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咋好意思说？
张老嘎在刘寡妇面前不想露了怯，强作镇定的低声说道，“他敢？我是他后老儿！”
刘寡妇撇了撇嘴，压根儿没信张老嘎的话。
对方那架势，哪像是来找后老儿的？
说是来寻仇家，都算是轻的。
她虽然不认识张卫东，可常年迎来送往的经验告诉她，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
可这事儿也不是她能拦的住的。
只希望对方真的动起了武把抄，不要连累了自己才好。
想到这里，刘寡妇也低声对张老嘎说道，“出去别舞了嚎疯的，有啥事儿好好说话……”
这一句话，让张老嘎强行鼓起来的老子气势，又泄了下去。
闷闷的嗯了一声，趿拉着布鞋，张老嘎来到了外屋地，又拉开屋门上的销子，这才走到了院子里面。
院子里，张卫东看着面前瘦小干瘪的张老嘎，思绪不由自主的又飘回到上一世。
记忆中，张老嘎在九十年代初就死了。
死在了外面。
有人说是欠了赌债被人打死的，也有人说是染了脏病死的，具体怎么回事儿，张卫东也不太清楚。
就连他亲生女儿，张卫东的大姐，都很少和他来往。
最终还是母亲认领了尸体，火化了事。
……
想着这些，张卫东的眼神又迷离了起来。
张老嘎见他不说话，以为张卫东还在乎自己后老儿的身份，不由的又嘚瑟了起来。
“你小子出息了啊，跑到这里来坏我的好事儿，不是，你咋知道我在这儿的？”
张卫东被张老嘎聒噪的声音惊醒，犀利的眼神向对方看去。
张老嘎被他冰冷的眼神扫过，像是大冬天里被塞了一脖子雪似的，打了个激灵，全身上下软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张嘴还在硬着。
“咋，你还敢打我啊？”
张卫东听了这话，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
只见他也不说话，直直的朝着张老嘎走了过去。
张老嘎往多里说也就一米七的身高。
张卫东则是一米八四、五样子。
眼瞅着他的下巴就要碰到张老嘎的头顶了，张老嘎终于顶不住那异样的压迫感，噔噔噔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脚上趿拉着的布鞋不跟脚儿，一个腚墩儿又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躲开张卫东冰冷的眼神，张老嘎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别胡来，我可是你后老儿，这些年来要不是我供着你上学，你……你哪能读到高中？现在还让你接了我的班儿，你……你就这么对你后老儿的？”
张老嘎不说这些还好，说起这个张卫东只觉得心里一阵儿的恶心。
要不是社会传统的束缚，碰了对方名声实在不好听，张卫东真想狠狠的削张老嘎一顿。
这是个什么瘪犊子玩意儿呀！
压了压心里的邪火，张卫东嗤笑着说道，“你供着我上学？你知道我学校的大门儿朝哪开么？”
“这些年来，你往家拿过一分钱么？”
“要不是我妈在火柴厂没日没夜的刷红磷、糊盒子，要不是大姐、二姐初中没上完就沿着铁路捡煤核，我特么拿啥上学？”
“你供我上学？！我呸！”
张卫东越说越激动，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一口唾沫啐在了张老嘎的前面。
张老嘎可不知道张卫东心里的顾忌。
心里有屎的人，看谁都是屎。
他是真怕张卫东不管不顾的捶他一顿狠的。
往后缩了缩脚丫子，嗫嚅着说道，“那……那我让你顶班儿，总没有错吧？”
张卫东都要被这个无耻的家伙气笑了，“你咋好意思说的？”
“你天天在厂里胡混，人家眼瞅着要开除你了。”
“要不是我妈劝我，你当我真愿意接这个破班儿？！”
张老嘎被张卫东说的哑口无言，耷拉个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张卫东喘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对张老嘎问道，“说，你一共欠了刘大拿多少钱，除了那500块彩礼之外！”
张老嘎这才回过味儿来，为啥张卫东今天像吃了枪药似的。
肯定是刘大拿找上门儿去了！
可是他又怕说出来更加激怒了张卫东，因此只能继续装着死狗，一声不吭。
张卫东猛的将手里的柈子朝着张老嘎甩了过去。
“妈呀！”
是屋里偷偷瞅着这边儿的刘寡妇，看到木头柈子朝着张老嘎的脑袋飞了过去，吓得她叫出了声。
木头柈子贴着张老嘎的头顶砸到了后面的硬泥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说！”
张卫东不去理会偷看的刘寡妇，对着张老嘎喊了一嗓子。
也不知道是被贴着头皮飞过去的柈子吓得，还是被张卫东这一嗓子唬的，张老嘎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身子发软、脑袋瓜子发懵。
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地面，另一只胳膊抱着头，小声说了一句，“一千多点……”
“多少？！”
张卫东不敢置信，一千多块钱？
张老嘎哆嗦了一下，赶紧补充了一句，“一千零七十，还是一千零八十来着，反正不到一千一，有借条的……”
张卫东踹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那特么是一千一百块钱呀。
再加上彩礼那500块，一千六百块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1984年，七河市的大部分人，对万元户还没有概念呢。
张卫东在制锨厂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六十块出头。
市里的郭嘉干部，带级带长的，也不过一百多块。
张老嘎这货，居然从刘大拿那里连拿带借了一千六百块钱！
想到自己需要在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凑齐一千六百块钱，张卫东也不由得一阵头疼。
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在制锨厂干了，可到底要干些什么，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时间仔细的考虑过。
下意识的，张卫东朝左右看了看。
就听屋里的刘寡妇扯着哭腔喊了出来，“我没拿他钱，他时不时的还从我这儿扣嗦呢，我没有……”
原来刘寡妇在屋里一直留意着外边儿的动静。
她也被张老嘎欠了这些钱给吓到了。
见张卫东扭头朝向屋子这边，怕对方误会是自己教唆了张老嘎，赶紧的出声辩解。
这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她是真的怕了。
张卫东原本就没有迁怒她的意思。
刚才这公母俩在床上的骚话他也听到了几句，知道刘寡妇没有说瞎话儿。
只是他也懒得和对方搭话儿罢了。
张卫东不说话，刘寡妇也不敢再说什么。
张老嘎更是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一时之间，院子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刘寡妇撇了撇嘴，压根儿没信张老嘎的话。
对方那架势，哪像是来找后老儿的？
说是来寻仇家，都算是轻的。
她虽然不认识张卫东，可常年迎来送往的经验告诉她，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
可这事儿也不是她能拦的住的。
只希望对方真的动起了武把抄，不要连累了自己才好。
想到这里，刘寡妇也低声对张老嘎说道，“出去别舞了嚎疯的，有啥事儿好好说话……”
这一句话，让张老嘎强行鼓起来的老子气势，又泄了下去。
闷闷的嗯了一声，趿拉着布鞋，张老嘎来到了外屋地，又拉开屋门上的销子，这才走到了院子里面。
院子里，张卫东看着面前瘦小干瘪的张老嘎，思绪不由自主的又飘回到上一世。
记忆中，张老嘎在九十年代初就死了。
死在了外面。
有人说是欠了赌债被人打死的，也有人说是染了脏病死的，具体怎么回事儿，张卫东也不太清楚。
就连他亲生女儿，张卫东的大姐，都很少和他来往。
最终还是母亲认领了尸体，火化了事。
……
想着这些，张卫东的眼神又迷离了起来。
张老嘎见他不说话，以为张卫东还在乎自己后老儿的身份，不由的又嘚瑟了起来。
“你小子出息了啊，跑到这里来坏我的好事儿，不是，你咋知道我在这儿的？”
张卫东被张老嘎聒噪的声音惊醒，犀利的眼神向对方看去。
张老嘎被他冰冷的眼神扫过，像是大冬天里被塞了一脖子雪似的，打了个激灵，全身上下软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张嘴还在硬着。
“咋，你还敢打我啊？”
张卫东听了这话，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
只见他也不说话，直直的朝着张老嘎走了过去。
张老嘎往多里说也就一米七的身高。
张卫东则是一米八四、五样子。
眼瞅着他的下巴就要碰到张老嘎的头顶了，张老嘎终于顶不住那异样的压迫感，噔噔噔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脚上趿拉着的布鞋不跟脚儿，一个腚墩儿又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躲开张卫东冰冷的眼神，张老嘎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别胡来，我可是你后老儿，这些年来要不是我供着你上学，你……你哪能读到高中？现在还让你接了我的班儿，你……你就这么对你后老儿的？”
张老嘎不说这些还好，说起这个张卫东只觉得心里一阵儿的恶心。
要不是社会传统的束缚，碰了对方名声实在不好听，张卫东真想狠狠的削张老嘎一顿。
这是个什么瘪犊子玩意儿呀！
压了压心里的邪火，张卫东嗤笑着说道，“你供着我上学？你知道我学校的大门儿朝哪开么？”
“这些年来，你往家拿过一分钱么？”
“要不是我妈在火柴厂没日没夜的刷红磷、糊盒子，要不是大姐、二姐初中没上完就沿着铁路捡煤核，我特么拿啥上学？”
“你供我上学？！我呸！”
张卫东越说越激动，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一口唾沫啐在了张老嘎的前面。
张老嘎可不知道张卫东心里的顾忌。
心里有屎的人，看谁都是屎。
他是真怕张卫东不管不顾的捶他一顿狠的。
往后缩了缩脚丫子，嗫嚅着说道，“那……那我让你顶班儿，总没有错吧？”
张卫东都要被这个无耻的家伙气笑了，“你咋好意思说的？”
“你天天在厂里胡混，人家眼瞅着要开除你了。”
“要不是我妈劝我，你当我真愿意接这个破班儿？！”
张老嘎被张卫东说的哑口无言，耷拉个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张卫东喘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对张老嘎问道，“说，你一共欠了刘大拿多少钱，除了那500块彩礼之外！”
张老嘎这才回过味儿来，为啥张卫东今天像吃了枪药似的。
肯定是刘大拿找上门儿去了！
可是他又怕说出来更加激怒了张卫东，因此只能继续装着死狗，一声不吭。
张卫东猛的将手里的柈子朝着张老嘎甩了过去。
“妈呀！”
是屋里偷偷瞅着这边儿的刘寡妇，看到木头柈子朝着张老嘎的脑袋飞了过去，吓得她叫出了声。
木头柈子贴着张老嘎的头顶砸到了后面的硬泥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说！”
张卫东不去理会偷看的刘寡妇，对着张老嘎喊了一嗓子。
也不知道是被贴着头皮飞过去的柈子吓得，还是被张卫东这一嗓子唬的，张老嘎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身子发软、脑袋瓜子发懵。
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地面，另一只胳膊抱着头，小声说了一句，“一千多点……”
“多少？！”
张卫东不敢置信，一千多块钱？
张老嘎哆嗦了一下，赶紧补充了一句，“一千零七十，还是一千零八十来着，反正不到一千一，有借条的……”
张卫东踹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那特么是一千一百块钱呀。
再加上彩礼那500块，一千六百块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1984年，七河市的大部分人，对万元户还没有概念呢。
张卫东在制锨厂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六十块出头。
市里的郭嘉干部，带级带长的，也不过一百多块。
张老嘎这货，居然从刘大拿那里连拿带借了一千六百块钱！
想到自己需要在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凑齐一千六百块钱，张卫东也不由得一阵头疼。
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在制锨厂干了，可到底要干些什么，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时间仔细的考虑过。
下意识的，张卫东朝左右看了看。
就听屋里的刘寡妇扯着哭腔喊了出来，“我没拿他钱，他时不时的还从我这儿扣嗦呢，我没有……”
原来刘寡妇在屋里一直留意着外边儿的动静。
她也被张老嘎欠了这些钱给吓到了。
见张卫东扭头朝向屋子这边，怕对方误会是自己教唆了张老嘎，赶紧的出声辩解。
这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她是真的怕了。
张卫东原本就没有迁怒她的意思。
刚才这公母俩在床上的骚话他也听到了几句，知道刘寡妇没有说瞎话儿。
只是他也懒得和对方搭话儿罢了。
张卫东不说话，刘寡妇也不敢再说什么。
张老嘎更是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一时之间，院子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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