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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挑战与机遇

    纽伦堡输球了,在被柏林赫塔打入一球之后,纽伦堡勉强稳住场上的态势,继续在场上进行着高控球率的围攻,试图找到扳平比分的机会,却被柏林赫塔再次找到反击的机会,塞尔克接到来自右边后卫的长传球,瞬间打破了纽伦堡的防线,将比分改写为0-2。剩下的时间里,纽伦堡的球员只得孤注一掷,疯狂地全体压上进攻,柏林赫塔顺势摆起大巴,连反击的策应点都收缩到防守三区参与防守去了。直到比赛的最后时刻,弗林斯右路高球传入禁区,小范围的混战之中柏林赫塔中后卫不慎手球犯规,送给纽伦堡一个点球,舒拉诺夫一蹴而就,但纽伦堡没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取得进球,1-2的比分被保持到终场。

    看台上的纽伦堡球迷有些不满,这毕竟是主场比赛,球队却最终没能拿到哪怕一分,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纽伦堡的球员们面带沮丧之色,一个个低头默默不语,走回了更衣室。主教练马加特倒是没有过多责备球员们,他很清楚问题所在,上一场比赛纽伦堡能从安联体育场全身而退,在拜仁慕尼黑身上拿到一个积分,并非说明他们可以和德甲班霸平起平坐,只是说明对方缺少破解密集防守的利器,而纽伦堡也有着同样的问题,在进攻端打不开局面才导致球队被打反击球门失守,这才是球队的根本问题。

    接下来的三周,包括新赛季中的第一个国际比赛周,球队的训练课中安排了更多的进攻环节训练,主教练马加特也试图在球队的阵型配置方面作出改变,以应对对手不同的防守策略。包括让弗林斯在训练中尝试左边路的位置,去适应这一侧逆足边锋的打法,或者同时排出两名球员出现在锋线上,让科普克出任突前前锋吸引对手的防守,让舒拉诺夫后撤踢拖后前锋,甚至是不常见的九号半位置,以衔接中场和锋线。

    但这些改变并没能对球队的成绩产生明显的改观,在接下来的两场的德甲联赛之中,纽伦堡先后在客场和主场迎战云达不来梅和波鸿,但都没有获胜,先后以0-0和1-1的比分战平这两个对手,齐泽在这两场比赛中都是以替补球员身份登场,兢兢业业表现不错,不过没能帮助球队改写比分。新赛季开赛之后,纽伦堡在四场德甲联赛之中取得了三平一负的成绩仍然未尝一胜,积三分暂时排列在积分榜的第12位。下一场比赛,纽伦堡将做客威斯特法伦球场,去挑战“大黄蜂”多特蒙德,多特蒙德此前四场比赛全部获胜,积12分并以净胜球的优势力压同样四胜的门兴格拉德巴赫暂时排名德甲积分榜榜首。

    “多特蒙德每年开局都这么猛。”

    齐泽坐在训练场边,拿着手机看着德甲积分榜,自说自话到。他倒不是羡慕多特蒙德的好成绩,而是话里有话,多特蒙德年年开局都猛如虎,却不知何时就会掉了链子,最后只能看着拜仁慕尼黑夺走德甲冠军。作为一名忠实的沙尔克04球迷,更是作为一名沙尔克04的球员,齐泽知道自己的东家和多特蒙德在足坛中一直以来就是水火不容,但齐泽并非单单希望死敌输球,这听起来多少有些不怀好意,齐泽更希望沙尔克04能够战胜多特蒙德,最终的排名也可以超越对手。沙尔克04本赛季的开局尚佳,两胜一平一负拿到七分,排在德甲第六位。在现如今的足球重镇鲁尔区中,已经有了三家德甲俱乐部,在鲁尔德比的这对老冤家之外,波鸿也扮演着搅局者的角色,这赛季的局势,注定是难以预测的。

    又一天的训练结束了,齐泽坐在训练场边,把身体靠在一边结实的装备包上休息着,翻看着手机。今天齐泽难得把手机带到训练场上,主教练马加特并未在训练中严令禁止球员不许带手机,但是一般也确实没人带。

    其他队友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训练场,齐泽和每个人打过招呼,几分钟的时间训练场上就只剩下齐泽自己一个人了。齐泽很喜欢在训练结束之后坐上一会儿,倒不是单单为了休息,其实齐泽自己也很难解释得清楚为什么喜欢这么做,但来到德国踢球一年多的时间,确实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齐泽看着沙尔克04的新闻,每一条都会看,哪怕只是可能转会的传闻或者是来自青年队和梯队的消息,齐泽也会很关注,甚至要比自己看球的时候还要关注。齐泽很难不去想象自己之后回归沙尔克04时的事情,有时会对那一刻憧憬万分,有时却又有些担忧自己的未来,但是现在身在纽伦堡的阵中,作为纽伦堡的一名球员,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训练和几场比赛的历练,齐泽感觉自己已经渐渐地融入了这支球队,和队友也有了些默契,尤其是当比赛时能够和队友在场上做出一次精彩的配合,那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满溢于心,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齐泽觉得自己现在对于这支球队,对于这家俱乐部也算是有些感情了,虽然这份感情远不如自己对于沙尔克04的感情来得如此强烈。

    齐泽无聊地翻着手机,一条标题引入眼帘:“连续四场德甲比赛登场,中国新星未来可期”。齐泽知道这是关于自己的新闻,在沙尔克04的新闻专栏下面看到自己还挺常见的,但是齐泽一般都会跳过去。这一次齐泽也本想直接划过去,但踌躇了再三,不知道这一行文字是哪里吸引住了自己,还是点开来看了。

    齐泽一眼掠过标题之下的几行,从文章的措辞来看,这很明显是出自于国内某个职业撰稿人之手,和那些断章取义的记者们写的文章完全不同,这种文章至少可以让人静下心来慢慢地读完。现在那些没有意义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关于齐泽的自然也不会少,说白了那些文章也只是为了凑个热度,甚至都没有作者自己的主观观点。

    齐泽一点点地把手机屏幕往下滑去,他很快就被这篇文章吸引住了,文章的专业性甚至连作为职业球员的齐泽读起来都有些费解。文章之中插入了大量截取自比赛画面之中的动态图片,用来直观地表述齐泽在球场上的动作,再辅以比赛的统计数据,可以精确地指出齐泽在不同位置上的发挥表现如何,以及他在各项对抗之中的优劣势,并结合比赛的走势和场上的情况分析齐泽当时所作出的每一个决策是否正确,或者是否合理。

    齐泽明白,在球场上踢球和在看数据统计以及比赛分析从来都不是一码事,在许许多多的屏幕之前,即使是不太懂球的人也可以一眼看出球员们的错误决策或是失误,但是身在球场之上,则可能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优秀的球员依旧会犯下难以理喻的低级失误,球员们永远不可能是以上帝视角来审视足球场上的一切,场边的教练们也是一样。

    齐泽把这篇文章看得很仔细,尤其是文章的后半段,列举并分析了齐泽在球场上表现的不足之处,这是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甚至要比纽伦堡的教练组分析得还要透彻,因为这是单单分析齐泽一个人,而不用像队内的数据分析团队一样一次要至少同时分析十三四个球员的表现。

    在这些文章内提及的问题中,有些问题齐泽自己其实能够意识得到,比如说在球队进攻之中的选位和跑动路线,齐泽会显得过于远离持球的队友,使得队友落入孤立无援的地步,又比如说在防守之中,齐泽有时不会注意到对方潜在的威胁而把注意力都放在持球球员身上,而过度依赖队友的协防。而有些问题齐泽则是完全没有概念,甚至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专业性极强的名词,例如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指出齐泽有时会表现出消极的动作,而那些动作几乎完全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的,如果不是看到这篇文章,齐泽根本无从知晓。

    看完了整篇文章,齐泽有些发愣,就这么坐在训练场边,完全没有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齐泽收起手机,看着不远处的球场,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变得越来越称重,在这之前,齐泽有时觉得自己在职业赛场上做得还不错,甚至有些飘飘然了,但是哪怕只是经过这篇文章简单的剖析,齐泽觉得自己就已经像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机械部件,被人拆分成为一个个单独的零件摆在无数人的面前。

    齐泽知道,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作者以德国人惯用的“踢球者”标准对齐泽的潜力进行了评估和预测,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足以让齐泽铭记在心,并在长久的时间之内成为齐泽内心最大的动力来源。

    “未来有望成为国脚级球员。”

    (注:德国足球杂志踢球者每隔半赛季会根据德甲联赛球员的表现,公布各个位置球员的评级,分别为“世界级”、“洲际级”和“国脚级”,其中“洲际级”和“国脚级”为统一标准,并非单独指代球员国籍或所处地区的水平。)

    威斯特法伦球场里,看台上燃起黄色的焰火,一时间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等到双方的首发球员列队入场,球场内的烟雾才慢慢散去。齐泽跟在本场比赛纽伦堡的场上队长胡布纳身后,和队友一起走进了这一座闻名于世界的“魔鬼主场”。

    亲眼得见,的确名不虚传,齐泽一边走,目光则扫视了一圈威斯特法伦球场的看台,十几分钟之前他们热身的时候,这些身穿亮黄色球衣的多特蒙德球迷就已经开始高声唱歌了,现在的声音更大了,处在球场内部,有点像是被一圈立体声音响包围住了一样。

    齐泽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在这方面,和几场比赛之前那个时候相比,齐泽觉得自己进步得很快。现在齐泽不再会在球场上畏手畏脚,也不再会被对手那些人高马大的球员所威慑到,相反,有些时候齐泽略显不要命的拼抢反而会让对手被吓一跳,在这种情况下,原本五五开的球齐泽就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控制下来。

    今天也是一样,尤其是面对联赛四连胜士气高昂的多特蒙德,更不能示弱,主教练马加特的指示非常明确,中场断下球权之后迅速反击,丢失球权之后就地反抢,不要给对手的中场任何喘息之机。此举意在在中场找到优势,并且不在中场作过多的缠斗,迅速通过中场并攻击多特蒙德的后防线。

    多特蒙德依旧沿用了他们过去两个赛季的老传统,以三中卫体系迎敌,本场比赛主教练罗泽排出了极具攻击性的3-4-3的阵型,沃尔夫、布兰特和小阿扎尔组成前场三叉戟,维特塞尔和达胡德两人担纲中场,左右边前卫分别是格雷罗和贝林厄姆,埃穆雷-詹后撤到中后卫的位置上,和阿坎吉以及舒尔茨组成三中卫组合。

    纽伦堡的阵容则有较大的调整,这很明显是为了针对多特蒙德的战术。主教练马加特排出了4-3-3的阵型,但留了个后手,出任两侧边锋的舒拉诺夫和弗林斯将会大幅向中路靠近以协防中路,中场的三人组由盖斯出任中路的防守型角色,左右两侧分别由克劳斯和滕佩尔曼提供掩护,后卫线上齐泽得到首发机会出任右边后卫,此外,索伦森替换掉了之前首发的中后卫辛德勒,因为后者在前几天的训练中受了些小伤。在马加特的战术之中,两个边锋的向内收缩是关键,这样一来,球队的实际阵型就会更加贴近4-3-2-1的圣诞树阵型,马加特的想法是逼迫多特蒙德从边路进攻,运用之前对阵拜仁颇有成效的边路区域围抢战术,再将其转化为中路的攻势,直接打击多特蒙德后卫线上的不稳定因素,即埃穆雷-詹和舒尔茨都不是正印的中后卫,如果多特蒙德执意要沿中路推进,那就在全线上都加强对于多特蒙德持球者以及接应点的逼抢,利用中场的人数优势迫使多特蒙德的其他球员支援中路,再趁机打击对手阵型之中脆弱的连接点。

    40公里外盖尔森基辛费尔廷斯竞技场

    同一轮的另外一场德甲联赛在这里打响,沙尔克04主场对阵前来挑战的柏林联合队。沙尔克04的主教练比斯肯斯有些焦急地在场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场上另一边的边线处,比赛现在处于暂停的状态,场上本场首发的右边后卫蒂奥刚刚在无球的跑动之中突然出现受伤的情况,现在正在场边接受治疗。

    蒂奥在沙尔克04降级之前就已经代表沙尔克04的一线队在德甲联赛中出过场了,降级之后也未选择离开球队而是和球队一起从次级联赛中杀了回来,现如今他已经是球队的主力边后卫了,在刚刚结束的夏季转会窗口中,有其他球队为这位年轻的德国边后卫开出了高达1500万欧元的价格想要将其买下,但沙尔克04的管理层没有同意这一笔交易,虽然1500万欧元对于如今的沙尔克04来说已经是相当高的高价,但是俱乐部还是更加看重这名球员身上尚未发掘出来的潜能。

    看起来蒂奥是没法再继续坚持比赛了,两个队医搀扶着他回到替补席上,主教练比斯肯斯只能用更年轻的18岁小将贝克尔将其换下,心中只能希望蒂奥的伤势千万别太严重,在右边后卫这个位置上,除了蒂奥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人选可供选择了,贝克尔过于年轻,还缺乏一线队正式比赛的经验,而且也不是踢边后卫出身的,现在派他上场只是暂时应急,至于能否抵御住柏林联合左路的进攻,那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