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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惊喜重逢

    “小朋友,没事儿吧!”

    李庆国连忙问道,手里的药也差点掉地上。说完,一女子连忙蹲了下来,把孩子扶正,然后一只手拉着孩子的右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几下小孩子的屁股,一直盯着孩子,没说话,也没有看李庆国。

    看着小孩子站稳了,李庆国慢慢松开左手,急忙朝着大人道着歉。不过此时他只能看到这女子的背影。

    “不好意思!”

    “没事儿!小孩儿自己走太快!乱跑!”说完这女子便站了起来。

    李庆国意识到这就是孩子的妈。即便孩子没事儿了,但刚做父亲不满半年的他,此刻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没哭,只是头也不回地着急往地上窜,想把玩具捡起来,但由于始终被人拉着,蹲不下去。李庆国见状帮着把玩具赛车捡了起来并重新交给了孩子,并一直盯着孩子的眼睛,见孩子没有闹没有哭,心安定了下来。

    小孩子拿到玩具后,安静地站好把玩着,没有叫也没有说话。

    李庆国慢慢站了起来。

    突然,这女子无意中顺势看了李庆国一眼,随后脱口而出,

    “李庆国!庆国是你!哎哟真是你!”说完立马把原本拉着孩子的右手,放到了李庆国的左手肘位置。

    一听叫自己的名字,李庆国连忙转头看了一眼,有些懵,开始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时间仿佛停了下来。

    不过,不到五秒钟,他便脱口而出,

    “郑小燕?小燕是你?靠,完全认不出来了。”说完李庆国下意识地放下药,两只手放到郑小燕的肩膀上,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急切地想找到郑原本左眼中间下面的的那颗痣,不过以失败告终。

    小孩子一直低头自己玩着赛车,看见街上人多,郑小燕此时下意识地右手拉了拉孩子后背的衣领口,顺势轻轻挣脱开李庆国的双手,继续说道,

    “别看了那颗痣前几年拿掉了。你以前不也叫我拿掉嘛!”

    李庆国笑了,没说话,往后退了一小步,仔细看着眼前的郑小燕,

    “体型都没怎么变,跟以前一样小巧,就是头发短了些。长发剪了好,显的个子高点,脸清晰点,以前都看不到额头。”

    “不是上课好躲老师嘛!”

    郑小燕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对了,你在这里干啥,生啥病了?看你提着药。”郑小燕说完弯腰抱起了孩子。

    “没有,给我老丈人买点血压药。”说着李庆国从地上提起口袋,简单给郑瞧了瞧。

    “没事儿吧。”

    “没大事,一直在吃药。”

    “哦。”

    “庆国!”

    突然后面又有人叫李庆国的名字。没等到他转身,郑小燕从李庆国后面把人拉了过来。

    “李峰!我刚想问你家伙!我说这孩子怎么看着眼熟,跟以前李峰初中时圆脑袋一个样儿。”

    “我都忘了以前长啥样了!”

    “只是现在身体也圆了。有福相了!看着比以前好多了!”

    说完,李峰和李庆国握了下手,并没有拥抱。李庆国一只手握李峰的手,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李峰的右肩。

    李峰则一直笑着看着李庆国,继续说道,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年初三跑800米,你没穿袜子,跑了一圈最后右脚把鞋子跑掉,鞋垫子一直粘在你左脚上!”

    “哼!你好意思说,谁让你鞋那么大,还临时崴脚让我替你上!”李庆国吐槽道。

    “谁让你还跑个第二名,全校都知道你脚臭了!”李峰笑着回答到。

    “那得谢谢高老师,不然我也参不了赛!虽然最后还是被取消了名次,刚站上领奖台就被六班的人给举报被人请了下去。”

    “不也圆了你上领奖台的梦嘛!”

    两人聊地很嗨,一旁的郑小燕则一直拉着孩子站到了一边,没有再说话。

    三人是初中同学,虽然都住浔水镇,但家都相隔很远。李庆国在望平村,郑小燕在驮龙村,李峰在尚峰村,彼此距离都很远。望平村在浔水镇西边,郑小燕和李峰都在东南位置,驮龙村和尚峰村中间隔着镇上唯一的一条河—“万家河”,万家河是全镇人吃水的唯二可靠来源其中的一个。三个人各自从学校建和中学,走山路回家都要接近两个多小时。李庆国和李峰的家,距离更是遥远,直接抄近路走山路,也要接近3个小时。不过,以前初二暑假时李庆国去李峰家玩儿,两人却为了省钱去网吧,连着走了一个星期,走路四小时上网1小时,即便有半小时还是盯着别人看,两人也不亦乐乎。那个暑假之后,两人就再没走过路,后面都是坐李峰三叔的摩托车,司机当然就是李峰。整个浔水镇上就一所中学和高中,而且都在一起—“建和中学”,县城里的北山初中,三个人家里都缴不起赞助费,没钱上。

    跟其他人一样,三个人以前都住校,成绩也都一般,长期属于班上的“中流砥柱”,李峰的成绩最差,数学经常不及格,李庆国次之,数学有时不及格,郑小燕数学成绩倒很稳定,每次都刚过及格线。由于三人的家离学校都远,基本每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因此以前每到周末,便经常一起在鸡鸣山的野林子里面跑,听着鸡叫往山上跑,然后用沿途掉落的已经风吹干的松树果子“打仗”,能打疼却打不痛。郑小燕虽然是女孩,但更喜欢和李庆国等班上几个男生一起玩儿,班上的女生大多两三个一群整天待一起,但郑小燕却每天跟在两人后面。

    鸡鸣山刚好在建和中学初中部宿舍楼的背后,以前所有人都称其“鸡叫山”,地理上叫“夜香山”,但学校里的人叫“鸡叫山”都叫习惯了,最后还是被当时的刘校长在一次升旗的大会上统一改成了“鸡鸣山”,意为闻鸡起舞,悬梁刺股。但鸡鸣的实际原因是,那会儿有一家种植大户,在深山里养了上千只鸡,每天早上5点多,学校附近就开始陆续听到各种类型的公鸡叫,声音成片成片,而且有规律,丝毫不像是普通家养的那种有一没二、有二没三,声音不算大,但听久了也扰心的很。到后来镇上的人也开始用这名字,原来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鸡叫的声音实在太大,影响学生休息,加上有人说那鸡厂的位置风水不好,刚好在整个浔水镇正中间的位置,压住了镇里的上升元气。还有一部分人说“牝鸡司晨”,说是镇上的风气被严重破坏,山里发出了异样,所以老母鸡下不了蛋,因而早晨夜晚都会“哀嚎”,当时浔水镇的镇长刚好也是个女的。这一说法,李庆国自然也听过,但跟其他同学一样,没人把这种说法当回事儿,倒是语文老师没事儿会讲两句。三人上初三时,镇里为了不影响高三学生复习,就把鸡场给迁走了,迁到了镇南边犁牛山的山腰上。但在当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是因为鸡场里经常掉鸡公,而且一掉掉很多只,大半年算下来,鸡场老板没法只好迁走。那会儿鸡场管理的人其实很多,有接近十口人,李庆国等人还专门去盯过。另外,让人没想到的是,鸡场迁走以后,建和中学的高中部本科率果然连连往上涨,后面还历史上头一次出了个县里的高考文科状元,升重点高中的比例等指标都在稳定上升。

    一直以来,整个北山县只有三所高中,除建和之外,还有县城区的北山高中以及梅河镇的梅河高中。这些年梅河高中一直被建和压着,没什么长进。

    郑小燕、李峰、李庆国上初中时,凡是有关学习的事儿,除了吐槽数学李少中老师的头发越来越少外,三人基本上都找不到任何话题,但只要说到玩儿几乎都能同心同德一拍即合。整个初中三年,三人不离不弃、形影相随,建和中学附近哪里可以钓鱼、哪里可以洗澡、哪里可以偷果子、哪里可以上网但不易被同学发现,这类问题几个人几乎都是专家。初一暑假那会儿,三人在少河桥上游200米的羌塘小池位置洗澡时,郑小燕差点被水冲走,还好被李庆国拉住了手。其他的,例如,大周六晚上几个人不回宿舍跑到鸡鸣山背后的石子头位置去露营最后遇见野猪,几人也经历过。至于最刺激的,还是属初一下半期那次,当时学校刚举办完春季运动会,李庆国一行六个人跑到鸡鸣山背后学校教导处王老师家的池塘里面去偷鱼,当时几个男孩临时决定游会儿泳,最后游到一半,王老师回来了,李峰一紧张游到了湖中间,腿抽筋差点淹死,还好王老师发现及时,加上李庆国以及陶小伟几人帮助,才把李峰从池塘里拖上了岸。

    …………

    这些事儿,一晃已过去十几年了。

    人可以往回看,但不能往回走,李庆国心里暗自感叹着,时间流逝太快,有时来不及往回看就已经说了再见……不过,他并没有流露在脸上,相反,看到如今的李峰,心里多了一份释然,一份放心,明显感觉到,站在眼前的李峰,早已不是那个以前只会打游戏、贪爱游泳的李峰,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那份茫然和单纯,多了不少成熟和一种陌生的理性。

    李峰拿出一根烟递给了李庆国。李庆国犹豫了2秒不到,接住了,不过没有点,他没带火。李峰自己转身点燃抽了起来,没有注意到李庆国。

    李庆国随即打开话题,

    “好久没看到你们了,早几年去驮龙村郑家湾走亲戚时,还顺便问了小燕你的消息,才知道你俩结了婚,你俩过年都不回来。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

    “哎,我和小燕在广州遇到的,后来就直接结了婚,当时也没啥钱。对了,还要谢谢你,之前我叔住院听我爸说,还是你媳妇儿帮忙照顾,费了不少心思。”

    “小事儿,李叔身体还可以,病好了,听说家里还种了好多地,还喂了几头猪,都快70的人了。你俩家还是要有空多回的。”

    李庆国突然话锋一转,继续看着李峰说道,

    “对了,现在在做啥呢?”

    李峰没有说话,抽着烟径直看了郑小燕一眼。

    一旁抱着孩子的郑小燕,把孩子从左边换手到右边抱着,看着李庆国回答道,

    “我和他呀,现在倒腾点衣服,把外地的东西批发给这边,这次也是顺路回来看看孩子,最近这边有好几批货,有点多,还有个会。”

    “这样。那可以的。自己做做生意。”

    李峰继续说道,

    “留个电话吧,改天吃个饭。我们这些天都在。听我爸说你孩子生了!”

    “对的,才几个月,半岁都没有。”

    郑小燕抱着孩子,突然对孩子说道,

    “叫李叔叔!”

    小孩子腼腆,脸一笑然后一头转了过去,而且转过去时,手上的玩具还不小心把郑小燕的脸打到了。郑小燕并没有责怪孩子,只是摸了摸孩子的脸。李庆国自然没有强求,手伸过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下次到叔叔家,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好像是个儿子吧?”郑小燕问道。

    李庆国笑着点了点头。

    “那岂不是没遂你的愿,以前你说你想要个女儿。要生第二个吗?”李峰补充说道,说完继续说着,

    “对了,之前我听爸说,你好几年之前就快要结婚了,请帖都送到了,不过后面没结成,咋回事?”

    李峰说完,一旁的郑小燕连忙用右手肘子碰了下李峰。

    “那事儿回头再给你们说,都过去多久了,没啥。回头有机会给你们正式介绍下我媳妇儿张蓉,二胎以后再说,我媳妇儿没有剖腹产,肯定要生。她也还想要一个。”

    “好。那行就这样定了,这几天我们联系,这会儿我们去小燕大姨家吃个饭。”

    说完彼此留了电话告了别。

    李峰初中一毕业就跟随母亲去了广州,在闹市一家贵州菜馆里干起了杂活,后来老板见他机灵,而且贵州菜李峰也熟悉,就升他做了“门店小二”,专门在前厅负责接待客户。

    在一个下雨天晚上,李峰无意中帮助了一位服装厂的刘老板,给他借了把伞,还免了当时没带钱的刘老板的一顿饭钱,当时那刘老板请两个客人吃法身上没带现金,也不想客户朋友掏钱,李峰答应他让其第二天过来付,帮了个小忙,两人因此结缘。后面李峰去刘老板厂里参观时,碰巧遇到了做缝衣工的郑小燕,两人走得近慢慢就在一起了。不久刘老板看中了李峰吃苦耐劳,人机灵好学,于是就利用郑小燕把李峰挖了过去,专门负责跑西湖城那边跟厂里的单子。两人逐渐在厂里站稳脚跟后,想着为家乡北山县做点事,这次也是两人争取了半年之后终于把这次招商会放在了老家这里举办,刚好北山县最近几年修了展馆,场地问题解决了,价格相比其他地方还便宜不少。如果这次顺利,他们还有想法在县里北山高中背后的那片平地上直接建厂,地方这几天两人已经看好了,加上这边相对廉价的劳动力,这样算下来经营成本会降低不少。

    李庆国跟郑一家说完话,想起家里张蓉还在等着,没有再去回兴路,而是连忙跑回了家。回到家时已经中午1点多,张蓉已经走了。这时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手机静音了,一想肯定是早上张蓉给自己手机充电时故意把声音关了。而在客厅茶几上,李庆国看到了一张存折,拿起一看上面有4万块钱。这是他俩以后准备给孩子看病和读书存的钱的一部分,本来总共有7万,张蓉还留了3万。李庆国赶紧给张蓉打了个电话,确认车子已经走了以后,他又自己骑车跑到老车站,拖之前经常帮忙带东西的张师傅,把自己买的药和临时买的糕点捎给张蓉爸妈。

    另一边,李庆生今天早上7点起来后,在餐桌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存折,上面有3万块钱,还有张字条,“生儿,拿去急用,还是以前的密码。”存折的密码是李庆生父亲的生日。早上六点多田秀前一大早出门买菜去了。

    李庆生看到之后拿着钱哭了起来,虽然他也不想这样,但现实没有办法,不能让大哥一个人承担。李庆生知道母亲平时有小病都不舍得去看,吃的也不舍得买,一个人在家看电视也不愿意开灯,冬天的新鞋子和衣服都是去年他过年时硬给母亲买的。母亲之前唯一的一件酒红色的羽绒服,穿了接近八年没换过新的,羽绒服下半截的颜色硬是彻底快穿成了黑色,早已洗不回原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