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信誓之变
手电筒的强光此刻就直接照在老爹那张满是皱褶和眼泪鼻涕，黝黑干瘦得像刀削一样的脸上，他颤抖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得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尊神，一尊能救他心爱的孙子脱离苦海的神。
他向程浩凡发下了最毒最毒的毒誓！
而程浩凡也向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从现在起我就是您最忠实的奴仆了，我的命属于您的！您跟我交代的这些事情我用命担保把它做好！”
老爹一点都没有犹豫，他生怕自己稍有迟疑，程浩凡就会改变主意。
程浩凡取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割开了自己行李袋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两捆钱说：
“这是两万，你先拿着。”
他将钱递到老爹的手中，又从那才拿回来的那些散钱中抽出一叠：
“这点钱也有一千，你拿去找个好人家暂时照顾一下阿布，半个月后等你跟我从祁岭回来，我会再给你四万，一共六万，除了看病的钱，多出来的就算是给你和阿布做生活费。记住，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爹哆哆嗦嗦地接过这些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惟有不停地磕头。若不是怕惊醒在别的屋子里睡觉的袁民夫妇，他真要磕个头破血流才能让自己的心里稍稍平静！
“阿布有救了！”老爹在内心里喊着，欢喜的泪水像雨点一样飞溅。
程浩凡劝住了他，让他一起把夏骏的包裹重新整理好。
还算幸运的是，他刚才还没来得及翻出夏骏的钱包，否则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该放回去多少钱。
老爹出去以后，程浩凡躺进睡袋中长长地出了口气。
凭他的经验，老爹真的是会以死相报的，有这样的人跟着他上祁岭，要比杨显更可靠！
而且，老爹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野外的经验，以及对祁岭的了解也要比杨显强得多。
另外，从经济的角度来看也十分合算。
如果杨显来了，所得的金条终归要分他一半，而给老爹的报酬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当初说是对杨显不够放心，所以才没有让他跟来，但是自己心里是不是多少也有钱这一方面的盘算呢？程浩凡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总之，没让杨显来他确实懊悔过。他对夏骏这个人还琢磨不透，关于祁岭的传说又邪乎恐怖，他真怕因一时贪念推掉帮手让自己孤军奋战，到头来反倒事与愿违！
老爹的出现，总算把他心里的这块空给填平了。
程浩凡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不再理会夏骏到底回不回来，兀自鼾然入睡！
天一放亮，激动得一夜没合眼的老爹便爬起来给夏骏他们做好早饭。趁着夏骏他们去坟场给何九陵立“衣冠冢”的时间，他兴冲冲地跑到了寨子里阿布一个远房亲戚的家里，跟他谈好了，让他照顾阿布半个月。
程浩凡给他的将近一千元他当然不可能全给人家，不过给少了他也怕阿布受委屈。犹豫半天之后咬着牙拿出了二百块！
程浩凡给的两万块钱藏哪？这着实让他伤了一番脑筋。
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都觉得不保险，最后他把它们藏在了吊脚楼的顶梁上。
可惜的是，这笔钱从此再没被人拿下来过，很多年以后的一场大火将它们化为了灰烬！
按照程浩凡的安排，在当天的夜里老爹潜入坟场，掘出了何九陵的尸体，将他的头颅用油布裹好带回了吊脚楼。
掘坟盗尸对于他来说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奇怪的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任何愧疚。
他心里只有阿布，程浩凡给他燃起的希望之火熊熊烈烈，足可吞噬一切！
程浩凡是不会让生前“作恶多端”的何九陵死后安息的。
此去祁岭，夏骏虽然没有跟他说得很具体，但他不是没有分析能力的人。
夏骏的第一站是祁岭，第二站是湖口老寨。按照何九陵临死前的那般惺惺悔意，他判断夏骏极有可能是要奉师命，带耿彪的遗骸去湖口和喜儿葬在一起。
原本程浩凡想让老爹刨出何九陵的尸体后弃之荒郊，喂野狗养秃鹫，让他成为孤魂野鬼。
但是后来他改变了主意，他有了更歹毒的报复方式！
他要拿他的头颅去祭祀耿彪，让他身首异处地去面对自己的仇人。如果人死真的有灵魂，那就让恐惧和羞辱彻底封印它，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夏骏对何九陵的极度的敬孝，早就让他感到厌恶！
他要狠狠地打击一下夏骏，让他亲眼看看这样一个结果：他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尸首非但不能得到安葬，反倒成为了仇人的祭品，间接帮助耿彪夫妇雪了弥天大恨！
祁岭之行，老爹一路暗中跟随，风餐露宿，饥寒交迫。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的行进之路、藏身之所只能是隐秘的荒草丛林，经常有毒蛇猛兽出没。
他只是程浩凡一颗棋子，必要的时候是会被舍弃的。
程浩凡不准他带枪，唯一的防身武器就是一把锋利的砍刀，他交待得很清楚，即使是被蛇兽咬死，也绝对不能暴露。
程浩凡还说，如果老爹真的死了，他回到柯盐会带阿布去做手术，并且照顾他一辈子。
他的话，老爹只能相信。
毕竟在山里生活了几十年，虽然有千辛万苦，凶险不断，但是老爹还是可以凭经验应付。
这一路跟来并没有被他们发觉。
到最后老爹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他开始拉近了跟踪的距离，有时候居然到了可以听得见他们谈话的位置，甚至还会赶过他们的前头，提前埋伏在他们途径的路旁。
这一点程浩凡并不清楚，否则他可能会大发雷霆，一旦他的行踪暴露，程浩凡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那时候别说给钱，恐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多了，老爹对他们这次祁岭之行的目的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了解。在他听来的话里，最刺耳的莫过于“一箱金条”这几个字眼。
关于祁岭的各种传说他也有所耳闻。
当年在这里有一个狙击战场，据说丢失过一箱价值连城的金条。
以前寨子里还曾经有人专门去找过，不过都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行人是来找这箱子宝贝的？”
没事的时候，老爹就在心里嘀咕。
欣语遇到“山鬼”的那个晚上，老爹险些暴露。
程浩凡曾经提醒他那个叫欣语的女孩子有“顺风耳”，让他千万别靠他们太近。
他还以为是程浩凡怕他太过大胆，随便编来吓唬他的，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回事。
那天他本来还想摸到营地边去观察下他们的情况，结果还离得远呢就被欣语感觉到了！
老爹这才相信！
若不是有两只“山鬼”帮忙，他可能已经被小妮子发现了呢！
在溶岩岗的石林里，老爹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亲眼看见他们从地底下挖出了一个箱子，而且他还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那里面竟然装着整整一百七十八根金条！
那天晚上老爹远远窥见他们提着工兵铲，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会莫名其妙的兴奋，好像这事情跟他有什么关联。他甚至忘记了程浩凡的警告，又向前靠了上去。
好在那天欣语情绪波动很大，心散神溃，不仅没有察觉老爹的动静，也没能发现除了老爹，当时在一旁偷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老爹同样如此。
他的耳目不再像年轻人那般聪慧警觉，他完全没有察觉，其实他的一举一动也正在被另一个人监视着。
这个人是谁？当然没有人知道！
巨额金条的发现，不仅在夏骏、程浩凡一行人各自的心底引爆了一枚重型炸弹，同时也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另一个人的道德防线，让他的心态在一瞬间彻底倾轧，倒向了嫉妒和偏激！
这个人就是枯瘦得像一张树皮的老爹！
一百七十八根金条是多少钱？老爹想都不敢想，他也算不清楚，他只知道六万块相对于这一箱子金条来说，是河里的一瓢水，树上的一片叶！
如果能拥有这笔钱，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能让他和阿布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那样他们可就是柯盐寨最大的财主了！最最大的财主！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程浩凡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善良，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神。
他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吝啬的守财奴！
自己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却只用了区区的六万块就买了他这个人来为他卖命！而且阿布的救命钱只有五万，却还要分成两次来给，万一自己要是死在路上，还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守承诺去照顾阿布呢！
想到这一路上的凶险和艰难，想到程浩凡连猎枪都不让带，自己要担巨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还要搭上老命去帮他实现所谓的计划、去弄这么一大笔钱，而他所给自己的报酬却少得可怜！
老爹克制不住从心里鄙视和憎恨起程浩凡来！
他向程浩凡发下了最毒最毒的毒誓！
而程浩凡也向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从现在起我就是您最忠实的奴仆了，我的命属于您的！您跟我交代的这些事情我用命担保把它做好！”
老爹一点都没有犹豫，他生怕自己稍有迟疑，程浩凡就会改变主意。
程浩凡取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割开了自己行李袋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两捆钱说：
“这是两万，你先拿着。”
他将钱递到老爹的手中，又从那才拿回来的那些散钱中抽出一叠：
“这点钱也有一千，你拿去找个好人家暂时照顾一下阿布，半个月后等你跟我从祁岭回来，我会再给你四万，一共六万，除了看病的钱，多出来的就算是给你和阿布做生活费。记住，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爹哆哆嗦嗦地接过这些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惟有不停地磕头。若不是怕惊醒在别的屋子里睡觉的袁民夫妇，他真要磕个头破血流才能让自己的心里稍稍平静！
“阿布有救了！”老爹在内心里喊着，欢喜的泪水像雨点一样飞溅。
程浩凡劝住了他，让他一起把夏骏的包裹重新整理好。
还算幸运的是，他刚才还没来得及翻出夏骏的钱包，否则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该放回去多少钱。
老爹出去以后，程浩凡躺进睡袋中长长地出了口气。
凭他的经验，老爹真的是会以死相报的，有这样的人跟着他上祁岭，要比杨显更可靠！
而且，老爹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野外的经验，以及对祁岭的了解也要比杨显强得多。
另外，从经济的角度来看也十分合算。
如果杨显来了，所得的金条终归要分他一半，而给老爹的报酬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当初说是对杨显不够放心，所以才没有让他跟来，但是自己心里是不是多少也有钱这一方面的盘算呢？程浩凡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总之，没让杨显来他确实懊悔过。他对夏骏这个人还琢磨不透，关于祁岭的传说又邪乎恐怖，他真怕因一时贪念推掉帮手让自己孤军奋战，到头来反倒事与愿违！
老爹的出现，总算把他心里的这块空给填平了。
程浩凡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不再理会夏骏到底回不回来，兀自鼾然入睡！
天一放亮，激动得一夜没合眼的老爹便爬起来给夏骏他们做好早饭。趁着夏骏他们去坟场给何九陵立“衣冠冢”的时间，他兴冲冲地跑到了寨子里阿布一个远房亲戚的家里，跟他谈好了，让他照顾阿布半个月。
程浩凡给他的将近一千元他当然不可能全给人家，不过给少了他也怕阿布受委屈。犹豫半天之后咬着牙拿出了二百块！
程浩凡给的两万块钱藏哪？这着实让他伤了一番脑筋。
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都觉得不保险，最后他把它们藏在了吊脚楼的顶梁上。
可惜的是，这笔钱从此再没被人拿下来过，很多年以后的一场大火将它们化为了灰烬！
按照程浩凡的安排，在当天的夜里老爹潜入坟场，掘出了何九陵的尸体，将他的头颅用油布裹好带回了吊脚楼。
掘坟盗尸对于他来说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奇怪的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任何愧疚。
他心里只有阿布，程浩凡给他燃起的希望之火熊熊烈烈，足可吞噬一切！
程浩凡是不会让生前“作恶多端”的何九陵死后安息的。
此去祁岭，夏骏虽然没有跟他说得很具体，但他不是没有分析能力的人。
夏骏的第一站是祁岭，第二站是湖口老寨。按照何九陵临死前的那般惺惺悔意，他判断夏骏极有可能是要奉师命，带耿彪的遗骸去湖口和喜儿葬在一起。
原本程浩凡想让老爹刨出何九陵的尸体后弃之荒郊，喂野狗养秃鹫，让他成为孤魂野鬼。
但是后来他改变了主意，他有了更歹毒的报复方式！
他要拿他的头颅去祭祀耿彪，让他身首异处地去面对自己的仇人。如果人死真的有灵魂，那就让恐惧和羞辱彻底封印它，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夏骏对何九陵的极度的敬孝，早就让他感到厌恶！
他要狠狠地打击一下夏骏，让他亲眼看看这样一个结果：他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尸首非但不能得到安葬，反倒成为了仇人的祭品，间接帮助耿彪夫妇雪了弥天大恨！
祁岭之行，老爹一路暗中跟随，风餐露宿，饥寒交迫。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的行进之路、藏身之所只能是隐秘的荒草丛林，经常有毒蛇猛兽出没。
他只是程浩凡一颗棋子，必要的时候是会被舍弃的。
程浩凡不准他带枪，唯一的防身武器就是一把锋利的砍刀，他交待得很清楚，即使是被蛇兽咬死，也绝对不能暴露。
程浩凡还说，如果老爹真的死了，他回到柯盐会带阿布去做手术，并且照顾他一辈子。
他的话，老爹只能相信。
毕竟在山里生活了几十年，虽然有千辛万苦，凶险不断，但是老爹还是可以凭经验应付。
这一路跟来并没有被他们发觉。
到最后老爹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他开始拉近了跟踪的距离，有时候居然到了可以听得见他们谈话的位置，甚至还会赶过他们的前头，提前埋伏在他们途径的路旁。
这一点程浩凡并不清楚，否则他可能会大发雷霆，一旦他的行踪暴露，程浩凡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那时候别说给钱，恐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多了，老爹对他们这次祁岭之行的目的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了解。在他听来的话里，最刺耳的莫过于“一箱金条”这几个字眼。
关于祁岭的各种传说他也有所耳闻。
当年在这里有一个狙击战场，据说丢失过一箱价值连城的金条。
以前寨子里还曾经有人专门去找过，不过都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行人是来找这箱子宝贝的？”
没事的时候，老爹就在心里嘀咕。
欣语遇到“山鬼”的那个晚上，老爹险些暴露。
程浩凡曾经提醒他那个叫欣语的女孩子有“顺风耳”，让他千万别靠他们太近。
他还以为是程浩凡怕他太过大胆，随便编来吓唬他的，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回事。
那天他本来还想摸到营地边去观察下他们的情况，结果还离得远呢就被欣语感觉到了！
老爹这才相信！
若不是有两只“山鬼”帮忙，他可能已经被小妮子发现了呢！
在溶岩岗的石林里，老爹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亲眼看见他们从地底下挖出了一个箱子，而且他还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那里面竟然装着整整一百七十八根金条！
那天晚上老爹远远窥见他们提着工兵铲，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会莫名其妙的兴奋，好像这事情跟他有什么关联。他甚至忘记了程浩凡的警告，又向前靠了上去。
好在那天欣语情绪波动很大，心散神溃，不仅没有察觉老爹的动静，也没能发现除了老爹，当时在一旁偷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老爹同样如此。
他的耳目不再像年轻人那般聪慧警觉，他完全没有察觉，其实他的一举一动也正在被另一个人监视着。
这个人是谁？当然没有人知道！
巨额金条的发现，不仅在夏骏、程浩凡一行人各自的心底引爆了一枚重型炸弹，同时也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另一个人的道德防线，让他的心态在一瞬间彻底倾轧，倒向了嫉妒和偏激！
这个人就是枯瘦得像一张树皮的老爹！
一百七十八根金条是多少钱？老爹想都不敢想，他也算不清楚，他只知道六万块相对于这一箱子金条来说，是河里的一瓢水，树上的一片叶！
如果能拥有这笔钱，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能让他和阿布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那样他们可就是柯盐寨最大的财主了！最最大的财主！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程浩凡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善良，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神。
他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吝啬的守财奴！
自己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却只用了区区的六万块就买了他这个人来为他卖命！而且阿布的救命钱只有五万，却还要分成两次来给，万一自己要是死在路上，还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守承诺去照顾阿布呢！
想到这一路上的凶险和艰难，想到程浩凡连猎枪都不让带，自己要担巨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还要搭上老命去帮他实现所谓的计划、去弄这么一大笔钱，而他所给自己的报酬却少得可怜！
老爹克制不住从心里鄙视和憎恨起程浩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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