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熟悉的路线带来莫大的恐惧。
陆鼎峰并不觉得自己做梦可以预知未来到如此详尽的地步，但连那间老旧但是大得离谱的地下室都不差分毫就实在离谱了。熟悉又陌生的、稀奇古怪的仪器设备堆满角落，一张大大的木制圆桌，几张凳子，古老的台式电脑拖着网线，混入满地电线，最终没入地下，藏在设备后的书架堆满了文件、档案和书籍。
“陆队喜欢纸质书，对吧。”风筝带着陆鼎峰绕过仪器构成的转角，从上面抽了一本书下来，交到了陆鼎峰手里。
陆鼎峰有些迟疑地翻开手中的书。
【执行者守则
1.永远不要不要摘下执行手环
2.如手环发出警报，请立即上传信息，原地等待救援，直到警报停止
3.B级及以上男性执行者禁止出外勤
4.所有执行者每个月必须进行认知检测及生物鉴定】
【特殊事务部历史：直视历史就是直视它（C级以上可见）】
【执行者分级：S——传说级；A——超能级；B——高能级；C——中能级；D——能力者；E——潜能者；F——种子】
【污染：它见证起源，它贯穿历史，它直至终焉，它改变认知，它影响一切，它无处不在】
【污染分级：超重度——辐射半径大于100公里（市级及以上）；重度——辐射半径大于10公里（区级）；中度——辐射半径大于1公里；轻度——辐射半径大于500米；轻微——辐射范围局限于个人或半径小于500米】
【基本器械设备:
1.执行手环——S级抗污染，内置特殊芯片、保密级权限、特殊终端
2.污染检测仪——A级抗污染，适用于重度以下污染检测
3.净化之眼——S+级抗污染，目前已知唯一可清除污染的道具，储存于总部
4.中和剂:用于中和事件事物残留污染，不可消除污染，可平衡污染的影响，仅可储存于纽扣空间
5.红晶谐振器:A级抗污染，切割、阻断污染，需多点连线使用
6.铅合量子屏蔽器:中芯局联合研发，针对执行者能量波频通用规律进行反制，可使绝大多数C级以下执行者能力无效化
7……】
【污染事件处理原则及办法
1.事件发生时执行者应以最快速度根据辐射范围划定污染区，放置谐振器。
2.处理事件过程中如触发警报，请立即上报信息等待救援，禁止随意走动
3.禁止与污染区内任何东西对话
4……】
薄薄的册子一页页翻过去，陆鼎峰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是做了一个过分真实的梦了，受到污染影响了也说不定，他试探着问，“咱们123专案组的组员都有谁？”
“中芯局总局技术顾问季林、信安局检察院刑事检察部明楼、中州中央最高法院鹿景琛、S市刑侦队长许龙渊、特事部S区执行者纸鸢、特事部C区执行者铃铛，还有你和我。”风筝的声音冷淡和缓。
陆鼎峰心头一跳，额间渗出些细汗来。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跟他们会面？”
也许是熟悉的人才能抚平他的恐慌，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许龙渊。
“为什么？”风筝歪头，慢慢道，“你害怕我？”
拉长的声线带来某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不。”陆鼎峰的面庞僵硬地抽动了下，牵出一抹笑来，道，“有位老朋友在，而且办案比较重要，毕竟凶手手段残忍，影响恶劣，越早结案越好。”
“你说是就是吧。”风筝不以为意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既然陆队如此着急，现在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案件资料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陆队有什么想法？”
“涉案数量巨大，几乎可以肯定是团伙作案，且具有挑衅行为，可能出于炫耀心理。”陆鼎峰在说到自己擅长的方向时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根据过往经验，这些自以为天才的罪犯都把犯罪当艺术，尤其是这种向警方炫耀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有其他的计划。”
“那陆队打算怎么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呢？”风筝饶有兴趣地问。
“从普通人的角度，一方面案件频发于中州南部及沿海地区，倾泻算力资源关注这些地区及附近芯片信号，另一方面向群众征集线索，并警醒大家警惕类似页面及组织。”陆鼎峰谨慎道。
“坐，陆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风筝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摞纸，“这些被害人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意思？”
风筝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讥讽的浅笑，“如果你知道害死你母亲和姐姐的凶手，而你怎么努力都不能把他们绳之以法，你会怎么做？看着他们逍遥法外过快活日子？还是相信可能复仇的机会，许下一个愿望？”
陆鼎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别这副表情，陆队，你还记得她们吗？你还记得为什么做刑侦吗？”风筝的面目渐渐模糊，但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刺耳。
陆鼎峰坠入漫无边际的回忆里。
不仅仅是母亲，还有姐姐，姐姐也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意外身亡。中心智能控制下的城市本不应该发生车祸，但意外还是发生了，本来还有机会活下来的姐姐因为系统故障死在前往治疗中心的路上。
他还记得母亲在自己眼前被火焰吞噬，巨大的响声震得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想要去碰一下母亲，但被拽着离开了家，看着黑漆漆的家，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在治疗中心。
他甚至记得当时的治疗中心没什么人，硕大的空间空荡荡的，格外冷清。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了，工作十年他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此案的线索。
即使不被欺骗，或许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希望随便在哪里许下的愿望能成真，如果真的可以，他希望可以亲手把凶手抓捕归案！
“嘭——”
一声枪响。
陆鼎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抬手望向声音来源，摆出了防御姿态。
风筝把手里的玩意儿仍在桌子上，手指一弹就滑到了陆鼎峰面前，“仿真的，没充能，哦，您可别这副表情看我，您的资料不是都在库里？”
“她们的事是不是也是特事部……处理的？”
陆鼎峰脑子里灵光一闪。
风筝轻笑，“您应该知道的只有123专案相关案情资料，至于您母亲和姐姐……我只能告诉您，我们特事部并没有经手。”
“那怎么”
“陆队！”风筝打断了陆鼎峰的追问，“我们特事部是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部门，令行禁止、上行下效，能力成就了我们，也限制了我们。”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风筝垂下眼帘，摆弄着手指。
“为什么限制你们？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咱们现在是同事了，而且……”风筝起身，缓步走到陆鼎峰的身后，一双白嫩的手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上，“有些事只能陆队去办，我总要想办法给陆队加一些筹码。”
……
C市，红枫区，石桥路，空中花园浮空别墅区。
窗帘拉得严实，一楼大厅里几乎一片昏暗，除了壁炉燃烧的火光外只剩下智能管家投影的蓝色微光，全息拟真的星空在头顶闪烁，深红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红发青年，只穿了件浴袍，左耳上穿着枚漆黑的宝石耳钉，闭着眼睛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中芯局C.C.B.今日发布《中芯网特殊情况暂行条例》，条例中规定即日起将关闭芯网域名自主注册通道，实行线下注册办公，并提醒广大民众警惕不明网站，一旦发现，立即上报相关部门……”
“芯中社C.C.N.A.报道，123专案组组长黎风由中州国家安全维正总局N.S.P.J.直接任命，目前专案组成员季林、明楼、鹿景琛、许龙渊、陆鼎峰以及三名特事部特殊成员已全部就位……”
“中州中央终端新闻C.C.C.T.，专案组目前已全员就位，侦查工作进一步开展，呼吁百姓积极向有关部门提供相关线索——”
“欸！哥你干嘛啊？”红发青年豁然睁眼，见着眼前的男人落座头顶才放松下来，拉长声音问。
男人有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斯文儒雅，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袖口略高，腕处微微隆起，身材算不上强壮，看起来像是出身优渥的病弱少爷。
“这边的事先放下吧，短时间内没咱们的活儿了。”男人伸手揉了揉青年的头发，“去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啊？那白姐呢？”
青年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又被男人拽着坐近了些。
“阿晟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小白？”
“不不不，我没、我没那意思。”青年紧张地拽住男人的手，“哥，你了解我的，我是你养大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说着，颇有些赌咒意味地举起手，“我——”
话没说出口，便被男人捂了嘴，“你喜欢小白也没关系，哥帮你，你早晚要成家立业的，但是眼前不行。”
“哥……我不想成家立业。”青年拉下男人的手，“咱们从小相依为命长大，难道哥哥要抛弃我吗？”
“说什么傻话，咱们是亲兄弟，走得再远也有血脉连着。”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快去收拾！臭小子你不想你哥还想呢。”
陆鼎峰并不觉得自己做梦可以预知未来到如此详尽的地步，但连那间老旧但是大得离谱的地下室都不差分毫就实在离谱了。熟悉又陌生的、稀奇古怪的仪器设备堆满角落，一张大大的木制圆桌，几张凳子，古老的台式电脑拖着网线，混入满地电线，最终没入地下，藏在设备后的书架堆满了文件、档案和书籍。
“陆队喜欢纸质书，对吧。”风筝带着陆鼎峰绕过仪器构成的转角，从上面抽了一本书下来，交到了陆鼎峰手里。
陆鼎峰有些迟疑地翻开手中的书。
【执行者守则
1.永远不要不要摘下执行手环
2.如手环发出警报，请立即上传信息，原地等待救援，直到警报停止
3.B级及以上男性执行者禁止出外勤
4.所有执行者每个月必须进行认知检测及生物鉴定】
【特殊事务部历史：直视历史就是直视它（C级以上可见）】
【执行者分级：S——传说级；A——超能级；B——高能级；C——中能级；D——能力者；E——潜能者；F——种子】
【污染：它见证起源，它贯穿历史，它直至终焉，它改变认知，它影响一切，它无处不在】
【污染分级：超重度——辐射半径大于100公里（市级及以上）；重度——辐射半径大于10公里（区级）；中度——辐射半径大于1公里；轻度——辐射半径大于500米；轻微——辐射范围局限于个人或半径小于500米】
【基本器械设备:
1.执行手环——S级抗污染，内置特殊芯片、保密级权限、特殊终端
2.污染检测仪——A级抗污染，适用于重度以下污染检测
3.净化之眼——S+级抗污染，目前已知唯一可清除污染的道具，储存于总部
4.中和剂:用于中和事件事物残留污染，不可消除污染，可平衡污染的影响，仅可储存于纽扣空间
5.红晶谐振器:A级抗污染，切割、阻断污染，需多点连线使用
6.铅合量子屏蔽器:中芯局联合研发，针对执行者能量波频通用规律进行反制，可使绝大多数C级以下执行者能力无效化
7……】
【污染事件处理原则及办法
1.事件发生时执行者应以最快速度根据辐射范围划定污染区，放置谐振器。
2.处理事件过程中如触发警报，请立即上报信息等待救援，禁止随意走动
3.禁止与污染区内任何东西对话
4……】
薄薄的册子一页页翻过去，陆鼎峰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是做了一个过分真实的梦了，受到污染影响了也说不定，他试探着问，“咱们123专案组的组员都有谁？”
“中芯局总局技术顾问季林、信安局检察院刑事检察部明楼、中州中央最高法院鹿景琛、S市刑侦队长许龙渊、特事部S区执行者纸鸢、特事部C区执行者铃铛，还有你和我。”风筝的声音冷淡和缓。
陆鼎峰心头一跳，额间渗出些细汗来。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跟他们会面？”
也许是熟悉的人才能抚平他的恐慌，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许龙渊。
“为什么？”风筝歪头，慢慢道，“你害怕我？”
拉长的声线带来某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不。”陆鼎峰的面庞僵硬地抽动了下，牵出一抹笑来，道，“有位老朋友在，而且办案比较重要，毕竟凶手手段残忍，影响恶劣，越早结案越好。”
“你说是就是吧。”风筝不以为意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既然陆队如此着急，现在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案件资料差不多都在这儿了，陆队有什么想法？”
“涉案数量巨大，几乎可以肯定是团伙作案，且具有挑衅行为，可能出于炫耀心理。”陆鼎峰在说到自己擅长的方向时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根据过往经验，这些自以为天才的罪犯都把犯罪当艺术，尤其是这种向警方炫耀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有其他的计划。”
“那陆队打算怎么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呢？”风筝饶有兴趣地问。
“从普通人的角度，一方面案件频发于中州南部及沿海地区，倾泻算力资源关注这些地区及附近芯片信号，另一方面向群众征集线索，并警醒大家警惕类似页面及组织。”陆鼎峰谨慎道。
“坐，陆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风筝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摞纸，“这些被害人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意思？”
风筝闻言，露出了一个略带讥讽的浅笑，“如果你知道害死你母亲和姐姐的凶手，而你怎么努力都不能把他们绳之以法，你会怎么做？看着他们逍遥法外过快活日子？还是相信可能复仇的机会，许下一个愿望？”
陆鼎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别这副表情，陆队，你还记得她们吗？你还记得为什么做刑侦吗？”风筝的面目渐渐模糊，但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刺耳。
陆鼎峰坠入漫无边际的回忆里。
不仅仅是母亲，还有姐姐，姐姐也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意外身亡。中心智能控制下的城市本不应该发生车祸，但意外还是发生了，本来还有机会活下来的姐姐因为系统故障死在前往治疗中心的路上。
他还记得母亲在自己眼前被火焰吞噬，巨大的响声震得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想要去碰一下母亲，但被拽着离开了家，看着黑漆漆的家，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在治疗中心。
他甚至记得当时的治疗中心没什么人，硕大的空间空荡荡的，格外冷清。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了，工作十年他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此案的线索。
即使不被欺骗，或许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希望随便在哪里许下的愿望能成真，如果真的可以，他希望可以亲手把凶手抓捕归案！
“嘭——”
一声枪响。
陆鼎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抬手望向声音来源，摆出了防御姿态。
风筝把手里的玩意儿仍在桌子上，手指一弹就滑到了陆鼎峰面前，“仿真的，没充能，哦，您可别这副表情看我，您的资料不是都在库里？”
“她们的事是不是也是特事部……处理的？”
陆鼎峰脑子里灵光一闪。
风筝轻笑，“您应该知道的只有123专案相关案情资料，至于您母亲和姐姐……我只能告诉您，我们特事部并没有经手。”
“那怎么”
“陆队！”风筝打断了陆鼎峰的追问，“我们特事部是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部门，令行禁止、上行下效，能力成就了我们，也限制了我们。”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风筝垂下眼帘，摆弄着手指。
“为什么限制你们？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咱们现在是同事了，而且……”风筝起身，缓步走到陆鼎峰的身后，一双白嫩的手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上，“有些事只能陆队去办，我总要想办法给陆队加一些筹码。”
……
C市，红枫区，石桥路，空中花园浮空别墅区。
窗帘拉得严实，一楼大厅里几乎一片昏暗，除了壁炉燃烧的火光外只剩下智能管家投影的蓝色微光，全息拟真的星空在头顶闪烁，深红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红发青年，只穿了件浴袍，左耳上穿着枚漆黑的宝石耳钉，闭着眼睛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中芯局C.C.B.今日发布《中芯网特殊情况暂行条例》，条例中规定即日起将关闭芯网域名自主注册通道，实行线下注册办公，并提醒广大民众警惕不明网站，一旦发现，立即上报相关部门……”
“芯中社C.C.N.A.报道，123专案组组长黎风由中州国家安全维正总局N.S.P.J.直接任命，目前专案组成员季林、明楼、鹿景琛、许龙渊、陆鼎峰以及三名特事部特殊成员已全部就位……”
“中州中央终端新闻C.C.C.T.，专案组目前已全员就位，侦查工作进一步开展，呼吁百姓积极向有关部门提供相关线索——”
“欸！哥你干嘛啊？”红发青年豁然睁眼，见着眼前的男人落座头顶才放松下来，拉长声音问。
男人有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斯文儒雅，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袖口略高，腕处微微隆起，身材算不上强壮，看起来像是出身优渥的病弱少爷。
“这边的事先放下吧，短时间内没咱们的活儿了。”男人伸手揉了揉青年的头发，“去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啊？那白姐呢？”
青年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又被男人拽着坐近了些。
“阿晟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小白？”
“不不不，我没、我没那意思。”青年紧张地拽住男人的手，“哥，你了解我的，我是你养大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说着，颇有些赌咒意味地举起手，“我——”
话没说出口，便被男人捂了嘴，“你喜欢小白也没关系，哥帮你，你早晚要成家立业的，但是眼前不行。”
“哥……我不想成家立业。”青年拉下男人的手，“咱们从小相依为命长大，难道哥哥要抛弃我吗？”
“说什么傻话，咱们是亲兄弟，走得再远也有血脉连着。”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快去收拾！臭小子你不想你哥还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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