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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来

    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个地球上发生了太多不平凡的事,各种灾难接踵而至,谱写了太多的悲伤,太多难过,太多的眼泪和辛酸。

    ……

    天灾人祸此起彼伏,放在往常,以上随便一件事都可能是一年中非常值得关注的事。

    可是2020年不同。

    因为在2020年,原来我们以为的灾难也只能是配角

    度过了最孤独的春节,最长的假期,

    一度人们以为可能很难度过这一关了

    太多的人突然认识到生命的可贵,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幸而阴霾终究会散去,所经历的沉重地告诉我们:珍惜当下,敬畏生命,敬畏自然。明天不一定会更好,明天也不一定会更坏。当这个艰难的时期结束时,老百姓的豁达和坚毅更为可贵,渡劫了,擦干泪继续努力的生活。

    其实对于更多的普通人来说,2020年的特殊之处不在于什么见证了历史,而在于被历史参与了人生。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最重要的事,不是身处何方,而是要向哪个方向走。

    当你见过万般风景,就再也不会被生活打败。

    ***

    城市的消毒水味回到了医院,非聚集性场所可以不戴口罩了,冯周洲坐在小公园的椅子上垂头丧气。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一切太慢,又太快。

    和芮阳和好后,他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卯足将地球翻个身的劲头跨了年。很快又来到了杭市,租房、置办家具,才入住新居两个星期,新的生活还没来得及开启,疫情席卷而来。

    太多只在电影里看过的场景发在现实生活中……好在现在都过去了,大家都回到了太阳底下,日子照过,城市一切正在复苏中,只是自己却没有。

    冯周洲试图再一次联系娘娘,又失败了。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现实的情况恐怕比摆在面前的更加不妙。南市的餐厅才刚步入正轨就遭斩首,几个月的房租和员工工资带来了数十万的赤字,再加上还未回本的前期投入已经是近百万的负债。雪上加霜的是娘娘卷了他投资宝石首饰生意的钱消失了。

    这与他对未来的想象明显有着巨大的差距,冯周洲本身大手大脚惯了,如今两手空空不知所措,捉襟见肘的连看到星巴克都犹豫的后缩。

    他不敢看芮阳的眼睛,再不敢向她高谈阔论,筹划未来。

    而现在更不妙的是,芮阳好像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切。可能在今天回家,可能是明天或后天,他不得不对爱人坦诚自己的失败。

    冯周洲,想,又不想。他确实亟需一个人与他一起分担,金钱上的压力也好,还是精神上的,能有个出主意的人,或者只是能让他说出这些东西的怀抱。他又不愿意,在那个最为重要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无能,特别是她本能拥有根本不用为这几百万担心的人生,却选择站到了自己身边。

    回到家,芮阳没在,冯周洲将买来的面包放进冰箱,有些痴傻的坐在窗边一直望着外面的高楼,直到换上黑夜,灯火来袭。

    怕芮阳回来时看到的不是温暖明亮的家,他点亮客厅里的灯,又返回窗前静静的发呆。

    身后传来动静,冯周洲一个么猛然回头,又换上明朗的笑容起身来到门边。

    “你吃饭了吗?”

    芮阳摘下棒球帽,一边换鞋,一边问冯周洲,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吃了。”冯周洲说谎,“你吃了吗?我给你煮碗面。”

    “不吃了,晚上吃东西积食。”

    芮阳轻轻回抱他,径自走到衣帽间换衫。

    待她出来的时候冯周洲已经切好果盘,摆在桌上。

    两人一同在温暖的灯光下,勾头叉着盘里的水果。

    “你今天去哪了?”冯周洲发问。

    “没去哪,就在银泰随便逛了一下。”

    “怎么不喊我?”

    “我午睡起来也不见你啊。”芮阳笑笑,放下手里的水果叉。“冯周,你有事瞒着我吗?”

    心里一沉,冯周洲抬头见芮阳的脸似笑非笑。他含糊道。

    “没有。能有什么事?”

    “你还是自己说吧。我开口的话,就比较尴尬了。”

    冯周洲缩着肩,低头沉默。芮阳静悄悄的撤了果盘,又回到座位上,见冯周洲还是没有开口,将头发拨到耳后。

    “餐厅那边怎么样?”

    “芮芮~”

    冯周洲试图用撒娇混过去,却被芮阳打断。

    “多少钱了?”

    芮阳似是没有看他,却又像只鹰眼,刺得他无所遁形。

    “总共80万吧。”

    “打算关了还是继续下去?”

    “没想好。”

    “冯周,任何难关我们都可以一起过去。告诉我好吗?当时你来杭市说是和娘娘一起,现在我看也不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算一算,再去谋一个好的出路。我这总共还有20多万的存款,你那边呢?”

    芮阳心知娘娘就是一个大坑,当初为了不伤冯周洲的面子一直没有发出自己的意见。眼见如今冯周洲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不站了出来。引导着他,试图让他将现在的情况全部吐露出来。

    “我没有了。”冯周洲如实开口。

    “那也没关系,这20多万我们……”

    话还没说完,冯周洲经过一番惨烈的心理搏斗,勾着头。

    “不够,是200多万。”

    “200多?”

    “餐厅那边刨去之前的不算,这疫情以来赔了有40多。到杭州花了10多万,现在手头里还留着10多万。”

    芮阳起身拿了纸和笔记录着,若是上百万冯周洲肯定是借钱了,可跟谁借?借了多少呢?

    “还有200万在娘娘那里。他说要利用自己的名气卖泰国的宝石小首饰。”

    冯周洲说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什么时候的事?”

    “刚好是年前。”

    芮阳夹着笔默默盘算,没想到冯周洲不声不响干了这么个事。不过也好,几百万并不算什么,冯周洲刚好借此教训改改轻信人的习惯。每日眼前的那些笑脸皮囊,哪里就能轻易知道是人是鬼。

    “所以现在是找不到他了吗?”

    冯周洲低头默认。

    “那些钱是跟谁借的,没听到半点风声,肯定就不是跟爸妈拿的了。”

    “大多是蠢蟹借的。”

    “没事,既然事情做不成了,你也不好一直欠着人家,毕竟现在大家都不好过。爸爸知道了吗?”

    芮阳想着区区200来万,冯春华也不是拿不出这些现金。

    “不要。”冯周洲拒绝了,他顿了顿倔强的开口,“不要告诉他。”

    未开口的部分,芮阳了然。

    冯家父子之间终究还是生出了嫌隙。

    而除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外,冯周洲也逐渐了解到,婚姻是一个解体和重构的过程,他选择迁就芮阳的三观、经历和情感障碍,就必须远离原生的家庭,不只是距离,也是放下。

    她笑着。

    “没关系。那我的你接受吗?”

    冯周洲不解地看着她。

    “南京那边的餐厅还是结了吧。把协议找出来给我看看,至于那200万,想也追不回来了。我们就记住这个教训。能用钱买的教训也不亏。我在福州其实还有一套房,卖了就行。”

    “房子?不是租的吗?”

    冯周洲口快问了出来。

    “我的,只是现在可能钥匙在别人手里。”

    知道别人指的是谁,冯周洲识趣的不再问下去。对芮阳的过往不究,现在不疑是自己先立下的承诺。再说那教训也还在眼前,千万不要放任自己的好奇心。生活的琐屑,吐出来矫情,咽下去辣嗓子,虽然有一点儿委屈,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值一提。

    见冯周洲还是低垂着眉眼,闷闷的。

    芮阳笑着伸出手指挑了他的下巴一下。

    “怎么还愁眉苦脸。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不是很差劲?”

    “没有啊。”

    “我知道,优秀的人那么多。我没有太多天赋,只是想试试,一个普通人怀抱梦想的努力会怎样。”

    “会很好啊。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就永远什么都没有。”

    说着,芮阳伸着脚在桌下暗暗挑逗冯周洲。没多大一会冯周洲就破功了。尴尬的。

    “哎,哎,你干嘛。”

    他夹起双腿。

    “我馋你的身子啊。”

    芮阳大大咧咧的,盯着冯周洲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在唇上扫了一圈。

    ***

    一切以尊重冯周洲的感受出发,芮阳谨慎地与他沟通。二人很快就决定了由冯周洲到南市去找另一位合伙人协调关掉那边的餐厅,而芮阳去榕市处理房产的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最简单的,芮阳心理挂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如今世道不同以往,冯周洲在国内的资源有限,年纪也过三十了,很难找到心仪并适合的工作。当初在泰国的时候她盘算着有冯春华的门路托底怎么也能落个中产生活,而现在的冯周洲既不想转行,也不要来自老爸的半点荫庇。这样下去,未来的生活撑不起冯周洲的消费,撑不住他的自尊,也恐怕撑不了两人的婚姻。

    毕竟他未受过窘迫,是父母给的富足让他有底气、自信、天真、温柔、浪漫……这一切都是架在实实在在的物质之上的,哪有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保持着这些美好和少年的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