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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飞鸟之名

    羲玄现在不想说话。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凭借外挂欺负一个小孩子,还很过分的把人家打晕了。

    将对方击退的瞬间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少年被她甩到空中的时候并没有在半空调整自己的动作,就这么毫无动作地砸向地面。

    意识到对方失去意识的时候羲玄一个闪身向前突进,将半空的少年扯进怀里。

    嘶……

    情急之下动作和力道都大了些,羲玄倒吸一口凉气,小心地半蹲下来将陷入昏迷的少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随后揉了揉被创的有些生疼的胸口。

    扯的太急了,希望人脑壳没事。

    上下左右粗略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小家伙只是有些脱力,外加过度疲惫导致陷入半昏迷问题不大后,羲玄才松了口气。虽说这场战斗是人家先开始的,不过这没仇没怨的,她也不想伤人。

    将少年安置在树底一处干净的地方靠住,羲玄后退几步找了个地方坐下,喘了口气后开始仔细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他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看起来手感似乎很好的银灰色头发因为先前的战斗变得有些乱糟糟,散下来了几络垂在脸颊旁,随着呼吸一起一落。少年浅色的眼睫微微颤动,衬得下方那片泛乌的皮肤更加显眼。

    他看起来似乎很累。

    羲玄转开视线,发现少年腹部和小腿上都胡乱缠着布条,而那上面的暗红正在慢慢扩大。

    羲玄一个激灵。

    这家伙还是带伤打的吗??

    她小心地将伤处的布料扯开,只见狰狞裂口血糊糊的一团,相当惨不忍睹。

    根本没法放着不管,伤处的出血量有些大,如果不尽快处理天知道这小家伙会不会嗝屁。

    寻着直觉,羲玄在少年绑在腰后的小包里找到了医疗喷雾和绷带,暂时没去研究自己为什么能看懂异世界的字,她先用自制过滤器粗略处理过的水清洗了一下那两处较大的伤口,拿干净的绷带擦干净喷上药物后,再用先前锄大地时找到的某种可医用纤维植物配合绷带将伤口包扎好。

    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唯一令她觉得不那么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手边的东西都不能确定是否完全安全,但条件简陋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做完这一切后羲玄甩了甩手,上面的血渍就像粉末一样很轻易的脱离了指尖。看着纤尘不染的手,羲玄再次对自己现在的状态表示出了高度赞叹。

    地缚灵模式的附加好处之一,脏污不近身。

    只是脏东西没是没了,就是对于还未习惯这种非物理式‘清洗’的地球人来说心理上还是会有点……

    重新用水洗了洗手,看着眼前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的少年,成功救了人的羲玄心情相当不错的。

    虽说一照面什么都没说双方就开打了,但其实羲玄对这孩子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她跟周围画风对比太过突兀,而对方还恰好处于被追杀的状态,不直接打过来已经是对方足够冷静的情况了。

    况且,这场战斗对羲玄来说感觉相当爽,先不提她本身就具备比较强大的战斗能力,穿越后提升的身体素质可以支撑她在现实里做出以前根本搞不出来的操作,直面杀气与刀锋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让羲玄体会到了战斗类的游戏所无法带给她的愉悦感。

    更何况这小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她。

    谁会不喜欢能力强悍,长得好看的就像是从二次元蹦出来的纸片人一样的人呢?

    没有!!(超大声)

    ……

    在全方位欣赏了一下战损美少年的美貌,羲玄一边遗憾没带手机一边麻利地将周围散落的东西收拾干净,随后便慢悠悠地飘到树根上坐好,将源世之书从裂缝里取了出来。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想什么关键词,只是就这么看着书的封面开始发呆。

    周围很安静,似乎是二人战斗过的原因,原本周围会存在的生物发出的动静此刻全部消失,只剩下穿行的风和林间沙沙作响的叶片,少年清浅的呼吸在草叶摩擦声里并不明显,感受着风拂过发丝的微凉感,羲玄在密林的白噪音中难得地将头脑放空。

    书曾预言,若是想要离开此地,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羲玄逐渐发觉这巨树周边的封锁并不只是封锁那么简单。

    直到那声爆炸响起,那些动物的闯入,以及那些人的到来,一直注视却始终无法触碰的感觉终于让羲玄得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这里是‘安全区’,是异世界为她提供的能够熟悉自己与道具的缓冲之地,书的预言与她的直觉都在告诉她,世界在等待她破壳。

    而现在,‘契机’似乎已经抵达。

    羲玄看看手中的书,又看看不远处昏睡的少年,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他又为什么会是那个‘契机’?无数的思绪在羲玄脑中划过,顷刻间又消散无形,只余下对少年本身的好奇。

    她翻开了手中的书。

    ‘我想看看他的过去,我想知道他来自何方。’

    那是一个灰色的故事,没有灯火,遍布荆棘,羲玄看见那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在跌跌撞撞的向前,恍若羽翼未丰的幼鸟,深陷无底的泥潭,翅膀被黑色丝线紧紧缠绕,被拖拽着下沉,看不见未来。

    他终于找到了能被称作‘家’的地方,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可那烛火般的光却又在顷刻间被他人被夺走。

    参与试炼也仅仅只为救回曾给予他温暖的人。

    故事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套路的美强惨,出于对准队友的尊重,羲玄在草草翻阅后便不再继续阅读他的人生,转而开始翻起有关于皇室的消息。

    她不明白这个星际帝国的王室成员到底在想什么。

    君离作为本星历执政者膝下唯一的幼子,自出生以来就被抛弃(是的这个词完全没用错),爹不疼娘不爱,遭尽冷眼。奇怪的是,君离的确是王室唯一的正统继承人,这代的王和王后在外都没有私生子,也不存在生完一个后不能继续生这个问题。

    但这就很奇怪了,因为王朝的更迭是世袭制的。

    已知,君离是独苗苗,唯一的下位继承者。

    这还不算完,羲玄快速往后翻阅,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情况。

    王室宗族内部错综复杂,血亲之间的矛盾之多堪比蜘蛛网,无论是谁都形如同极磁铁,相看两厌,血缘越近越矛盾越多,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见血。

    这是什么奇怪的王族家庭内部传统吗?她拎出其他的关键词,却发现前几代成员的关系并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的家庭观念其实与地球很像,至少赢下了最终胜利成为星际最高掌权生命种族的人类是这样的,虽然此人类非彼人类,更像是突破了种族限制完成最终进化的新种族。

    上一代王,也就是现在顶上坐着的那位的父亲,君离的爷爷,跟他的继承人之间的感情相当正常,不仅如此,同辈的长者与其亲人之间的关系也很亲密,但到了这一代,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不,不只是这一代,曾经的和睦就好像被撕裂,顷刻间便被血色覆盖,就好像在某个节点,所有人都开始对自己的血脉亲人兵戈相向。

    那么问题就来了,王室内部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所有成员出现了现在的变化?

    也许这个问题……不仅仅只发生王室内部也说不定。

    羲玄摩挲着下巴,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

    她的指尖点住黑字白纸,刚准备开始比对除王室之外两代人之间的变化的时候,那个昏睡的孩子眼睫轻轻颤了颤。

    入目是满眼的苍翠,君离有些艰难地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随后撑起身子用一只手扶住了额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

    “醒了?”

    冷泉似的声音响起,君离猛地转头,只见那人就坐在离他不到四五米远的树根上,手里还拿着本书。

    “冷静下来了吗?”她靠在树干上没动,单手将书合起,侧过脸问道。

    身体不再如同缺少润滑的老旧机械,身体各处不再泛疼,转而有种暖意蔓延。

    “……嗯。”君离低低的应声,低头看了眼腹部和小腿上的绷带蝴蝶结。

    伤处已经稳妥处理过了,草药汁沁入皮肤,带去了一丝丝凉意。自己身上的止血手法非常熟练,只是在现在这个治疗仪普遍发达的时代,这种外伤处理手法在他印象里相当古老。

    她是谁?

    “谢谢,还有……抱歉。”

    少年嗓音微哑,相当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发丝随着他颔首的动作晃了几下,看起来手感相当不错的样子。

    呜啊——这小家伙不凶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好乖啊!羲玄看着他额头上一动一动的银毛,感觉指尖有点泛痒。

    少年说完后再次陷入沉默。

    空气重新变得寂静,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

    好吧,能看出来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怎么擅长社交了,羲玄优雅扶额。

    “嗯……你好,我因为某些意外掉到这里的旅者,你可以叫我羲玄。”

    巨树之下,郁郁葱葱的枝叶在风中飘动,那坐得稍高些的女子看着靠在下方的少年,金色的眸中漾着天光。

    “都说不打不相识,既然有缘在这里相遇,如此……就先从自我介绍开始,怎么样?”她眉眼弯弯,带着清浅的笑意道,“我能有幸知晓你的名字吗?”

    君离微仰着头,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比专注的神色,注视着那个黑发的少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君离。我叫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