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厄运降临
欣语吓得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你？”
元清手里拿着枪，从一棵树后闪了出来。
“你想吓死我呀？”
欣语拍着扑腾不已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喊出来声来。
她感受到了后背湿漉漉的冷汗。
“我听到了脚步声，怀疑在这附近有人，所以跟踪到这里。”
元清伸手把她拉起来。他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忧虑，这在欣语看来就像是在演戏。她满心鄙夷，
但是她并不想戳穿他，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风渐渐大起来，林子里所有的枝叶就像是千百万个士兵，开始扯着嘶哑的嗓音发出了极其烦躁的低吼。
这是一场被压制的巨大骚动，正在酝酿破茧而出的力量。那片被远远隔在空中的弯月稀稀落落漏过树冠的点点光芒，就是这群暗夜士兵已经出鞘的闪亮军刀。
山野的阵势让许多此起彼伏、喜欢单打独斗的尖锐虫鸣一时之间收敛不少。
元清陪欣语走出林子，他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这山里的夜晚是很不安全的。”他对欣语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有我在不用担心的吗？这样乱跑你会出事的，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他责怪的口气像个长者，这让欣语愈加反感。
她在心里说：“欲盖弥彰！危险的源头不就是你自己吗？”
元清见她不做应答，叹了口气，突然转了个话题：
“既然你睡不着，那你想听听关于耿彪的故事吗？”
“耿彪的故事？什么故事？他的事情你知道？”欣语感到十分意外。
“听了你不就知道了？”元清没有正面回答。
他把她带到了营地边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把枪靠在一旁，打开了话匣子。
耿彪出生在阿裕县古康镇，父亲耿玉山是湘西很有影响的大土司。耿玉山有二子三女，耿彪是大儿子，在几个子女中排行老三。
耿彪从小身强体壮，聪颖过人，性格耿直，是老土司最为疼爱的孩子。
十七岁那年，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老土司把他送到长沙求学，寄宿在他的生死之交、结拜兄弟祖贵安家中。
祖贵安出身武术世家，是名扬川湘鄂的氏毒派传人，擅长使毒和暗器。
他用毒诡异，举手投足间可杀人于无形，暗器功夫更是堪称一流，尤其以梅花针最为擅长，绝少有人可以从他的手下全身而退。
他喂过毒的梅花针在江湖上人人谈及色变，胆颤心寒，因此在年轻的时候便有了个响当当的绰号叫“断魂针”。
耿玉山原本希望耿彪在读书的同时，还能从祖贵安那里习得一身武艺，出落个文武全才。
怎想到耿彪对武术没有丝毫兴趣。
他是个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他认为乱世之中，武术仅可强身，却无法帮助一个人实现理想，甚至连独善其身都未必能做到。这样的本事，不学也罢。
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成为一名军人，通过征战沙场来展现他的才华。
耿彪到了长沙以后，拼命研读兵书，学习各种军事理论，终于在二十岁那年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国民政府设立的长沙步兵军事学校，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1937年7月，两年的军事学习刚刚结束不久，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耿彪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抗日战场的最前线。
在战场上的耿彪果然如鱼得水。他兵法娴熟，作战勇敢，屡建战功。到了1939年初，已经从一名少尉晋升到了少校营长。
这年夏天，他的部队正好在长沙防区进行休整，他便抽空赶回长沙城去看望祖贵安。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碰到了一件令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先说这祖贵安，他原本也是湘西人，十年前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跑才到长沙城。他隐姓埋名，淡出江湖，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祖贵安身形消瘦，满头银发，外表孱弱，许多年下来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出这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祖贵安在长沙改名叫韩江南，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布店，生意还算凑合，再加上有耿玉山在财力上的大力支持，日子过得清净惬意。
但是这两年，他也开始平添了不少的烦恼。
烦恼的根源要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件坏事情，只是搁在有着特殊来历的祖贵安身上，确实令人不安。
原来他生有两个宝贝女儿。
两个孩子年过了十八岁之后，竟然都出落得婷婷玉立，美艳无比，在长沙城里是出了名的姊妹花。
这样一来，提亲说媒的就像走马灯，没完没了。上门来的有达官贵人，有普通人家，也有江湖中人，这让不愿意暴露身份的祖贵安不胜其扰。
他的大女儿叫韩萱儿，小女儿叫韩喜儿。到少校营长耿彪回到长沙城这年，萱儿正好二十岁，喜儿十八岁。
萱儿和耿彪是双方父母从小就指定的娃娃亲。祖家来长沙之前，两家交往甚密，几个孩子从小在一起玩，萱儿和耿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
自从耿彪寄宿到祖家，两人虽然分别多年，但是再次见面后，感情一点不减。于是，这原本也许只是大人们一厢情愿的事，在两个孩子中间却也逐渐成了真，一切水到渠成。
这次耿彪回来，也是奉了双方父母之命，准备商量和萱儿的婚姻大事。
在祖家，萱儿和喜儿听说耿彪要回来，自是喜不自禁。这两年，耿彪的来信，不仅让她们了解到战争的残酷和艰苦，也让她们无比钦佩他赤胆报国、英勇无惧的男儿气概，更为他杰出的军事才华感到骄傲。
祖贵安跟萱儿挑明了这次叫耿彪回来的意图，萱儿听得脸上红霞飘飞，心里满溢幸福甜蜜。
萱儿知道耿彪喜欢读书，尤其是古代兵书。在长沙城当时有一座书局相当有名，经常有一些绝版的古籍出售，耿彪原先在长沙读书的时候，那里是他和萱儿经常去逛的地方。
这次耿彪行程匆忙，体贴的萱儿想提前去那里为他选几本书，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买到稀缺的兵书。
这天中午，长沙的天气格外燥热，太阳就像一个烧得通红的铁饼，悬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让所有闷在里面的人们头皮都能感到难耐的烧灼。
萱儿打着一把漂亮的天蓝色洋伞，曼妙的身段着一袭白色碎花旗袍，纤纤秀腿蹬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发髻高高挽起，面如粉荷，眉若飞柳，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她走在这酷日蒸熬的街头，就像是一片清凉的云彩飘过，让周围的人眼神里都充满了留恋。
她走进的这间书局叫作“愚人斋”。
高大宽敞的屋子通透阴凉，满目琳琅的书籍到处飘散着纸墨清香。站在柜台后的店老板已经是老熟人，看见她一进门便忙着招呼。
萱儿正要询问有没有她想要的书，此时门外突然闪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柜台前，站到了萱儿的边上。
她从小对习武没有兴趣，并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但是她毕竟是世家出身，耳濡目染，对于武学知识和江湖中的人与事并不陌生。
这人进门来走的这几步，外行人只是觉得是快，但内行人却看得明白此人是个练家子，而且造诣相当了得！
萱儿暗暗吃惊！
“请问店家，有没有兵书卖？”那人开口便问。
“他也要买兵书？”萱儿觉得实在是凑巧，侧过头来看他。
来人穿着考究，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材很高，相貌俊朗，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气质相当不凡。
那人已经注意到旁边有个很时髦的女孩子，此时也侧过身来看她。
就这一瞥，那人便被萱儿的美貌惊呆了！
他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无限景仰和迷恋之意，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这情形让萱儿感到十分局促和尴尬。
“您真是有运气呀，前两天刚进的货，一套六本，收录的是《孙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黄石公三略》、《百战奇法》，最后就剩一套了。”店老板讨好着边说边去拿书。
“啊？就剩一套了？”萱儿听他这么一说很失落。
“对呀，您还不清楚？这年头就这书好卖，货都拿不到。这不，论书店咱长沙就我这大，也就才搞到几套。”店老板说。
“莫非姑娘也想买这套书？”那人回过神来，他很有礼貌地问。
“是呀，我想买来送人的。”萱儿正嗔怪店老板明知她也来买书却也不先问她一句，听得那人问更是满心不快。
“哦，我也是买来送人的，不如我买下来送给你吧。”那人很爽快得说。
“那可不好！还是我自己来买。”
萱儿太想要这套书了，所以她也没跟他客气，不过钱她是不会让他付的。
虽然并不反感眼前这个很帅气的男人，但她并不想接受陌生人的馈赠，何况她感觉这个人刚才看她的样子有些失礼，她不想同他有什么瓜葛。
她买好了书，对那个男人表示感谢后离开了书局。
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竟是这段偶遇改变了她的一生！
“是你？”
元清手里拿着枪，从一棵树后闪了出来。
“你想吓死我呀？”
欣语拍着扑腾不已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喊出来声来。
她感受到了后背湿漉漉的冷汗。
“我听到了脚步声，怀疑在这附近有人，所以跟踪到这里。”
元清伸手把她拉起来。他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忧虑，这在欣语看来就像是在演戏。她满心鄙夷，
但是她并不想戳穿他，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风渐渐大起来，林子里所有的枝叶就像是千百万个士兵，开始扯着嘶哑的嗓音发出了极其烦躁的低吼。
这是一场被压制的巨大骚动，正在酝酿破茧而出的力量。那片被远远隔在空中的弯月稀稀落落漏过树冠的点点光芒，就是这群暗夜士兵已经出鞘的闪亮军刀。
山野的阵势让许多此起彼伏、喜欢单打独斗的尖锐虫鸣一时之间收敛不少。
元清陪欣语走出林子，他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这山里的夜晚是很不安全的。”他对欣语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有我在不用担心的吗？这样乱跑你会出事的，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他责怪的口气像个长者，这让欣语愈加反感。
她在心里说：“欲盖弥彰！危险的源头不就是你自己吗？”
元清见她不做应答，叹了口气，突然转了个话题：
“既然你睡不着，那你想听听关于耿彪的故事吗？”
“耿彪的故事？什么故事？他的事情你知道？”欣语感到十分意外。
“听了你不就知道了？”元清没有正面回答。
他把她带到了营地边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把枪靠在一旁，打开了话匣子。
耿彪出生在阿裕县古康镇，父亲耿玉山是湘西很有影响的大土司。耿玉山有二子三女，耿彪是大儿子，在几个子女中排行老三。
耿彪从小身强体壮，聪颖过人，性格耿直，是老土司最为疼爱的孩子。
十七岁那年，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老土司把他送到长沙求学，寄宿在他的生死之交、结拜兄弟祖贵安家中。
祖贵安出身武术世家，是名扬川湘鄂的氏毒派传人，擅长使毒和暗器。
他用毒诡异，举手投足间可杀人于无形，暗器功夫更是堪称一流，尤其以梅花针最为擅长，绝少有人可以从他的手下全身而退。
他喂过毒的梅花针在江湖上人人谈及色变，胆颤心寒，因此在年轻的时候便有了个响当当的绰号叫“断魂针”。
耿玉山原本希望耿彪在读书的同时，还能从祖贵安那里习得一身武艺，出落个文武全才。
怎想到耿彪对武术没有丝毫兴趣。
他是个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他认为乱世之中，武术仅可强身，却无法帮助一个人实现理想，甚至连独善其身都未必能做到。这样的本事，不学也罢。
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成为一名军人，通过征战沙场来展现他的才华。
耿彪到了长沙以后，拼命研读兵书，学习各种军事理论，终于在二十岁那年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国民政府设立的长沙步兵军事学校，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1937年7月，两年的军事学习刚刚结束不久，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耿彪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抗日战场的最前线。
在战场上的耿彪果然如鱼得水。他兵法娴熟，作战勇敢，屡建战功。到了1939年初，已经从一名少尉晋升到了少校营长。
这年夏天，他的部队正好在长沙防区进行休整，他便抽空赶回长沙城去看望祖贵安。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碰到了一件令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先说这祖贵安，他原本也是湘西人，十年前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跑才到长沙城。他隐姓埋名，淡出江湖，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祖贵安身形消瘦，满头银发，外表孱弱，许多年下来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出这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祖贵安在长沙改名叫韩江南，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布店，生意还算凑合，再加上有耿玉山在财力上的大力支持，日子过得清净惬意。
但是这两年，他也开始平添了不少的烦恼。
烦恼的根源要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件坏事情，只是搁在有着特殊来历的祖贵安身上，确实令人不安。
原来他生有两个宝贝女儿。
两个孩子年过了十八岁之后，竟然都出落得婷婷玉立，美艳无比，在长沙城里是出了名的姊妹花。
这样一来，提亲说媒的就像走马灯，没完没了。上门来的有达官贵人，有普通人家，也有江湖中人，这让不愿意暴露身份的祖贵安不胜其扰。
他的大女儿叫韩萱儿，小女儿叫韩喜儿。到少校营长耿彪回到长沙城这年，萱儿正好二十岁，喜儿十八岁。
萱儿和耿彪是双方父母从小就指定的娃娃亲。祖家来长沙之前，两家交往甚密，几个孩子从小在一起玩，萱儿和耿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
自从耿彪寄宿到祖家，两人虽然分别多年，但是再次见面后，感情一点不减。于是，这原本也许只是大人们一厢情愿的事，在两个孩子中间却也逐渐成了真，一切水到渠成。
这次耿彪回来，也是奉了双方父母之命，准备商量和萱儿的婚姻大事。
在祖家，萱儿和喜儿听说耿彪要回来，自是喜不自禁。这两年，耿彪的来信，不仅让她们了解到战争的残酷和艰苦，也让她们无比钦佩他赤胆报国、英勇无惧的男儿气概，更为他杰出的军事才华感到骄傲。
祖贵安跟萱儿挑明了这次叫耿彪回来的意图，萱儿听得脸上红霞飘飞，心里满溢幸福甜蜜。
萱儿知道耿彪喜欢读书，尤其是古代兵书。在长沙城当时有一座书局相当有名，经常有一些绝版的古籍出售，耿彪原先在长沙读书的时候，那里是他和萱儿经常去逛的地方。
这次耿彪行程匆忙，体贴的萱儿想提前去那里为他选几本书，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买到稀缺的兵书。
这天中午，长沙的天气格外燥热，太阳就像一个烧得通红的铁饼，悬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让所有闷在里面的人们头皮都能感到难耐的烧灼。
萱儿打着一把漂亮的天蓝色洋伞，曼妙的身段着一袭白色碎花旗袍，纤纤秀腿蹬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发髻高高挽起，面如粉荷，眉若飞柳，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她走在这酷日蒸熬的街头，就像是一片清凉的云彩飘过，让周围的人眼神里都充满了留恋。
她走进的这间书局叫作“愚人斋”。
高大宽敞的屋子通透阴凉，满目琳琅的书籍到处飘散着纸墨清香。站在柜台后的店老板已经是老熟人，看见她一进门便忙着招呼。
萱儿正要询问有没有她想要的书，此时门外突然闪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柜台前，站到了萱儿的边上。
她从小对习武没有兴趣，并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但是她毕竟是世家出身，耳濡目染，对于武学知识和江湖中的人与事并不陌生。
这人进门来走的这几步，外行人只是觉得是快，但内行人却看得明白此人是个练家子，而且造诣相当了得！
萱儿暗暗吃惊！
“请问店家，有没有兵书卖？”那人开口便问。
“他也要买兵书？”萱儿觉得实在是凑巧，侧过头来看他。
来人穿着考究，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材很高，相貌俊朗，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气质相当不凡。
那人已经注意到旁边有个很时髦的女孩子，此时也侧过身来看她。
就这一瞥，那人便被萱儿的美貌惊呆了！
他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无限景仰和迷恋之意，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这情形让萱儿感到十分局促和尴尬。
“您真是有运气呀，前两天刚进的货，一套六本，收录的是《孙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黄石公三略》、《百战奇法》，最后就剩一套了。”店老板讨好着边说边去拿书。
“啊？就剩一套了？”萱儿听他这么一说很失落。
“对呀，您还不清楚？这年头就这书好卖，货都拿不到。这不，论书店咱长沙就我这大，也就才搞到几套。”店老板说。
“莫非姑娘也想买这套书？”那人回过神来，他很有礼貌地问。
“是呀，我想买来送人的。”萱儿正嗔怪店老板明知她也来买书却也不先问她一句，听得那人问更是满心不快。
“哦，我也是买来送人的，不如我买下来送给你吧。”那人很爽快得说。
“那可不好！还是我自己来买。”
萱儿太想要这套书了，所以她也没跟他客气，不过钱她是不会让他付的。
虽然并不反感眼前这个很帅气的男人，但她并不想接受陌生人的馈赠，何况她感觉这个人刚才看她的样子有些失礼，她不想同他有什么瓜葛。
她买好了书，对那个男人表示感谢后离开了书局。
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竟是这段偶遇改变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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