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吕布
其实金人第一次南下并不是打算灭掉宋朝的。
这次南下有两个目标，燕云地区百姓一颗丹心向金不向宋，金国许多大臣认为金国继承了辽国的家业，因此第一个目标就是拿回燕云地区，第二个目标简单了，就是捞好处。捞，是好听的说法。
如果能将开封城外这支金军击败，再守住太原城，局面会立即好转。
想实现真的很困难，因为未必会有多少人听他的，那怕未来便宜老子做了新皇帝。
怪不得岳飞被召回，在庐山郁闷地写了一句，知音少，弦断谁人听?
想到这里，他感到有些郁闷。
但不能让“父亲”灰心丧气，又说道：“父亲大人，勿用担心。用兵之道，不能忽视集体力量，也不能忽视个人伟力。如韩信手中无兵，于是被汉高祖生擒矣，薛仁贵若不是背后站着无数唐朝将士，不说三箭，三百箭也定不了天山。反之，同样的汉军，卫霍领兵与李广利领兵，性质则截然不同。”
赵桓点了点头。
“我朝两次败北，明面上败于萧干之手，实际败于耶律大石之手，此人用兵之道不亚于金国已故太祖。”
在赵谌心中，这时代有三大战神，完颜阿骨打、耶律大石、岳飞，次之是韩世忠、吴玠、完颜娄室、完颜银可术。当然，这七人在巅峰之时，都没有直接交过手，高下难辨，只是赵谌心中的排名。
再次是吴璘、宗泽、刘锜、王彦、李彦仙、邵隆、王德、杨政、姚兴、郭浩，以及岳飞长子岳云，手下大将牛皋、张宪，金国那边的狠人也不少，如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宗弼（金兀术）、完颜阇母、完顔蒲察、完颜撒离喝、韩常、王伯龙，等等。
“此人今在何处?”
“宣和二年，辽主逃到夹山，与外界音讯隔绝，耶律大石、张琳、萧干扶立秦晋王即位，然后两次击败我朝大军。然而不久契丹秦晋王耶律淳去世，耶律大石与萧干发生冲突。萧干自立为奚人六部大王，耶律大石投奔辽主。虽未得辽主信任，仍屡败金军。但他屡屡建议，辽主皆不听，耶律大石看到契丹不妙，于宣和四年带着一支人马西上，似乎在可敦城建国。”
耶律大石在宣和三年还发生了极不光彩的一幕，他被金军捉住了，但这个人确实很有本事，不久又让他带着手下逃出了生天。
几年后，耶律大石带着手下一路西上，创建了若大的西辽。如果仅论面积，比宋朝疆域还要广大。
这些，赵谌就没必要说了。
“可敦城位于何处?”赵桓问道。
“唐朝安北都护府处。”赵谌答道。
“我军两次北上惨败，并不是我军战斗力真正表现，论指挥能力，童贯差远矣。但我朝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金国那边亦是如此，不知，就会将它们当成参照物。即便战斗力是差了一点，然而我朝人口众多，财政粮草等资源更是金国的数倍数十倍。”
“因此不用畏惧，重点是用好人。看看汉高祖用好了萧何、张良、韩信，便夺得天下。还有哲宗皇帝，内用章惇、张商英为宰相，外用章楶主持兵事，不但多次击败西夏，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也没有像神宗朝那样喧嚣不休，若不是哲宗寿元太短，几乎能称为中兴。”
“是如此，然而满朝文武，何人堪以重用?”赵桓迷茫地问道。
“父亲大人，我说一件事给你听。今年三月，童贯曾问马扩，常胜军且为患，欲消之，如何?马扩答道，虽如此，金人所以不敢任意而为，也是忌惮此军。猛然罢之，必然会有许多后患。童贯问，其术安在?马扩答道，今郭药师兵马只有三万余人，多马军武勇。太师若于陕西、河东、河北挑选精锐马步十万，分之为三，择智勇如药师者三人统之，一驻燕山，与药师对，一驻广信军或中山府，一驻雄州或河间府，犬牙相制。使药师之众，进有所依，退有所惮，则金人虽肆，岂能遽前！”
“童贯说，善，可是十万人不易得，我当徐思之。随后童贯带着银绢去了燕山府，郭药师带了数骑迎接，见了童贯立施大礼，童贯问，你我同样官衍，何故行此大礼?”
“郭药师说太师乃是我父，药师只跪拜父亲大人，焉知其他?童贯立时飘飘然，接着检阅三军。一人行来到郊外，却不见人迹。正当童贯纳闷时，郭药师一挥手中旗帜，四面山上铁骑滚滚，不知多少人马，阳光照射之下，铠甲闪亮，军容赫赫，让人失色，于是童贯不再思考马扩之策。”
马扩不仅是宋朝传奇外交官，这个家伙战略眼光高的吓人。
史书说郭药师是因为张觉之死，忌惮宋朝才投降金人的，这个说法不对。
张觉是张觉，郭药师是郭药师。
萧干厉害吧，也让郭药师给击败了，传首京城。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
而且他和常胜军是与金人搭成了交换，金人不会用他来文章，逼迫宋朝交出郭药师。
然后……
不久金人兵分两路南下，西线是由宰相完颜粘罕（完颜宗翰）主攻云中，下河东。东线是二皇子完颜斡离不（完颜宗望）领兵，主攻燕京，下河北。
完颜宗翰大军刚来到燕京，便遭到了郭药师的痛击。
然而郭药师在前线浴血奋战，其他宋军要么逃跑，要么仓皇败退，要么坐山观虎斗、无动于衷。
完颜宗翰看到这个机会，施反间计，说宋朝内部有人准备投降金人，准备加害郭药师做进降礼。
关键是宋军如此，郭药师将他的部下打完了，也打不败金人。
郭药师心灰意冷之下，投降了金人。
完颜宗翰自然开心地收下这份大礼。
也就是郭药师是生生让这群窝囊的宋军逼成了三姓家奴！
如果童贯听从马扩建议呢?
三路兵马，十万精兵，常胜军就不敢骄纵不法。
金人来临时，至少驻扎在燕山的兵马能及时救援，如果这样还会失败，也能向后方撤退，因为中山府和河间府还有两路宋军。
至少郭药师不会投降。
不久，马扩自金国返回，一边与金人苦苦周旋，一边向童贯献策，说金贼对我心存顾忌有四，心存侥幸有三。
一是顾忌郭药师麾下常胜军勇于战阵；二是顾忌我河东、河北两路各州坚城可守，终不能攻；三是顾忌我敛收军民守城，养锐而不轻易出战；四是顾忌我选用几路领兵大将，照应各路州城，待其无功而退，则大举出击，前后邀击掩杀，此乃金贼之“四忌”。
而其侥幸之心，一是大王退避而走，诸帅群龙无首，军民沮丧泄气，不能更相应援；二是我不急于立即筹划以河北、河东两路重兵掩护京师根本之地；三是我对辽朝归降官另眼看待，不予重用，由上疑而至下惧，自己造成混乱，此乃金贼之“三幸”。
愿大王（童贯已经封王了）审时度势，抓住时机，尽快移司入驻真定府。
如果童贯听从，付诸行动，宋朝对金军的入侵当有一拼，战争形势应该不至于像后来那样急转而下，变得不可控制。
童贯不听，还是跑路了。
北方群龙无首，迅速失控。
所以金人后来兵临城下，索取蔡京、童贯、王黼、吴敏、李纲、陈遘、詹度、马扩和张孝纯九人及其家属。
九人中童贯、蔡京和王黼为一类，海上之盟主谋者，金人索取他们是认为三人应该为今天宋金关系的破裂买单。
李纲、詹度和陈遘为一类，主要是东京和其他一些重镇的守臣，金人索取他们的意义和价值比较侧重于军事方面，即扣押其家属为人质，以此要挟他们举城而降。
吴敏曾为当朝宰臣，也是一类，金人索取他应该是想在朝政上也给予宋朝一击。
张孝纯属于“另类”，这时候他已经投降金军，金使来此主要是为了他而向宋朝索回其家属，以解后患。
唯独马扩是忌惮他的才能。
不久马扩被金人捉住，金人又将他的家属全部抓住，劝他投降。马扩说道：“倘或必不得已，马某愿求得数百亩田地，耕而食之，以终老母之寿。”
完颜宗望真的给了一块田让他全家团圆种地。
不久马扩就逃走了，继续带着义军抗金。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一直没有得到宋朝重用，不但如此，苗刘政变，委任他为枢密都承旨。宰相朱胜非也劝他赴任，去做“无间道”。
苗刘事败，朱胜非辞官罢政全身而退时，居然无一人为马扩做证，以至马扩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为什么赵谌要提起这个人呢。
因为李纲和种师道都是徒有虚名之辈，虽然比满朝投降派好得多，却不堪重用。
这几天转了转，至少证明李纲确实是徒有虚名。
朝堂上得有一个清醒的人。
“常胜军为患?”
“骄纵不法，无人能制。”
这也是其他宋军做壁上观的原因，关键时候一起背刺，于是一起完完。
这次南下有两个目标，燕云地区百姓一颗丹心向金不向宋，金国许多大臣认为金国继承了辽国的家业，因此第一个目标就是拿回燕云地区，第二个目标简单了，就是捞好处。捞，是好听的说法。
如果能将开封城外这支金军击败，再守住太原城，局面会立即好转。
想实现真的很困难，因为未必会有多少人听他的，那怕未来便宜老子做了新皇帝。
怪不得岳飞被召回，在庐山郁闷地写了一句，知音少，弦断谁人听?
想到这里，他感到有些郁闷。
但不能让“父亲”灰心丧气，又说道：“父亲大人，勿用担心。用兵之道，不能忽视集体力量，也不能忽视个人伟力。如韩信手中无兵，于是被汉高祖生擒矣，薛仁贵若不是背后站着无数唐朝将士，不说三箭，三百箭也定不了天山。反之，同样的汉军，卫霍领兵与李广利领兵，性质则截然不同。”
赵桓点了点头。
“我朝两次败北，明面上败于萧干之手，实际败于耶律大石之手，此人用兵之道不亚于金国已故太祖。”
在赵谌心中，这时代有三大战神，完颜阿骨打、耶律大石、岳飞，次之是韩世忠、吴玠、完颜娄室、完颜银可术。当然，这七人在巅峰之时，都没有直接交过手，高下难辨，只是赵谌心中的排名。
再次是吴璘、宗泽、刘锜、王彦、李彦仙、邵隆、王德、杨政、姚兴、郭浩，以及岳飞长子岳云，手下大将牛皋、张宪，金国那边的狠人也不少，如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宗弼（金兀术）、完颜阇母、完顔蒲察、完颜撒离喝、韩常、王伯龙，等等。
“此人今在何处?”
“宣和二年，辽主逃到夹山，与外界音讯隔绝，耶律大石、张琳、萧干扶立秦晋王即位，然后两次击败我朝大军。然而不久契丹秦晋王耶律淳去世，耶律大石与萧干发生冲突。萧干自立为奚人六部大王，耶律大石投奔辽主。虽未得辽主信任，仍屡败金军。但他屡屡建议，辽主皆不听，耶律大石看到契丹不妙，于宣和四年带着一支人马西上，似乎在可敦城建国。”
耶律大石在宣和三年还发生了极不光彩的一幕，他被金军捉住了，但这个人确实很有本事，不久又让他带着手下逃出了生天。
几年后，耶律大石带着手下一路西上，创建了若大的西辽。如果仅论面积，比宋朝疆域还要广大。
这些，赵谌就没必要说了。
“可敦城位于何处?”赵桓问道。
“唐朝安北都护府处。”赵谌答道。
“我军两次北上惨败，并不是我军战斗力真正表现，论指挥能力，童贯差远矣。但我朝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金国那边亦是如此，不知，就会将它们当成参照物。即便战斗力是差了一点，然而我朝人口众多，财政粮草等资源更是金国的数倍数十倍。”
“因此不用畏惧，重点是用好人。看看汉高祖用好了萧何、张良、韩信，便夺得天下。还有哲宗皇帝，内用章惇、张商英为宰相，外用章楶主持兵事，不但多次击败西夏，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也没有像神宗朝那样喧嚣不休，若不是哲宗寿元太短，几乎能称为中兴。”
“是如此，然而满朝文武，何人堪以重用?”赵桓迷茫地问道。
“父亲大人，我说一件事给你听。今年三月，童贯曾问马扩，常胜军且为患，欲消之，如何?马扩答道，虽如此，金人所以不敢任意而为，也是忌惮此军。猛然罢之，必然会有许多后患。童贯问，其术安在?马扩答道，今郭药师兵马只有三万余人，多马军武勇。太师若于陕西、河东、河北挑选精锐马步十万，分之为三，择智勇如药师者三人统之，一驻燕山，与药师对，一驻广信军或中山府，一驻雄州或河间府，犬牙相制。使药师之众，进有所依，退有所惮，则金人虽肆，岂能遽前！”
“童贯说，善，可是十万人不易得，我当徐思之。随后童贯带着银绢去了燕山府，郭药师带了数骑迎接，见了童贯立施大礼，童贯问，你我同样官衍，何故行此大礼?”
“郭药师说太师乃是我父，药师只跪拜父亲大人，焉知其他?童贯立时飘飘然，接着检阅三军。一人行来到郊外，却不见人迹。正当童贯纳闷时，郭药师一挥手中旗帜，四面山上铁骑滚滚，不知多少人马，阳光照射之下，铠甲闪亮，军容赫赫，让人失色，于是童贯不再思考马扩之策。”
马扩不仅是宋朝传奇外交官，这个家伙战略眼光高的吓人。
史书说郭药师是因为张觉之死，忌惮宋朝才投降金人的，这个说法不对。
张觉是张觉，郭药师是郭药师。
萧干厉害吧，也让郭药师给击败了，传首京城。
他已经证明了自己。
而且他和常胜军是与金人搭成了交换，金人不会用他来文章，逼迫宋朝交出郭药师。
然后……
不久金人兵分两路南下，西线是由宰相完颜粘罕（完颜宗翰）主攻云中，下河东。东线是二皇子完颜斡离不（完颜宗望）领兵，主攻燕京，下河北。
完颜宗翰大军刚来到燕京，便遭到了郭药师的痛击。
然而郭药师在前线浴血奋战，其他宋军要么逃跑，要么仓皇败退，要么坐山观虎斗、无动于衷。
完颜宗翰看到这个机会，施反间计，说宋朝内部有人准备投降金人，准备加害郭药师做进降礼。
关键是宋军如此，郭药师将他的部下打完了，也打不败金人。
郭药师心灰意冷之下，投降了金人。
完颜宗翰自然开心地收下这份大礼。
也就是郭药师是生生让这群窝囊的宋军逼成了三姓家奴！
如果童贯听从马扩建议呢?
三路兵马，十万精兵，常胜军就不敢骄纵不法。
金人来临时，至少驻扎在燕山的兵马能及时救援，如果这样还会失败，也能向后方撤退，因为中山府和河间府还有两路宋军。
至少郭药师不会投降。
不久，马扩自金国返回，一边与金人苦苦周旋，一边向童贯献策，说金贼对我心存顾忌有四，心存侥幸有三。
一是顾忌郭药师麾下常胜军勇于战阵；二是顾忌我河东、河北两路各州坚城可守，终不能攻；三是顾忌我敛收军民守城，养锐而不轻易出战；四是顾忌我选用几路领兵大将，照应各路州城，待其无功而退，则大举出击，前后邀击掩杀，此乃金贼之“四忌”。
而其侥幸之心，一是大王退避而走，诸帅群龙无首，军民沮丧泄气，不能更相应援；二是我不急于立即筹划以河北、河东两路重兵掩护京师根本之地；三是我对辽朝归降官另眼看待，不予重用，由上疑而至下惧，自己造成混乱，此乃金贼之“三幸”。
愿大王（童贯已经封王了）审时度势，抓住时机，尽快移司入驻真定府。
如果童贯听从，付诸行动，宋朝对金军的入侵当有一拼，战争形势应该不至于像后来那样急转而下，变得不可控制。
童贯不听，还是跑路了。
北方群龙无首，迅速失控。
所以金人后来兵临城下，索取蔡京、童贯、王黼、吴敏、李纲、陈遘、詹度、马扩和张孝纯九人及其家属。
九人中童贯、蔡京和王黼为一类，海上之盟主谋者，金人索取他们是认为三人应该为今天宋金关系的破裂买单。
李纲、詹度和陈遘为一类，主要是东京和其他一些重镇的守臣，金人索取他们的意义和价值比较侧重于军事方面，即扣押其家属为人质，以此要挟他们举城而降。
吴敏曾为当朝宰臣，也是一类，金人索取他应该是想在朝政上也给予宋朝一击。
张孝纯属于“另类”，这时候他已经投降金军，金使来此主要是为了他而向宋朝索回其家属，以解后患。
唯独马扩是忌惮他的才能。
不久马扩被金人捉住，金人又将他的家属全部抓住，劝他投降。马扩说道：“倘或必不得已，马某愿求得数百亩田地，耕而食之，以终老母之寿。”
完颜宗望真的给了一块田让他全家团圆种地。
不久马扩就逃走了，继续带着义军抗金。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一直没有得到宋朝重用，不但如此，苗刘政变，委任他为枢密都承旨。宰相朱胜非也劝他赴任，去做“无间道”。
苗刘事败，朱胜非辞官罢政全身而退时，居然无一人为马扩做证，以至马扩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为什么赵谌要提起这个人呢。
因为李纲和种师道都是徒有虚名之辈，虽然比满朝投降派好得多，却不堪重用。
这几天转了转，至少证明李纲确实是徒有虚名。
朝堂上得有一个清醒的人。
“常胜军为患?”
“骄纵不法，无人能制。”
这也是其他宋军做壁上观的原因，关键时候一起背刺，于是一起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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