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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阿呆》第十四章

    第二天大山几乎疯了,他已经相信儿子掉进黄河里这个猜测了,他把这归罪于该死的后妈,他跳起来要和后妈决一死战。牛丽娟倒是冷静,尽管莫须有的恶名让她羞愧万分,但她没有把宝贵时间用来扯清这个闲话,她千思万想,说有一个地方被疏忽了,家兴会不会去了亲妈的坟地?

    这个判断有道理,清明家兴跟着大山去过亲妈的坟地,肯定记着熟路。这个怀疑一下提醒了大山,他哭着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我打了他,他肯定去找妈妈告状去了啊。”

    亲妈的孤坟就在离村子不远,在不到两公里远的一个遮风的山脚下,四周荒凉,平时并不见一人。大山骑摩托车一路飞奔,先别人一步到达坟地,远远听见狗叫,辨出是齐天大圣的声音,他知道家兴自然和齐天大圣在一起,扯开嗓子大喊:“家兴,你在哪儿?”

    家兴趴在坟头上睡着了,手里拿着亲妈和亲爹的结婚照,他一出生就没了妈妈,他对亲妈的思念全部来自这张照片和奶奶给他讲的亲妈怀胎十月有多爱他的故事,大山扑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别人抢了去。儿子失而复得,这让大山一下把持不住自己,带着哭声喊道:“家兴,爸爸来了,爸爸再也不打你了。要是找不见你,爸爸也不活了。”

    家兴已经饿晕过去,眼睛睁不开,后面赶到的人递一瓶水过来,大山小心给儿子灌进嘴里。平稳了一阵,家兴慢慢睁开眼,喃喃说:“爸爸,我再也不惹新妈妈生气了,以后就叫妈妈。求你千万不要把齐天大圣宰了。”

    大山把脸贴在儿子脸上,泪水模糊了双眼,点头保证:“爸是吓唬你的,爸再也不打齐天大圣了,它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家兴说:“我想妈妈。”呜呜哭出了声。

    大山抱着从来没见过亲妈的儿子也放开了哭声,对坟里的人说:“他妈,我对不起你,没有照管好我们的儿子,让你担心了。我活得好累啊,要是你还活着,我们一家三人一口气过日子,那该多好啊。”

    家兴是找回来了,可牛丽娟却躺倒了,为自己的恶名在外不停哭泣,也为投资打了水漂哭泣。大山知道在非常时期自己说了非常的话,心里愧疚,想多给些时间让老婆自己慢慢抚平心里的伤口。他用行动证明自己,按时做好饭菜端给卧床不起的人,可内心受伤的人一直把头捂在被子里不搭理。大山示意家兴前去讨好,家兴第一次叫妈,连喊三声,并不见回应。

    第四天,牛丽娟终究自己起来了,算算时间,也该是消气的时候了,一切烟消云散,大山长出一口气。过日子嘛,不能针尖对麦芒,要懂得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现在老婆自己想通下了炕,算是给了大山天大的面子,这个情大山心里记下了,他放心把家里‘烂摊子’留给受伤害恢复过来的牛丽娟去收拾,自己借口下地干活躲一时清闲。

    后半晌家兴慌忙来找,说新妈妈抱着花花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大山瘫坐在田埂上,这才明白牛丽娟下炕起来不是想通了过日子的道理,反而是拉开了和他鱼死网破的架势,她一定是回娘家了,她是逼他给她去下跪请罪,她想要的不是夫妻之情,她要的是慈禧太后的权势。

    过了几天,大山去牛家庄丈母娘家接牛丽娟回来,牛家庄离米粮川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可是绕过几座山,就变成了十几公里,大山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天不亮就出发,到了丈母娘家,丈母娘撒谎说女儿牙根就没来过。丈母娘不给脸色,故意显出怠慢的样子,大山一边给她陪不是一边诉苦,从为什么打猫到死了猪娃一直说到儿子失踪,说到伤心处,鼻子里发酸差点落出泪来。他从儿子的狗想到了老婆的猫,又从老婆的猫想到了他的猪娃,并反问自己:“谁没个自己心中的念想?”

    丈母娘分析说:“你们这种组合家庭,拆起来容易,没什么连筋的地方。骚狐的卵子皮外的肉,后娘永远是外人。”

    老婆没接着,却吞了一口骚尿,大山陪着笑脸,出了大门却把一口痰吐到地上,心里想:怪不得女儿年轻时不走正道,没有家教,她哪里知道什么是正道。

    只要一闭上眼,一百头猪娃活蹦乱跳就来到眼前,这让大山整夜睡不着。他就是想不通猪娃怎么就不如猫了,别人不说,自己家就明摆着,先不说感情,就拿价值来说,一只猫能和一头猪娃相比?是因为猪娃他日子才有了盼头,人才活出了精神,这不是感情是什么?花花算什么?除了每天喵喵叫春,连抓耗子都不知道,感情从何而来?老婆不是鬼迷了心窍是什么?

    牛丽娟说过,猫天生就是人的宠物,和人心灵是相通的,所以她最见不得有人虐猫,更不要说杀猫和吃猫肉了,如果让她看见,她会和那个畜生拼命的。大山是一辈子也不会吃猫肉的那种人,所以算不上是一个畜生,那天他的行为应该是虐猫,最多也就算半个畜生。他等着老婆回来把这半个畜生认了,不论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的。

    牛丽娟在娘家一住就是一月,不时有乌鸦落在大门外杨树枝头呱呱乱叫,娘家嫂子一语双关说这些日子乌鸦天天呱呱叫,真是晦气,也不知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牛丽娟不好反驳,肚子里气不过,暗骂大山这死鬼,来了一次就再不来上门,让她平白无故受这般闲气,看来他是下定了决心再不上这个门,更谈不上第二次给她说软话道歉。难道真如他抱怨的那样这日子不过也罢?

    这样一想牛丽娟觉得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娘家,她提了她的皮箱,抱了她的花花说走就走,老娘叹一口气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牛丽娟说那天你不该那样数落大山,好歹他是上门给我认错来了,不论怎么说我们还没有到离婚的份上。你看我嫂子那德性,她巴不得我一辈子不上娘家门才好。老娘说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连我和你爹都是看人家脸色吃饭,现在能干活还不至于被赶出门,等到什么也干不了,这个门别说你,就是我和你爹也进不来。

    牛丽娟不请自己回来,大山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一个月的煎熬让他看上去萎靡不振,胡子拉碴让人心疼。牛丽娟哭了,她说你好狠心,我只不过要个亲妈的地位,又不是真心不和你过日子,让我在娘家看别人的脸色吃饭。大山说你自然能掂来哪头重哪头轻,要是你愿意和我过日子,就会自己回来,要是不愿意,就是请十遍也是白请,夫妻过日子要的是互相礼让,不是谁强谁弱。

    牛丽娟破涕为笑,上前搂住大山的脖子,索要一个吻,大山在她脸上快速亲了一下,牛丽娟并不满意,撒娇说吻错地方了,她嘟起涂满口红的小嘴,大山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嘴唇送过去。

    一切结束后,大山穿好衣服下炕说:“我愁这日子怎么过,欠那么多帐,靠种地哪辈子才能还清。”

    牛丽娟说:“我才不管你欠别人多少,我娘家的钱,可是一分不少要还的。”

    大山说:“你总是娘家娘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不是保证了就是卖房子也不欠你娘家一分钱吗?”

    牛丽娟笑道:“我当初就是想你不是个耍赖人,才给你贷款的。”

    大山说:“你和我从来都不是一条心,贷款到底是你的还是你娘家的,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

    牛丽娟一骨碌爬起来问:“你听到什么闲话了?你怀疑给你贷的款是我的私房钱?”

    大山说:“你还是穿好衣服再说话,光着身子太难看了。”

    牛丽娟说:“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大山知道抵赖不过去,也就硬着头皮认真回答:“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随便说说,钱是你的还是你娘家的都不重要,我们还是合计合计将来的事,人跌倒了总要想办法爬起来。”

    牛丽娟委屈地哭了:“我好心从娘家给你借来钱,你却怀疑我存了私房钱,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知道一时心急说了反作用的话,大山心里暗骂自己就是一头笨猪,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我该死,能娶上你还不是我的福气,都怪我自己窝囊,挣不来钱,算什么男人。”

    牛丽娟见大山打了自己嘴巴,也就止住了哭到货:“要是那个钱是我的,要是我骗了你,就叫雷劈了我的头,不得好死。”

    大山上前捂住她的嘴说:“我的妈呀,千万不能胡乱赌咒,可灵验了,你以为雷不敢抓你的头?”

    牛丽娟说:“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你一心过日子,我不说谎话,我怕什么?”

    见有了转机,大山连忙顺着话茬说:“对,我们就该一条心过日子,贩卖猪娃栽了跟头,可人不是一帆风顺活到头的,我想好了从头再来,只要我们两人一条心过日子,没有发不了家的道理。”

    牛丽娟破涕为笑:“我是和你一条心,你倒说说,怎样才能跌倒了爬起来。”

    “这次我们不倒卖猪娃了,我想好了就倒卖育肥羊,现在吃羊肉的人比吃猪肉的人多,羊肉比猪肉值钱,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啊,等到买羊卖羊挣了钱,第一个就还你娘家的贷款。”

    牛丽娟反问:“可倒羊不是用嘴倒的,先不说猪娃欠的一屁股债,从头再来?你拿什么从头再来?您能借来钱?”

    大山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还不是指望你。”

    “指望我?”牛丽娟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你总不能让别人看我们笑话吧?有你这样能干的老婆,我们凭什么活在别人后面?”

    受到男人的恭维,牛丽娟一下挑高了眉毛反问:“你这才知道我在这个家的作用?”

    大山继续跟进:“我是个窝囊的男人,可我娶了一个能干老婆,这是我的福气。”

    牛丽娟的心被大山说活了,下了很大决心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去娘家再张一次嘴,再贷些款,倒羊就倒羊,山不转水转呢。”

    一听老婆要发放新的贷款,大山激动地抱住她亲了两下,牛丽娟难得羞红了脸,用娇嫩的声音说:“要是你每天这样亲我就好了。”

    牛丽娟不计前嫌,也不急于催还贷款,为了能收回‘娘家’贷款,只能让‘娘家’再次贷款。她同意了大山贷款第二次发家致富的计划,她知道就是银行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贷款人破产而让贷款打了水漂,这不是谁和银行有多好,这是利益所在。她和大山的关系就好比银行和贷款人的关系,是一棵树上的蚂蚱,一但投资失败,谁也无本可收,即使剥了他的皮也无济于事。所以不论是她还是银行,只能再次贷款,继续扶持阿斗,何况她和大山还有一层夫妻关系,这是她比银行棋高一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