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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话着实有点不中听,原本不想打人的许老,一急起来伸腿蹬了他一腿,“你给我滚远点!天天被你们俩作得片刻不得安生!寂寥个屁!你赶紧给我滚蛋!”

    “我这次绝不吵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地陪着师父呆一会儿,老是惹师父动气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许老狐疑地瞅着他,脸上写满了不信,疑惑这兔崽子又要耍什么花招寻人开心?许老扭过头去,就当身边那人是颗树完全不存在,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要耍花招的刘戒,却没有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还真静下心来陪许老坐着,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等天彻底黑掉了,刘戒突然站起来身,竟是朝着外面走去,许老心疑怎么天不黑的时候坐着,天黑了才向外走?叫住他问:“天黑了你瞎逛什么呀?”

    刘戒张口就来:“无聊四处走走,我年轻人眼力好,天黑才好有助于我悟道!”刘戒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小道里,许老笑骂道:“才坐一会儿就呆不住了,还说要陪着我呢!”

    刘戒来到溪边,那里有搭着的小木桥,叫它小木桥都把它说好听了,其实就是几根木头搭在那儿,好在刘戒成天跟着那些上蹿下跳的学徒们混,混出了点身手,天黑他也能平安过去。

    到了溪流对面,并没看到什么人影,也没听到有人走动的动静,刘戒便知自己是来早了,裹紧身上的衣裳,择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靠在树上浅寐。

    不想他靠在树上却睡过去了,被人叫醒的时候他已经手脚冰得像冰疙瘩一样,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猛然意识到眼前把他叫起来的人,听声音好像大少爷,刘戒心里一阵发凉。

    “你……”大少爷怎么在这儿?!

    怕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被人察觉出异样,刘戒才不敢出声,毕竟大少爷出现在这里很正常,没什么好惊奇的。

    大少爷惊奇地问着:“你不回药房睡在这儿干嘛?”

    “啊?”刘戒被冻得哆哆嗦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刘戒宛如痴呆的模样,让大少爷的表情更加复杂,他哪里想得到刘戒是在等人来接他?就连刘戒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来了?

    大少爷突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他倒吸一口气,食指朝向刘戒,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碎光。

    刘戒不禁跟着深吸一口气,心中方寸大乱,摇头说:“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少爷直指他的鼻子,大喊:“你说的离开这里,竟是要去寻死?!”

    刘戒觉得大少爷根本就不用受累去修仙,他已经足够法力深厚了,直消两句真言,将他刘戒的血肉点成化石定在当场。

    “什么?!”刘戒大叫,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冷天的……”大少爷伸向刘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你这是要把自己冻死在这儿啊!!”

    根本不给刘戒解释的机会,大少爷已经替他找好借口了:“师父见已是深夜你迟迟不归,把我喊起来让我来看看你,没想到你……”

    “我……”大少爷的舌头终于肯停下来了,刘戒也是有口难开,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很是无奈的低下脑袋,说着:“你别乱想……”

    幽深的林子里,那大少爷的声音破空而出:“是你别乱来吧!”他的手指直叨着站在他面前的刘戒,对他展开了思想教育:“刘戒啊刘戒,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想要去送死?!还死这么近?你让我心里怎么想?你让师父的心里怎么想?”

    刘戒把自己冻僵了的手往胳肢窝里伸,指着那木头桥,跟大少爷说:“回去说回去说,外边冷。”

    大少爷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掌:“你现在知道冷了你!你寻死的时候怎么不嫌冷啊?!”大少爷拽着刘戒往回赶,在不惊动许老这件事上,他们达成了一致认同。

    到了房间里,快冻断气了的刘戒迅速钻进被窝里,扭头一看,那大少爷却还不肯上床,站在刘戒床边直瞪着他,那个模样是不会轻易放过刘戒的。

    “干嘛?你睡觉啊?”刘戒明知故问道。

    大少爷没个好气给他:“你还睡觉?指望自己能一觉睡死过去是吧?”

    刘戒躺下来,再翻个身把自己捂进被窝里,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谈,大少爷掀开刘戒的被窝,自己脱下鞋子也钻了进去,看刘戒还能怎么躲?

    一个被窝里,两个人大男人面对着面,满腹都是道不尽的脏话,刘戒面无表情地问他:“你要干什么?”

    大少爷也冷着脸,“我往后哇,贴身照顾着你!”

    以后能有人贴身伺候他当然是不错的,不过如果这个人是个大糙老爷们的话,那便不必了,刘戒回以冷笑了,转过身背对着他。

    大少爷及时用手绊住,不肯叫他扭过去,刘戒唯一一次败给了他,崩溃大叫:“你让我说什么?”

    大少爷那张大脸跟个猪头一样,呈在刘戒面前,那猪头开口:“你为什么要寻死?”

    “我没有要寻死,我就是胸闷,出来走走看看夜景,以此来疏解一下自己心中的闷气!没想到坐着坐着我就睡着了!”

    这个理由很正常也很贴合实际,令那大少爷不好反驳什么,可大少爷还是觉得难以信服,狐疑地瞧着他:“是吗?”

    刘戒翻了个白眼再次背过身去,这样的刘戒很激进,就像以前的大少爷一样,而大少爷却像以前的刘戒的一样,此刻两人的身份发生了转变,刘戒变得暴躁不好沟通,大少爷又循序善诱照单全收。

    这便更能证明刘戒的反常了,大少爷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是出什么事了?”

    他以为刘戒一定自己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所以才会想要去寻死,而且刘戒确实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不愿透露给他,才故作一副不堪其扰的烦躁模样。

    两个大男人共用一个被子实在是有些拮据,导致四处漏风,刘戒疲惫不堪地说:“你赶紧回你床上睡觉好不?”

    大少爷也乏了,暂时就先放过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大觉。

    次日,药房里的师徒三人,没有一个是能起早来干活的,全都赖在那床上打呼,而在他们的院中早早就站着一个人。

    来人冲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抱怨着:“真是一群懒惰的蛀虫!都这个天了还在睡大觉!”随即这人便把手掌拢到嘴边,对着面前的这几间房屋大叫:“人呢?!都出来!我有话带到!”

    大少爷迷迷糊糊不想起,抬头去喊刘戒,却看见刘戒正张着嘴溜哈喇子,一点也没被吵醒睡得正香,想到昨晚上刘戒寻死,大少爷大发慈悲便饶他这一次,自己披上衣裳出去迎人。

    回来的时候大少爷直冲被窝而去,被温暖的被窝裹住,大少爷脸带微笑接着睡觉。

    没想到竟是刘戒第一个醒来,眼看已经日上三竿了,院子里也没有许老的影子,到了天冷老人家总是觉多,刘戒估计许老还在睡觉。

    刘戒钻进厨房里,点火开始烧着早饭,大少爷闻着味就醒了,打着哈欠过来问他早饭是啥。

    “面汤,还有昨晚的剩菜。”

    大少爷眼珠子一亮,不动地方了,就坐在厨房门口眼巴巴等着。

    饭烧好了,菜也热了,刘戒拿碗盛出来一份,让大少爷先端进去给师父,过了一会儿,大少爷又一脸纳闷把饭菜原封不动地端回来了。

    “怎么了?师父没醒啊?”刘戒问他。

    大少爷闻声摇头,说:“师父不在屋里。”

    刘戒了然,告诉他别担心,“师父经常出去遛弯,估计出去了。”

    然而大少爷听了不仅不放心,还瞪大了双眼,模样很是惊悚,大呼:“什么?!”

    刘戒不理解他怎么是这个反应,“怎么了?”

    大少爷忙把饭菜放下,拉着刘戒就赶忙往外跑,“快快!赶快随我出去找人!”

    “怎么了?”

    大少爷一脸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跟刘戒说着他这般紧张的原因,“今早上有位师兄过来传话,说齐蕴山的弟子们要在这附近办什么演练,让咱们药房的人别乱跑,还说……”

    大少爷突然卡壳,刘戒着急催他把话说完,大少爷哭丧着脸接着说:“还说,他话已经带到,你们若是不听,跑到附近凑热闹,到时刀剑无眼,伤个一死半残的,可不要埋怨到我们头上……”

    刘戒指着房屋外面的深山老林,一时语塞:“那师父……”

    “嗨呀!”一说师父,大少爷便更加懊恼,狠拍着自己的大腿,不住地自责起来:“都怪我!我一贪睡就把这话给忘了,没能及时把话带给师父!现在师父溜达在外面,恐怕凶多吉少实难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