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试训（3）
费尔廷斯竞技场理疗室
弗林斯轻车熟路地带着齐泽来到球场旁边球员中心的地下一层，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门前，齐泽看不懂那门上的德文，而弗林斯依旧是故作神秘，只是站在齐泽身后把他推进那个小房间里，脸上还带着贱兮兮的笑。
走进那小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见一侧有另一个门，开着的门里面是个稍小一些的房间，立着一排排储物柜，还有几个淋浴的小隔间，看起来那里应该是更衣室。正厅里靠墙的一侧放置着许多蓝色的大桶，大概有一人多高，每个大桶都有管道连接在一个像是超大号燃气热水器一样的仪器上，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看上去这个房间倒是很像电影里面那些土耳其浴室的场景，只是没有那些缭绕的水蒸气，整个房间里还是相当干燥的，而且相比外面要凉快不少。
弗林斯大步走进那更衣间，掏出钥匙打开一个储物柜，拿出一条五彩斑斓的花裤头，然后便开始麻利地脱衣服，不一会儿就脱了个精光。
齐泽感觉菊花一紧，慌张地大声喊道：“喂，你要干嘛？”
弗林斯嘿嘿一笑，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一条风骚的花泳裤，之间他快步跑到那蓝色的大桶边，在两个像是仪表盘的东西上调了些什么，然后便踩着桶旁边的踏板扎进了那大桶里，不知道在里面是坐着还是站着，总之就仅仅露了个脑袋还在外面。弗林斯朝齐泽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换衣服。
齐泽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泡澡。切，弗林斯这小子就会整人，泡个澡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嘛，齐泽心里想到。齐泽慢悠悠地走进更衣室里，换好了衣服，这个时候齐泽已经感觉到双腿有些酸痛了，肩膀和胳膊也是一样，做太快的动作都会感到疼痛从浑身上下各处涌来，泡个澡也许会好一些。
齐泽走出更衣室，弗林斯正坐在大桶里满脸坏笑地等着他。齐泽见弗林斯手里举着个塑料的瓢看着自己，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弗林斯嘿嘿一笑，一甩胳膊，便把瓢里的水全都泼到了齐泽身上。
“Fuckyou！”齐泽破口大骂道，那是正儿八经的冷水，估计和冰水也差不了几度了。那冷水泼到身上，齐泽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一下子收缩了起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嘿嘿嘿……”弗林斯趴在桶沿上看着齐泽一副狼狈的样子，继续在那里坏笑着。齐泽心里又无奈又觉得好笑，眼前这个一头黄发的大个子，一副标准的德国人长相，确实也是标准的德国人，可就没有德国人的性格。齐泽倒也接触过不少德国人了，他也明白所谓的严谨甚至是死板大多数其实只不过是刻板印象而已，德国人也并不缺乏幽默细胞，只是像弗林斯这么活宝甚至都有些欠揍了的德国人，齐泽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应该不会在每个人面前都这么甩吧，齐泽心里想着，一边快步走到大桶旁边，抄起一个蓝色的水桶，顾不得身上的酸痛，装满了冷水举起来对准弗林斯头上就倒了下去。晚上九点多钟，球场地下一层的理疗室里，瞬间充满了两个人欢快的打闹声。
齐泽慢慢地坐进蓝色的桶内，把脖子以下的身体都浸入冰冷的水中，那种几乎就是刺骨的寒冷感觉立刻从每个毛孔中窜进来，齐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齐泽觉得坐在一整桶冰冷的水中，就像是被两座庞大的冰山挤在中间，要用上很大的劲才能将肺里的浑浊空气呼出去，再花上更大的劲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进来。
好在弗林斯之前有往齐泽头上泼冷水，现在看来那也并不完全算是玩笑，如果不提前适应一下这种温度，一般人可当真吃不消这么大的温度差。齐泽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做着深呼吸，慢慢地，齐泽觉得那些寒意深入身体内部，甚至连呼出去的空气都带着冰碴子，但是身体已经开始放松，不知是不是低温的功效，身体肌肉的酸痛确实减轻了不少，齐泽顿时觉得身体和头脑都轻快了不少。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齐泽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完全恢复平常的频率，便慢慢睁开眼睛，但面前墙上挂着的那个电子钟显示才刚刚过去了不到八分钟。
看来冰浴还有延缓时间的神奇功效，齐泽心想。齐泽把胳膊架在桶沿上，把肩膀尽量没入水中，这样就可以免得把手上的皮肤泡浮肿了，然后屏住呼吸，把脑袋也潜入水中，让那些冰冷的水也给自己的大脑降降温，寒意没过齐泽的头顶，大概是顺着头皮上的毛孔进入身体，齐泽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可比一般的冷水澡要刺激多了。齐泽甩了甩头上的水，接着端坐在桶里，扭过头去看了看弗林斯，那家伙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在桶里欢快地扭动着身体，感觉就像那些喜欢一般洗澡一边跳舞的人一样。
“我们要在这里泡上多久？”
“无所谓，喜欢泡多久就可以泡多久。”弗林斯接着吹他的口哨，好像没把齐泽的问题放在心上。
“这么泡冰水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齐泽还是有些顾虑，虽然他的确知道职业球员是有这种独特的理疗方式的，但这适不适合自己还是个问题，毕竟自己有时肚子着了凉还是会拉肚子的。
“不会啦。”
弗林斯摆了摆手，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两人接着泡冰浴。齐泽看着弗林斯，大概他一直都有泡冰浴的好习惯。齐泽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弗林斯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即使身为球员，人人的体质还是大有不同，弗林斯吃得消这么泡自己就不见得了。齐泽心里只好默默祈祷，希望半夜不要因为拉肚子而爬起来。
齐泽又泡了一会儿，感觉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有些想回去歇息了，但是看到旁边的弗林斯，那家伙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坐在桶里睡着了一般。这得泡到什么时候啊？齐泽心里暗暗打鼓，这家伙明天又不用训练。
不如找些话题吹吹牛，齐泽心想。齐泽想找一个关于德国美食的话题，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都大晚上了要是把自己再搞饿了可就不好了。又想了片刻，一个自己已经有些时间没有想过，但是却已经萦绕在自己心头很久的问题突然蹦了出来。
齐泽没有迟疑，几乎就是在那个问题蹦出来的下一个瞬间就将其脱口而出。
“喂，丹尼尔，你为什么要踢球？”
“什么？”弗林斯睁开眼睛，看着齐泽，不知道他是没听清楚齐泽的问题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奇怪而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说，你为什么要踢球？”齐泽提高了一度嗓门的声调，又问了一遍。
“这算什么问题？”
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奇怪，别说在这里了，就是在国内随便找个踢球的问一问，估计对方也会是这副反应。只是齐泽确实多次深刻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是第一次把这个问题抛给别人，齐泽只是想看看别人的答案。
“给个答案嘛，随便说说也行。”
弗林斯倒是真的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状，沉吟了片刻，慢慢地用试探性的语气回答到。
“因为我踢球踢得还不错？”
齐泽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不过齐泽想了想，这个答案虽然听起来过于简单，但对于像弗林斯这样的球员来说，事实就基本上真的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的年轻球员，正是因为可以在社区的业余足球俱乐部中激发自己的天赋，才选择进入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梯队之中。早在很久之前，齐泽就试着去了解德国足球青训方方面面，在国内，人们所认知到的足球青训最出色的那些足球强国中，德国可以算得上是其中最好的那一个，甚至可以称其为社区足球文化的标杆，而日本则是另一条青训道路，即校园足球体系的集大成者。
齐泽看了弗林斯一眼，虽然弗林斯看上去已经是一副成年人的样子，但其实两人同年出生，弗林斯甚至还要比齐泽小几个月。对于齐泽来说，如果可以在这个年纪踢上职业足球，无论实在国外还是国内，那就一定是优秀的年轻球员，而对于弗林斯来说，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这个年纪再过一年就要在U21梯队成为超龄球员了，如果届时还不能进入任何一只职业球队的一线队，那就是失败。
齐泽很明白在自己的国家，和在德国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同样的问题有着截然相反的答案，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齐泽沉默了，弗林斯的回答只让他再次感到了不同国别足球的巨大差距。
“如果不踢球，你会去干什么？”沉默了片刻，齐泽又开口问道。
弗林斯这次倒是一秒钟都没想，大概是他早就对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了一样。确实，弗林斯一定规划过自己的未来，这个问题自然无法避免。
“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进不了一线队，那我就去汽车厂打工咯。”
弗林斯的语气还是蛮欢快的，齐泽听起来不像是对于自己悲观前景的预测，但他转念一想，这是在德国，去汽车厂上班绝不是一件可以和悲观这种字眼挂的上钩的事情。齐泽以前读过一篇关于青训的论文，具体的内容便是在德国，俱乐部的青训并不会和年轻球员的学业产生冲突，很多最终名扬四海的顶尖职业球员同时也拥有很高的学历，凭借真才实学在欧洲的名牌大学拿到硕士甚至博士学位，而即使是那些最终没能走上职业道路的球员，他们的专业知识也足以让他们在德国的各个行业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席之地，而这样的体系，在国内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齐泽彻底沉默了，每次想到这些问题，总会让自己感到焦虑，还有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什么。
弗林斯仿佛对自己刚才问他的那个问题仍然感到疑惑，便反问到齐泽。
“那你呢，是为了什么才踢球的？”
齐泽摇了摇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你。”
“难道不是因为踢得好才出国吗？”
妈的，要是是这样就好了，齐泽心里想到。像自己这种不是体制内，也不是足校青训，家庭条件一般，更谈不上有什么关系可以高攀的人，就算能够在球场上和职业球员平分秋色，也没法真正地进入国内的足球体制。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弗林斯不会了解复杂的中国足坛，对于他们来说，足球依旧单纯地如同最初始时的模样。
齐泽只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要从根本上上解释这个问题，说到明天天亮也说不完。
“我在国内只是个业余球员，很菜的那种。”
齐泽想了半天，只好这么解释到。
“谁最早不是一个业余球员？”
“但也不是一个水平的。”
“好啦好啦，振作一点，都来这里了，以后一定会很不错的。”
齐泽听出来弗林斯这是在安慰自己，他大概觉得自己有些沮丧，齐泽确实觉得沮丧，但不是对自己，也不是对自己还要去面对的试训，而是对自己国家的足球整体水平。齐泽的想法依旧和几年前一样，但现在他更希望自己当初做出的那个悲观的定论是错误的。
“当然。”齐泽喃喃地低声说道，思绪已经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当然，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弗林斯轻车熟路地带着齐泽来到球场旁边球员中心的地下一层，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门前，齐泽看不懂那门上的德文，而弗林斯依旧是故作神秘，只是站在齐泽身后把他推进那个小房间里，脸上还带着贱兮兮的笑。
走进那小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见一侧有另一个门，开着的门里面是个稍小一些的房间，立着一排排储物柜，还有几个淋浴的小隔间，看起来那里应该是更衣室。正厅里靠墙的一侧放置着许多蓝色的大桶，大概有一人多高，每个大桶都有管道连接在一个像是超大号燃气热水器一样的仪器上，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看上去这个房间倒是很像电影里面那些土耳其浴室的场景，只是没有那些缭绕的水蒸气，整个房间里还是相当干燥的，而且相比外面要凉快不少。
弗林斯大步走进那更衣间，掏出钥匙打开一个储物柜，拿出一条五彩斑斓的花裤头，然后便开始麻利地脱衣服，不一会儿就脱了个精光。
齐泽感觉菊花一紧，慌张地大声喊道：“喂，你要干嘛？”
弗林斯嘿嘿一笑，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一条风骚的花泳裤，之间他快步跑到那蓝色的大桶边，在两个像是仪表盘的东西上调了些什么，然后便踩着桶旁边的踏板扎进了那大桶里，不知道在里面是坐着还是站着，总之就仅仅露了个脑袋还在外面。弗林斯朝齐泽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换衣服。
齐泽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泡澡。切，弗林斯这小子就会整人，泡个澡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嘛，齐泽心里想到。齐泽慢悠悠地走进更衣室里，换好了衣服，这个时候齐泽已经感觉到双腿有些酸痛了，肩膀和胳膊也是一样，做太快的动作都会感到疼痛从浑身上下各处涌来，泡个澡也许会好一些。
齐泽走出更衣室，弗林斯正坐在大桶里满脸坏笑地等着他。齐泽见弗林斯手里举着个塑料的瓢看着自己，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弗林斯嘿嘿一笑，一甩胳膊，便把瓢里的水全都泼到了齐泽身上。
“Fuckyou！”齐泽破口大骂道，那是正儿八经的冷水，估计和冰水也差不了几度了。那冷水泼到身上，齐泽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一下子收缩了起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嘿嘿嘿……”弗林斯趴在桶沿上看着齐泽一副狼狈的样子，继续在那里坏笑着。齐泽心里又无奈又觉得好笑，眼前这个一头黄发的大个子，一副标准的德国人长相，确实也是标准的德国人，可就没有德国人的性格。齐泽倒也接触过不少德国人了，他也明白所谓的严谨甚至是死板大多数其实只不过是刻板印象而已，德国人也并不缺乏幽默细胞，只是像弗林斯这么活宝甚至都有些欠揍了的德国人，齐泽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应该不会在每个人面前都这么甩吧，齐泽心里想着，一边快步走到大桶旁边，抄起一个蓝色的水桶，顾不得身上的酸痛，装满了冷水举起来对准弗林斯头上就倒了下去。晚上九点多钟，球场地下一层的理疗室里，瞬间充满了两个人欢快的打闹声。
齐泽慢慢地坐进蓝色的桶内，把脖子以下的身体都浸入冰冷的水中，那种几乎就是刺骨的寒冷感觉立刻从每个毛孔中窜进来，齐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齐泽觉得坐在一整桶冰冷的水中，就像是被两座庞大的冰山挤在中间，要用上很大的劲才能将肺里的浑浊空气呼出去，再花上更大的劲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进来。
好在弗林斯之前有往齐泽头上泼冷水，现在看来那也并不完全算是玩笑，如果不提前适应一下这种温度，一般人可当真吃不消这么大的温度差。齐泽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做着深呼吸，慢慢地，齐泽觉得那些寒意深入身体内部，甚至连呼出去的空气都带着冰碴子，但是身体已经开始放松，不知是不是低温的功效，身体肌肉的酸痛确实减轻了不少，齐泽顿时觉得身体和头脑都轻快了不少。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齐泽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完全恢复平常的频率，便慢慢睁开眼睛，但面前墙上挂着的那个电子钟显示才刚刚过去了不到八分钟。
看来冰浴还有延缓时间的神奇功效，齐泽心想。齐泽把胳膊架在桶沿上，把肩膀尽量没入水中，这样就可以免得把手上的皮肤泡浮肿了，然后屏住呼吸，把脑袋也潜入水中，让那些冰冷的水也给自己的大脑降降温，寒意没过齐泽的头顶，大概是顺着头皮上的毛孔进入身体，齐泽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可比一般的冷水澡要刺激多了。齐泽甩了甩头上的水，接着端坐在桶里，扭过头去看了看弗林斯，那家伙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在桶里欢快地扭动着身体，感觉就像那些喜欢一般洗澡一边跳舞的人一样。
“我们要在这里泡上多久？”
“无所谓，喜欢泡多久就可以泡多久。”弗林斯接着吹他的口哨，好像没把齐泽的问题放在心上。
“这么泡冰水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齐泽还是有些顾虑，虽然他的确知道职业球员是有这种独特的理疗方式的，但这适不适合自己还是个问题，毕竟自己有时肚子着了凉还是会拉肚子的。
“不会啦。”
弗林斯摆了摆手，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两人接着泡冰浴。齐泽看着弗林斯，大概他一直都有泡冰浴的好习惯。齐泽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弗林斯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即使身为球员，人人的体质还是大有不同，弗林斯吃得消这么泡自己就不见得了。齐泽心里只好默默祈祷，希望半夜不要因为拉肚子而爬起来。
齐泽又泡了一会儿，感觉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有些想回去歇息了，但是看到旁边的弗林斯，那家伙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坐在桶里睡着了一般。这得泡到什么时候啊？齐泽心里暗暗打鼓，这家伙明天又不用训练。
不如找些话题吹吹牛，齐泽心想。齐泽想找一个关于德国美食的话题，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都大晚上了要是把自己再搞饿了可就不好了。又想了片刻，一个自己已经有些时间没有想过，但是却已经萦绕在自己心头很久的问题突然蹦了出来。
齐泽没有迟疑，几乎就是在那个问题蹦出来的下一个瞬间就将其脱口而出。
“喂，丹尼尔，你为什么要踢球？”
“什么？”弗林斯睁开眼睛，看着齐泽，不知道他是没听清楚齐泽的问题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奇怪而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说，你为什么要踢球？”齐泽提高了一度嗓门的声调，又问了一遍。
“这算什么问题？”
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奇怪，别说在这里了，就是在国内随便找个踢球的问一问，估计对方也会是这副反应。只是齐泽确实多次深刻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是第一次把这个问题抛给别人，齐泽只是想看看别人的答案。
“给个答案嘛，随便说说也行。”
弗林斯倒是真的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状，沉吟了片刻，慢慢地用试探性的语气回答到。
“因为我踢球踢得还不错？”
齐泽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不过齐泽想了想，这个答案虽然听起来过于简单，但对于像弗林斯这样的球员来说，事实就基本上真的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的年轻球员，正是因为可以在社区的业余足球俱乐部中激发自己的天赋，才选择进入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梯队之中。早在很久之前，齐泽就试着去了解德国足球青训方方面面，在国内，人们所认知到的足球青训最出色的那些足球强国中，德国可以算得上是其中最好的那一个，甚至可以称其为社区足球文化的标杆，而日本则是另一条青训道路，即校园足球体系的集大成者。
齐泽看了弗林斯一眼，虽然弗林斯看上去已经是一副成年人的样子，但其实两人同年出生，弗林斯甚至还要比齐泽小几个月。对于齐泽来说，如果可以在这个年纪踢上职业足球，无论实在国外还是国内，那就一定是优秀的年轻球员，而对于弗林斯来说，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这个年纪再过一年就要在U21梯队成为超龄球员了，如果届时还不能进入任何一只职业球队的一线队，那就是失败。
齐泽很明白在自己的国家，和在德国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同样的问题有着截然相反的答案，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齐泽沉默了，弗林斯的回答只让他再次感到了不同国别足球的巨大差距。
“如果不踢球，你会去干什么？”沉默了片刻，齐泽又开口问道。
弗林斯这次倒是一秒钟都没想，大概是他早就对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了一样。确实，弗林斯一定规划过自己的未来，这个问题自然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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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林斯的语气还是蛮欢快的，齐泽听起来不像是对于自己悲观前景的预测，但他转念一想，这是在德国，去汽车厂上班绝不是一件可以和悲观这种字眼挂的上钩的事情。齐泽以前读过一篇关于青训的论文，具体的内容便是在德国，俱乐部的青训并不会和年轻球员的学业产生冲突，很多最终名扬四海的顶尖职业球员同时也拥有很高的学历，凭借真才实学在欧洲的名牌大学拿到硕士甚至博士学位，而即使是那些最终没能走上职业道路的球员，他们的专业知识也足以让他们在德国的各个行业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席之地，而这样的体系，在国内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齐泽彻底沉默了，每次想到这些问题，总会让自己感到焦虑，还有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什么。
弗林斯仿佛对自己刚才问他的那个问题仍然感到疑惑，便反问到齐泽。
“那你呢，是为了什么才踢球的？”
齐泽摇了摇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你。”
“难道不是因为踢得好才出国吗？”
妈的，要是是这样就好了，齐泽心里想到。像自己这种不是体制内，也不是足校青训，家庭条件一般，更谈不上有什么关系可以高攀的人，就算能够在球场上和职业球员平分秋色，也没法真正地进入国内的足球体制。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弗林斯不会了解复杂的中国足坛，对于他们来说，足球依旧单纯地如同最初始时的模样。
齐泽只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要从根本上上解释这个问题，说到明天天亮也说不完。
“我在国内只是个业余球员，很菜的那种。”
齐泽想了半天，只好这么解释到。
“谁最早不是一个业余球员？”
“但也不是一个水平的。”
“好啦好啦，振作一点，都来这里了，以后一定会很不错的。”
齐泽听出来弗林斯这是在安慰自己，他大概觉得自己有些沮丧，齐泽确实觉得沮丧，但不是对自己，也不是对自己还要去面对的试训，而是对自己国家的足球整体水平。齐泽的想法依旧和几年前一样，但现在他更希望自己当初做出的那个悲观的定论是错误的。
“当然。”齐泽喃喃地低声说道，思绪已经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当然，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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