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易安街
通讯建立，刹那幽寂。
似于天幕洒落一把碎星，荧荧光火轻盈闪烁。
虫鸣鸟叫，风吹叶笑，未闻人语，唯见乐声低沉幽婉。
“呦！苒姐忙完啦！”
原向风乐呵呵的声音仿佛跨越岁月长河而来。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惬意，但万俟苒却皱着眉，连带着声音都沉了些，“你在什么地方？”
这边正问着，给特事部的信息已经发了出去。
那边沉默了几秒，又笑，“哎呀！糟糕了~不认识。”顿了顿，没等万俟染再问，又道，“不过目前……没什么……危险。”
S市的城市绿化虽然名列前茅，但也绝不会有这么个地方，深林如幕，难见天光，唯有流萤飞舞，一派原始蛮荒之景。
原向风的职业生涯丰富且长久，又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应该更加了解本市，连他都不清楚，那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本地。
他出门不过须臾，怎么会一下子出现在S市之外的地方？
“你从哪儿掉到这个地方的？”
“掉……用的……妙。”原向风笑道，“易……街，那里……有……咖……”
通讯已经开始不再稳定，万俟染来不及多想，追问道，“你是说易安街吗？有什么？”
终端另一边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轻笑。
“是……都是……的……”
通讯彻底断线，下一瞬，白鸟出现在房间里，身后还跟着了个人，余光里闯进了一片黑。
万俟苒闻声回首，了然，低头静默终端，“宋队。来得挺快。”
白鸟垂眸不语，眉峰轻压，薄唇抿紧。
“那的确是叶岩。”宋如棠应声开口，语调低沉严肃，“原副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您做个决定。”
“什么决定？”万俟染抬头看着二人，微微挑眉。
“易安街的事。我们的人进不去，原副队误入易安街是意外，但也是机会，他是你的人”
“你们不是已经说了，机会。”万俟苒打断了宋如棠的话，阖眸低笑，“随你们吧。”
几人皆是沉默。
许久，白鸟才接道，“另外，桃园计划有变。”顿了顿，眸光微凝，“叶岩带来了新的情报，51号猎团早已被舍弃，如今大概已经四散而去，这几天去外城应该能找到他们中的一些人。”
“还有别的事吧。”
“是的，叶岩回来之后，在S市执行者的能力大多受到干扰。”宋如棠回答，“这也是这次来得晚了一些的原因，我们可能进不来了。”
万俟苒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走吧，一会儿走不了就糟糕了。”
白鸟的脸色发白，额上还有些许细汗，薄唇失色，牙关咬紧，垂在身侧的手尚在轻颤，一副受了内伤痛苦万分还要维持形象的倔强模样。
她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何况这样子她本就熟悉，已经在许龙渊的脸上看到过很多遍。
许龙渊的面容她总是形容不出来，说不上到底怎么好看，只是会让人由衷地生出感慨来。每每有人看他，他都是微微蹙眉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的样子，明明并不瘦弱却平白多了几分坚韧倔强，生来便向下的唇角透出冷淡、疏离，偏偏他又神秘，便勾着人生出探秘的心思来。
平时倒也不显，这一难受起来，两人可真是一模一样了。
万俟苒猜测了下两个人的关系，很快又兴致缺缺地由着念头滑过，消失在思绪的海洋里，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来。
两人见状也只好离开。
几个人都不是蠢人，很多表面不能说出的规矩可以用行动展现，毕竟经过“她”筛选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它”无处不在，“她”也同样无处不在。
如今万俟苒对执行者的不友好已经完全蔓延到了宋如棠身上，一样的不假辞色，一样的疏远。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万俟苒独自一个人依着长桌，低头沉思。
不多时，她再次看向执行手环。
“看来……S市现在也失联了。”
万俟苒摆弄了会儿信号全无的手环，随手扔进抽屉，兀自离开会议室，点亮终端，“一组！全体都有，立刻归队！门口集合！”
“二组，看住外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记下来！连只苍蝇都别给我落下！”
“三组，近日内城可能不太平，看住，随时注意中芯局动向。”
……
一条条指令发出。
她走到门口，迎面正撞上刚刚匆忙赶回的一组队员们。
人群里钻出个青年，急三火四地抓着万俟染的衣袖，“苒姐！我师父是不是被猎团那群王八蛋抓走了？！”
许年，上次帮忙放消息的小伙子。
万俟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他有特事部那边盯着，咱们眼下有别的事要做。”说着，唇角牵动，扯出个微笑来，示意他们进门，“正好，去领装备，准备出发。”
许年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命令已下，他也只能跟着众人一同往武器库去了。
几分钟后，众人又集合在了大门口。
警笛声响起。
许年跟万俟苒单独一辆车。
车开出几分钟，他便急不可耐地再次开口，“苒姐，我师父他……”
“暂时没什么事。”万俟苒回答，“先做好眼前事，我会带你去找人。”
满肚子疑问暂被压下，许年沉下心来，“做什么？”
“你了解外城吗？”
“……”许年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是从外城来的。”万俟苒轻叹，“我并非为寻你错处，只是如今鬣狗所在的犯罪集团就在外城。”
“算不上了解。”许年迟疑地回答。
外城，通俗意义上指不在CI控制范围里的人类聚居地，外人只知混乱、无律法可言，但绝大多数的外城并非全无规矩，只是都是身负污染者控制着，他们认为污染是一种进化，并自称为进化者，平等地歧视所有普通人类。
出生于外城的许年对此理解得更加深刻，可他也已经离开外城多年，倒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只是清理外城不向来是那些特殊部门的任务？怎么今天倒让这些普通人来打了头阵？
“那你知道控制外城的人在哪儿吗？”万俟苒问。
许年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见不到她。”
“为什么？”
“除非她主动来，否则没人能找到她。”许年回答，他看向窗外，林荫挡住了视线，除了拉长的深绿色，只剩下灯牌的光偶尔闪烁。
阳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随着内城渐远，繁华也退场，窗外只剩下望不见边际的植被生长在漆黑的底色里。
“那如果是进化者呢？”万俟苒突然又开口。
许年豁然回头，“您……怎么知道的？”
万俟苒闻言一笑，“你忘了我从哪儿来？”
“凤川啊……”许年顿了顿，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对啊！您是从凤川来的！”
凤川特区是自治城市，凤家占据主导地位，传闻中，凤家的所有人都是进化者。当然，传言必然有所不实，但这足以看出，凤川特区内部对于进化者的了解程度普遍高于普通城市，而像这样的特殊城市，还有青川特区。
凤川、青川，不仅仅是名字上的相似，连内部风气都差一不二，可以说比起诸城外城，不管在表面还是暗地里，它们更加有秩序，但同样崇尚进化者的强大实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进化者理论刚刚问世的时候，就有人提出了末日预言，由此又诞生出了各种疯狂的末日信徒和教派。
普通的中州百姓自然不了解这些内情，但许年可不普通，虽然他不是进化者，但是他在外城出生长大，能活到现在，还能跑出来做警察，自然是有些小手段的，消息不可谓之不灵通。
“您也是进化者？”许年小声问。
他只是睁大了眼睛，像是期待，可瞧着又不那么真切，手指有些紧张地震颤，不严重，感受到万俟苒的目光就默默收回了身后，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来。
“不是，可我有一个她绝对会感兴趣的消息。”万俟苒笑眯眯道。
许年眸光微闪，也跟着笑，“绝对感兴趣？您认识她？”
“不认识。”万俟苒回答。
许年掩不住惊讶道，“您不认识她又怎么能确定她会对您的消息感兴趣呢？”
万俟苒的手指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敲，“我在凤川办过一个案子，与所有外城都相关，甚至关于……天剑。”
“？？什、什么天剑？”
万俟苒没有错过许年眼睛里闪过的震惊，只一刹那，但已经足够了。
“这就关于更深的秘密了。”万俟苒笑着看着他，“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你师父已经很危险了，我不希望你也置身险境。”
许年微微垂眼，片刻，又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苒姐，我想知道，毕竟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迟早都会陷入危险，知道的多才能早做准备。”
似于天幕洒落一把碎星，荧荧光火轻盈闪烁。
虫鸣鸟叫，风吹叶笑，未闻人语，唯见乐声低沉幽婉。
“呦！苒姐忙完啦！”
原向风乐呵呵的声音仿佛跨越岁月长河而来。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惬意，但万俟苒却皱着眉，连带着声音都沉了些，“你在什么地方？”
这边正问着，给特事部的信息已经发了出去。
那边沉默了几秒，又笑，“哎呀！糟糕了~不认识。”顿了顿，没等万俟染再问，又道，“不过目前……没什么……危险。”
S市的城市绿化虽然名列前茅，但也绝不会有这么个地方，深林如幕，难见天光，唯有流萤飞舞，一派原始蛮荒之景。
原向风的职业生涯丰富且长久，又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应该更加了解本市，连他都不清楚，那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本地。
他出门不过须臾，怎么会一下子出现在S市之外的地方？
“你从哪儿掉到这个地方的？”
“掉……用的……妙。”原向风笑道，“易……街，那里……有……咖……”
通讯已经开始不再稳定，万俟染来不及多想，追问道，“你是说易安街吗？有什么？”
终端另一边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轻笑。
“是……都是……的……”
通讯彻底断线，下一瞬，白鸟出现在房间里，身后还跟着了个人，余光里闯进了一片黑。
万俟苒闻声回首，了然，低头静默终端，“宋队。来得挺快。”
白鸟垂眸不语，眉峰轻压，薄唇抿紧。
“那的确是叶岩。”宋如棠应声开口，语调低沉严肃，“原副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您做个决定。”
“什么决定？”万俟染抬头看着二人，微微挑眉。
“易安街的事。我们的人进不去，原副队误入易安街是意外，但也是机会，他是你的人”
“你们不是已经说了，机会。”万俟苒打断了宋如棠的话，阖眸低笑，“随你们吧。”
几人皆是沉默。
许久，白鸟才接道，“另外，桃园计划有变。”顿了顿，眸光微凝，“叶岩带来了新的情报，51号猎团早已被舍弃，如今大概已经四散而去，这几天去外城应该能找到他们中的一些人。”
“还有别的事吧。”
“是的，叶岩回来之后，在S市执行者的能力大多受到干扰。”宋如棠回答，“这也是这次来得晚了一些的原因，我们可能进不来了。”
万俟苒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看出来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走吧，一会儿走不了就糟糕了。”
白鸟的脸色发白，额上还有些许细汗，薄唇失色，牙关咬紧，垂在身侧的手尚在轻颤，一副受了内伤痛苦万分还要维持形象的倔强模样。
她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何况这样子她本就熟悉，已经在许龙渊的脸上看到过很多遍。
许龙渊的面容她总是形容不出来，说不上到底怎么好看，只是会让人由衷地生出感慨来。每每有人看他，他都是微微蹙眉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的样子，明明并不瘦弱却平白多了几分坚韧倔强，生来便向下的唇角透出冷淡、疏离，偏偏他又神秘，便勾着人生出探秘的心思来。
平时倒也不显，这一难受起来，两人可真是一模一样了。
万俟苒猜测了下两个人的关系，很快又兴致缺缺地由着念头滑过，消失在思绪的海洋里，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来。
两人见状也只好离开。
几个人都不是蠢人，很多表面不能说出的规矩可以用行动展现，毕竟经过“她”筛选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它”无处不在，“她”也同样无处不在。
如今万俟苒对执行者的不友好已经完全蔓延到了宋如棠身上，一样的不假辞色，一样的疏远。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万俟苒独自一个人依着长桌，低头沉思。
不多时，她再次看向执行手环。
“看来……S市现在也失联了。”
万俟苒摆弄了会儿信号全无的手环，随手扔进抽屉，兀自离开会议室，点亮终端，“一组！全体都有，立刻归队！门口集合！”
“二组，看住外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记下来！连只苍蝇都别给我落下！”
“三组，近日内城可能不太平，看住，随时注意中芯局动向。”
……
一条条指令发出。
她走到门口，迎面正撞上刚刚匆忙赶回的一组队员们。
人群里钻出个青年，急三火四地抓着万俟染的衣袖，“苒姐！我师父是不是被猎团那群王八蛋抓走了？！”
许年，上次帮忙放消息的小伙子。
万俟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他有特事部那边盯着，咱们眼下有别的事要做。”说着，唇角牵动，扯出个微笑来，示意他们进门，“正好，去领装备，准备出发。”
许年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命令已下，他也只能跟着众人一同往武器库去了。
几分钟后，众人又集合在了大门口。
警笛声响起。
许年跟万俟苒单独一辆车。
车开出几分钟，他便急不可耐地再次开口，“苒姐，我师父他……”
“暂时没什么事。”万俟苒回答，“先做好眼前事，我会带你去找人。”
满肚子疑问暂被压下，许年沉下心来，“做什么？”
“你了解外城吗？”
“……”许年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是从外城来的。”万俟苒轻叹，“我并非为寻你错处，只是如今鬣狗所在的犯罪集团就在外城。”
“算不上了解。”许年迟疑地回答。
外城，通俗意义上指不在CI控制范围里的人类聚居地，外人只知混乱、无律法可言，但绝大多数的外城并非全无规矩，只是都是身负污染者控制着，他们认为污染是一种进化，并自称为进化者，平等地歧视所有普通人类。
出生于外城的许年对此理解得更加深刻，可他也已经离开外城多年，倒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只是清理外城不向来是那些特殊部门的任务？怎么今天倒让这些普通人来打了头阵？
“那你知道控制外城的人在哪儿吗？”万俟苒问。
许年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见不到她。”
“为什么？”
“除非她主动来，否则没人能找到她。”许年回答，他看向窗外，林荫挡住了视线，除了拉长的深绿色，只剩下灯牌的光偶尔闪烁。
阳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随着内城渐远，繁华也退场，窗外只剩下望不见边际的植被生长在漆黑的底色里。
“那如果是进化者呢？”万俟苒突然又开口。
许年豁然回头，“您……怎么知道的？”
万俟苒闻言一笑，“你忘了我从哪儿来？”
“凤川啊……”许年顿了顿，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对啊！您是从凤川来的！”
凤川特区是自治城市，凤家占据主导地位，传闻中，凤家的所有人都是进化者。当然，传言必然有所不实，但这足以看出，凤川特区内部对于进化者的了解程度普遍高于普通城市，而像这样的特殊城市，还有青川特区。
凤川、青川，不仅仅是名字上的相似，连内部风气都差一不二，可以说比起诸城外城，不管在表面还是暗地里，它们更加有秩序，但同样崇尚进化者的强大实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进化者理论刚刚问世的时候，就有人提出了末日预言，由此又诞生出了各种疯狂的末日信徒和教派。
普通的中州百姓自然不了解这些内情，但许年可不普通，虽然他不是进化者，但是他在外城出生长大，能活到现在，还能跑出来做警察，自然是有些小手段的，消息不可谓之不灵通。
“您也是进化者？”许年小声问。
他只是睁大了眼睛，像是期待，可瞧着又不那么真切，手指有些紧张地震颤，不严重，感受到万俟苒的目光就默默收回了身后，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来。
“不是，可我有一个她绝对会感兴趣的消息。”万俟苒笑眯眯道。
许年眸光微闪，也跟着笑，“绝对感兴趣？您认识她？”
“不认识。”万俟苒回答。
许年掩不住惊讶道，“您不认识她又怎么能确定她会对您的消息感兴趣呢？”
万俟苒的手指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敲，“我在凤川办过一个案子，与所有外城都相关，甚至关于……天剑。”
“？？什、什么天剑？”
万俟苒没有错过许年眼睛里闪过的震惊，只一刹那，但已经足够了。
“这就关于更深的秘密了。”万俟苒笑着看着他，“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你师父已经很危险了，我不希望你也置身险境。”
许年微微垂眼，片刻，又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苒姐，我想知道，毕竟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迟早都会陷入危险，知道的多才能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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