明灭灭，那该是灯泡？
月明修环视四周，实验台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性状的物质干涸在桌面上，整齐的柜子里摆着难以分辨的标本，泛黄的福尔马林里看不出形状和种类来。
子弹的方向……
月明修走了过去。
她听见了鼓噪的心跳，还有砂纸一样的摩擦声，她听见气团冲破汁水，发出小小的爆破音，在半软的管道中拖拽、拉扯，发出蜂翅震动般的嗡鸣。
有什么东西在这儿，她看不见。
月明修思考着。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那种窃窃私语终于清晰了些许，可她依旧听不明白。
“嘭——”
又一声枪响。
月明修捉住了那枚子弹。
古董武器。
她举起子弹，在光下打量着。
现在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用这种武器了，光子、力场、声波类武器才是主流，方便携带、伤害大、多功能，毕竟光子刃还能当荧光棒用……
月明修想着想着，有些想笑。
她轻轻弹指，把那枚子弹原路送回。
走向白筱的脚步一顿。
她感觉到了某种疼痛，很奇怪，像是从身体内部发酵出来。
她抱起女孩儿，离开了房间。
【投票终止，现在投放钟晓线索】
中心智能的声音在W市上空回响。
“陆队，你输了。”
一双皮鞋停在了陆鼎峰眼前。
他倚着脏兮兮的墙，右臂无力地垂落，被子弹贯穿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他勉强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刚刚那是什么？”他问。
他取了最短路程赶来，才找到入侵中心智能的设备并关掉，一团黑影就冲了进来。
穿墙而入，二维的影子站在了三维的世界，
“你猜到了，陆队，明知故问可不是好习惯。”龙乾绅士地伸出手，“来吧，再不治疗，她可就成了杀死你的凶手。”
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紧贴在那双手上，袖口被老老实实地放下，系好了扣子。
“但是人救出去了。”陆鼎峰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把古董武器塞进了兜里。
“你确定？”
“你以为这局游戏是什么？是让你们比速度吗？”龙乾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慢条斯理道，“无论你们谁带走了那个小女孩，赢的人都是我，她知道我爱她，难道只有她知道吗？”
陆鼎峰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寒。
没错，月明修的状态出了问题，她，不，自己的认知也出现了问题！是安慰剂！还是安慰剂！！！
他一拳往龙乾脸上招呼过去。
龙乾没有躲，他转回脸来，抬手擦掉了唇角的血，笑眯眯道，“难得见陆队失控，看来你明白了。”
他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含混不清。
陆鼎峰踉踉跄跄地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带走白筱的人是你指使的？！”
“陆队说笑了。”龙乾垂眸，注视着他被怒火点亮的眸子，露出了一个兴致盎然的微笑，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按进了他肩胛的伤口，暗红的液体温热粘稠，顺着手套从手腕处滴滴答答地落下。
陆鼎峰闷哼一声，松开手握住了龙乾的手腕。
剧痛让他的手有些颤抖，他只能咬紧牙关闭紧嘴巴，免得自己开口说出的话像可怜的求饶。
“亲爱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龙乾轻叹，“你的神经敏感程度至少提高了六倍，你该放手才是。”
怪不得疼得这么剧烈。
陆鼎峰想着，在失血和疼痛的双重影响下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天光微熹。
在中心智能的干扰被解除后，中芯局立即处理了芯网上所有关于本次案件的信息，现在已经基本平息了舆论。
刑安局没有选择欺骗民众一切都是假的，而是发布通告，告知民众有一群精通网络技术的罪犯，企图通过这种手段成名敛财，目前案件已经得到有效进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以及保护被害人，案情进度暂时保密。
信安局则进行大范围筛查，调查异常个人信息状态变动。
外面的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3区里月明修却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迷了路。
她在3区出生、长大，人均寿命的五分之一都在这里度过，而她离开也不过四年九个月零十三天。
她有些迷茫。
熟悉又陌生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温暖的阳光驱散了3区的灰暗，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追逐在那个人身后，幼稚地举起手中的……什么？
那是什么？
柠檬酸涩的汁液混进水果蛋糕的甜香里，她的呼吸听起来简直像是揉捏一张柔韧的玻璃纸，那会让人觉得她胸腔里的每一颗肺泡都在这种响声中破碎，或者有人在里面踩碎秋天枯萎凋零的落叶、蛋壳什么的。
听着不太妙。
她确实不太妙。
她呕出了不少灰绿色的液体，里面是细如齑粉的固体物质，苦得让人流眼泪。
眼前一阵阵地荡开光圈。
“我好像忘了什么……”
她喃喃道。
“你把家忘了。”
一只染血的白手套在她面前摊开。
她的视线停留在逆光模糊的那张脸上，能看清的只有那双灰白的瞳，亮着银色的光。
“你是谁？我是谁？”
“你会想起来的。”龙乾柔声道。
他的声音像是掺了蜜的毒药，甜蜜轻缓又透出挥之不去的阴冷。
“我保证，而且……你是相信我的。”龙乾补充道。
月明修看着回忆里的追逐，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迟疑着抬起了手。
白手套交叠在一起。
月明修有些出神。
“欢迎回家，我的宝贝。”
龙乾在她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
沉睡的街区在这一夜苏醒，一些东西在迷宫一样的街巷活了过来，它们扭曲狰狞又柔软如水，在墙缝间自由欢快地穿梭往来。
正常人很难感知到它们的活动，但总会感觉今夜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堆满了欢乐的符号，微风莽撞地追逐过来，从指间暧昧地绕来绕去。
月明修正按照迪克的说法寻找正确的途径。
她看得见，凹凸不平的墙壁并非寻常建筑，而是某种蠕动着的活物，又像是一锅煮开的浓稠浆液，成片地吐出一个接一个的泡泡，破裂后留下粘稠的液体，挂在因拱出泡泡而轻微凹陷的墙壁下方，流进墙角有如实质的黑暗里。
那是另一种生物，生活在角落和其他难以察觉的地方，人们总是很难注意到它们，只是回忆时让人不经意间生出寒意。
天空过分遥远，即使在龙氏集团以外的所有地方看见的天空都是一线，但依旧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那层若隐若现笼罩着的薄雾，恍若凝固的池沼被突然搅动，翻起挂着油绿的泥沙，让池水不再清晰。
巡过一线天的并非什么圆月，而是一只没有眼仁的眼球，青黑的血丝攀在上面，勾勒成环形山一样的痕迹，如果看得更仔细一点，那就可以看见数不清的眼睛拥挤地堆在圆月上，血丝上也同样镶嵌、漂浮着那些小眼珠，看久了甚至有些可爱。
那是不正常的。
甜香又亲密地挨上来。
月明修稍稍皱起眉毛，便察觉到那令人作呕的香气散去了不少。
没有捷径，3区从各种意义上都是立体的，因为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月明修甚至听见了它们的讨论和叫声，像是风吹过树叶留下的细碎轻响，这些响声被耳朵捕捉到，就会留下被湿热肉块擦过的感觉，那绝对称不上美妙。
她加快了脚步。
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她感谢也痛恨这一切。
因为她毫无阻碍地融入了3区，这让她救人的成功率大幅提升，但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那些刻意遗忘的、丢弃的过往，那些醉生梦死的、现实与幻梦交织的混乱。
路的尽头是一面墙。
她没有丝毫停顿地撞了进去。
像是撞进了一团没有边际的、融化的热奶油，浓烈的甜香挤轧着肺叶，填满了每一粒肺泡，厚重的膏状物灌进每一个细胞，仿佛掉进蜂蜜罐子里的蜜蜂，或者腌制食品，紧紧的包覆着。
敏感的眼球瑟缩着，迫使泪腺分泌出更多的泪水。
一条长长的走廊。
积年累月积累的沉垢已经让地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扇扇老旧的金属门爬满了绿色的铜锈和红褐色甚至有些发给的铁锈，被胶带包裹的电线布满了天花板，让人怀疑这条走廊究竟有没有封顶，还是依靠那些电线封闭了一切。
垂落的断端毫无生机，刚好指引出了空气的流向，更令人窒息的是，它们真的没有丝毫移动，那种被半凝固的油脂包裹的感觉变得愈发明显。
地上的积水倒映出艳丽的色彩，棉花糖似的云朵倒挂在天上，仿佛透过一个个破洞看见另一个世界，又或许是一个纸袋，飘在梦境的天空。
月明修停在了一扇门前。
门上有一个令人讨厌的黑色涂鸦，像月亮，又像眼睛，在这个模糊又异常的世界里格外清晰，边缘锐利。
“龙乾……”她轻声道。
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吞掉了，她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她拉开门，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孩白筱。
白筱依旧保持着直播时的姿势，连纱布上晕开的血迹都没有丝毫变化。
月明修走进房间。
“嘭——”
子弹出膛。
她听见细微的嘈杂。
房间里没有人，头顶上黄澄澄的巨大蛇瞳明明灭灭，那该是灯泡？
月明修环视四周，实验台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性状的物质干涸在桌面上，整齐的柜子里摆着难以分辨的标本，泛黄的福尔马林里看不出形状和种类来。
子弹的方向……
月明修走了过去。
她听见了鼓噪的心跳，还有砂纸一样的摩擦声，她听见气团冲破汁水，发出小小的爆破音，在半软的管道中拖拽、拉扯，发出蜂翅震动般的嗡鸣。
有什么东西在这儿，她看不见。
月明修思考着。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那种窃窃私语终于清晰了些许，可她依旧听不明白。
“嘭——”
又一声枪响。
月明修捉住了那枚子弹。
古董武器。
她举起子弹，在光下打量着。
现在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用这种武器了，光子、力场、声波类武器才是主流，方便携带、伤害大、多功能，毕竟光子刃还能当荧光棒用……
月明修想着想着，有些想笑。
她轻轻弹指，把那枚子弹原路送回。
走向白筱的脚步一顿。
她感觉到了某种疼痛，很奇怪，像是从身体内部发酵出来。
她抱起女孩儿，离开了房间。
【投票终止，现在投放钟晓线索】
中心智能的声音在W市上空回响。
“陆队，你输了。”
一双皮鞋停在了陆鼎峰眼前。
他倚着脏兮兮的墙，右臂无力地垂落，被子弹贯穿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他勉强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刚刚那是什么？”他问。
他取了最短路程赶来，才找到入侵中心智能的设备并关掉，一团黑影就冲了进来。
穿墙而入，二维的影子站在了三维的世界，
“你猜到了，陆队，明知故问可不是好习惯。”龙乾绅士地伸出手，“来吧，再不治疗，她可就成了杀死你的凶手。”
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紧贴在那双手上，袖口被老老实实地放下，系好了扣子。
“但是人救出去了。”陆鼎峰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把古董武器塞进了兜里。
“你确定？”
“你以为这局游戏是什么？是让你们比速度吗？”龙乾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慢条斯理道，“无论你们谁带走了那个小女孩，赢的人都是我，她知道我爱她，难道只有她知道吗？”
陆鼎峰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寒。
没错，月明修的状态出了问题，她，不，自己的认知也出现了问题！是安慰剂！还是安慰剂！！！
他一拳往龙乾脸上招呼过去。
龙乾没有躲，他转回脸来，抬手擦掉了唇角的血，笑眯眯道，“难得见陆队失控，看来你明白了。”
他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含混不清。
陆鼎峰踉踉跄跄地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带走白筱的人是你指使的？！”
“陆队说笑了。”龙乾垂眸，注视着他被怒火点亮的眸子，露出了一个兴致盎然的微笑，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按进了他肩胛的伤口，暗红的液体温热粘稠，顺着手套从手腕处滴滴答答地落下。
陆鼎峰闷哼一声，松开手握住了龙乾的手腕。
剧痛让他的手有些颤抖，他只能咬紧牙关闭紧嘴巴，免得自己开口说出的话像可怜的求饶。
“亲爱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龙乾轻叹，“你的神经敏感程度至少提高了六倍，你该放手才是。”
怪不得疼得这么剧烈。
陆鼎峰想着，在失血和疼痛的双重影响下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天光微熹。
在中心智能的干扰被解除后，中芯局立即处理了芯网上所有关于本次案件的信息，现在已经基本平息了舆论。
刑安局没有选择欺骗民众一切都是假的，而是发布通告，告知民众有一群精通网络技术的罪犯，企图通过这种手段成名敛财，目前案件已经得到有效进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以及保护被害人，案情进度暂时保密。
信安局则进行大范围筛查，调查异常个人信息状态变动。
外面的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3区里月明修却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迷了路。
她在3区出生、长大，人均寿命的五分之一都在这里度过，而她离开也不过四年九个月零十三天。
她有些迷茫。
熟悉又陌生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温暖的阳光驱散了3区的灰暗，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追逐在那个人身后，幼稚地举起手中的……什么？
那是什么？
柠檬酸涩的汁液混进水果蛋糕的甜香里，她的呼吸听起来简直像是揉捏一张柔韧的玻璃纸，那会让人觉得她胸腔里的每一颗肺泡都在这种响声中破碎，或者有人在里面踩碎秋天枯萎凋零的落叶、蛋壳什么的。
听着不太妙。
她确实不太妙。
她呕出了不少灰绿色的液体，里面是细如齑粉的固体物质，苦得让人流眼泪。
眼前一阵阵地荡开光圈。
“我好像忘了什么……”
她喃喃道。
“你把家忘了。”
一只染血的白手套在她面前摊开。
她的视线停留在逆光模糊的那张脸上，能看清的只有那双灰白的瞳，亮着银色的光。
“你是谁？我是谁？”
“你会想起来的。”龙乾柔声道。
他的声音像是掺了蜜的毒药，甜蜜轻缓又透出挥之不去的阴冷。
“我保证，而且……你是相信我的。”龙乾补充道。
月明修看着回忆里的追逐，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迟疑着抬起了手。
白手套交叠在一起。
月明修有些出神。
“欢迎回家，我的宝贝。”
龙乾在她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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