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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皇位人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当年完颜先祖石鲁,得恶疮死于途。尸体被乌林答部抢走,长子乌古乃三次袭击乌林答部,最终迎回石鲁尸骸,被族人尊崇,成为继任酋长。

    可见,即便出身野蛮,女真人对父仇依然十分看重。

    而粘罕便打算效仿先祖,以为父报仇为名,来取得族人信任,从而登基为帝。

    “吴乞买,你给我出来,你暗杀我父,又藏头露尾,算什么女真豪杰,你这样的窝囊废,有何资格继承皇位......”

    粘罕带领众人和六万五千兵马在辽阳城下列阵,破口大骂,声势震天。

    “咳咳,大太子,怒斥吴乞买卑鄙暗杀便可。皇位已是您囊中之物,不必再刻意强调,徒增误会。”

    马植上前轻咳一声,悄悄提醒道。

    “是这样吗?明白了。”

    粘罕一想,很有道理啊,对自己这位“军师”越来越满意。

    于是重组了一下语言,对着城头继续骂道:“懦弱又卑鄙的吴乞买,你杀害宗峻皇弟,又暗杀我父,你就如同密林之中的臭鼬,无耻又肮脏!可怜宗峻弟弟才刚成年,可怜我父敦厚仁善与世无争......”

    粘罕越骂越痛快,城头的宗磐和挞懒却气的脸似猪肝。明明不是他们干的还承受这样的辱骂,让他们如何能忍。于是也向城下怒喊道:“分明是你们自己......”

    “嗖!”

    金兀术趁着宗磐露头喝骂的瞬间,一箭飞来,擦着宗磐的耳边飞过。

    “可惜!”

    金兀术有点惋惜,相距太远,女真人的软弓大箭射程超高一百步,精准度便大大降低。

    “好强!”

    宗磐则吓的缩回了脑袋。刚才自己只是露了一点破绽就被对方抓住,这金兀术箭法了得啊。

    “大太子,我们骂了这么久,吴乞买也不露面,显然是真的心虚。既然言语已经无用,就当用武力来逼迫他现身。”

    马植又劝说道。

    “这城池又高又大,想要攻破有些难度。”

    粘罕有些自知之明,工程器械还是不足,想要破城,难度很大。

    “大太子明鉴。今日之战,胜在先声夺人。我们不必真的克城,只需登上城头,羞辱对方一番便可撤回修整,待攻城器械打造完毕,再来求胜。”

    “军师有何计策?”

    “我们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先这样,再那样,对方一定暴跳如雷。”

    “军师妙计!”

    粘罕大声叫好,金兀术也不断点头。只有哈迷蚩一脸懵逼:到底是哪样?

    片刻之后。

    粘罕与金兀术合兵,发动兵马攻城。

    一架架临时拼凑的云梯架上城头,女真扎和猛安带头冲锋。女真人不善攻城,其实也不善守城,双方在攻城战上,都是菜鸟互啄。

    城头之上的女真兵丝毫不顾忌下面的是女真同胞,射出的箭又快又准。

    刀斧铁器砍杀之声,弓箭破空嗖呼之声,勇士激昂与受伤士兵的哀嚎声混成一片。

    同样出身的女真人,自相残杀毫不留情。

    “我第一个登城!”

    有女真勇士爬上城头,高声呼喊。

    “赏谋克出身,牛十头,羊百头!”

    粘罕也不小气,立刻高声许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粘罕的大力封赏让城下士卒们攻城动力更足,越来越多的人站上城头。

    “凡登上城头者,赏羊一头!”

    粘罕继续许诺。

    “混账,单你会许诺吗?传下去,斩首一颗,赏羊两头。”

    宗磐手持大刀,在城头厮杀,同样给出了承诺。

    为了封赏,双方士兵渐渐杀红了眼,城头拼杀越发激烈。

    “吴乞买狗头在此,吴乞买已死!”

    “吴乞买已死!”

    “吴乞买已死!”

    粘罕手下谋克百人长沙文金登上城头,高挑一颗血污看不清的脑袋,四下乱喊。

    城内的士兵不明所以,还以为吴乞买真被人给杀了,顿时慌乱起来,城头士气为之一降。

    “不要慌乱,皇储勃极烈仍在城内安好。”

    大帅挞懒高声辟谣。

    “挞懒首级在此,挞懒已死!”

    “挞懒已死!”

    “挞懒已死!”

    另外一段城墙,登上城头的沙文银也挑着一颗脑袋大声呼喊。引的军兵齐声附和。

    “别信他们说的,此乃谣言!”

    挞懒不辟谣还好,这一辟谣。在其他城墙地段,又有人沙文铜挑起一个木杆,挂着人头喊道:“宗磐首级在此,宗磐已死!”

    “宗磐已死!”

    这招不在俗,而在实用。这么四处乱喊,城头的士兵都不辨真假。

    “我们胜啦,拿着吴乞买的人头下城去领赏!”

    沙文金、沙文银、沙文铜他们突然不打了,挑着人头就要往城下跑。

    “不好,拦住他们!”

    挞懒和宗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些人挑着“吴乞买”、“挞懒”、“宗磐”的脑袋一溜烟下了城。

    “哈哈哈,好,鸣金收兵。今日大胜,将三个奸贼的脑袋挂到旗杆上示众,众军畅饮庆祝!”

    粘罕大喜。

    “叮叮叮叮”

    鸣金声响,攻上城头的士兵如水般撤下来,留在城头和城墙脚下一大片尸体,经过盘点,双方伤亡人数五百有余。

    粘罕命人杀牛宰羊,还搬出周边搜刮来的烈酒赏赐众军,似乎自己真的打了打胜仗一般,连老爹撒改的丧礼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庆祝。

    “粘罕向来狡诈,此番作为,其中必定有诡计。”

    挞懒见“自己”的人头被挂在敌方营地内,生气归生气,却感觉这很不寻常。

    “这个混账家伙,此番作为,让很多人以为我真死了,实在晦气。”

    宗磐朝地上淬了一口,将手中大刀血迹擦干,来回摇晃着不肯归鞘。

    “不必理会他们。粘罕这样弄虚作假,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一直躲着没有露面的吴乞买也登上城头,看了看外面的营地,撇了撇嘴。

    “吴乞买已死,让他人头暴晒三日,再丢入墓坑为我父殉葬。”

    远方营地内传来的声音,让吴乞买真身气的发抖。他左右观瞧,发现周围的士兵将领也都在偷偷观察自己的反应。

    面对侮辱不敢反击者,何以为王?!

    一直想做缩头乌龟,熬死对方的吴乞买感觉到一股压力。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真的很容易被人看不起啊。

    ......

    半夜时分

    遭受侮辱的吴乞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在儿子宗磐的强烈要求下,准备半夜袭营,抢夺回“吴乞买”等人的首级。

    明知道是假的,可当敌人把他高高供起,还煞有介事的为此庆祝时,这假的也自带三分真属性。

    所以,不能任由这假人头这么风吹日晒。

    “杀啊!”

    女真精骑袭营,动如雷霆,有的用火把引燃帐篷,有的马踏营帐制造混乱,有的直奔马棚,去割绳放马......

    “杀啊!”

    同样装扮的女真人从营帐中窜出,互相厮杀起来。

    “哼哼哼,果然有埋伏,不出我所料。砍了旗杆,速速撤离。”

    完颜宗磐也是知兵之人,见营帐内有埋伏出现,也不纠缠,带着一队骑兵,手持大斧,冲向营寨中央的旗杆,人借马速,轮圆了斧头,朝着旗杆就是一个劈砍。

    “咔嚓”

    碗口大的旗杆应声而倒。

    “好神力!”

    还不等身边护卫们再多称赞几声。就见左边冲过来一队骑兵,领头者正是四太子金兀术;右边冲过来一队骑兵,领头者乃是口口声声说要大醉一场的粘罕。

    “哪里走!”

    女真骑兵见面先射三箭,然后抽刀持枪上前厮杀。双方战法相似,但宗磐手中骑兵太少,被金兀术和粘罕两面夹击,护卫纷纷落马。

    “卑鄙小人。”

    宗磐大骂一声,拨马便走。正撞上包围过来的金兀术。

    宗磐手持大刀,金兀术手持宣花大斧,二马交错,当啷一声,宗磐手中大刀就飞了。

    金兀术刚成年的时候就因为力大无穷,能举铁狼龙而被阿骨打称赞,武艺也是众皇子中最高的一位。对战耽于享乐的宗磐,还是手到擒来。

    “给我过来!”

    二马交错间,金兀术斧交右手,左手一个回手掏,抓住宗磐背后甲胄带,一把拽了过来,生擒活捉。

    “踏踏踏”

    “四弟,好身手,总算抓住宗磐这个可恶的家伙!”

    粘罕剿杀了宗磐身边的护卫之后赶过来,见马背上不断挣扎的宗磐,不禁哈哈大笑。

    今日的诱饵狩猎战术,没能等来吴乞买,也没等来大军统帅挞懒,只抓了一个会耍嘴皮子的宗磐,围杀俘虏了一千军兵,小胜一场啦。

    “这宗磐怎么处置?”

    “当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明日,我要在城下,当着全城人的面,用宗磐来血祭我父!”

    粘罕得意的笑道。真是爽快啊,用了马军师的计策,果然取得胜利。按照马军师所言,那些部落首领见战事一起,有退缩之意。正好用血祭展现我的强大,再把这些部落首领手中的两万兵力拉拢过来。

    明日,将是血腥的一天啊。

    第二天。

    粘罕迫不及待的召集金兀术和部落首领们领兵赶到辽阳城下三百步。

    “城内的人听着,昨夜有人冒充宗磐前来劫营,被我拿下。对这种奸佞之人,必须处以死刑!”

    粘罕的声音传入城内,吴乞买再也顾不得隐藏,登上城头,大喊道:“万万不可!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宗磐是自己的长子,同时也是自己最满意的一个儿子,哪怕付出代价,他也想救回。

    “你又是何人?有何资格与我说话?”

    粘罕冷笑道。

    “我是完颜吴乞买,大金皇储勃极烈,你的......”

    “闭嘴!你这个假冒的混账。吴乞买已经在昨日被我麾下勇士斩首,首级都已悬挂旗杆暴晒,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

    吴乞买恨死自己当时的优柔寡断了,昨日传言他已死时,就该果断的站出来否认。现在流言已传播,城下的粘罕又拒不承认,让他非常被动。

    “我女真人以武力见雌雄,粘罕,何必用这种无耻伎俩。开个条件吧,怎么才能放了宗磐太子。”

    挞懒问道。但这一问,也暴露出了城内无计可施的窘境。

    “条件?我只是需要将杀害我父的凶手血祭而已。”

    粘罕觉得马军师分析的很对,宗磐并不是能左右局势的大人物,也不是吴乞买的独子,换不来什么好处,不如将其杀掉,坐实他刺杀国相的罪名。

    到这个时候,是不是宗磐杀的还重要么?只要大家认为是他杀的便可。

    咣当

    粘罕压着宗磐面向城头跪下。嘴里咬着麻核桃的宗磐不停挣扎,却无人肯听。

    “噗嗤”

    粘罕手持匕首,一下刺穿宗磐脖子,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被捆绑的宗磐被人摁着想要身手去捂都难以做到。

    “我的儿子!”

    吴乞买眼睁睁看着儿子受难,却毫无办法,气的不停捶打城墙。

    “唰!”

    粘罕见宗磐已经眼神涣散,浑身无力垂下了脑袋,刚好露出脖颈。立刻匕首归鞘,拔出腰刀,一下挥砍,将宗磐脑袋剁掉。

    粘罕整个人顿觉浑身舒爽无比,扭动着脖子叭叭作响。

    历史上,宗磐仗着皇帝老爹的势斗倒了粘罕,逼死了他。如今,粘罕却先其一步,将其斩首。

    还真是生命无常啊。

    “粘罕,你个畜生。宗磐也是你的血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挞懒在城头也是怒骂。

    “你们杀害我父和宗峻的时候,可曾考虑到我们也是血亲!”

    粘罕毫不在意,反而认为自己做的很对。

    “无能的老乌龟不敢出城作战,就别恶心人的嚎叫。”

    粘罕见自己的激将法没有作用,城内依然纹丝不动。也便不再关注,命人开始准备父亲撒改的葬礼。不但生焚父亲生前所宠奴婢,还将所乘鞍马殉之。现在更是多了一具宗磐的尸体陪葬。

    粘罕的勇猛狠辣让诸部落首领信服,认为他才是继承阿骨打衣钵的不二人选。

    而金兀术则开始大量打造投石机,在安东城外,投石机没能派上用上。这次再造一百架,一定要轰平辽阳城。

    在辽阳城外激斗时,晁盖率领麒麟军已经穿插到了辽阳北部太子河畔。

    “陛下,辽阳密报。粘罕与吴乞买发生战斗,吴乞买长子宗磐被当众血祭杀死。”

    燕青将消息呈上。

    “越来越精彩了。”

    晁盖微微一笑,向身后一个青年招了招手,道:“宗峻太子,你的这些叔伯兄弟,自相残杀起来,可是够凶狠的呀。”

    “阿玛,您要为孩儿做主啊。”

    这青年赫然是经历过生死考验与世态炎凉的完颜宗峻。粘罕的冷酷,金兀术的无情实实在在吓坏了他这个纯情少年。若不是马先生救他一命,他早就成了一具无头尸体。现在唯有托身华夏庇佑,才有一线生机。

    “放心,你父亲临终时哀求我照顾他的子女。我本心善,便答应了下来。既然你认我为父,我自当助你登上大金皇位。皇儿啊,这大金,已经污秽啦,就让为父替你清扫一番,方便你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即位,可好?”

    晁盖话语温柔。

    “皇儿拜谢父皇。”

    完颜宗峻跪地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