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疼惜你的疼惜
一年多时间，在看见外婆那苍老的面容时，清宛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顿时红着眼睛说：“外婆，我回来几个月了，我现在就在县城工作，以后来看你们就方便了。”
“回来好！回来好！”外婆握着外孙女的手，激动道。
“外婆您好！”单铖业招呼了一句。
外婆这才看见清宛身后还有一位高大的身影。
于是望着单铖业好奇地问：“这是？”
“您好，外婆！我是宛宛的朋友，叫我小单就行了。”单铖业上前一步略微点头介绍自己道。
“恩，外婆，因为外公身体不方便，我就叫他开车过来帮下忙。”清宛补充道。
外婆听得明白，热情地说道：“哎呦！这真是麻烦你了啊！”
说着又走上前拉起了单铖业的手。
单铖业觉得分外温热。
他望着苍老的老人笑道：“没事的，外婆，不麻烦的。”
外婆虽然头发花白，但精气神看起来倒还好，身板还挺直，重要的是气质很好。
单铖业这才明白清宛的气质从何而来。
“妈！爸呢？”陆苹芝问道。
“在里面躺着呢，我去叫。”外婆说着就转身朝里走去。
“外公！”清宛进屋里就喊道。
但在看到外公的一刹那，她本来看到外婆的喜悦之情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换成了人之迟暮的悲凉之感。
外公那瘦削的身形，脸部皮肉凹陷的框架，任谁看了都觉苍凉。
更何况自己一年多的消失，连电话都没有一个，眼前的景象更增添了她内心的愧疚之感。
“哎！”老人先是强撑着力气答应了一声，然后努力地想用手臂撑起身体。
清宛忙上前去扶住外公。
外公看清来人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道“是宛宛啊！我的乖儿来！你回来了啊！”
这一句“乖儿”叫的清宛瞬间破了防，那强撑的眼皮终究没能阻挡住蓄势汹汹的泪珠，她悄悄扭过身用手指迅速抹了一把眼泪。
才又笑容可掬道：“外公，是我，我回来了。”
这小小的动作看在了单铖业的眼里，那一刻，他好想给那个心爱的女孩一个肩膀，一个依靠。
那样美丽善良的女孩，她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外婆忙去找茶水，嘴里还念叨着，“茶叶上次还在这，怎么不见了呢？”
“妈！你不用找了，又不是外人，咱们还要赶紧去医院呢。”陆苹芝忙拦道。
“是啊，外婆，不用客气的，我也不喝茶的，咱们赶紧去医院吧。”单铖业明白老人家是招呼自己这位客人呢，就赶忙推说道。
听到去医院，老人家这才肯作罢，便说道：“好，好，去医院，去医院。”那语气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无奈。
单铖业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搀着外公，清宛也在另一侧扶着，他们以下雨为由没有让外婆去，但实则是怕外婆去了医院跟着难过。
几人慢慢向车子走去，路上还碰到几个邻居看见清宛都有些好奇地问了几嘴，这就是清宛最怕走亲串友的原因。
但为了外公外婆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单铖业小心翼翼地将外公护入车内，清宛这才看见他淋湿了一半的衣服，心里一阵感动。
但她此时管不了那么多，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也硬着头皮坐进去了车里。
因为母亲还不知道自己不敢坐副驾驶这个事，多说只会让她徒增担忧罢了，她也不是怕自己痛苦才不想坐，而是生怕中途自己控制不住的出现什么反应，让母亲和外公看见又让他们担心。
所以她扣好安全带后就赶紧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睡上一觉。
然而刚闭上眼睛，就有一只手在戳着自己。
她睁开眼睛，看到是单铖业递过来一个眼罩。
见清宛在发愣，单铖业努了努嘴道：“拿去。”
他没有多说，清宛不知道他是本来就有的眼罩，还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不管怎样此刻的自己都非常需要，于是道了声谢就接过戴了起来。
不知道是单铖业一路上开得比较小心，还是眼罩真的起了作用，总之清宛一路上是安全度过了。
医院是新建的，清宛还没来过，所以在她还没搞明白到哪里去挂号时，单铖业已经自己小跑着先行去取了号，然后又是验血、拍片各种诊室的奔跑。
单铖业一直忙碌不停的样子真的让清宛很是感激。
清宛全程都几乎没怎么出力，只是和母亲一起搀扶着外公。
中途等片子的时候，她出门去买了几杯饮料。
“片子出来了吗？”清宛提着一袋饮料回来问。
“还没”，单铖业看了一眼腕表，又说，“应该快了，别急，先坐吧。”
他说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清宛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用了，没事，我去扫一下看看出来没。”
她说着就拿着条形码离开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单铖业见她未回，便也过去询问。
然而单铖业却在报告打印机前找不到清宛的人，他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柱子后的角落里找到了蹲在地上痛哭的她。
“怎么了？”单铖业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
清宛泣不成声，也没有抬头，只是手里的报告单被握得皱了起来。
他小心地从她手里抽出报告单，看见了上面赫然写着的“肺癌晚期”四个字。
望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哭到浑身颤抖的女人，单铖业忍不住蹲下去伸手将她护入怀中。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与悲痛。
他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她刚刚从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中走出来，如今又要面对至亲的病痛，任谁也是很难承受的。
她趴在他的腿上抽泣着。
良久，他缓缓地说：“我们过去吧，阿姨该着急了。”
清宛这才缓缓抬起头，用双手擦着通红的眼睛。
她问：“能看出来吗？”
单铖业心疼地用手帮她在眼部来回轻轻按了按，说：“来，深呼吸。”
清宛照做，鼓着两腮抬着头，两手还不断地扇动着，她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
当清宛一再确认了自己眼睛不红时，两人才回去，并掩藏着报告单没让母亲看。
医生诊室。
单铖业用眼神示意医生，医生便只是说了先住院观察全面检查一下。
待母亲和外公去住院时，医生才对清宛和单铖业说：“这个年纪，做手术风险太大了，建议保守治疗，先住几天院，把咳嗽压下去，到时看情况，不行也可以去省城大医院再看下。心态还是很重要的，多陪陪老人家吧。”
医生说着便在电脑前打起了字。
他们最终没能瞒住母亲，只是欺骗住了外公，告诉他只是肺炎。
陆苹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十二点多。
连忙拉着女儿说道：“你赶紧去带人家小单吃点饭，都这么晚了。”
清宛这才反应过来，说：“好！那我一会儿给你和外公打包回来。”
陆苹芝频频点头，然后推着两人赶紧离开。
清宛怕外公和母亲挨饿，就先打包送了回来。又回去饭店和单铖业一起吃。
饭后，两人很快回到了医院，与外公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天后，外公便睡着了。
清宛道：“妈，接下来几天我和你换着来照顾外公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等会让我给你小姨打电话让她把你外婆接到她家去住几天。”陆苹芝语气有些沉重地说
清宛这才想起外婆。
若外婆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宛宛，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也不用帮什么，你回去开店，人家小单也要回家呢。”陆苹芝又道。
清宛看了一眼单铖业，确实，耽误了他一天的时间，便和单铖业一起离开了医院。
“其实你挺幸福的，我从小都没见过我外公。”
单铖业在开车间隙瞄着后视镜里的清宛安慰道。
清宛没有直接接他的话，而是静静地叙说了起来。
“我听我妈说我外公以前脾气很暴躁的，因为他出身地主家庭，小时候过的是大少爷的生活，家里有大院子，很多田地，还养了很多匹马。”
单铖业听到这里也很是有兴趣，便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斗地主了，资产充公，人也被斗得不行，我太爷为了给我外公保命，就让他骑了一辆马车逃生去了。”
清宛略有所思地顿了顿，又接着说，
“就那样，他一个人，一辆马车，行走了小半个中国。我妈说他后来回忆那段旅程，依然觉得真的非常辛苦，不管黑夜白天地跑，累了就随地躺着休息。有一次夜里在田野里睡了，早上醒来才发现头下枕着的是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啊？”单铖业听到这里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真的啊？这个真的有点惊悚。不过那个年代也是真的乱，没办法。”
“嗯，正赶上大灾荒那几年。他能有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是的。”
“所以有过那一路的经历，他的人生改变真的很大，他变得宽容多了。后来也有人给他介绍了我外婆，他们成家后，他一直很爱这个家。两个人几十年都不怎么吵架。”
“嗯，我就说你的气质那么好，原来祖上真的是大家族。”单铖业微微笑着说。
“我这都到哪儿了，哪里挂得着边儿。我这些也都是当历史来听听了。”
“那真是，你们家历史真是有的说，不像我们家，就很平平淡淡。”
清宛没有否定，说到家族的事，她真觉得说不完，以前就总是缠着母亲让她说。
不过两人说着就到了书店。
清宛拉开卷帘门。
“真的谢谢你了，今天。”她突然转头看着单铖业说。
单铖业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说，“我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
“那——你先回去吧，我下次再请你吃饭。今天也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清宛打开了书店的灯，刹那间，漆黑的小店里，灯火通明。
单铖业好像没听到，愣了一下才说：“哦，好，那你也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
他说着就准备离去。
但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转身说，“对了，上次的书我快看完了，你再给我推荐几本吧。”
清宛有些惊讶，但也回道：“哦，好。你要看哪方面的书？”
单铖业挠着头说：“都行，我也不太懂，你觉得哪些好就哪些。”
“你这人，每个人的经历和感受都不同，我觉得好的又不一定你觉得好。”
“没事没事，我真的觉得你看的书都好。”他傻傻地笑着。
清宛实在没办法，只得沿着书架抽了几本，分别是《家》《牛奶可乐经济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然后塞进他的怀里，道了一句：“你先看吧，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一类。”
单铖业接过厚重的三本书，喜笑颜开地道谢，临走时还不忘挠了一下“小北。”
清宛在傍晚时打电话给母亲，“妈！外公也吃不了太硬的东西，我给煮点粥送过来吧？”
“我正想着我回去煮呢，你还要看店。”母亲在电话那头说道。
“没事，自己看店自由的。”清宛说着就拿起包要走，可正在这时，有人进来了店里。
她看过去，原来是孟江粼。
清宛尚且控制不住自己对那张脸的反应，依旧会有一股暖流席卷自己。
每次面对那张脸，她都要在内心告诉自己“不是他，不是他”。
这次依旧如此，冷静下来后，她才说道：
“同学，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走。”
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抛来一句“哦，你要走啊？那没事，你走好了。”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到说：“你——不走吗？”
“我不走，我一天都来好几次了，你都没开门，这次好不容易开门了，我才不走，我要在这看书。”
他说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正好还可以帮你看店。”
清宛被这几句话惊到了，惊于他一天来了好几次，也惊于他不肯走。
但自己还要急着回去熬粥，没那么多时间跟他废话，就先随他了，自己则骑车回到了住处。
她顿时红着眼睛说：“外婆，我回来几个月了，我现在就在县城工作，以后来看你们就方便了。”
“回来好！回来好！”外婆握着外孙女的手，激动道。
“外婆您好！”单铖业招呼了一句。
外婆这才看见清宛身后还有一位高大的身影。
于是望着单铖业好奇地问：“这是？”
“您好，外婆！我是宛宛的朋友，叫我小单就行了。”单铖业上前一步略微点头介绍自己道。
“恩，外婆，因为外公身体不方便，我就叫他开车过来帮下忙。”清宛补充道。
外婆听得明白，热情地说道：“哎呦！这真是麻烦你了啊！”
说着又走上前拉起了单铖业的手。
单铖业觉得分外温热。
他望着苍老的老人笑道：“没事的，外婆，不麻烦的。”
外婆虽然头发花白，但精气神看起来倒还好，身板还挺直，重要的是气质很好。
单铖业这才明白清宛的气质从何而来。
“妈！爸呢？”陆苹芝问道。
“在里面躺着呢，我去叫。”外婆说着就转身朝里走去。
“外公！”清宛进屋里就喊道。
但在看到外公的一刹那，她本来看到外婆的喜悦之情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换成了人之迟暮的悲凉之感。
外公那瘦削的身形，脸部皮肉凹陷的框架，任谁看了都觉苍凉。
更何况自己一年多的消失，连电话都没有一个，眼前的景象更增添了她内心的愧疚之感。
“哎！”老人先是强撑着力气答应了一声，然后努力地想用手臂撑起身体。
清宛忙上前去扶住外公。
外公看清来人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道“是宛宛啊！我的乖儿来！你回来了啊！”
这一句“乖儿”叫的清宛瞬间破了防，那强撑的眼皮终究没能阻挡住蓄势汹汹的泪珠，她悄悄扭过身用手指迅速抹了一把眼泪。
才又笑容可掬道：“外公，是我，我回来了。”
这小小的动作看在了单铖业的眼里，那一刻，他好想给那个心爱的女孩一个肩膀，一个依靠。
那样美丽善良的女孩，她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外婆忙去找茶水，嘴里还念叨着，“茶叶上次还在这，怎么不见了呢？”
“妈！你不用找了，又不是外人，咱们还要赶紧去医院呢。”陆苹芝忙拦道。
“是啊，外婆，不用客气的，我也不喝茶的，咱们赶紧去医院吧。”单铖业明白老人家是招呼自己这位客人呢，就赶忙推说道。
听到去医院，老人家这才肯作罢，便说道：“好，好，去医院，去医院。”那语气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无奈。
单铖业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搀着外公，清宛也在另一侧扶着，他们以下雨为由没有让外婆去，但实则是怕外婆去了医院跟着难过。
几人慢慢向车子走去，路上还碰到几个邻居看见清宛都有些好奇地问了几嘴，这就是清宛最怕走亲串友的原因。
但为了外公外婆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单铖业小心翼翼地将外公护入车内，清宛这才看见他淋湿了一半的衣服，心里一阵感动。
但她此时管不了那么多，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也硬着头皮坐进去了车里。
因为母亲还不知道自己不敢坐副驾驶这个事，多说只会让她徒增担忧罢了，她也不是怕自己痛苦才不想坐，而是生怕中途自己控制不住的出现什么反应，让母亲和外公看见又让他们担心。
所以她扣好安全带后就赶紧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睡上一觉。
然而刚闭上眼睛，就有一只手在戳着自己。
她睁开眼睛，看到是单铖业递过来一个眼罩。
见清宛在发愣，单铖业努了努嘴道：“拿去。”
他没有多说，清宛不知道他是本来就有的眼罩，还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不管怎样此刻的自己都非常需要，于是道了声谢就接过戴了起来。
不知道是单铖业一路上开得比较小心，还是眼罩真的起了作用，总之清宛一路上是安全度过了。
医院是新建的，清宛还没来过，所以在她还没搞明白到哪里去挂号时，单铖业已经自己小跑着先行去取了号，然后又是验血、拍片各种诊室的奔跑。
单铖业一直忙碌不停的样子真的让清宛很是感激。
清宛全程都几乎没怎么出力，只是和母亲一起搀扶着外公。
中途等片子的时候，她出门去买了几杯饮料。
“片子出来了吗？”清宛提着一袋饮料回来问。
“还没”，单铖业看了一眼腕表，又说，“应该快了，别急，先坐吧。”
他说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清宛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用了，没事，我去扫一下看看出来没。”
她说着就拿着条形码离开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单铖业见她未回，便也过去询问。
然而单铖业却在报告打印机前找不到清宛的人，他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柱子后的角落里找到了蹲在地上痛哭的她。
“怎么了？”单铖业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
清宛泣不成声，也没有抬头，只是手里的报告单被握得皱了起来。
他小心地从她手里抽出报告单，看见了上面赫然写着的“肺癌晚期”四个字。
望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哭到浑身颤抖的女人，单铖业忍不住蹲下去伸手将她护入怀中。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与悲痛。
他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她刚刚从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中走出来，如今又要面对至亲的病痛，任谁也是很难承受的。
她趴在他的腿上抽泣着。
良久，他缓缓地说：“我们过去吧，阿姨该着急了。”
清宛这才缓缓抬起头，用双手擦着通红的眼睛。
她问：“能看出来吗？”
单铖业心疼地用手帮她在眼部来回轻轻按了按，说：“来，深呼吸。”
清宛照做，鼓着两腮抬着头，两手还不断地扇动着，她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
当清宛一再确认了自己眼睛不红时，两人才回去，并掩藏着报告单没让母亲看。
医生诊室。
单铖业用眼神示意医生，医生便只是说了先住院观察全面检查一下。
待母亲和外公去住院时，医生才对清宛和单铖业说：“这个年纪，做手术风险太大了，建议保守治疗，先住几天院，把咳嗽压下去，到时看情况，不行也可以去省城大医院再看下。心态还是很重要的，多陪陪老人家吧。”
医生说着便在电脑前打起了字。
他们最终没能瞒住母亲，只是欺骗住了外公，告诉他只是肺炎。
陆苹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十二点多。
连忙拉着女儿说道：“你赶紧去带人家小单吃点饭，都这么晚了。”
清宛这才反应过来，说：“好！那我一会儿给你和外公打包回来。”
陆苹芝频频点头，然后推着两人赶紧离开。
清宛怕外公和母亲挨饿，就先打包送了回来。又回去饭店和单铖业一起吃。
饭后，两人很快回到了医院，与外公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天后，外公便睡着了。
清宛道：“妈，接下来几天我和你换着来照顾外公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等会让我给你小姨打电话让她把你外婆接到她家去住几天。”陆苹芝语气有些沉重地说
清宛这才想起外婆。
若外婆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宛宛，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也不用帮什么，你回去开店，人家小单也要回家呢。”陆苹芝又道。
清宛看了一眼单铖业，确实，耽误了他一天的时间，便和单铖业一起离开了医院。
“其实你挺幸福的，我从小都没见过我外公。”
单铖业在开车间隙瞄着后视镜里的清宛安慰道。
清宛没有直接接他的话，而是静静地叙说了起来。
“我听我妈说我外公以前脾气很暴躁的，因为他出身地主家庭，小时候过的是大少爷的生活，家里有大院子，很多田地，还养了很多匹马。”
单铖业听到这里也很是有兴趣，便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斗地主了，资产充公，人也被斗得不行，我太爷为了给我外公保命，就让他骑了一辆马车逃生去了。”
清宛略有所思地顿了顿，又接着说，
“就那样，他一个人，一辆马车，行走了小半个中国。我妈说他后来回忆那段旅程，依然觉得真的非常辛苦，不管黑夜白天地跑，累了就随地躺着休息。有一次夜里在田野里睡了，早上醒来才发现头下枕着的是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啊？”单铖业听到这里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真的啊？这个真的有点惊悚。不过那个年代也是真的乱，没办法。”
“嗯，正赶上大灾荒那几年。他能有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是的。”
“所以有过那一路的经历，他的人生改变真的很大，他变得宽容多了。后来也有人给他介绍了我外婆，他们成家后，他一直很爱这个家。两个人几十年都不怎么吵架。”
“嗯，我就说你的气质那么好，原来祖上真的是大家族。”单铖业微微笑着说。
“我这都到哪儿了，哪里挂得着边儿。我这些也都是当历史来听听了。”
“那真是，你们家历史真是有的说，不像我们家，就很平平淡淡。”
清宛没有否定，说到家族的事，她真觉得说不完，以前就总是缠着母亲让她说。
不过两人说着就到了书店。
清宛拉开卷帘门。
“真的谢谢你了，今天。”她突然转头看着单铖业说。
单铖业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说，“我都说了不用跟我客气。”
“那——你先回去吧，我下次再请你吃饭。今天也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清宛打开了书店的灯，刹那间，漆黑的小店里，灯火通明。
单铖业好像没听到，愣了一下才说：“哦，好，那你也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
他说着就准备离去。
但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转身说，“对了，上次的书我快看完了，你再给我推荐几本吧。”
清宛有些惊讶，但也回道：“哦，好。你要看哪方面的书？”
单铖业挠着头说：“都行，我也不太懂，你觉得哪些好就哪些。”
“你这人，每个人的经历和感受都不同，我觉得好的又不一定你觉得好。”
“没事没事，我真的觉得你看的书都好。”他傻傻地笑着。
清宛实在没办法，只得沿着书架抽了几本，分别是《家》《牛奶可乐经济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然后塞进他的怀里，道了一句：“你先看吧，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一类。”
单铖业接过厚重的三本书，喜笑颜开地道谢，临走时还不忘挠了一下“小北。”
清宛在傍晚时打电话给母亲，“妈！外公也吃不了太硬的东西，我给煮点粥送过来吧？”
“我正想着我回去煮呢，你还要看店。”母亲在电话那头说道。
“没事，自己看店自由的。”清宛说着就拿起包要走，可正在这时，有人进来了店里。
她看过去，原来是孟江粼。
清宛尚且控制不住自己对那张脸的反应，依旧会有一股暖流席卷自己。
每次面对那张脸，她都要在内心告诉自己“不是他，不是他”。
这次依旧如此，冷静下来后，她才说道：
“同学，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走。”
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抛来一句“哦，你要走啊？那没事，你走好了。”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想到说：“你——不走吗？”
“我不走，我一天都来好几次了，你都没开门，这次好不容易开门了，我才不走，我要在这看书。”
他说完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正好还可以帮你看店。”
清宛被这几句话惊到了，惊于他一天来了好几次，也惊于他不肯走。
但自己还要急着回去熬粥，没那么多时间跟他废话，就先随他了，自己则骑车回到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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