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结束了？
齐泽看着那球飞向球门，却没想到那球居然可以飞得这么慢，齐泽紧盯着那球一点点地在空中转动，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那皮球上的每一条纹路，甚至还可以看得清那些飞舞在空中的碎草和泥土。齐泽好似一尊被石化了的雕塑一般，保持着射门时最后一刻的姿势，而他面前的另外两尊雕塑，正在以极慢的慢动作朝着空中的皮球伸出脚去，试着去堵截这次射门。
皮球绕过了所有的防守队员，也绕过了门将飞身跃起奋力伸出的手指，然后重重地击中了球门的右侧立柱，发出了“Duang”的一声巨响，整个球门都轻微地晃了几晃。这声巨响就像是博物馆奇妙夜中那个神奇的铃声，在这短暂的声响之后，球场上刚刚都如同雕像一般的球员们全都恢复原状，从几乎被凝滞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都朝着那球的方向飞扑而去。
齐泽的射门正中门柱，几乎是原路弹了回来，落到了队友的脚下，但这球来得过于突然，实在让他难以反应得过来，只能非常勉强地用脚尖把球捅向球门的方向做了个补射，所以球速不快，足以让对方门将反应过来，从倒地状态中起身，然后把那球稳稳地压在身下。
虽然和进球真的就只差了分毫的距离，但是齐泽并不觉得很懊恼，至少齐泽觉得自己这次机会还把握得不错，这次射门没有打了飞机就已经算是成功了。齐泽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上，专注于接下来的比赛。齐泽很清楚，无论场上发生了什么，是自己还是队友，又或是对手，打入了再精彩不过的一粒进球，或是错失了一次绝佳的机会，还是犯下了最愚蠢的失误，在皮球下一次在场上开始滚动起来之前，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必须抛之脑后，所有的精力都该放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虽然可能实力还不如场上的其他人，但齐泽坐在电视机和手机屏幕之前用上帝视角审视职业球员踢比赛的时间并不比这里的任何人要少，齐泽见过太多因为情绪上的变化而导致的动作失衡，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
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齐泽明显感到自己的体能有些不足了，虽然试训队这里都是不断地轮换场上的球员，尽可能地给所有的球员相对同样的出场时间，但是在场上的奔跑基本都是全力冲刺，体能消耗还是相当巨大。对面的U21梯队大概是没有使出全力，齐泽依旧觉得自己要跟上弗林斯的速度越来越困难了，只能趁着每个死球的空当站在原地休息上几秒钟的时间。
齐泽本能地又往后靠了靠，几乎和两个中后卫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看上去就像是三个中后卫一样。中场把球回传，斯莫克拿到球，左右观望了一下，看到齐泽站在自己的左边，还以为他是特意回到这么深的位置来接球，于是便传给了齐泽。齐泽倒是还有些体力和斗志来向前突进，可是体能的下降会对有些本能的动作产生影响，齐泽接球时忘记了提前抬头观察，也没有预先做好下一步处理球的准备，等到把脚下球停死在抬头寻找传球目标的时候，弗林斯已经杀到了自己面前，齐泽大吃一惊，连忙出脚把球回给斯莫克，但是弗林斯就在传球的路线上，皮球打在弗林斯的膝盖上，弹向自己的右侧，正好在弗林斯前进的方向上，弗林斯几步上前就把那球控住，几乎已经成为了单刀之势。
齐泽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好在身体的本能还是照旧驱使他奋力回追，这两周的集训和加训还是颇有成效，再加上齐泽一向颇为自豪的顽强意志力，齐泽暂时忘却了身体各处的抱怨，在身旁同样奋力回追的斯莫克的帮助下，两个人合力夹击，齐泽不得不上手干扰一下，这才勉强关门防守住了弗林斯，最后裁判吹了齐泽的犯规，那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多亏了斯莫克帮忙，稍微阻挡了弗林斯的带球，不然齐泽根本追不上弗林斯的单刀，就算是犯规，齐泽也是最后一名防守队员，是个不折不扣的要吃红牌的战术犯规。
又是一个全力冲刺下来，齐泽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但能做的只有在对方准备任意球的间隙，双手叉腰做几个深呼吸，多少调整一下呼吸的节奏。弗林斯已经在场上踢了八十五分钟，并且在几个位置上来回游走，又是组织传球又是拿球突破，这个时候居然还保持着极佳的体能状态，看起来就像是之前的八十多分钟对于弗林斯来说都仅仅是简单的体能训练而已。
齐泽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场边的教练，仅仅几秒钟之前，齐泽还在想教练不如把自己换下去得了，现在想想可千万别这样，要是这个时间点教练把自己换了下去，毫无疑问是对自己刚才这一次失误的惩罚。好在不远处的教练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只是站在场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打算再做换人的调整了。
齐泽稍稍放下心来，准备接下来的任意球防守。裁判在地上用泡沫喷雾划定了人墙的位置，几个个子最高的球员负责筑成人墙，用来阻挡直接的任意球攻门。弗林斯站在球前，正和他的队友低声商量着些什么，齐泽站在一旁，负责盯防其他的进攻球员。齐泽目测了一下，这球距离球门大概还有将近三十米的直线距离，在球门的偏右侧，不太适合弗林斯这样的右脚将直接攻门，如果直接攻门，皮球必须划出角度非常大的弧线才能对门将的近角产生威胁，而同样位置的任意球，惯用左脚的球员则可以选择多种不同的射门方法。
只有弗林斯一人站在球前，看来他不打算和队友做配合来欺骗人墙的起跳时机，但齐泽觉得弗林斯不像是打算直接射门，这球如果以弧线球的方式传到禁区内的后点，威胁同样巨大，因为试训队的两个中后卫都去站人墙了。
齐泽往球门远角的防线处挪了几步，争高空球齐泽是不在行，但是禁区里面的乱战谁都有可能是改变局势的那一个人。齐泽紧盯着弗林斯脚下的皮球，负责身边这一块的区域防守，其他人则都找到了盯人防守的对象。
裁判哨响，弗林斯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助跑起脚，虽然摆出了一副射门的样子，但就和齐泽料想的一样，弗林斯没有选择射门，果然把球踢出了一道弧线，吊到了禁区里面靠近球门后点的地方。
皮球的球速不快，飞得倒是挺高，齐泽朝着自己预想的第一落点跑去，却发现那球的下坠速度比自己想的要快得多，好在有队友抢到了那球的第一落点，高高跃起和对方球员拼抢，用头球把球顶了出去，不过并没有解围出太远的距离，在大禁区线上，反倒是对面U21梯队的球员拿到了这个解围球，那球员把球停向自己的右侧，瞄了瞄球门的远角，直接就是一脚低射。
齐泽的目光已经提前随着预料中的球路转向了自己身后球门的远角，可脑袋也就刚刚转了四五度，齐泽发现那球居然是朝着自己来的，那球员瞄准远角完全是假动作，他真正的目标是球门的近角，而且这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贴地球射门。
齐泽心说不好，一瞬间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立了起来，后背一阵凉气，差点没打了个寒战。自己刚才朝着那球的落点跑了几步，然后又习惯性地后撤了几步，现在正挡在自己门将的身前，八成是阻挡住了他的视野，齐泽也没有摆出防守的姿态，此刻正两腿分开站在那里，而这一记射门摆明了是冲着大门之间自己这个“小门”来的。
齐泽赶紧想收腿，把那球挡出去，可慌乱之间竟然不知先挪动哪一条腿，要是先挪动右脚，那么这球估计就要磕在自己的右脚脚后跟上，然后变线打自己门将一个措手不及，或许他本来还能勉强把这个球扑出去，齐泽甚至想原地双膝跪下，可之前没有调整重心，自己也不像门将那样灵活，说倒地就可以倒地。
没有时间再思考了，齐泽见那球直冲着自己两腿之间的“小门”过来，只得挪动左腿，那球果然打在了左脚的脚侧，变了个线朝着齐泽身后的右侧飞去。
齐泽赶紧转过身去，只见那球擦着立柱滚出了底线，那球上还伴随着自己门将有些诧异的目光，看来他是真的被齐泽挡住了视线，只见他完全没有作出扑救的姿态，站在那里多少被这个意外的来球吓了一跳。
齐泽也长出一口气，幸好这球转变的角度够大，不然自己就把这球磕进了自家大门了，那简直和乌龙球没有什么区别，虽说人们都说，只有认真防守的人才会打进乌龙球，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门将挥舞着他厚实的手套，拍了拍齐泽的后背，大概是说了句“干得漂亮”，然后便喊叫着组织队友们进行接下来的角球防守。
齐泽还是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可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后怕反而能够驱散身体上的一部分疲劳，这可能就是人们经常说的，适度的紧张还是有益于身体机能的发挥的。齐泽坚持住了，直到比赛的终场哨声被吹响前，齐泽没再犯下什么失误，场上的局面还算激烈，但是比分一直没再发生变化，用雷声大雨点小这几个字来形容这场“友谊赛”的最后二十五分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齐泽累坏了，有很久他没有这样感到精疲力竭过了，在比赛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很明显是在透支体能，现在这种无力的感觉来得更加凶猛，两腿一软，齐泽直接就坐在了球场的草地上，斯莫克看起来也累坏了，他的球衣和齐泽的一样，早就因为汗水全部浸湿的缘故而紧紧地贴在身上。斯莫克脱下了球衣，也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挪了挪他那些健硕的肌肉，坐到了齐泽身边。
“感觉怎么样？”斯莫克看着齐泽，一边接过场边其他人扔过来的运动水壶，递给了齐泽一个。
齐泽勉强挤出一丝不怎么像是笑的笑容，心说你看起来还挺乐呵呵的，我可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齐泽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实在是只顾得上喘气了，最后只好摇了摇头。
场上的众人神态各不相同，对于U21梯队的球员来说，这场比赛再平常不过，对于漫长假期结束之后的第一场比赛来说，犯些错误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就当是一次普通的集训罢了，U21的教练们甚至没有叫过球员们来做常规的赛后总结。场边的教练们又一次聚在一起认真地讨论着，一线队的主教练格拉默奇斯正在说着些什么。齐泽躺在草地上，把头歪向一侧，正好可以看见被翻转了90°的教练们。他们或许就正在讨论着试训队中的球员们，谁可以留下，而谁只能离开，虽然结果要到明天中午才会以邮件的形式单独通知他们每一个人，但是谁可以留下，在那些教练的心中肯定已经有个答案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算在这次实训中遗憾落选，也还可以去其他的俱乐部寻找机会，就算错失了全部的机会，他们也可以去接受那“普通”的人生，只有一个人不行，就是齐泽他自己，对于他来说，如果不能留在沙尔克04，那就再也没机会触碰到职业足球，哪怕只是职业足球最遥远的一小块边缘地带。
所以，试训结束了，可以这么说，虽然距离那个最重要的环节到来大概还要过上一天的时间，不过，确实结束了。齐泽不想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乐呵呵的，但是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并非齐泽的本意，他只是太累了。教练叫过所有试训队的球员们来，简单地做了个赛后总结，大家都听得很仔细，都竭尽全力地想从教练的措辞和语气之中打量出教练对于他们的态度，但是教练老练地发言没有透露出哪怕一丝关于态度的信息，这些关于最终结果的揣测和猜想终究还是要持续到明天了。
齐泽觉得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要和场上的其他人比起来就不一定了，在教练的眼中那就更不一定了。总之？去他的吧！齐泽手中的水壶不知不觉已经空了，齐泽用力一甩胳膊，把那塑料的水壶扔上了天，水壶在空中旋转，洒出了最后一点壶中的水，散落在球场的草地上。
齐泽伸手接住坠落的蓝色水壶，看着那水壶，许久都没有再动，直到远处的弗林斯叫着自己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齐泽觉得，自己和这水壶真的是像极了。
皮球绕过了所有的防守队员，也绕过了门将飞身跃起奋力伸出的手指，然后重重地击中了球门的右侧立柱，发出了“Duang”的一声巨响，整个球门都轻微地晃了几晃。这声巨响就像是博物馆奇妙夜中那个神奇的铃声，在这短暂的声响之后，球场上刚刚都如同雕像一般的球员们全都恢复原状，从几乎被凝滞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都朝着那球的方向飞扑而去。
齐泽的射门正中门柱，几乎是原路弹了回来，落到了队友的脚下，但这球来得过于突然，实在让他难以反应得过来，只能非常勉强地用脚尖把球捅向球门的方向做了个补射，所以球速不快，足以让对方门将反应过来，从倒地状态中起身，然后把那球稳稳地压在身下。
虽然和进球真的就只差了分毫的距离，但是齐泽并不觉得很懊恼，至少齐泽觉得自己这次机会还把握得不错，这次射门没有打了飞机就已经算是成功了。齐泽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上，专注于接下来的比赛。齐泽很清楚，无论场上发生了什么，是自己还是队友，又或是对手，打入了再精彩不过的一粒进球，或是错失了一次绝佳的机会，还是犯下了最愚蠢的失误，在皮球下一次在场上开始滚动起来之前，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必须抛之脑后，所有的精力都该放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虽然可能实力还不如场上的其他人，但齐泽坐在电视机和手机屏幕之前用上帝视角审视职业球员踢比赛的时间并不比这里的任何人要少，齐泽见过太多因为情绪上的变化而导致的动作失衡，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
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齐泽明显感到自己的体能有些不足了，虽然试训队这里都是不断地轮换场上的球员，尽可能地给所有的球员相对同样的出场时间，但是在场上的奔跑基本都是全力冲刺，体能消耗还是相当巨大。对面的U21梯队大概是没有使出全力，齐泽依旧觉得自己要跟上弗林斯的速度越来越困难了，只能趁着每个死球的空当站在原地休息上几秒钟的时间。
齐泽本能地又往后靠了靠，几乎和两个中后卫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看上去就像是三个中后卫一样。中场把球回传，斯莫克拿到球，左右观望了一下，看到齐泽站在自己的左边，还以为他是特意回到这么深的位置来接球，于是便传给了齐泽。齐泽倒是还有些体力和斗志来向前突进，可是体能的下降会对有些本能的动作产生影响，齐泽接球时忘记了提前抬头观察，也没有预先做好下一步处理球的准备，等到把脚下球停死在抬头寻找传球目标的时候，弗林斯已经杀到了自己面前，齐泽大吃一惊，连忙出脚把球回给斯莫克，但是弗林斯就在传球的路线上，皮球打在弗林斯的膝盖上，弹向自己的右侧，正好在弗林斯前进的方向上，弗林斯几步上前就把那球控住，几乎已经成为了单刀之势。
齐泽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好在身体的本能还是照旧驱使他奋力回追，这两周的集训和加训还是颇有成效，再加上齐泽一向颇为自豪的顽强意志力，齐泽暂时忘却了身体各处的抱怨，在身旁同样奋力回追的斯莫克的帮助下，两个人合力夹击，齐泽不得不上手干扰一下，这才勉强关门防守住了弗林斯，最后裁判吹了齐泽的犯规，那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多亏了斯莫克帮忙，稍微阻挡了弗林斯的带球，不然齐泽根本追不上弗林斯的单刀，就算是犯规，齐泽也是最后一名防守队员，是个不折不扣的要吃红牌的战术犯规。
又是一个全力冲刺下来，齐泽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但能做的只有在对方准备任意球的间隙，双手叉腰做几个深呼吸，多少调整一下呼吸的节奏。弗林斯已经在场上踢了八十五分钟，并且在几个位置上来回游走，又是组织传球又是拿球突破，这个时候居然还保持着极佳的体能状态，看起来就像是之前的八十多分钟对于弗林斯来说都仅仅是简单的体能训练而已。
齐泽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场边的教练，仅仅几秒钟之前，齐泽还在想教练不如把自己换下去得了，现在想想可千万别这样，要是这个时间点教练把自己换了下去，毫无疑问是对自己刚才这一次失误的惩罚。好在不远处的教练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只是站在场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打算再做换人的调整了。
齐泽稍稍放下心来，准备接下来的任意球防守。裁判在地上用泡沫喷雾划定了人墙的位置，几个个子最高的球员负责筑成人墙，用来阻挡直接的任意球攻门。弗林斯站在球前，正和他的队友低声商量着些什么，齐泽站在一旁，负责盯防其他的进攻球员。齐泽目测了一下，这球距离球门大概还有将近三十米的直线距离，在球门的偏右侧，不太适合弗林斯这样的右脚将直接攻门，如果直接攻门，皮球必须划出角度非常大的弧线才能对门将的近角产生威胁，而同样位置的任意球，惯用左脚的球员则可以选择多种不同的射门方法。
只有弗林斯一人站在球前，看来他不打算和队友做配合来欺骗人墙的起跳时机，但齐泽觉得弗林斯不像是打算直接射门，这球如果以弧线球的方式传到禁区内的后点，威胁同样巨大，因为试训队的两个中后卫都去站人墙了。
齐泽往球门远角的防线处挪了几步，争高空球齐泽是不在行，但是禁区里面的乱战谁都有可能是改变局势的那一个人。齐泽紧盯着弗林斯脚下的皮球，负责身边这一块的区域防守，其他人则都找到了盯人防守的对象。
裁判哨响，弗林斯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助跑起脚，虽然摆出了一副射门的样子，但就和齐泽料想的一样，弗林斯没有选择射门，果然把球踢出了一道弧线，吊到了禁区里面靠近球门后点的地方。
皮球的球速不快，飞得倒是挺高，齐泽朝着自己预想的第一落点跑去，却发现那球的下坠速度比自己想的要快得多，好在有队友抢到了那球的第一落点，高高跃起和对方球员拼抢，用头球把球顶了出去，不过并没有解围出太远的距离，在大禁区线上，反倒是对面U21梯队的球员拿到了这个解围球，那球员把球停向自己的右侧，瞄了瞄球门的远角，直接就是一脚低射。
齐泽的目光已经提前随着预料中的球路转向了自己身后球门的远角，可脑袋也就刚刚转了四五度，齐泽发现那球居然是朝着自己来的，那球员瞄准远角完全是假动作，他真正的目标是球门的近角，而且这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贴地球射门。
齐泽心说不好，一瞬间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立了起来，后背一阵凉气，差点没打了个寒战。自己刚才朝着那球的落点跑了几步，然后又习惯性地后撤了几步，现在正挡在自己门将的身前，八成是阻挡住了他的视野，齐泽也没有摆出防守的姿态，此刻正两腿分开站在那里，而这一记射门摆明了是冲着大门之间自己这个“小门”来的。
齐泽赶紧想收腿，把那球挡出去，可慌乱之间竟然不知先挪动哪一条腿，要是先挪动右脚，那么这球估计就要磕在自己的右脚脚后跟上，然后变线打自己门将一个措手不及，或许他本来还能勉强把这个球扑出去，齐泽甚至想原地双膝跪下，可之前没有调整重心，自己也不像门将那样灵活，说倒地就可以倒地。
没有时间再思考了，齐泽见那球直冲着自己两腿之间的“小门”过来，只得挪动左腿，那球果然打在了左脚的脚侧，变了个线朝着齐泽身后的右侧飞去。
齐泽赶紧转过身去，只见那球擦着立柱滚出了底线，那球上还伴随着自己门将有些诧异的目光，看来他是真的被齐泽挡住了视线，只见他完全没有作出扑救的姿态，站在那里多少被这个意外的来球吓了一跳。
齐泽也长出一口气，幸好这球转变的角度够大，不然自己就把这球磕进了自家大门了，那简直和乌龙球没有什么区别，虽说人们都说，只有认真防守的人才会打进乌龙球，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门将挥舞着他厚实的手套，拍了拍齐泽的后背，大概是说了句“干得漂亮”，然后便喊叫着组织队友们进行接下来的角球防守。
齐泽还是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可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后怕反而能够驱散身体上的一部分疲劳，这可能就是人们经常说的，适度的紧张还是有益于身体机能的发挥的。齐泽坚持住了，直到比赛的终场哨声被吹响前，齐泽没再犯下什么失误，场上的局面还算激烈，但是比分一直没再发生变化，用雷声大雨点小这几个字来形容这场“友谊赛”的最后二十五分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齐泽累坏了，有很久他没有这样感到精疲力竭过了，在比赛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很明显是在透支体能，现在这种无力的感觉来得更加凶猛，两腿一软，齐泽直接就坐在了球场的草地上，斯莫克看起来也累坏了，他的球衣和齐泽的一样，早就因为汗水全部浸湿的缘故而紧紧地贴在身上。斯莫克脱下了球衣，也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挪了挪他那些健硕的肌肉，坐到了齐泽身边。
“感觉怎么样？”斯莫克看着齐泽，一边接过场边其他人扔过来的运动水壶，递给了齐泽一个。
齐泽勉强挤出一丝不怎么像是笑的笑容，心说你看起来还挺乐呵呵的，我可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齐泽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实在是只顾得上喘气了，最后只好摇了摇头。
场上的众人神态各不相同，对于U21梯队的球员来说，这场比赛再平常不过，对于漫长假期结束之后的第一场比赛来说，犯些错误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就当是一次普通的集训罢了，U21的教练们甚至没有叫过球员们来做常规的赛后总结。场边的教练们又一次聚在一起认真地讨论着，一线队的主教练格拉默奇斯正在说着些什么。齐泽躺在草地上，把头歪向一侧，正好可以看见被翻转了90°的教练们。他们或许就正在讨论着试训队中的球员们，谁可以留下，而谁只能离开，虽然结果要到明天中午才会以邮件的形式单独通知他们每一个人，但是谁可以留下，在那些教练的心中肯定已经有个答案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算在这次实训中遗憾落选，也还可以去其他的俱乐部寻找机会，就算错失了全部的机会，他们也可以去接受那“普通”的人生，只有一个人不行，就是齐泽他自己，对于他来说，如果不能留在沙尔克04，那就再也没机会触碰到职业足球，哪怕只是职业足球最遥远的一小块边缘地带。
所以，试训结束了，可以这么说，虽然距离那个最重要的环节到来大概还要过上一天的时间，不过，确实结束了。齐泽不想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乐呵呵的，但是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并非齐泽的本意，他只是太累了。教练叫过所有试训队的球员们来，简单地做了个赛后总结，大家都听得很仔细，都竭尽全力地想从教练的措辞和语气之中打量出教练对于他们的态度，但是教练老练地发言没有透露出哪怕一丝关于态度的信息，这些关于最终结果的揣测和猜想终究还是要持续到明天了。
齐泽觉得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要和场上的其他人比起来就不一定了，在教练的眼中那就更不一定了。总之？去他的吧！齐泽手中的水壶不知不觉已经空了，齐泽用力一甩胳膊，把那塑料的水壶扔上了天，水壶在空中旋转，洒出了最后一点壶中的水，散落在球场的草地上。
齐泽伸手接住坠落的蓝色水壶，看着那水壶，许久都没有再动，直到远处的弗林斯叫着自己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齐泽觉得，自己和这水壶真的是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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