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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圣孙(上)

    赵谌看着两人徐徐说道:“吾父乃太子,我乃是嫡皇孙。”

    马述和刘云对视一眼,又立即垂下头。

    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京城甚至有胆大之徒赌圣上几年内废掉太子。但未废之前,太子终是太子,国家未来的储君,有着超然的尊贵地位。他们只是皇城司两个普通的官吏,冒冒然卷进去,最后的结果弄不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谌看着他们的表情,点了点头。

    如果金人不南下,顶多三五年内,自己便宜父亲的太子位置就保不住了。

    但如果只是一个假设。

    只是“不如果”问题反而更严重。

    他继续说道:“无论是圣上还是太子,做人行事必须要堂而皇之,光明磊落,反之国家就会滑向可怕的深渊。”

    这是有话外之音的,马刘二人就当未听懂。

    “我来牟驼冈观之,你们猜是何意?”

    “下官不知,”两人同时答道。

    “我说了,光明磊落,马指使,刘曹司,你们何必用不知诓我?”

    刘云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国公欲效仿圣上选一匹良马,学骑学射?”

    “错,圣上能骑善射,故有好几个皇叔能骑善射……”赵谌忽然想起了他那个十叔完颜构:“但我岁数小,未到学骑学射之时。之所以来牟驼冈,是听说了我朝缺马,然而我朝已经拿下整个河湟,为何还会缺马呢?”

    刘云又硬着头皮说道:“我朝虽然拿下整个河湟,吐蕃人本身也需要许多马匹,西北因为西夏之故,军中同样需要大量战马,能抽出来的马匹数量不多,远远维持不了我朝战马的需求,而且吐蕃地势高亢,其马耐寒怕热,不适合在中原饲养。小国公,我朝不是缺马,而是缺马场。”

    赵谌又点了一下头。

    刘云差不多说到根本上了,但不是刘云比吴明高明,而是刘云身为皇城司的官吏,消息来源广泛,当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那是一些不要脸的读书人自我吹捧!

    “饲养战马需要四个条件,马善于奔跑,需要辽阔的马场,马匹才能繁衍增长,但不仅是马场。想要良马,还需要优良的马种,汉武帝为了汗血马两度攻伐大苑国,不是昏庸地满足自己的喜好,而是想取得优良的马种。”

    反正《史记》里关于汉朝的评述根本不能看。

    刘邦那么一个牛叉的人物,在赵谌心中论帝王综合能力当为第一,司马迁却写了一个无情无义地痞流氓的小人。

    “战马喜寒怕热,最适合养马的地方是漠南漠北、西北燕云辽东,陕西亦可,京东京西就比较差了,南方更养不出好马。西汉之初困于匈奴,然燕云之地还在汉朝手中,又在陕西建设了许多马监,汉朝亦重视马政,以至最后马多到被百姓当牛来耕地。因为马多,良马也多,最终汉朝击败了匈奴人。”

    这就是王安石保马法认识不足的地方。

    汉唐民间有许多战马是有两个条件的,首先朝廷有足够的马匹,然后才能向民间扩散。

    比如汉武帝时拥有战马五十万匹,各色马匹几达三百万匹,仅是漠北之役投入的战马、驮马就达到了二十四万匹,其中战马数量达到了十四万匹!

    唐高宗时唐朝拥有的战马数量达到了惊人的百万匹,宋朝拥有多少战马?

    汉朝以征兵制为主,唐朝是府兵制,出征时往往多是士兵自备战马,马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战场上自身的生死存亡,谁不重视?

    即便家中无马,出征时也要买一匹好马,而不是用劣马、老马去凑合。

    但是王安石让老百姓去养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用心去养马?况且在京东京西淮南养马。

    当然,这是不得己的一个方法,赵谌也不想评述。

    “到了我朝,燕云在敌虏手中,陕西水土恶化……”

    “陕西也不适合养马?”吴明问道。

    “适合,但养马的场所不多了,就如唐朝的大非川,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生活着许多游牧的吐谷浑人、吐蕃人,现在那里还有多少人烟?还有九曲之地,能牧能作,现在能找出多少耕地?”

    “为什么会这样呢?”

    “胡人蕃人无节制地放牧,草被吃光了,没有草木,就定不住水土,然后化作滚滚黄沙,顺河而下,所以我朝黄河汴水全部恶化。还是说马,最后一条是马政,我朝开国之初,马政管理严格,加上没有西夏叛乱,不缺少马匹,也拥有许多良马,这才造就了天下第一骑军静塞军。”

    “天下第一骑军?”吴明茫然道,静塞军是知道的,但能称为天下第一?

    “你回去翻翻史书,看看契丹第一勇将耶律休哥被我朝陇西郡公李继隆打的有多惨,他的主力军就是静塞军。不要低估了我军的作战能力,或如澶渊之战,如果真宗皇帝敢赌狠,说不定萧太后有来无回。”

    萧太后带着辽国大军强行凿穿河北防线,来到澶州城下,也困在了澶州城下。但宋朝河北主力军队几乎无任何损失,于是杨六郎提议让宋真宗、寇准、李继隆在澶州城挡着辽军,然后下诏河北诸军南下,将辽国合围聚歼于澶州城外。

    此议成辽国就危险了,至少燕云十四州多半能收回来了,但败,宋朝也危险了。

    宋真宗和寇准未敢赌,最后有了澶渊之盟。

    反正每年三十万岁币,对于宋朝财政来说,只是毛毛雨。

    而且宋朝是雇兵制,打仗成本高,仅是澶州之战,前前后后就花掉了七千万,能交多少年岁币……

    马述和刘云又听出了话外之音,不是宋军不行,那么两次北上,是谁的错呢?

    “马政不混乱腐败,各牧监马场如何被侵耕?马政不混乱腐败,各马场每年必繁衍出许多马崽,加上我朝每年从外边买回许多马匹,若此,我朝焉能缺少马匹?”

    这才是真正的根本!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是不是,必须亲自去某个马场观察验证,观察不仅看马场,还要看马场附近的地形水土。”

    非也!

    但他的三叔知道他出了城,来到牟驼冈,还派了皇城司的人,并且是两名官员来盯梢,只好寻一个借口了。

    “皇家之命,必须堂堂皇皇,光明正大,没必要鬼鬼祟祟,三皇叔让你们来看看我做什么,那正好一道吧。”

    都说到这份上,马刘二人还能说什么呢,两人又对视一眼,刘云说道:“若此,恕下官胆大妄为了。”

    “无妨。”

    几人继续向前走。

    天色渐暮,吴明看着天边的晚霞,惊喜地说:“小殿下,天色变好了,晚霞行千里,明天也会是一个好天气。”

    风调雨顺,对于一个庄稼汉来说,该刮风时得有风,该落雨时得有雨,但对于行路人,巴不得天天出大太阳。

    赵谌也不言。

    吴明又说道:“前面就是瓦虫岗。”

    早先的镇是军镇,宋初时的镇还有一些军事意味,但这时候几乎全蜕变成商业性集镇。

    除了镇之外便是草市,每隔几天百姓自发地带着货物钱财来交易,赶集就是这样出现的。

    有的草市小,就是一片空地,有的草市规模大,便有一些商家在此开设各个店铺。

    瓦虫岗属于中等草市,有店铺,只有六七家,多是出售各色商货的,还有一家酒肆,今天不是“墟日”,酒肆便关上了门没有营业,更没有邸店。

    这个也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吴明上前使了一些钱,未说赵谌,但用了马刘的名头。

    两人无奈,只好默认了。

    给了钱,又是皇城司的将官,两户商业立即收拾了两间房屋,供他们住下,姓李的商家还替他们做了晚饭。

    饭菜端上来,刘云小声说:“国公,饭菜是否粗糙了?”

    嫡皇孙啊,这种粗茶淡饭能吃得下去么?

    赵谌笑道:“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你们扪心自问,我们一家子是生活俭朴得好,还是奢侈得好?”

    当然俭朴得好,但刘云哪敢回答。

    赵谌开始埋头吃着饭菜,一边说道:“我与父亲大人观点不同,也喜欢华美的衣服,美味的饭菜,但不能因为享乐不顾一切。”

    想享受也简单,牟驼冈就在开封城西北边,两相隔的不远,想进城可能晚了一点,不过开封城外还有九厢数十坊,分布着无数人家店铺,包括北城外,有的是吃饭休息的地方。但出来不是游玩享乐的,而是办正经事的。

    “而且我们一家子有时候更是需要做一些表率。”

    听了最后这一句,马刘二人脸上都露出了惭愧之色。

    吃过了饭,赵谌三人在李姓这家休息,马刘二人在隔壁一家休息。

    九月末,天气短,暮色已经降临。

    虽然西山还有一些血红色,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马述叹息道:“圣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