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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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连猜都不用猜……
看着难掩激动的胖子，兰琪有点无语。
“……看起来，我手里有什么东西，你们倒是够清楚的。”
“呃啊……”胖子傻眼的看着瞬间变得笑容全无的兰琪，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
“虽然计划里的对外人员都会成为浅信徒，交换一定的神力作为掩护。但我们对神力不可能有深刻的理解。”这个时候，黛丽丝做出了解释，“这让我们的研究止步不前，也没法策反高阶神属。”
巴力镇定下来，接过了话，“而炼狱凤凰上万年的时间里，都在尝试挣脱神力束缚呀。他本人，又是直接受到主神监控的呀！”
确实，塞维尔从黑暗教廷叛逃之后，并没有神力反噬的状况出现。可只要是知道塞维尔存在的人都知道，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受神力监控最严密的人。尽管他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信仰。
可想而知，他在成年后，为了有朝一日脱离黑暗主神的掌控，下了多少功夫。
始终被这个问题困扰的星环计划成员又怎么可能忽略这种事？
兰琪见巴力急急解释的样子，摇了摇手，坐正了身体，“我没有生气。塞维尔也好，我也罢，只怕什么情报都会被揉碎了细细考量吧？实力也好，心态也是。”
——所以，塞维尔临死前，将幽幻之环交给她时，说的是“还她自由”。
“哪怕有幽幻之环，多半也要被语族紧盯着。等着随时露出端倪的命运……是了，星环计划哪个流派里有语族么？”
巴力见兰琪神色平淡，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说起来，兰琪长得虽不甚美，却真是极度顺眼的类型。这五官脸型，简直是协调得过分了……也不知道她原本是不是这样。
而这使她很容易让人觉得“亲切”，只怕将整个世界拒绝在心门之外的时候都是这样。生气这一类的情绪，如果不是特别明显，可能确实不大容易发现。
“这个肯定是有的呀！”巴力努力轻松的说道，随即眼巴巴的看着她，“兰琪导师……”
兰琪想想，“真要说，我觉得你们对这样的技术，会比所谓的星幽之瞳还要迫切才对。”
巴力脸上的肥肉因为抽搐而一抖一抖的——怎么又提这个！第一关键不能突破，不是他们的问题啊！不过星幽之瞳……安斯艾尔说“美得无与伦比”。可以他的审美观……事实上到底得是什么模样的？
“如果我不提，你们会不会伸手问我要？”兰琪略有些好奇的问。
巴力搓着双手，笑道，“这本来就是个难题呀！我们现在是想要把导师你拉进星环计划的，该尽力帮忙而不是要你帮忙才对啊！可话说回来呀，互相帮助，却也是增加感情的好办法呀。”
兰琪笑着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魔兽暴乱之后，她难免对星环计划的人产生了几分排斥警戒的心思。现在虽然还没有加入的欲望，但至少那样的想法是没有了。
她也没说要什么报酬，当下就从塞维尔留给她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手抄的本子来，递了过去。
巴力难掩激动的接过，然后就想放进储物装备里继续说话——这种事情，他完全不认为兰琪会骗他。而且这意外收获虽然重要关键，却不是他来这里的全部目的。
只是，就在他想把东西收进去的时候，眼神到底是忍耐不住的在简陋空白的淡紫色封皮上扫了两眼。这两眼，立刻就让他的目光凝住了，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几乎在瞬间瞪大了两倍！
“凤……凤凰羽毛！？”到底是以商人的身份在外面行走的，卖的还是炼金产品，巴力一下就认了出来——尽管这东西无比少见，可炼制得过于粗糙，原材料依然很好辨认。
他的震惊，也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这个——
“神力驱逐”，虽然是很重要很珍贵的技术，但用凤凰羽毛炼制的本子来记录，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而且，凤羽是什么材料？居然这么粗粗的炼制一番就算结束……这可真是……
“……暴殓天物啊！”
巴力心痛得连连摇头。
“只不过是塞维尔和其他凤凰不一样，在涅槃之后，会收回自己换下的羽毛而已。因为，在所有的凤凰中，只有他的涅槃之巢是暴露在黑暗教廷眼中的。”兰琪有些伤感的解释。
元素一族是天生强者，身上的实体化材料对物质生命的作用基本上都很大，但天生的规则决定，他们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物质生命面前。掌管负能量循环的凤凰尤其如此。这就决定了那些材料必定珍稀而难以寻找。
只有塞维尔这个倒霉的家伙例外。
“……他的炼金术不好，自己身上的羽毛，对他来说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他只是不想自己的东西也落进黑暗教廷手里而已。所以，这些羽毛一直在他的手里留了很多年。后来他想要给我留下些东西，才动手做了这个。这个本子里记载的神力驱逐技术，留在我的手里未免太可惜了。”
——这其实也就是这几天才起的念头。
在之前，她还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个？
但后来到底还是慢慢想到了——
塞维尔真的给她留下了一笔很大的财富，但她不应该自私的全部都攥在手里。更重要的是，塞维尔不该就此消失，他应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别的痕迹，而不只是陨落的强者传说。
只不过，再怎么也不可能把塞维尔记录的那些东西交给教廷而已。
也不可能在现在就都交给星环计划。
只有神力驱逐技术，可以说，这是所有非神属共同的利益！而和其他非神属相比，星环计划又肯定对此最为渴求。
因为星环计划的核心，还包括了“让人们从神明的控制中摆脱”这一点。
而这也算是对利奥波特或者说安斯艾尔解开她心结的报答。
*
这次，兰琪说了不少，巴力却始终沉默。
没有称赞，没有讨好，连拉拢的言辞都没有。这大概是因为，哪怕是旁边站着的，完全莫名奇妙的班克，看着兰琪的表情，也轻而易举的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个叫做“塞维尔”的家伙，和他老师的关系很不寻常，很不寻常！
最悲哀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留下来的是不曾褪色的伤感与怀念。
所以……更明白前因后果的巴力又怎么开口？塞维尔叛逃的原因，他们是知道的。塞维尔的死，他们也是知道的。
但塞维尔和眼前这个蓝发法师之间的感情到了哪一步？
他们不知道。
现在看来……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塞维尔把幽幻之环送给了她，精心设置了她现在……其实比美女还要讨巧些的外貌，又用自己积累的凤凰之羽给她留下了一笔财富……
巴力简直都要自嘲了——怎么还要看她现在的模样，才能知道他们的感情？
因为塞维尔到底是凤凰吧。在黑暗教廷的万年间，也从不曾听说他和什么人有感情纠葛。
——是终于离开了黑暗教廷的缘故吗？
“兰琪导师。”这时，站在一边的黛丽丝又开口了。
自然，一个年纪轻轻就达到了9级的非神属战士，本来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护卫。她有自己的主见，也该有自己的主见。
“你现在把这个技术交给我们，和下面的情况有关吗？”
黛丽丝自然是在转移话题，兰琪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上——里奇不敢怠慢她，安排的是临窗的隔间。兰琪能看见，广场周围依然光线明亮，但营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你觉得有关？”兰琪的表情恢复平淡。
“信仰神把信徒当做了羔羊，神属也把自己当做了羔羊，才会有下面的状况。”黛丽丝非常认真的说。
这话让兰琪稍稍一愣，她的脑袋转了一圈，一时间没想明白黛丽丝这话的逻辑。
她也没空去想了。
因为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震动。兰琪散开隔音结界，立刻就听见了楼下的喧哗、上楼的脚步声和斥骂声。
这一群至少上百人！
包括之前才和他们分开的狄恩等人在内——那支部队基本上都来了——还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物。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挤过来的。但这么一大批人想要从拥挤的楼下上来，自然是十分困难。队伍拉得极长。于是，塞菲莉娅这些人也就算了。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行进速度，让护卫将预留的通道两边的营帐往里推搡。
这自然引起了里面住民的不满，可面对这样的指责和怨愤，这群人当中，居然有一个贵妇人和一个大小姐反骂了回去。
兰琪听见的斥骂声就是那么回事。
“下贱”和“臭烘烘”这一类的词汇让她皱起了眉，“现在我认可狄恩说的，他们是安特卫普富二代中比较精锐的那一批人的说法了。”
“本来就是这样呀！”巴力认可这个说法——狄恩可不算是自吹自擂哦！要不是这样，兰琪导师你能和他们来往？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兰琪奇怪，“可不只是狄恩他们的家长吧？那些不相干人士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说了我们之前的事情，似乎也不该是他们来兴师问罪吧？”
班克的脸色，闻言很是古怪的扭曲了一下。
巴力瞅瞅黛丽丝，不知道是从她的表情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得到了提醒，他叹了口气，“是兰琪法师你呀，太不了解那些人想什么的缘故呀！”
隔音结界消失，他的称呼就变回去了。
兰琪露出疑惑之色。
班克忍不住插口道，“老师，之前那些人都在争中央广场的位置，因为中央广场的地面比其他地方坚固太多。阿尔杰大师生了气，就说，他们待在中央广场可以，但是要把在中央广场周围的产业拿出来，交给军方安排民众——一开始安排得可没那么拥挤。但是后来……老师你自己想想，是住在中央广场的地面安全，还是住在楼房的顶层安全？”
之前兰琪和巴力的谈话，他是有听没有懂。
什么星环计划啊，星幽之瞳啊……
但他也看开了！
既然不避着他，那自然会和他说明的。除非他背叛。可既然他又没有那种路可以选择，那纠结什么？
所以，当话题转移到这个方面的时候，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几天住在这中央广场附近，他看到的东西，那当真是比他之前十几年间所经历的一切，累积起来还要丰富精彩！
他亲眼见到，为了争夺那多出来的一点点安全感，人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尤以那些非富即贵的家伙为最——虽然他对此无法理解，却能肯定，现在这一大堆人来访，多半是前几天的事情的重演！
*
尼尔本来已经睡下了。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可这位大少爷何尝吃过骑马连赶几天路的苦？何况看到的东西也实在是沉重。所以他觉得自己会辗转难眠，但事实是，当他抛弃了不够柔软的珊瑚床，一脑袋钻进睡袋没多久，他就不堪重负的睡着了。
这大约也是因为兰琪和小凯撒的缘故。
有这么两个强者在身边，总是令人安心的。
可惜，他没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有在远处的惨叫声中惊醒——他的老管家告诉他，按照之前的情况，在黎明到来之前，可能还会有一次袭击。
当里奇使劲儿敲他的门时，为的是完全没管礼仪，在深夜来拜访的一群人。
尼尔只能重新穿好衣服，随便扒拉了几下头发，也不怎么管礼仪的站到了这群人的面前。
“……我想，总不至于是因为中央广场不够住了吧？”
看到快要被塞满的四楼，尼尔几乎傻了眼。
要知道，为了能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这个商场四层中间的店铺几乎都已经被拆干净了！可问题是，来的客人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尼尔只是略略一数，就数出了十一个认识的家族成员。除了护卫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母女的组合——狄恩和他的母亲，彻丽和她的母亲，戴纳和他的母亲，其他交情或深或浅的人和他们的母亲。只有塞菲莉娅……她只有父亲，所以是父亲。
满脑袋浆糊的尼尔的目光在戴纳平静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
——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位和他的母亲过来，是因为什么？
戴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是信用问题。干脆越俎代庖的回答了尼尔随口的一问，“还真是住的地方不够了。”
尼尔想想，但还有些迷糊，“现在这么拥挤，倒也是。不过，这人也未必太多了吧？都住到我这里来，这里不也一样住不下？”
戴纳心说这还不是全部呢，只不过是熟悉一点的。
否则他跟着来做什么？不就是怕闹出事来吗？塞菲莉娅会拉着父亲跟来，不也是同样的理由？也不看看这里住了些什么人……
戴纳看见，换了一身普通武士服的克米路走了出来——他的角马放在了营地外面，和那些六脚矮马一样找了人照看。这么一来，他的身份却也没那么明显了。
兰琪、班克，还有胖子商人也先后走出来，站在了他们的隔间前面。
也就是他们的侧前方，尼尔的侧后方。
金发青年在心里深深的叹息。
“也不是很多人，尼尔。”一个贵妇人自忖自己和布拉德里克家族这位不怎么像豪门子弟的少爷还算熟悉，以长辈的口吻自若的将话接了过去，“我们只是希望，你这儿能给你的朋友腾出一点空间来而已。阿尔杰大师也承认，我们这些人是安特卫普的支柱，所以允许我们住在中央广场上。可他却也把我们在附近的产业都征收了。我们后来想想，发现想得岔了。这样的地方没那么拥挤，活动也自如一点，可也不好再反悔……”
狄恩站在一边，默默的腹诽了一句——是阿尔杰大师不让你们反悔吧？所以只好让雇佣的护卫什么的也挤过来，弄得这附近那么拥挤。
虽说平民有条件的也会努力往这边聚集，但现在这个密度，他们绝对是功不可没！
狄恩觉得自己也是很怕死的，可怕死才更不能没脑子啊！看看他们之前在关键时刻犯傻，都做得什么事！
尼尔却显然是这段时间用脑用心过度，依然有些不明白，“要这么说，我这里是可以分几个人过来。可狄恩他们是应该过来的，那这里还能有什么空间？除非也不要活动了。”
一个一身精致青色长裙，还化了淡妆的红发女子忍不住开口了，“尼尔，你不是在装糊涂吧？就算是你一个人住这里，你的保镖也有一大部分要住在楼下才对吧？你们难道能住在一起吗？还有，你这里居然还有异教徒！”
这女子显然看到了兰琪和班克。
不管是兰琪的淡漠还是班克不会掩饰的讥嘲表情，都异常刺心，让她的怒气值拼命上升。
“将庇护所提供给异教徒，你晚上祈祷的时候难道没有察觉到神的愤怒吗？我敢说，中央广场这块地方，只有这两个异教徒！”
狄恩继续在心底腹诽——丽莎啊丽莎，你也在银沙滩看过尼尔对兰琪的态度吧？虽然实质上不是那么回事，可尼尔把这两个人都安排在这里，这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就算你想要这么一点点的安全优势，这么说也不是明智之举吧？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也犯傻？
狄恩可没想过，若是也经历了安特卫普从安逸到人心惶惶的转变，他的表现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一边叹气，一边等着尼尔发怒。
和他一样，认识到这种说法不妙的人不在少数。事实上，名叫丽莎的这个女子说到后面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鸦雀无声了。
但先开口的是兰琪。
“没有‘异教徒’？”她转头问自己的弟子。
声音虽然不大，可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中却依然异常醒目。
班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听说阿尔杰大师有这样的命令。我是非神属，可阿尔杰大师也见过我啊！”
另一个非神属就比他警醒多了。
“不知是否是神殿的命令。”黛丽丝解释说，“最近有这样的说法流传——因为安特卫普对异教徒太宽容，所以失去了神明的眷顾。”
兰琪眯了眯眼睛，微笑，“神殿是一向都很会掩饰自己的过错的。可话说回来，也确实有可能是自发性的流言。”
这话让不少神属都目瞪口呆。
红发女子丽莎更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兰琪看了一会儿，语气愈发严厉，“尼尔，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霍尔，你怎么一声不吭！？”
——狄恩说她平时聪明，倒也不是全无依据的。
在这个时候，这叫做丽莎的女性就想了起来，戴纳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尼尔没回答，其实他也目瞪口呆着——只是他惊诧的内容和别人不是一回事罢了。
戴纳却没法不开口了，“……想要留下什么样的客人，这是尼尔的自由。”
“这都什么时候了……”丽莎气急败坏。
“等等，等一会儿。”尼尔打断了她，语气有些疑惑，“丽莎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特意让我的属下到下面去当垫背的？”
丽莎气结——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这家伙不知道有些话不能明说的吗？哪怕明知道也不能明说啊！
但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了……
“现在难道不是已经这样了吗！？”
尼尔很郑重的摇头，“我觉得不是一回事。”
他的语气冷硬到僵硬的地步，不但说明他已经完全清醒，更说明了他的态度。这让整个四楼再次一时沉寂。
“……好了，可以回去了吗？”塞菲莉娅忽然开口了。
正如戴纳所料，塞菲莉娅就是怕闹出什么不愉快，所以才跟来的。她还没和自己的父亲说完话呢！可看到那汇聚起来的浩荡队伍，想想尼尔现在的心情，她就知道气氛会变成这样……
“真的，大家冷静一点。商场的四楼和中央塔楼，就算安全性有差别也是有限。尤其是，那个怪物真的出现在附近了的话……但大家不是都不这么认为吗？何必为了这一点点差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爸爸，或者我们应该先回去？”塞菲莉娅试图做出表率。
可惜，没有人附和她。
即使是她的父亲，看来都有些踌躇——塞菲莉娅只是看了父亲一眼就肯定了，他希望她能留下！虽然他没直接反对什么。
对做父母的人来说，哪怕安全性只高出万分之一，防备的也是万分之一概率的事情，也依然值得期待，值得为之努力！
既然她一向公正大度的父亲都如此……
塞菲莉娅苦笑着环视一圈，发现显然没有什么人对她的话起了共鸣。
彻丽倒是对着兰琪和班克的方向竖着眉毛，她和丽莎一样受不了班克的表情，毕竟她排斥非神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她也被她的母亲死死按住了——按照尼尔的说法，他们是可以留下的。
欧格登夫人在之前甚至不知道女儿是逃走了还是在路上出事了，现在，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节外生枝！
当塞菲莉娅和最先开口的那位范甘迪夫人视线对上的时候，范甘迪夫人对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莉娅说得也没错。”她得到了丽莎的提醒，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一点点的来。反正已经到了这里，还有时间。
“其他的也就算了，我觉得那种说法是有道理的。神殿在这次的事件里反应太迟钝了，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神谕指示的缘故吗？尼尔，我觉得你该考虑这点……”
旁边的戴纳暗暗叫糟——
难道塞菲莉娅没听见丽莎的话？为什么她会忽略这一点？
兰琪在这里，才是这里最大的安全因素好不好！那怪物肯定能察觉到的，他们这些人的强弱。否则，他们一路回来的路上，为什么没被怪物袭击？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尼尔对神殿的观感可是……
果然，随着这位夫人的劝说，尼尔的脸色越来越糟，最后甚至强硬的直接打断了她，“范甘迪夫人，你这是在逼我跟着你的命令走吗？”
他说话是如此的不留情面，以至于范甘迪夫人也一下子僵硬掉了。
而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看见，愤怒的红晕迅速的在这位出头鸟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蔓延开来！
其他夫人也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尼尔这话，没有说话技巧也就罢了，干脆就是直接撕破了脸！
不过，还没等她彻底发作起来，兰琪却也收起了那副淡漠的、事不关己的表情，皱起眉来，沉声提醒，“来了！”
“什么莫……”丽莎反射性的想要斥责。
可她似乎没注意到，彻丽都被兰琪惊了一跳——那是因为相信所以被惊到的表情。“
“什么来了！？”尼尔的声音更是比丽莎还要大好几倍。
不过，也不需要兰琪回答了。
他们的脚下，大地微微震动起来。然后，这震动就愈演愈烈……
哪怕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也知道这代表什么！
震动就在脚下……原本只是“预防万分之一”的事情，忽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居然连猜都不用猜……
看着难掩激动的胖子，兰琪有点无语。
“……看起来，我手里有什么东西，你们倒是够清楚的。”
“呃啊……”胖子傻眼的看着瞬间变得笑容全无的兰琪，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
“虽然计划里的对外人员都会成为浅信徒，交换一定的神力作为掩护。但我们对神力不可能有深刻的理解。”这个时候，黛丽丝做出了解释，“这让我们的研究止步不前，也没法策反高阶神属。”
巴力镇定下来，接过了话，“而炼狱凤凰上万年的时间里，都在尝试挣脱神力束缚呀。他本人，又是直接受到主神监控的呀！”
确实，塞维尔从黑暗教廷叛逃之后，并没有神力反噬的状况出现。可只要是知道塞维尔存在的人都知道，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受神力监控最严密的人。尽管他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信仰。
可想而知，他在成年后，为了有朝一日脱离黑暗主神的掌控，下了多少功夫。
始终被这个问题困扰的星环计划成员又怎么可能忽略这种事？
兰琪见巴力急急解释的样子，摇了摇手，坐正了身体，“我没有生气。塞维尔也好，我也罢，只怕什么情报都会被揉碎了细细考量吧？实力也好，心态也是。”
——所以，塞维尔临死前，将幽幻之环交给她时，说的是“还她自由”。
“哪怕有幽幻之环，多半也要被语族紧盯着。等着随时露出端倪的命运……是了，星环计划哪个流派里有语族么？”
巴力见兰琪神色平淡，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说起来，兰琪长得虽不甚美，却真是极度顺眼的类型。这五官脸型，简直是协调得过分了……也不知道她原本是不是这样。
而这使她很容易让人觉得“亲切”，只怕将整个世界拒绝在心门之外的时候都是这样。生气这一类的情绪，如果不是特别明显，可能确实不大容易发现。
“这个肯定是有的呀！”巴力努力轻松的说道，随即眼巴巴的看着她，“兰琪导师……”
兰琪想想，“真要说，我觉得你们对这样的技术，会比所谓的星幽之瞳还要迫切才对。”
巴力脸上的肥肉因为抽搐而一抖一抖的——怎么又提这个！第一关键不能突破，不是他们的问题啊！不过星幽之瞳……安斯艾尔说“美得无与伦比”。可以他的审美观……事实上到底得是什么模样的？
“如果我不提，你们会不会伸手问我要？”兰琪略有些好奇的问。
巴力搓着双手，笑道，“这本来就是个难题呀！我们现在是想要把导师你拉进星环计划的，该尽力帮忙而不是要你帮忙才对啊！可话说回来呀，互相帮助，却也是增加感情的好办法呀。”
兰琪笑着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魔兽暴乱之后，她难免对星环计划的人产生了几分排斥警戒的心思。现在虽然还没有加入的欲望，但至少那样的想法是没有了。
她也没说要什么报酬，当下就从塞维尔留给她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手抄的本子来，递了过去。
巴力难掩激动的接过，然后就想放进储物装备里继续说话——这种事情，他完全不认为兰琪会骗他。而且这意外收获虽然重要关键，却不是他来这里的全部目的。
只是，就在他想把东西收进去的时候，眼神到底是忍耐不住的在简陋空白的淡紫色封皮上扫了两眼。这两眼，立刻就让他的目光凝住了，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几乎在瞬间瞪大了两倍！
“凤……凤凰羽毛！？”到底是以商人的身份在外面行走的，卖的还是炼金产品，巴力一下就认了出来——尽管这东西无比少见，可炼制得过于粗糙，原材料依然很好辨认。
他的震惊，也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这个——
“神力驱逐”，虽然是很重要很珍贵的技术，但用凤凰羽毛炼制的本子来记录，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而且，凤羽是什么材料？居然这么粗粗的炼制一番就算结束……这可真是……
“……暴殓天物啊！”
巴力心痛得连连摇头。
“只不过是塞维尔和其他凤凰不一样，在涅槃之后，会收回自己换下的羽毛而已。因为，在所有的凤凰中，只有他的涅槃之巢是暴露在黑暗教廷眼中的。”兰琪有些伤感的解释。
元素一族是天生强者，身上的实体化材料对物质生命的作用基本上都很大，但天生的规则决定，他们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物质生命面前。掌管负能量循环的凤凰尤其如此。这就决定了那些材料必定珍稀而难以寻找。
只有塞维尔这个倒霉的家伙例外。
“……他的炼金术不好，自己身上的羽毛，对他来说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他只是不想自己的东西也落进黑暗教廷手里而已。所以，这些羽毛一直在他的手里留了很多年。后来他想要给我留下些东西，才动手做了这个。这个本子里记载的神力驱逐技术，留在我的手里未免太可惜了。”
——这其实也就是这几天才起的念头。
在之前，她还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个？
但后来到底还是慢慢想到了——
塞维尔真的给她留下了一笔很大的财富，但她不应该自私的全部都攥在手里。更重要的是，塞维尔不该就此消失，他应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别的痕迹，而不只是陨落的强者传说。
只不过，再怎么也不可能把塞维尔记录的那些东西交给教廷而已。
也不可能在现在就都交给星环计划。
只有神力驱逐技术，可以说，这是所有非神属共同的利益！而和其他非神属相比，星环计划又肯定对此最为渴求。
因为星环计划的核心，还包括了“让人们从神明的控制中摆脱”这一点。
而这也算是对利奥波特或者说安斯艾尔解开她心结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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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兰琪说了不少，巴力却始终沉默。
没有称赞，没有讨好，连拉拢的言辞都没有。这大概是因为，哪怕是旁边站着的，完全莫名奇妙的班克，看着兰琪的表情，也轻而易举的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个叫做“塞维尔”的家伙，和他老师的关系很不寻常，很不寻常！
最悲哀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留下来的是不曾褪色的伤感与怀念。
所以……更明白前因后果的巴力又怎么开口？塞维尔叛逃的原因，他们是知道的。塞维尔的死，他们也是知道的。
但塞维尔和眼前这个蓝发法师之间的感情到了哪一步？
他们不知道。
现在看来……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塞维尔把幽幻之环送给了她，精心设置了她现在……其实比美女还要讨巧些的外貌，又用自己积累的凤凰之羽给她留下了一笔财富……
巴力简直都要自嘲了——怎么还要看她现在的模样，才能知道他们的感情？
因为塞维尔到底是凤凰吧。在黑暗教廷的万年间，也从不曾听说他和什么人有感情纠葛。
——是终于离开了黑暗教廷的缘故吗？
“兰琪导师。”这时，站在一边的黛丽丝又开口了。
自然，一个年纪轻轻就达到了9级的非神属战士，本来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护卫。她有自己的主见，也该有自己的主见。
“你现在把这个技术交给我们，和下面的情况有关吗？”
黛丽丝自然是在转移话题，兰琪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上——里奇不敢怠慢她，安排的是临窗的隔间。兰琪能看见，广场周围依然光线明亮，但营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你觉得有关？”兰琪的表情恢复平淡。
“信仰神把信徒当做了羔羊，神属也把自己当做了羔羊，才会有下面的状况。”黛丽丝非常认真的说。
这话让兰琪稍稍一愣，她的脑袋转了一圈，一时间没想明白黛丽丝这话的逻辑。
她也没空去想了。
因为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震动。兰琪散开隔音结界，立刻就听见了楼下的喧哗、上楼的脚步声和斥骂声。
这一群至少上百人！
包括之前才和他们分开的狄恩等人在内——那支部队基本上都来了——还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物。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挤过来的。但这么一大批人想要从拥挤的楼下上来，自然是十分困难。队伍拉得极长。于是，塞菲莉娅这些人也就算了。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行进速度，让护卫将预留的通道两边的营帐往里推搡。
这自然引起了里面住民的不满，可面对这样的指责和怨愤，这群人当中，居然有一个贵妇人和一个大小姐反骂了回去。
兰琪听见的斥骂声就是那么回事。
“下贱”和“臭烘烘”这一类的词汇让她皱起了眉，“现在我认可狄恩说的，他们是安特卫普富二代中比较精锐的那一批人的说法了。”
“本来就是这样呀！”巴力认可这个说法——狄恩可不算是自吹自擂哦！要不是这样，兰琪导师你能和他们来往？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兰琪奇怪，“可不只是狄恩他们的家长吧？那些不相干人士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说了我们之前的事情，似乎也不该是他们来兴师问罪吧？”
班克的脸色，闻言很是古怪的扭曲了一下。
巴力瞅瞅黛丽丝，不知道是从她的表情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得到了提醒，他叹了口气，“是兰琪法师你呀，太不了解那些人想什么的缘故呀！”
隔音结界消失，他的称呼就变回去了。
兰琪露出疑惑之色。
班克忍不住插口道，“老师，之前那些人都在争中央广场的位置，因为中央广场的地面比其他地方坚固太多。阿尔杰大师生了气，就说，他们待在中央广场可以，但是要把在中央广场周围的产业拿出来，交给军方安排民众——一开始安排得可没那么拥挤。但是后来……老师你自己想想，是住在中央广场的地面安全，还是住在楼房的顶层安全？”
之前兰琪和巴力的谈话，他是有听没有懂。
什么星环计划啊，星幽之瞳啊……
但他也看开了！
既然不避着他，那自然会和他说明的。除非他背叛。可既然他又没有那种路可以选择，那纠结什么？
所以，当话题转移到这个方面的时候，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几天住在这中央广场附近，他看到的东西，那当真是比他之前十几年间所经历的一切，累积起来还要丰富精彩！
他亲眼见到，为了争夺那多出来的一点点安全感，人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尤以那些非富即贵的家伙为最——虽然他对此无法理解，却能肯定，现在这一大堆人来访，多半是前几天的事情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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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本来已经睡下了。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可这位大少爷何尝吃过骑马连赶几天路的苦？何况看到的东西也实在是沉重。所以他觉得自己会辗转难眠，但事实是，当他抛弃了不够柔软的珊瑚床，一脑袋钻进睡袋没多久，他就不堪重负的睡着了。
这大约也是因为兰琪和小凯撒的缘故。
有这么两个强者在身边，总是令人安心的。
可惜，他没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有在远处的惨叫声中惊醒——他的老管家告诉他，按照之前的情况，在黎明到来之前，可能还会有一次袭击。
当里奇使劲儿敲他的门时，为的是完全没管礼仪，在深夜来拜访的一群人。
尼尔只能重新穿好衣服，随便扒拉了几下头发，也不怎么管礼仪的站到了这群人的面前。
“……我想，总不至于是因为中央广场不够住了吧？”
看到快要被塞满的四楼，尼尔几乎傻了眼。
要知道，为了能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这个商场四层中间的店铺几乎都已经被拆干净了！可问题是，来的客人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尼尔只是略略一数，就数出了十一个认识的家族成员。除了护卫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母女的组合——狄恩和他的母亲，彻丽和她的母亲，戴纳和他的母亲，其他交情或深或浅的人和他们的母亲。只有塞菲莉娅……她只有父亲，所以是父亲。
满脑袋浆糊的尼尔的目光在戴纳平静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
——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位和他的母亲过来，是因为什么？
戴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是信用问题。干脆越俎代庖的回答了尼尔随口的一问，“还真是住的地方不够了。”
尼尔想想，但还有些迷糊，“现在这么拥挤，倒也是。不过，这人也未必太多了吧？都住到我这里来，这里不也一样住不下？”
戴纳心说这还不是全部呢，只不过是熟悉一点的。
否则他跟着来做什么？不就是怕闹出事来吗？塞菲莉娅会拉着父亲跟来，不也是同样的理由？也不看看这里住了些什么人……
戴纳看见，换了一身普通武士服的克米路走了出来——他的角马放在了营地外面，和那些六脚矮马一样找了人照看。这么一来，他的身份却也没那么明显了。
兰琪、班克，还有胖子商人也先后走出来，站在了他们的隔间前面。
也就是他们的侧前方，尼尔的侧后方。
金发青年在心里深深的叹息。
“也不是很多人，尼尔。”一个贵妇人自忖自己和布拉德里克家族这位不怎么像豪门子弟的少爷还算熟悉，以长辈的口吻自若的将话接了过去，“我们只是希望，你这儿能给你的朋友腾出一点空间来而已。阿尔杰大师也承认，我们这些人是安特卫普的支柱，所以允许我们住在中央广场上。可他却也把我们在附近的产业都征收了。我们后来想想，发现想得岔了。这样的地方没那么拥挤，活动也自如一点，可也不好再反悔……”
狄恩站在一边，默默的腹诽了一句——是阿尔杰大师不让你们反悔吧？所以只好让雇佣的护卫什么的也挤过来，弄得这附近那么拥挤。
虽说平民有条件的也会努力往这边聚集，但现在这个密度，他们绝对是功不可没！
狄恩觉得自己也是很怕死的，可怕死才更不能没脑子啊！看看他们之前在关键时刻犯傻，都做得什么事！
尼尔却显然是这段时间用脑用心过度，依然有些不明白，“要这么说，我这里是可以分几个人过来。可狄恩他们是应该过来的，那这里还能有什么空间？除非也不要活动了。”
一个一身精致青色长裙，还化了淡妆的红发女子忍不住开口了，“尼尔，你不是在装糊涂吧？就算是你一个人住这里，你的保镖也有一大部分要住在楼下才对吧？你们难道能住在一起吗？还有，你这里居然还有异教徒！”
这女子显然看到了兰琪和班克。
不管是兰琪的淡漠还是班克不会掩饰的讥嘲表情，都异常刺心，让她的怒气值拼命上升。
“将庇护所提供给异教徒，你晚上祈祷的时候难道没有察觉到神的愤怒吗？我敢说，中央广场这块地方，只有这两个异教徒！”
狄恩继续在心底腹诽——丽莎啊丽莎，你也在银沙滩看过尼尔对兰琪的态度吧？虽然实质上不是那么回事，可尼尔把这两个人都安排在这里，这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就算你想要这么一点点的安全优势，这么说也不是明智之举吧？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也犯傻？
狄恩可没想过，若是也经历了安特卫普从安逸到人心惶惶的转变，他的表现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一边叹气，一边等着尼尔发怒。
和他一样，认识到这种说法不妙的人不在少数。事实上，名叫丽莎的这个女子说到后面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鸦雀无声了。
但先开口的是兰琪。
“没有‘异教徒’？”她转头问自己的弟子。
声音虽然不大，可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中却依然异常醒目。
班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听说阿尔杰大师有这样的命令。我是非神属，可阿尔杰大师也见过我啊！”
另一个非神属就比他警醒多了。
“不知是否是神殿的命令。”黛丽丝解释说，“最近有这样的说法流传——因为安特卫普对异教徒太宽容，所以失去了神明的眷顾。”
兰琪眯了眯眼睛，微笑，“神殿是一向都很会掩饰自己的过错的。可话说回来，也确实有可能是自发性的流言。”
这话让不少神属都目瞪口呆。
红发女子丽莎更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兰琪看了一会儿，语气愈发严厉，“尼尔，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霍尔，你怎么一声不吭！？”
——狄恩说她平时聪明，倒也不是全无依据的。
在这个时候，这叫做丽莎的女性就想了起来，戴纳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尼尔没回答，其实他也目瞪口呆着——只是他惊诧的内容和别人不是一回事罢了。
戴纳却没法不开口了，“……想要留下什么样的客人，这是尼尔的自由。”
“这都什么时候了……”丽莎气急败坏。
“等等，等一会儿。”尼尔打断了她，语气有些疑惑，“丽莎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特意让我的属下到下面去当垫背的？”
丽莎气结——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这家伙不知道有些话不能明说的吗？哪怕明知道也不能明说啊！
但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了……
“现在难道不是已经这样了吗！？”
尼尔很郑重的摇头，“我觉得不是一回事。”
他的语气冷硬到僵硬的地步，不但说明他已经完全清醒，更说明了他的态度。这让整个四楼再次一时沉寂。
“……好了，可以回去了吗？”塞菲莉娅忽然开口了。
正如戴纳所料，塞菲莉娅就是怕闹出什么不愉快，所以才跟来的。她还没和自己的父亲说完话呢！可看到那汇聚起来的浩荡队伍，想想尼尔现在的心情，她就知道气氛会变成这样……
“真的，大家冷静一点。商场的四楼和中央塔楼，就算安全性有差别也是有限。尤其是，那个怪物真的出现在附近了的话……但大家不是都不这么认为吗？何必为了这一点点差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爸爸，或者我们应该先回去？”塞菲莉娅试图做出表率。
可惜，没有人附和她。
即使是她的父亲，看来都有些踌躇——塞菲莉娅只是看了父亲一眼就肯定了，他希望她能留下！虽然他没直接反对什么。
对做父母的人来说，哪怕安全性只高出万分之一，防备的也是万分之一概率的事情，也依然值得期待，值得为之努力！
既然她一向公正大度的父亲都如此……
塞菲莉娅苦笑着环视一圈，发现显然没有什么人对她的话起了共鸣。
彻丽倒是对着兰琪和班克的方向竖着眉毛，她和丽莎一样受不了班克的表情，毕竟她排斥非神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她也被她的母亲死死按住了——按照尼尔的说法，他们是可以留下的。
欧格登夫人在之前甚至不知道女儿是逃走了还是在路上出事了，现在，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节外生枝！
当塞菲莉娅和最先开口的那位范甘迪夫人视线对上的时候，范甘迪夫人对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莉娅说得也没错。”她得到了丽莎的提醒，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一点点的来。反正已经到了这里，还有时间。
“其他的也就算了，我觉得那种说法是有道理的。神殿在这次的事件里反应太迟钝了，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得到神谕指示的缘故吗？尼尔，我觉得你该考虑这点……”
旁边的戴纳暗暗叫糟——
难道塞菲莉娅没听见丽莎的话？为什么她会忽略这一点？
兰琪在这里，才是这里最大的安全因素好不好！那怪物肯定能察觉到的，他们这些人的强弱。否则，他们一路回来的路上，为什么没被怪物袭击？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尼尔对神殿的观感可是……
果然，随着这位夫人的劝说，尼尔的脸色越来越糟，最后甚至强硬的直接打断了她，“范甘迪夫人，你这是在逼我跟着你的命令走吗？”
他说话是如此的不留情面，以至于范甘迪夫人也一下子僵硬掉了。
而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看见，愤怒的红晕迅速的在这位出头鸟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蔓延开来！
其他夫人也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尼尔这话，没有说话技巧也就罢了，干脆就是直接撕破了脸！
不过，还没等她彻底发作起来，兰琪却也收起了那副淡漠的、事不关己的表情，皱起眉来，沉声提醒，“来了！”
“什么莫……”丽莎反射性的想要斥责。
可她似乎没注意到，彻丽都被兰琪惊了一跳——那是因为相信所以被惊到的表情。“
“什么来了！？”尼尔的声音更是比丽莎还要大好几倍。
不过，也不需要兰琪回答了。
他们的脚下，大地微微震动起来。然后，这震动就愈演愈烈……
哪怕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也知道这代表什么！
震动就在脚下……原本只是“预防万分之一”的事情，忽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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