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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信(上)

    张知县气结。

    他不能说,好,那你们立一个字据,万一徐家老汉病逝,你们莫要怨怪你二儿子和二儿媳妇。

    那不是立字据,十之八九最后连他也牵连进去,惹得一身骚。

    这个刁妇,张知县在心里面骂了一声。

    他自己没办法了,于是说道:“你们再冷静一会,都是一家人,闹到这种地步,别人不笑话乎?”

    说完,离开公堂去了后面。

    过了好一会才走出来,问:“想好了没有?”

    三个妇女都不答话。

    “姜大娘子,你的想法呢?”

    “要么给钱,要么赡养我老汉。”

    “宋娘子,你的想法呢?”

    “我给钱,不能给这么多。”

    张知县额首,做子女的必须赡养父母,徐家二儿子两口子一直没有否认不给赡养费,不能说不孝,再说变相地赶出家门,吃喝住是在宋家,做生意的本钱是宋氏出的嫁妆,生意也是宋氏在做。

    无理的是姜氏,所以得说服这个老泼妇。

    他朗声说:“姜大娘,你们是父母,有权利责罚自己的子女,但是责罚,不是虐待。夫子说,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小打打,做子女的应当承受,若是重打,做子女的虽然不能反过来打父母,但要及时逃跑,以免被父母打伤打死。不要以为是父母,就能随便打子女,若是将子女打死,同样得徒刑三年。”

    “民女没有打伤打死子女。”

    “某是一个比喻,你们那种打法同样过了!而且不孝有三,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父母做的不好,做子女的有权利劝说。你听过你长子次子劝说了吗?”

    “民女哪里做错了?”

    “错的多了,你说做子女的必须赡养父母,是不错,然而按照宋律,子女分家时,做父母的必须公平均分家产,你均分家产了吗?按照规矩,长子未婚,次子不得成亲,无他,因为次子成亲,长子以后更难成亲。你家次子幼子皆成亲,你家长子成亲乎?”

    这回轮到姜氏不能说话了。

    “徐二,宋娘子,但你们是子女,父亲病患在床,无论父母对你们如何,也要赡养。这样吧,以前的赡养费当计五十缗,以后一年赡养费也计五十缗。回去后,拿一百缗钱,交到你们母亲手中。”

    宋氏不大乐意,但只是一会就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姜氏也不大乐意,不过想到马上就有了一百缗钱到手,同样不情不愿地说:“如明公所判。”

    两家人走了,没热闹看了,围观的人也全部离开。

    赵谌说道:“这个小知县有点能力。”

    不要小看了这个家务案,实际还是有些头痛的。小张知县妙就妙在这一百缗钱上,钱多了,徐家次子两口子吃不消,钱少了,贪婪的姜氏必然不答应,她是母亲是婆婆,只要不答应,任谁都头痛。

    虽然以后每年都要出五十缗赡养费,问题是徐老汉还能活几年,是两年还是一年或是几个月?

    “小殿下,他刚才是回后堂讨教老胥吏了。”

    “吴叔父,错矣,不怕不懂,怕的是不懂装懂,汉高祖计谋不及张良,用兵不如韩信,持政不如萧何,但用好了这三个人,便能获得天下。反过来,换成张韩萧本人,虽然他们本人都有着极强的本领,却未必能用好人,也争不过楚霸王项羽。所以唐太宗《帝范》十二篇,足足用了四篇,求贤、审官、纳谏、去谗,虽然各个侧重点不同,实际全部是讲如何用人。”

    这个案子的判决还有一个妙处。

    现在只有中医,大多数药材都不是人工种植的。

    于是有一个显著的特点,看小病不会太便宜,看大病想贵也贵不起来。

    不管徐老汉病的有多重,那怕还能活上两年,看病也看不了一百缗钱。

    姜氏算算账,也就满足了。

    也成全了徐家次子的孝道,徐家次子孝不孝,小张知县未必会关心,但这个案子的判决理论上接近了完美,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不知这个一百贯是张知县想出来的,还是某个老胥吏想出来的。

    ……

    赵谌在写字,不是正常的写字。

    字的内容是批注沈括的《梦溪笔谈》,笔不是毛笔,而是用石墨削尖的“大铅笔”,还有许多“鬼画符”。

    朱琏看的头痛,忍不住说道:“谌儿,你在写什么东西?”

    宋朝皇子公主一般都在资善堂读书学****也在资善堂或讲筵所学习。不但这些贵子女,就是皇帝本人同样会时不时地召一些学士讲读,只是皇帝讲读的范围更大,包括资善堂、讲筵所,还包括内殿、秘阁、迩英阁、说书所、延羲阁。

    资善堂就在东宫内,离太子一家居住的地方不远。

    赵谌来到宋朝后,也去资善堂读了好几天书。

    不久就不乐意去了,资善堂里不是他一个人在上学,还有许多差不多大的同伴,他的小叔叔小姑姑们。

    东宫地位飘摇,避免不了就会波及到这些孩子。

    赵谌回来后说了几句话,我在资善堂结朋成友好不好?

    赵桓立即阻止。

    赵谌又说,别人侮我,我要不要反击?别有友我,我要不要亲之?

    别以为只是一群小孩子,弄不好就会牵连到了后宫各个嫔妃。

    朱琏听了出来,有人欺侮你?

    赵谌未置与否,也不算是欺负吧,但排挤、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

    朱琏叹息,说,我来教你。

    才九岁大,还是虚九岁,以朱琏的学问足以能教导儿子。

    赵谌前世学的就是文史,但要不要学习呢,还是要的。

    比如文字,不仅要认识,还要会写,从简体变成了繁体,许多文字变化大,有的不难,比如体,骨曲豆,有的就比较难了,比如龟。

    虽然这些字不多,不过这时代有的文人喜欢卖弄学问,时不时会用一些冷僻字,作为皇室子弟,嫡皇孙,想要不出丑丢脸,最少得认识一万多个文字。

    赵佶是大书法家,前面几个皇帝宋神宗、宋仁宗书法同样不赖,即便赵桓不被赵佶所喜,实际毛笔字也能称为登堂入室。

    必须要练毛笔字……

    最后就是文章,宋人说话已经接近后世的白话了,但写文章不能用白话文去写,必须“转换”成文言文。

    不仅是文言文,虽然宋朝各大家早发起了古文改革,有的人还是喜欢用四六骈体写文章,这些拼凑空洞的骈文不要说写了,就是看,有时候都未必看明白。

    有的人还喜欢引经据典,经义必须要读,史书也要读。

    正常情况下,赵谌有的学,不过赵谌没有多久,就带着吴罗二人去了大隗山。

    一去好些天,回来后,赵桓和朱琏两口子又是担心又是暴怒。

    赵谌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且父亲大人地位十分凶险,万一那天被废了,有我在,我们一家不至于对外面什么都不懂,至少能讨个生活。

    刚说完就被朱琏抄起屁股一顿暴打,赵谌也不反抗,等她打完了,又说,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有吴明和罗胜保护,我哪会有危险,儿臣不是真出去浪……玩的,而是办一件事,这件事办成功了,就能保住父亲大人的位子。

    说完赵谌拿出一样东西,赵桓智商不大高,但不是傻子,看到后知道它的重要性,然后问赵谌从哪学来的,赵谌胡编一通,赵桓又将吴罗二人叫到东宫,一再嘱咐,让他们保护好儿子的安全,随后放手不管了。

    少年时赵桓还不知轻重,时不时地上书进谏,到了今天,他明显地感到自身的危机,又想不出好办法,只好在东宫沉寂下来。

    不是外界所说的谨小慎为,而是被外部环境逼迫的。

    赵谌合上手稿。

    这些批注可不简单,但他岁数太小了,解释不清楚。

    “娘娘,它们是杂学,可是我那些物事,离不开这些杂学啊。”

    朱琏沉默起来,丈夫地位愈加不妙,儿子捣鼓的那些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在这时候,能加一些砝码,不管轻重,都是好的。

    母子两正沉默时,一个宦官走进来说:“官家召崇国公觐见。”

    这时候召……那封信应当送到张孝纯手上了,赵谌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