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老虎发威
五月十五日，是宁安企事业单位发工资的日子。
而小道消息都说，县里财政紧张的厉害，六月份大概只能拿到基本工资的七成。
绝大多数干部职工只能无奈地叹气，一个接一个翘首期盼却面带愁容地排在财务室外。
“沈会计，家里老人生病住院了，等着救命，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工资？”
“下个月发多少还不晓得，而且账上没钱……”
“那可怎么办啊！”眼中噙泪的中年汉子，攥着可怜巴巴的几张钞票近乎绝望。
这年头，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得异常艰难，周围的目光，除了同情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担忧。
然而，城关副食品厂却显露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谁也没料到，不到一个月功夫，仅花式泡菜就收到两万货款，加上原先既有产品的一万货款，账面上资金余额超过三万块。
副食品厂可好久都没有这么阔过了！
因而，财务科长刑卫民底气十足地宣布：“这个月，全厂职工足额发放工资！”
近百名职工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他们有充分理由兴奋，即便是政府单位也拿不全工资，但他们却能分文不少。
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功劳都源于卫兰厂长研发的花式泡菜，更在压力重重下坚决开拓外部市场，最终获得成功。
现如今，工人们已经安排上下午两班生产，可随着订单日渐增多，或许不久之后，全天三班倒的盛况就会到来。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供销科长龙建军心情就很不畅。
尤其看到下面的职工越是夸赞卫兰，他心里越是憋火，哪怕自己领到了全额工资。
人争一口气！
于是，思来想去，他索性骑上自行车离开厂子，最后到了邱毅生的家中。
“邱厂长，上个月的工资，我给您带过来了！”放下装着工资的信封，龙建军又拿了一包茶叶放在茶几上。
“哎，小龙你什么意思？到我这里还带东西？回去的时候拿走！”邱毅生一脸的不高兴。
“自家乡下的茶叶，没花钱！”龙建军陪着笑说道：“再说了，您在厂里辛辛苦苦十几年，我做晚辈的孝敬您喝口茶怎么了？做人得讲良心，对吧？”
邱毅生沉吟一会，问道：“厂里现在怎么样？”
“好！大伙都把老邢当成财神爷了！”龙建军故意说道：“卫兰接了您的班可风光得很，刚刚还给她手下的人发奖金呢，现在全厂谁不巴结她！”
龙建军明褒实贬的话术，在老江湖的眼中不值一提，邱毅生对于龙建军的秉性心知肚明。
“你的心态要摆正，小卫的能力有目共睹，现在厂里有了钱，把她抬得高一点无可厚非。”
“您说得对！”能爬到供销科长的位置，龙建军自然不是傻子，立即附和道：“我个人真无所谓，其他方方面面我心底也是佩服卫副厂长的，但只有一点我心里不舒服。”
邱毅生笑着说：“听说开会的时候，因为人家敲打没让你下得来台？”
这老家伙知道的还不少呢！
龙建军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棋差一着，我认赌服输！我说的是她废了全厂的生产计划，让工人按照她的想法搞，厂里的老牌子产品都不给做了，这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邱毅生皱了皱眉，厂里的老牌产品他可没少花心思，虽说人走茶凉，但卫兰急吼吼地推翻自己的心血，是不是太过了？
“你说的是真的？”
龙建军精神一振，总算撩动老家伙的虎须了。
“老领导，宁安就巴掌大点地方，这事我能没根据的瞎说吗？而且，最近我听到有人还说：要是您早点下来让卫兰上，大家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Duang！”
邱毅生忍不住动了肝火，把手中的茶缸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他撒手不管是不愿意和刘玉贵对着干，眼不见心不烦，但不代表能容忍被人泼脏水。
“她卫兰只是代管，我还没下台呢！”
龙建军挑唆得逞，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赶紧做出灭火的态度，故意帮卫兰辩解，把问题都推到职工身上。
但邱毅生却先入为主，把矛头对准了接替自己的卫兰。
“黄毛丫头想坐副厂长的位子，等我退休再说！”
龙建军见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便提醒道：“我听说卫兰不简单，除了老刘，好像财政局新来的局长也很看好她……”
邱毅生“呲”了一声，缓缓说道：“一个新来局长能挡什么事？你回去多留心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其他就别管了！”
很多年青一代的职工并不知道，对于副食品厂甚至宁安机关单位来说，投身革命数十年的邱毅生，并非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龙建军彻底放心，这头蛰伏一个多月的老虎，终于决定发威了！
……
五月十八日，宣州纪委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
这封仅仅几百字的“人民来信”所列举的问题，却引起了相关人员的高度关注，因而迅速反馈到蒋正凯书记案前。
蒋正凯看过举报信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道：“你们怎么看？”
纪检组长宋明轩看了看同事，义正词严地说道：“如果举报属实，这将是今年我们地区涉案级别最高的官员，情节严重，性质恶劣，必须按照党纪国法严肃处理！”
蒋正凯点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其他意见吗？”
调查科长马腾飞这时说道：“我们办案的宗旨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所以，只凭一封匿名的举报信，不足以下定论。我建议通报宁安纪委核查，待情况明朗后再进行处置！”
宋明轩摇了摇头说道：“巴掌大的宁安，大街上掉片瓦都能砸一堆熟人，人情之下再大的案子放下去，过几天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此，为了避免懒政怠政，我建议派专员进驻宁安纪委督办。”
马腾飞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没有真凭实据就专员督办，不妥吧？”
宋明轩笑了笑，说道：“首先，举报信中涉及的单位和人员非常明确，相关事件也言之凿凿，大家都不是新手，这种程度的材料十有八九不是胡编乱造。其次，举报人为什么要匿名，而且还投递到我们这里。”
“是不是说明，宁安某些部门存在玩忽职守甚至营私舞弊，导致举报人无处申冤的情况呢？而且，举报人一旦向厅里再度举报，届时上级追查下来，发现我们没有积极介入，大家都会跟着担责的！”
他这么一说，虽然马腾飞认为小题大做，但倒也不好反驳。至少，他还没到为了个别县级官员干部的嫌疑，公然损害纪委内部的团结。
蒋正凯权衡片刻，见众人没有异议，便说道：“既然没有其他意见，就按宋组长的意见来吧。把事情调查清楚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马科长，妥善安排经办人员进驻宁安纪委，针对举报材料协同调查。”
宋明轩微微愣了一下，马腾飞有些讶异地看了蒋正凯一眼，然后接受命令。
“是！我回科里马上落实。”
隔日，宣州纪委派出的调查组，冒雨驱车直奔宁安。
而小道消息都说，县里财政紧张的厉害，六月份大概只能拿到基本工资的七成。
绝大多数干部职工只能无奈地叹气，一个接一个翘首期盼却面带愁容地排在财务室外。
“沈会计，家里老人生病住院了，等着救命，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工资？”
“下个月发多少还不晓得，而且账上没钱……”
“那可怎么办啊！”眼中噙泪的中年汉子，攥着可怜巴巴的几张钞票近乎绝望。
这年头，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得异常艰难，周围的目光，除了同情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担忧。
然而，城关副食品厂却显露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谁也没料到，不到一个月功夫，仅花式泡菜就收到两万货款，加上原先既有产品的一万货款，账面上资金余额超过三万块。
副食品厂可好久都没有这么阔过了！
因而，财务科长刑卫民底气十足地宣布：“这个月，全厂职工足额发放工资！”
近百名职工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他们有充分理由兴奋，即便是政府单位也拿不全工资，但他们却能分文不少。
所有人都明白，这份功劳都源于卫兰厂长研发的花式泡菜，更在压力重重下坚决开拓外部市场，最终获得成功。
现如今，工人们已经安排上下午两班生产，可随着订单日渐增多，或许不久之后，全天三班倒的盛况就会到来。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供销科长龙建军心情就很不畅。
尤其看到下面的职工越是夸赞卫兰，他心里越是憋火，哪怕自己领到了全额工资。
人争一口气！
于是，思来想去，他索性骑上自行车离开厂子，最后到了邱毅生的家中。
“邱厂长，上个月的工资，我给您带过来了！”放下装着工资的信封，龙建军又拿了一包茶叶放在茶几上。
“哎，小龙你什么意思？到我这里还带东西？回去的时候拿走！”邱毅生一脸的不高兴。
“自家乡下的茶叶，没花钱！”龙建军陪着笑说道：“再说了，您在厂里辛辛苦苦十几年，我做晚辈的孝敬您喝口茶怎么了？做人得讲良心，对吧？”
邱毅生沉吟一会，问道：“厂里现在怎么样？”
“好！大伙都把老邢当成财神爷了！”龙建军故意说道：“卫兰接了您的班可风光得很，刚刚还给她手下的人发奖金呢，现在全厂谁不巴结她！”
龙建军明褒实贬的话术，在老江湖的眼中不值一提，邱毅生对于龙建军的秉性心知肚明。
“你的心态要摆正，小卫的能力有目共睹，现在厂里有了钱，把她抬得高一点无可厚非。”
“您说得对！”能爬到供销科长的位置，龙建军自然不是傻子，立即附和道：“我个人真无所谓，其他方方面面我心底也是佩服卫副厂长的，但只有一点我心里不舒服。”
邱毅生笑着说：“听说开会的时候，因为人家敲打没让你下得来台？”
这老家伙知道的还不少呢！
龙建军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棋差一着，我认赌服输！我说的是她废了全厂的生产计划，让工人按照她的想法搞，厂里的老牌子产品都不给做了，这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邱毅生皱了皱眉，厂里的老牌产品他可没少花心思，虽说人走茶凉，但卫兰急吼吼地推翻自己的心血，是不是太过了？
“你说的是真的？”
龙建军精神一振，总算撩动老家伙的虎须了。
“老领导，宁安就巴掌大点地方，这事我能没根据的瞎说吗？而且，最近我听到有人还说：要是您早点下来让卫兰上，大家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Duang！”
邱毅生忍不住动了肝火，把手中的茶缸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他撒手不管是不愿意和刘玉贵对着干，眼不见心不烦，但不代表能容忍被人泼脏水。
“她卫兰只是代管，我还没下台呢！”
龙建军挑唆得逞，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赶紧做出灭火的态度，故意帮卫兰辩解，把问题都推到职工身上。
但邱毅生却先入为主，把矛头对准了接替自己的卫兰。
“黄毛丫头想坐副厂长的位子，等我退休再说！”
龙建军见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便提醒道：“我听说卫兰不简单，除了老刘，好像财政局新来的局长也很看好她……”
邱毅生“呲”了一声，缓缓说道：“一个新来局长能挡什么事？你回去多留心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其他就别管了！”
很多年青一代的职工并不知道，对于副食品厂甚至宁安机关单位来说，投身革命数十年的邱毅生，并非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龙建军彻底放心，这头蛰伏一个多月的老虎，终于决定发威了！
……
五月十八日，宣州纪委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
这封仅仅几百字的“人民来信”所列举的问题，却引起了相关人员的高度关注，因而迅速反馈到蒋正凯书记案前。
蒋正凯看过举报信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道：“你们怎么看？”
纪检组长宋明轩看了看同事，义正词严地说道：“如果举报属实，这将是今年我们地区涉案级别最高的官员，情节严重，性质恶劣，必须按照党纪国法严肃处理！”
蒋正凯点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其他意见吗？”
调查科长马腾飞这时说道：“我们办案的宗旨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所以，只凭一封匿名的举报信，不足以下定论。我建议通报宁安纪委核查，待情况明朗后再进行处置！”
宋明轩摇了摇头说道：“巴掌大的宁安，大街上掉片瓦都能砸一堆熟人，人情之下再大的案子放下去，过几天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因此，为了避免懒政怠政，我建议派专员进驻宁安纪委督办。”
马腾飞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没有真凭实据就专员督办，不妥吧？”
宋明轩笑了笑，说道：“首先，举报信中涉及的单位和人员非常明确，相关事件也言之凿凿，大家都不是新手，这种程度的材料十有八九不是胡编乱造。其次，举报人为什么要匿名，而且还投递到我们这里。”
“是不是说明，宁安某些部门存在玩忽职守甚至营私舞弊，导致举报人无处申冤的情况呢？而且，举报人一旦向厅里再度举报，届时上级追查下来，发现我们没有积极介入，大家都会跟着担责的！”
他这么一说，虽然马腾飞认为小题大做，但倒也不好反驳。至少，他还没到为了个别县级官员干部的嫌疑，公然损害纪委内部的团结。
蒋正凯权衡片刻，见众人没有异议，便说道：“既然没有其他意见，就按宋组长的意见来吧。把事情调查清楚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马科长，妥善安排经办人员进驻宁安纪委，针对举报材料协同调查。”
宋明轩微微愣了一下，马腾飞有些讶异地看了蒋正凯一眼，然后接受命令。
“是！我回科里马上落实。”
隔日，宣州纪委派出的调查组，冒雨驱车直奔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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