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云飞街指南
万俟苒没有回答。
“苒姐？”许年又唤道。
万俟苒摇了摇头，“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许年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只好转回头去，继续望着窗外出神。
车终于停下。
现场已经拉上了红外警戒，二组基地都已经搭了一半。
许年忍不住又看了万俟苒一眼。
“您是打算困死他们？”
万俟苒被他逗笑，“他们可是进化者，再者，单凭咱们刑安局这点人、这点玩意儿怎么可能困死他们？”
“那您这是……”
“钓鱼。”万俟苒吐出两个字就再不多言。
S市的外城的确称得上是城，荒芜之后又是一片生机，“云飞街”三个大字在巨石上闪耀，身后是高低错落的巨型建筑，层层叠叠的灯牌点缀其中，楼间拖着胶皮电线，脚下是青石板路，夜露深重，水光漫出绚丽的颜色，像是几百年前的古老光景。
刑安局动作不小，那些黑漆漆的建筑里偶尔有人冒头观望，与人对视后又很快缩了回去，再也没有探出脑袋。
万俟苒打发了许年去四下转转。
许年听了她说“见见熟人”就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点点头，动作矫健地消失在了小巷深处，瞧着一点也不像不太了解的样子。
她目送他消失，摇了摇头，兀自在街上溜达了起来。
若是跟去，目的性太强，不如自己趁机也了解一下这外城。
宋如棠带来消息也并没有改变计划的走向，最终鬣狗还是在13号傍晚才出现。
就像猜想的那样，这些进化者也好，污染物也罢，做出那些恶事来都依靠这仿佛异次元般的空间，连同时间一并被固定在这15分钟。
不大的房间只剩下自己，和对面那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玩意。
一座倒塌的肉山，流淌着、涌动着、泛着油脂的光亮，夹杂着毛发和一颗颗肉球似的东西，像是一个巨型的葡萄胎又柔软了太多，任谁来也认不出来这就是之前嚣张狡诈的鬣狗。
原来……堕落成污染物就是堕落成这玩意儿，怪不得执行者们这么听话，让不出来乱走就不出来，这很难不有心理阴影吧？
万俟苒四下溜达，可房间总共就这么大，空荡荡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盏台灯，墙上光秃秃的，除了一扇窗户，连门都没有。
她看起来并不着急，因为两个小时零十三分钟二十八秒过去了，这坨东西依然在这里卧着，除了时不时发出一些古怪难辨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反应。
被害人总不能是恶心死的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忘记过了多久，窗外亮起白光。
直到白光照进房间里，万俟苒才恍惚意识到，那不是升起的太阳，她也本不该在房间里。
冰冷的假面渐渐清晰。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也许是，身高一米六左右，一身红衣短打，长发高束，同那面具下的双瞳一般颜色，银辉耀耀，似是月光织就长炼，揉碎夜空，扯了把星子作缀，冷色里流淌出清澈的温柔。
“你是谁？”万俟苒问。
“我是你要找的人。”。
女孩儿只说这一句，便转向那坨肉，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五指张开。
下一瞬，月光汇聚在她的掌心之上。
万俟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
窗口悬挂着的明显是月球，是放大到眼前的月球，挤满了窗框的视界，又大又清晰，月光犹如实质，丝丝缕缕地飘向女孩的手，耀眼的辉光流淌，犹如实质，又似瀑布般从她的指缝间倾泻。
那坨肉就这么一点点在月光中消融，像是蒸发一样，最后只剩下一个矮小干瘦的男人，身子蜷曲着，早已经昏迷。
停滞的时间重新流动。
“苒姐！！！”
撕心裂肺的喊声。
万俟苒从恍惚中彻底清醒。
天色晦暗，晃眼的警戒灯和红外警戒线圈出不小的范围，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堆人，除了一组二组的队员，还有一群奇奇怪怪的面具人混在中间。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在后面一边蹦一面挥着手往前冲的许年身上。
“你是外城负责人？”万俟苒小声问身边的女孩。
女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轻笑一声，反问，“你打算怎么解决城中猎团的人？”
“你想合作？”万俟苒眼神凝重。
“我喜欢聪明人。”女孩语中带笑，“他们都供你指挥，猎团相关的所有线索我也都可以告诉你。”
许年终于挤过人群冲到了万俟苒面前，气喘吁吁道，“我们发现了……鬣狗之前藏身的地方。”
万俟苒余光扫过女孩，点了点头，“按照你们的计划做就行。”
许年迟疑片刻，点了人又离开了。
女孩儿一点头，几个面具人也跟了上去。
万俟苒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语气随意，“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很久了。”女孩儿答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万俟苒闻言笑了，礼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找个地方聊聊吧。”
“不必了，事情结束我再找你，你还要……救你的副队长吧？”女孩儿摸出一本书递给她，“特事部？差太——远了。”
拉长的小调调还略带傲娇让人忍俊不禁，万俟苒接了书，一忍再忍，道，“为什么？”
“我听见你想笑了。”女孩儿斜了她一眼，“为了把威胁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逼她沉睡，自然什么都捞不到。”说罢，女孩抬步便走，下一瞬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又听见特事部里那个“她”，她到底是什么？是谁？她这么强大，又为什么会被迫？
万俟苒只看着她离去，收好书，留下一个，挥手叫其他队员各自散了，继续回去轮班。
人散净，剩下万俟苒和被她点出来的女生两个人待在被圈出的空旷里。
女生看起来是个新人，如果按照公共教育十二年来算，应该是刚成年毕业没多久，一双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底，黑色短发，略略低头，抬眼看着自己，坐姿板正，颇为乖巧。
万俟苒选她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是一张新面孔。
“跟我走吧。”万俟苒也不多废话，带着女生穿过封锁线走进了一间靠近基地的房间。
这是她在鬣狗出现前那一天找到的空房间。
云飞街明面上能见到的人实在不多，那这么多房子建来是做什么的？躲猫猫？
两人对面而坐。
“你叫什么？”
“李……子妍。”
一问一答。
不多时，万俟苒就搞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是刚刚走出封锁线没多久消失的，原地消失，值班站岗的队员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接近。事发突然，没有什么应急方案，几个组长便聚在一起商讨方案。因为许年是最后跟自己接触的人，所以就假传命令，组织了那批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面具人开始调试奇奇怪怪的设备。
因为刑安局的人其实对特事部并没有很了解，又有许年担保，这群面具人也轻易冒了特事部的名。
当失踪时间超过过往案件的十五分钟，那个红衣面具女才出现，直奔自己失踪的地点，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再然后的事情她就都知道了。
万俟苒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离开基地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看着李子妍，看着看着，从她恍惚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
自己怕是早就中了招，离开房间想来也不是出于自愿，那对方为什么要自己走到外面呢？在房间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不是更能乱起来？
另外，从队员们轻易相信许年来看，其实这群人还是很有唯物主义精神的，不然看过那部犯罪证据、相信敌人真的有那些奇奇怪怪变成身边熟人能力的人，应该不会信任许年这样一整天音讯全无又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好像信息在信和不信的人之间是有壁的一样，就像宋如棠和白鸟把种子给了自己，自己就能听懂那些关于污染的话题，而原向风则什么都听不见。
他……真的听不见吗？
眼见着李子妍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万俟苒只能赶紧把人扛了出来，送回了基地。
回了自己的房间，万俟苒翻开红衣女孩给自己的书。
【1.信息屏障之谜
2.黑暗纪元之谜
3.污染之谜
4.异端之谜
5.克莱耶的深海王国之谜
……】
不像特事部给的资料，红衣女孩给的书更像是拐弯抹角地用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语言去描绘那些难以理解的现象和存在，所有不仅厚，而且内容详实、举例丰富，就是……为什么不叫《人类未解之谜》呢？
【1.信息屏障：我们经常会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明明是在同一个空间听同一个人讲话，偏偏有的人能听明白别人在说什么，有些人却总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经过长期研究（数据资料由黎明友情赞助），人们发现，除了天生觉悟高的，其他人大多需要引路人或者引路石才能提高觉醒，或者经历某些事情，从中获得感悟。
引路人是执行者、是进化者，管他是什么者，都是不太对劲的人们。
引路石是种子、是雾气，说到底是那些不太对劲的人身上的病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还不懂吗？）。
异端事件……还有说吗？不对劲的人、不对劲的东西你离远点儿，避无可避就认命吧！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微笑.jpg）】
“苒姐？”许年又唤道。
万俟苒摇了摇头，“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许年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只好转回头去，继续望着窗外出神。
车终于停下。
现场已经拉上了红外警戒，二组基地都已经搭了一半。
许年忍不住又看了万俟苒一眼。
“您是打算困死他们？”
万俟苒被他逗笑，“他们可是进化者，再者，单凭咱们刑安局这点人、这点玩意儿怎么可能困死他们？”
“那您这是……”
“钓鱼。”万俟苒吐出两个字就再不多言。
S市的外城的确称得上是城，荒芜之后又是一片生机，“云飞街”三个大字在巨石上闪耀，身后是高低错落的巨型建筑，层层叠叠的灯牌点缀其中，楼间拖着胶皮电线，脚下是青石板路，夜露深重，水光漫出绚丽的颜色，像是几百年前的古老光景。
刑安局动作不小，那些黑漆漆的建筑里偶尔有人冒头观望，与人对视后又很快缩了回去，再也没有探出脑袋。
万俟苒打发了许年去四下转转。
许年听了她说“见见熟人”就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点点头，动作矫健地消失在了小巷深处，瞧着一点也不像不太了解的样子。
她目送他消失，摇了摇头，兀自在街上溜达了起来。
若是跟去，目的性太强，不如自己趁机也了解一下这外城。
宋如棠带来消息也并没有改变计划的走向，最终鬣狗还是在13号傍晚才出现。
就像猜想的那样，这些进化者也好，污染物也罢，做出那些恶事来都依靠这仿佛异次元般的空间，连同时间一并被固定在这15分钟。
不大的房间只剩下自己，和对面那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玩意。
一座倒塌的肉山，流淌着、涌动着、泛着油脂的光亮，夹杂着毛发和一颗颗肉球似的东西，像是一个巨型的葡萄胎又柔软了太多，任谁来也认不出来这就是之前嚣张狡诈的鬣狗。
原来……堕落成污染物就是堕落成这玩意儿，怪不得执行者们这么听话，让不出来乱走就不出来，这很难不有心理阴影吧？
万俟苒四下溜达，可房间总共就这么大，空荡荡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盏台灯，墙上光秃秃的，除了一扇窗户，连门都没有。
她看起来并不着急，因为两个小时零十三分钟二十八秒过去了，这坨东西依然在这里卧着，除了时不时发出一些古怪难辨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反应。
被害人总不能是恶心死的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忘记过了多久，窗外亮起白光。
直到白光照进房间里，万俟苒才恍惚意识到，那不是升起的太阳，她也本不该在房间里。
冰冷的假面渐渐清晰。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也许是，身高一米六左右，一身红衣短打，长发高束，同那面具下的双瞳一般颜色，银辉耀耀，似是月光织就长炼，揉碎夜空，扯了把星子作缀，冷色里流淌出清澈的温柔。
“你是谁？”万俟苒问。
“我是你要找的人。”。
女孩儿只说这一句，便转向那坨肉，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五指张开。
下一瞬，月光汇聚在她的掌心之上。
万俟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
窗口悬挂着的明显是月球，是放大到眼前的月球，挤满了窗框的视界，又大又清晰，月光犹如实质，丝丝缕缕地飘向女孩的手，耀眼的辉光流淌，犹如实质，又似瀑布般从她的指缝间倾泻。
那坨肉就这么一点点在月光中消融，像是蒸发一样，最后只剩下一个矮小干瘦的男人，身子蜷曲着，早已经昏迷。
停滞的时间重新流动。
“苒姐！！！”
撕心裂肺的喊声。
万俟苒从恍惚中彻底清醒。
天色晦暗，晃眼的警戒灯和红外警戒线圈出不小的范围，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堆人，除了一组二组的队员，还有一群奇奇怪怪的面具人混在中间。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在后面一边蹦一面挥着手往前冲的许年身上。
“你是外城负责人？”万俟苒小声问身边的女孩。
女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轻笑一声，反问，“你打算怎么解决城中猎团的人？”
“你想合作？”万俟苒眼神凝重。
“我喜欢聪明人。”女孩语中带笑，“他们都供你指挥，猎团相关的所有线索我也都可以告诉你。”
许年终于挤过人群冲到了万俟苒面前，气喘吁吁道，“我们发现了……鬣狗之前藏身的地方。”
万俟苒余光扫过女孩，点了点头，“按照你们的计划做就行。”
许年迟疑片刻，点了人又离开了。
女孩儿一点头，几个面具人也跟了上去。
万俟苒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语气随意，“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很久了。”女孩儿答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万俟苒闻言笑了，礼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找个地方聊聊吧。”
“不必了，事情结束我再找你，你还要……救你的副队长吧？”女孩儿摸出一本书递给她，“特事部？差太——远了。”
拉长的小调调还略带傲娇让人忍俊不禁，万俟苒接了书，一忍再忍，道，“为什么？”
“我听见你想笑了。”女孩儿斜了她一眼，“为了把威胁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逼她沉睡，自然什么都捞不到。”说罢，女孩抬步便走，下一瞬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又听见特事部里那个“她”，她到底是什么？是谁？她这么强大，又为什么会被迫？
万俟苒只看着她离去，收好书，留下一个，挥手叫其他队员各自散了，继续回去轮班。
人散净，剩下万俟苒和被她点出来的女生两个人待在被圈出的空旷里。
女生看起来是个新人，如果按照公共教育十二年来算，应该是刚成年毕业没多久，一双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底，黑色短发，略略低头，抬眼看着自己，坐姿板正，颇为乖巧。
万俟苒选她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是一张新面孔。
“跟我走吧。”万俟苒也不多废话，带着女生穿过封锁线走进了一间靠近基地的房间。
这是她在鬣狗出现前那一天找到的空房间。
云飞街明面上能见到的人实在不多，那这么多房子建来是做什么的？躲猫猫？
两人对面而坐。
“你叫什么？”
“李……子妍。”
一问一答。
不多时，万俟苒就搞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是刚刚走出封锁线没多久消失的，原地消失，值班站岗的队员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接近。事发突然，没有什么应急方案，几个组长便聚在一起商讨方案。因为许年是最后跟自己接触的人，所以就假传命令，组织了那批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面具人开始调试奇奇怪怪的设备。
因为刑安局的人其实对特事部并没有很了解，又有许年担保，这群面具人也轻易冒了特事部的名。
当失踪时间超过过往案件的十五分钟，那个红衣面具女才出现，直奔自己失踪的地点，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再然后的事情她就都知道了。
万俟苒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离开基地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看着李子妍，看着看着，从她恍惚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
自己怕是早就中了招，离开房间想来也不是出于自愿，那对方为什么要自己走到外面呢？在房间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不是更能乱起来？
另外，从队员们轻易相信许年来看，其实这群人还是很有唯物主义精神的，不然看过那部犯罪证据、相信敌人真的有那些奇奇怪怪变成身边熟人能力的人，应该不会信任许年这样一整天音讯全无又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好像信息在信和不信的人之间是有壁的一样，就像宋如棠和白鸟把种子给了自己，自己就能听懂那些关于污染的话题，而原向风则什么都听不见。
他……真的听不见吗？
眼见着李子妍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万俟苒只能赶紧把人扛了出来，送回了基地。
回了自己的房间，万俟苒翻开红衣女孩给自己的书。
【1.信息屏障之谜
2.黑暗纪元之谜
3.污染之谜
4.异端之谜
5.克莱耶的深海王国之谜
……】
不像特事部给的资料，红衣女孩给的书更像是拐弯抹角地用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语言去描绘那些难以理解的现象和存在，所有不仅厚，而且内容详实、举例丰富，就是……为什么不叫《人类未解之谜》呢？
【1.信息屏障：我们经常会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明明是在同一个空间听同一个人讲话，偏偏有的人能听明白别人在说什么，有些人却总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经过长期研究（数据资料由黎明友情赞助），人们发现，除了天生觉悟高的，其他人大多需要引路人或者引路石才能提高觉醒，或者经历某些事情，从中获得感悟。
引路人是执行者、是进化者，管他是什么者，都是不太对劲的人们。
引路石是种子、是雾气，说到底是那些不太对劲的人身上的病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还不懂吗？）。
异端事件……还有说吗？不对劲的人、不对劲的东西你离远点儿，避无可避就认命吧！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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