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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拦腰截断

    七月初十。

    围歼战落下帷幕。上路军、中路军被围歼在狭窄的长州、石见等地,二十万倭军死伤八万余,被俘十二万。

    其中十万人被调去修建对马岛、博多、平户港口,两万人留下去挖矿。

    扶桑多金银,其中最著名的三座银矿,分别是石见国大田城的石见银山、伊予国宇和城的佐摩银山和备前国广岛城的别子银山。

    这次关西剿灭战之后,汉军一路进军,这三座银山全部被纳入控制之下。

    这三座银矿巅峰时期年产白银600万两,持续产出时间长达三百多年。

    与此相比,神州一直缺少金银矿,目前华夏全国每年新开采出的白银只有290万两,并非不想扩大产量,实在是矿脉稀薄,加上华夏历史悠久,许多容易被探测到的银矿都已经采挖完,高品质的矿脉又难以寻找。

    晁盖推行货币改革后,发行金银铜币,百姓和商人越来越习惯使用和收藏金币和银币,国内对金银的需求越来越大,若是能把扶桑的银矿开采好,就能有效的增加国内银币的发行量。

    这也是晁盖热衷于征服扶桑的一个原因。

    不过目前,这三座大银矿,都还只是几十人的小矿洞,尚未被大规模开挖,扶桑现在的挖矿和冶炼技术也不行,直到1533年,博多商人从明朝学来精錬技术灰吹法,这才开始大幅提升银的产量。

    对于挖矿这种技术活,晁盖不懂,但是登州有大量采矿技术工人,开战前,晁盖就已从登州招远等地,招募了上千技术工人前来。只要采用最先进的挖矿和冶炼技术,再加上两万免费的扶桑劳动力,年底前实现年产一百万两的目标应该不成问题。

    这儿附近还有大田山等茂密森林,可以很方便的砍伐树木制造木炭,提供冶炼的燃料。两年之后,便可稳定的每年产出六百万两白银,持续供应三百年!

    单凭银矿这一点,东征扶桑就赚回票价了。

    何况扶桑的金矿同样储量丰富,佐渡金山的产量在十七世纪一度成为世界第一,在石见银山枯竭后养活了德川幕府三百年,可见储量之丰富。

    这些金银都将化作华夏繁荣经济的资金。

    而且扶桑多火山、多硫磺,是生产火药的重要原材料。

    东西都是好东西,只是这块土地上的倭奴,就有些碍眼了。

    我又想让他们开洞挖矿,修建水泥厂,外出捕鱼,又不想给他们付工钱,该怎么办?

    按照自己战时和非战时的理论,和平时期的雇佣是要掏钱的,但是战争时期的俘虏则不用!所以攻城破寨,多抓俘虏就是,对于劳动改造,出身梁山的汉军可是很有一套。

    “下令各军缓慢推进,务必一城一地的攻打,城主贵族武士反抗天朝,皆为罪人,需以劳动赎罪,胆敢反抗者族灭。”

    这下扶桑各城的统治阶层应该没人想要投降了吧?投降就要成为俘虏去劳动,让这些自诩高贵的人如何忍受。

    而事实上确实如此,羽林军、青龙军、神武军、云梦军、解烦军一路推进,攻城拔寨,攻破城池后,以前高贵的城主和家臣被拉到街头当众斩首,许多武士、地侍、足轻被捆绑着双手拉走去矿洞劳作,让扶桑那些城下町的平民和村庄的农民看了啧啧称奇。

    原来所谓的血脉高贵,也没贵到哪里去。

    这样的消息向京畿和关东传去,让公卿、贵族、武士们惊慌失措的同时,也愤怒不已。

    汉军怎么敢这么做!

    他们的礼义廉耻呢?刑不上大夫的古训呢?怎么能比我们扶桑还野蛮啊!

    而这时,在关西决战之后就销声匿迹,大家以为殉国的东条鹰鸡却突然出现在了平安京法胜寺,面见法皇陛下。

    白河法皇、鸟羽天皇和藤原忠通三人死死盯着面前剃了光头,穿着灰布袍,戴着斗笠,做行脚僧人打扮的东条鹰鸡。

    “东条桑,你不应该已经为法皇陛下尽忠了么?为什么做这种打扮?”

    藤原忠通恼怒的发问。东条虽然也是公卿,但他那一脉源自桓武平氏,算是带点皇室血脉,跟藤原他们这些公卿还不太一样,所以藤原并不把他当成自己人,反而大声叱问。

    “东条桑,我记得你是一位勇敢忠贞的将领,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白河法皇的声音则平和了一些,三路大军全军覆没后,到处都在流传着妖魔现世,鬼怪相助等等不切实际的流言。他急着想要知道确切的情报。现在有一个当事人出现在现场,他想听一听东条怎么说。

    “嗨,陛下容禀。我东条鹰鸡自小受法皇陛下教诲,这才养成忠孝节义的品质。在前线战场上,近卫文莫贪图战功,未向我和楠木通报的情况下,孤军冒进,导致麾下水军被汉军击溃。我大扶桑水军丢失,让汉军肆无忌惮,用战船运送兵力截断了我军退路。值此万分危急时刻,我建议向死而生,集合所有兵力冲破阻挡,杀进九州岛内!但楠木胆怯,一心只想逃回,我苦劝不听,只好孤军奋战。我麾下大将谷寿零夫、土肥圆一、石原弯二、阿部信三英勇战死,临死前仍高呼过海、过海!最后,我成功杀败敌军,进入九州。但大势已去,楠木等人已被汉军三十万大军围歼。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化装成行脚僧人,从九州乘坐小船前往四国,然后从奈良返回京都。”

    没了其他人告发,东条鹰鸡自然是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忠勇无双的形象。

    肯定还有从关西逃回的溃兵知情,问题是那些溃兵没资格面见法皇啊,所以自己的谎言一时半会也没人能拆穿。

    “三十万大军?之前你们回来催要粮草的时候,不是还说对方城内只有两万人么?”

    藤原忠通皱眉道。

    “汉军太狡猾!他们在关门海峡以北只有两万人,但是九州岛内却暗藏重兵。近卫那家伙就是因为轻敌大意,导致水军被灭的。”

    东条连忙解释。

    “汉军的水军很厉害?”

    白河法皇身体前倾,他听出了东条的意思,想要把失败的责任归咎到近卫文莫轻敌,导致扶桑水军尽丧上来。

    “陛下,汉军船坚炮利,日行千里,上面有震天雷炮,间隔千步可吐圆球,落地炸响犹如雷霆啊。”

    东条想起自己战败的经历,现在还心有余悸。

    “竟然真有雷神相助?”

    连一向不开口的鸟羽天皇都忍不住询问道。

    “非是雷神相助,乃是火药之术。中华大唐之时便已有此物,类似烟花爆竹。”

    “巨型的烟花爆竹?”

    “差不太多。”

    “天朝何其幸也,人才人力远非我扶桑可比。奈何现在为敌。”

    鸟羽天皇说完,忽然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闭嘴。天朝讨伐倭国的理由,可是说倭国不尊天朝,要天皇退位,法皇剖腹以谢罪呢。

    法皇有意无意的瞥了鸟羽一眼,但忍住了嘴边的话没有多说。

    鸟羽连忙低头伏地。

    “陛下,臣从九州而来,一路奔波,路上发现一个重要情报,因此日夜兼程,拼死赶来禀报。”

    东条的话打破了现场尴尬,却让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何事?速速讲来!”

    “陛下,我发现汉军准备乘坐战船从淡路岛上岸,突袭京都!”

    “纳尼!”

    “巴卡那!”

    “汉军不还在关西吗?前方情报说他们才刚进入备前、备中国,那里道路难行,还有大量城池阻隔,怎么会突然冲过来?”

    这下白河法皇也不淡定了。当三十万征讨大军被灭之后,他就一直惴惴不安,藤原氏还劝他赶紧迁都,只是他仍在犹豫,害怕自己一走,局势彻底崩坏。

    而且天皇家族千年基业都在京畿这边,若是走了,那天皇万世一系的神话岂不破灭了。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乃是我亲眼所见!”

    东条鹰鸡之所以这么肯定,就跟他逃回的经历有关了。他的真实经历可不像自己美化过的那么英勇,反而是一路抛弃属下换来的冲过汉军防线,结果半夜又被汉军骑兵追上,自己又再次抛弃亲兵侍卫,跳进海水里,仗着不错的水性才逃出一命。

    然后在淡路岛杀了一个路过的行脚僧,换了对方的行头,这时他才发现淡路城已经被汉军占据,那边有大量军兵正从四国乘船进入。这让东条立刻意识到了汉军又要实行跨海战术,而目标很可能是京都。

    这才有了他想要戴罪立功的拼死赶路前来报信。

    “陛下,关西一战,兵力尽丧,此时已无兵力拦截对方。不如尽快离开京都,前往关东避难吧。”

    藤原忠通大声疾呼道。国家危难之时,必须要有天皇这跟大旗来团结扶桑有所公卿和武士,所以天皇无论如何也不能没。

    “但是我若一走,至关西和京畿奋勇抵抗的众卿于何地?”

    白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低头不语的鸟羽。

    鸟羽天皇被看的一阵不爽,国家大事都是你说了算,问我作甚?好像我能做主一样。

    “众卿为我奋战乃是践行忠君之道,而陛下才是国家万事所系。只要陛下无恙,扶桑还有未来。”

    藤原忠通再劝。

    “如此终究不妥。”

    白河法皇一边说着,继续拿眼睛瞥向鸟羽天皇。

    东条鹰鸡眼珠一转,立刻伏地说道:“陛下,岂不闻大唐安史之乱乎?”

    “哦?何意。”

    白河法皇明知故问道。

    “大唐天宝年间,乱贼安禄山造反,进攻长安,危机时刻,太子李亨挺身而出,主动担任长安留守,抵御安禄山大军,护卫唐明皇前往川蜀。之后,父子二人一个在川蜀,一个在关中,共同抗敌,终将安禄山击退,恢复了大唐江山。而这一段父子佳话也被后世流传。”

    唐朝灭亡时,确实有许多汉人东渡扶桑,带去了关于这段安史之乱的记录。现在东条所讲的故事,虽不全面,也差不太多。

    “搜迪斯奈!”

    藤原忠通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其实他早已看出白河法皇想逃又顾及名声,想让鸟羽天皇替他在京都挡灾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这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而急于戴罪立功的东条鹰鸡就成了最好的“嘴替”。

    我擦嘞!

    鸟羽天皇现在心中一万个草拟吗在奔腾。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我都忍成这个乌龟德性了,你们逃跑还不带着我!

    “爷爷......”

    “吆西,鸟羽想要效仿太子李亨吗?如此孝心,让我很欣慰。”

    白河一句话把鸟羽想要推脱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之后,他们一番商议细节,很快就决定宜早不宜迟,要跑早点跑!第二天一早,就匆忙带着财宝、家眷、护卫出了平安京,一路东逃而去。

    只留下鸟羽天皇坐在皇宫内盯着小院里的古松发呆,连妻子藤原璋子都跟着法皇一块走了,为什么独留自己在这里呢?

    一股仇恨的怒火在鸟羽胸膛燃烧。

    .............

    两天后,白河法皇在藤原家的护卫下,刚进入尾张国,就见一群武士和民兵奔逃而来。

    “混账东西,你们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胆敢冲撞圣驾!”

    护卫武士将那些冲撞者击杀大半,抓了几个过来询问。

    “大人饶命啊,我们是从清洲城逃出的,现在汉军突袭尾张国,国主织田信行大人战死,清州城、胜幡城、那古野城都被汉军占据了。”

    被抓的武士哭泣着讲述道。

    “纳尼!”

    “怎么会?”

    “汉军有多少人?”

    白河法皇大惊,藤原不敢相信,东条则是急忙询问。

    “汉军被一种像山一样的大船运来,铺天盖地,把清州湾都塞满了,人数太多了,我们根本挡不住。”

    “坏了!汉军战舰集结,可能不是要突袭京都,而是突袭前往关东的必经之路尾张国!”

    “尾张国一段,我们扶桑就被拦腰斩断,关西和京畿的人都被困住了。他们好大的胃口!”

    藤原忠通让人去简单的探查一番,果然如那些溃兵所言。这关东是去不成了,于是他们又绕道近江,发现那里也被攻占,扶桑细腰最细之处,被截断了。

    “回京都吧!”

    出逃无望,在外奔波的这几天,白河神情落寞,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下去。

    可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京都,却发现城门紧闭。

    “我乃是摄政关白藤原忠通,速速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头上的士兵对他们怒目而视,不肯开门。

    “我乃是白河法皇,你们难道要造反吗?”

    白河法皇的脸色也变了,外面随时可能有汉军攻来,扶桑最坚固的城池却拒绝自己进入,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这时鸟羽天皇在众人拥簇下在城头现身,冲着城下厉声骂道:

    “滚!”

    他继位天皇十五年,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