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圣徒
“那您呢？”卡婕琳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什么呢？”拜亚尔则摆出一副轻松的神态，“那么多具骸骨、骨龙，还有神秘的兜帽人。神父肯定一块走咯——是吧？神父。”
难言的沉默降临于此，压得人喘不过气。拜亚尔脸上轻松的神情转为木然，他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找寻不到合适的字眼儿。
“发现骸骨的这个月里，我一直都有准备后手。”菲尔丁苦涩笑道：“而且我发现有了紧迫感、有了目标后，魔法修行也精进不少……”
“您得留在这里？”拜亚尔正色道。
菲尔丁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
“卡婕琳！”拜亚尔高喝一声，而后口中吟唱出晦暗邪异的密语。他必须依靠驭尸活动起来，他决心将菲尔丁神父带走。
吸血鬼一下子领会了拜亚尔的意思，当即诵念阴郁粘稠的血肉魔法密语。血液自她掌心处流溢，两道鲜红的绳索如同弯曲身体的细蛇向着菲尔丁而去。
可菲尔丁同样在吟唱，他所吟唱的密语与拜亚尔别无二致。虽然最先吟唱密语的是拜亚尔，但最先释放魔法的却是神父菲尔丁。
“驭尸。”神父轻声念道。
于是此地唯一的尸体口中吟唱的密语戛然而止，他脸上满是迷茫，眼神流露悲伤。再然后，拜亚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卡婕琳停下手中的魔法，血液萎靡地收缩回她的掌心。“神父……跟我们走吧。那种规模的尸骸，再怎么样都没法阻止的。一旦接触，再怎么样您也逃不出来的。”她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就像没办法医治生病的父亲，就像没办法救下自己的母亲。她哽咽了一声，而后眼泪随着声音落下：“求求您，跟我们走吧。求求您，等调查清楚后再……”
“你没去过北域，没发现也是理所应当。”神父苦笑道：“可拜亚尔那小子居然没发现。卡婕琳，它们快来了，顶多半天时间。”
“上了年纪的人，是很少落泪的……你过来，卡婕琳。”
吸血鬼卡婕琳依言走进菲尔丁。
菲尔丁神父举起右手，枯槁的右手食指尖燃着一团漆黑火焰，“不烫的，你带着。”
“这是什么？”卡婕琳收起柔弱的哭腔，伸出右手。
“通过它，我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将船瓦的居民快些撤走，让尽可能多的人离开。”
老人倚靠石台，半仰着头。卡婕琳则立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口。
“回一趟木屋，把桌上的皮革箱子带走。我给你们整理好了血肉魔法、死灵魔法的学习路径，虽然其中最高等的魔法只到二阶。一定记得带走，里面还有给诺顿的信件……”
“卡婕琳。”菲尔丁心里不忍。“人总要面对这种时刻，死亡是所有人的结果。”
“我的死灵魔法天赋不高，最近因为死灵的缘故几近失控，其实我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卡婕琳，所以我才做出这种决定。我这一生茫然度过，亲情、友情、爱情几乎都与我无关。权力、金钱又丝毫没有积累。什么都没有，只有维持至今的尊严了，赴死的选择关乎我那可怜的尊严。快离开吧，卡婕琳。不要让我在后辈面前落泪，不要让我因为你们致使决心动摇。让我有尊严的死去，好吗？卡婕琳，快离开吧……”
卡婕琳依言木然转身，身体微微颤抖。行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老人仍然半仰着头，空洞的目光望向头顶岩壁。
“我走了。”
“嗯……”
他就坐在那里，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卡婕琳离开后，菲尔丁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漆黑的避风之港此时更像是囚禁灵魂的牢狱，山间呼啸的风传来诱人离开的声音。但菲尔丁始终静坐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白色、黑色、灰色、鲜红渲染的雕塑，像一位伤痕累累的圣徒。他就坐在那里，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
艾琳等四人不久前离开了压抑沉闷的房屋。他们行走在萧瑟苍白的街道上，谁都没有开口。艾琳不言语只因她领取了任务的报酬，或者说佣金。甚至连林赛的那部分也被塞到她的手中，不忍拒绝让她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
安伯似乎察觉到艾琳的想法：“如果没办法向林赛说明事情原委，那笔钱你可以留着。”
纠结异常的艾琳没把这话听进去，又往前行走几步过后，她突然停下驻足原地：“对的，我不能和她说。”在柔软环境中成长的林赛是个十分善良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当她了解有这样的任务后会是什么反应。艾琳决心不把对方引入危险的境地。“我现在就回去还钱。”
“喂！”麦尔肯赶忙道：“把钱给我，我可以代劳。”
艾琳驳道：“不能让她接触这些……”话说一半，包裹中的风精灵信标有了反应。她以眼神示意同伴们，而后拿出微蓝透亮的枫叶按在额头上。脑海中浮现自然是拜亚尔的全身形象，对方传递讯息时正在奔跑，所以艾琳看到的也是拜亚尔奔跑时候的模样。
“麦尔肯，你要散播消息么？”安伯问道。
“当然不会。”
否定的答复不出安伯所料，但否定语气之坚决、毫不迟疑却还是令她感到难堪。
“安伯女士，您呢？会尝试完成任务么？”瓦尔特也问。
安伯没有直接回应：“你呢？”
瓦尔特督了眼正在接受消息的艾琳：“恐怕会尝试的。”
于是再无人开口，各自思考各自的心事。灰暗阳光依旧，天空装扮云雾。清晨的天气是不错的，此时只能算作不好也不坏。
“各位。”艾琳将失去色彩的枫叶放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拜亚尔他说，骸骨军队正在逼近这里……距离船瓦毁灭只剩不到半天。”
“什么！？”
“不可能。”
“喂，你们瞧那里。”瓦尔特指着北方的天空，“天……”
北方的天空被隆起的山脉遮挡大***露的部分此刻好似被深蓝晕染。厚重、诡异的深蓝之色缓缓扩散，犹如浆果的汁水坠入盛满液体的托盘。
“想什么呢？”拜亚尔则摆出一副轻松的神态，“那么多具骸骨、骨龙，还有神秘的兜帽人。神父肯定一块走咯——是吧？神父。”
难言的沉默降临于此，压得人喘不过气。拜亚尔脸上轻松的神情转为木然，他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找寻不到合适的字眼儿。
“发现骸骨的这个月里，我一直都有准备后手。”菲尔丁苦涩笑道：“而且我发现有了紧迫感、有了目标后，魔法修行也精进不少……”
“您得留在这里？”拜亚尔正色道。
菲尔丁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
“卡婕琳！”拜亚尔高喝一声，而后口中吟唱出晦暗邪异的密语。他必须依靠驭尸活动起来，他决心将菲尔丁神父带走。
吸血鬼一下子领会了拜亚尔的意思，当即诵念阴郁粘稠的血肉魔法密语。血液自她掌心处流溢，两道鲜红的绳索如同弯曲身体的细蛇向着菲尔丁而去。
可菲尔丁同样在吟唱，他所吟唱的密语与拜亚尔别无二致。虽然最先吟唱密语的是拜亚尔，但最先释放魔法的却是神父菲尔丁。
“驭尸。”神父轻声念道。
于是此地唯一的尸体口中吟唱的密语戛然而止，他脸上满是迷茫，眼神流露悲伤。再然后，拜亚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卡婕琳停下手中的魔法，血液萎靡地收缩回她的掌心。“神父……跟我们走吧。那种规模的尸骸，再怎么样都没法阻止的。一旦接触，再怎么样您也逃不出来的。”她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就像没办法医治生病的父亲，就像没办法救下自己的母亲。她哽咽了一声，而后眼泪随着声音落下：“求求您，跟我们走吧。求求您，等调查清楚后再……”
“你没去过北域，没发现也是理所应当。”神父苦笑道：“可拜亚尔那小子居然没发现。卡婕琳，它们快来了，顶多半天时间。”
“上了年纪的人，是很少落泪的……你过来，卡婕琳。”
吸血鬼卡婕琳依言走进菲尔丁。
菲尔丁神父举起右手，枯槁的右手食指尖燃着一团漆黑火焰，“不烫的，你带着。”
“这是什么？”卡婕琳收起柔弱的哭腔，伸出右手。
“通过它，我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将船瓦的居民快些撤走，让尽可能多的人离开。”
老人倚靠石台，半仰着头。卡婕琳则立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口。
“回一趟木屋，把桌上的皮革箱子带走。我给你们整理好了血肉魔法、死灵魔法的学习路径，虽然其中最高等的魔法只到二阶。一定记得带走，里面还有给诺顿的信件……”
“卡婕琳。”菲尔丁心里不忍。“人总要面对这种时刻，死亡是所有人的结果。”
“我的死灵魔法天赋不高，最近因为死灵的缘故几近失控，其实我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卡婕琳，所以我才做出这种决定。我这一生茫然度过，亲情、友情、爱情几乎都与我无关。权力、金钱又丝毫没有积累。什么都没有，只有维持至今的尊严了，赴死的选择关乎我那可怜的尊严。快离开吧，卡婕琳。不要让我在后辈面前落泪，不要让我因为你们致使决心动摇。让我有尊严的死去，好吗？卡婕琳，快离开吧……”
卡婕琳依言木然转身，身体微微颤抖。行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老人仍然半仰着头，空洞的目光望向头顶岩壁。
“我走了。”
“嗯……”
他就坐在那里，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卡婕琳离开后，菲尔丁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漆黑的避风之港此时更像是囚禁灵魂的牢狱，山间呼啸的风传来诱人离开的声音。但菲尔丁始终静坐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白色、黑色、灰色、鲜红渲染的雕塑，像一位伤痕累累的圣徒。他就坐在那里，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
艾琳等四人不久前离开了压抑沉闷的房屋。他们行走在萧瑟苍白的街道上，谁都没有开口。艾琳不言语只因她领取了任务的报酬，或者说佣金。甚至连林赛的那部分也被塞到她的手中，不忍拒绝让她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
安伯似乎察觉到艾琳的想法：“如果没办法向林赛说明事情原委，那笔钱你可以留着。”
纠结异常的艾琳没把这话听进去，又往前行走几步过后，她突然停下驻足原地：“对的，我不能和她说。”在柔软环境中成长的林赛是个十分善良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当她了解有这样的任务后会是什么反应。艾琳决心不把对方引入危险的境地。“我现在就回去还钱。”
“喂！”麦尔肯赶忙道：“把钱给我，我可以代劳。”
艾琳驳道：“不能让她接触这些……”话说一半，包裹中的风精灵信标有了反应。她以眼神示意同伴们，而后拿出微蓝透亮的枫叶按在额头上。脑海中浮现自然是拜亚尔的全身形象，对方传递讯息时正在奔跑，所以艾琳看到的也是拜亚尔奔跑时候的模样。
“麦尔肯，你要散播消息么？”安伯问道。
“当然不会。”
否定的答复不出安伯所料，但否定语气之坚决、毫不迟疑却还是令她感到难堪。
“安伯女士，您呢？会尝试完成任务么？”瓦尔特也问。
安伯没有直接回应：“你呢？”
瓦尔特督了眼正在接受消息的艾琳：“恐怕会尝试的。”
于是再无人开口，各自思考各自的心事。灰暗阳光依旧，天空装扮云雾。清晨的天气是不错的，此时只能算作不好也不坏。
“各位。”艾琳将失去色彩的枫叶放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拜亚尔他说，骸骨军队正在逼近这里……距离船瓦毁灭只剩不到半天。”
“什么！？”
“不可能。”
“喂，你们瞧那里。”瓦尔特指着北方的天空，“天……”
北方的天空被隆起的山脉遮挡大***露的部分此刻好似被深蓝晕染。厚重、诡异的深蓝之色缓缓扩散，犹如浆果的汁水坠入盛满液体的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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