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文以载道
好在周姨父看苏元羞红了脸，就没有多问。苏元心中暗暗感激。
周以琳却耳朵尖，闻言面有不忿，眼睛盯着脚尖小声说道：“女孩子家做什么不好，偏偏写什么劳什子书，沽名钓誉，伤风败俗。”声音虽轻，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周姨父神色一凛，眼风扫过去，显然是十分不悦，察看了下苏元的脸色，见苏元并无不虞，才大声喝道，“胡说！见识短浅，何以妄加评议？书的好坏，是根据写书人是男子还是女子来评判的么？女子写书，古已有之，当下也有英台、岱玉等闺阁大儒，皆是誉满天下，受人景仰。文以载道，书文就讲究一个‘道’字，只要是正‘道’，就是好文章，何来伤风败俗之说？你姨母和表妹来我家，你不多跟着她们学着点知书达礼，还坚持小家子气那一套，小心我打你板子。”
周以琳被父亲一通教训说得晕头转向，周老爷平时虽也严厉，但大体上教育子女讲究谆谆善诱，极少疾言厉色。他一说完，周以琳眼泪就噗噗噗止不住地落下来了，眼神中有许多不甘，但也没再言语。
“怪我，怪我，闻人公子因我跟元妹妹沾亲，又喝了酒，才跟我说的。我见到姨母和两位妹妹，一高兴就啥都说出来了。怪我。”周以明很是不好意思，毕竟写书也算姑娘家隐私，苏元还没打算说，就被他先抖搂出来了，只好摸摸脑袋打着哈哈缓解尴尬。
“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我听说端王爷家为名门世家，门风最是清正严谨，他家的姑娘出来一个个都是温婉守礼，爷们都刚直正气。那清平郡主又是圣上亲封，王爷和夫人放在心尖上悉心培养的。郡主娘娘看的书，肯定是嬷嬷们千挑万选过的。元妹妹写的书既然能列入其中，自然是上乘之作。”王玉容接着丈夫说道，同时不满地瞥了陈姨娘那边一眼。苏元汗颜，其实并没有嬷嬷把关，只是小姐妹之间传着看的，但内容也都正常，嬷嬷要审，也是能过关的那种。
“再说，你又没有看过表姐写的书，瞎说什么呀。”周以欣倚靠在周二太太身旁，把玩着衣服带子小声嘀咕。
周以琳看这个平日懒懒的妹子都跳出来维护苏元，眼神中都要冒出火来了：“我不过白口说说，做什么上纲上线的？”
“白口是可以混说的么？妹妹大了，也该知些待人接物长短高低了。”王玉容缓缓道。
“你……”周以琳气急。
“住口。你们姨母和两位妹妹来我们家，说明咱们亲戚间的缘分深。你们要敬重姨母，把元儿和仪儿当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维护和疼爱。一家人本该你倚仗我、我倚仗你，互相爱护，切不可互相拆台。”周老太太总结陈词，顺便严厉地看了一眼周以琳。
“老太太说的是。”周老爷恭敬地对母亲一躬身，转头对座下的儿女说了一番大道理，“圣人曰，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姨母就跟你们母亲一样的，对她要孝；兄弟姐妹之间要悌，包容友爱，这样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儿，人家才会真心实意地敬重。切不可学那小门小户的孩儿，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周以琳这才闭了嘴。后头的陈姨娘心疼地看着她，眼中含泪，但这种场合毕竟没有她开口的机会，只偷偷瞪了几眼王玉容等人泄愤。
苏元松了口气，这篇章终于翻过去了。
说起来，端王爷和周家也有关系。
端王爷是皇帝的股肱之臣，也是皇帝的发小表哥。两人一起胡闹着长大，好得同穿一条裤子。
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两人微服出游，被人认出来，导致奸人拔剑刺杀，幸亏端王爷舍命相救，挡在皇帝前面，救了他一命。后护卫及时来到，端王爷没有伤到要害，捡回性命。
皇帝继位后对端王爷十分倚重照顾，把全国教文卫工作全权交给他负责。端王爷也是个知进退的，没有恃宠生娇，而是几十年如一日做好皇帝交办的工作，严格约束家人，兢兢业业扶持皇室，从不逾矩。端王爷一家堪称臣子楷模，圣宠长盛不衰。
所以端王爷是周姨父周学政的上司的上司，苏元掰着手指头想，怪不得那么维护清平郡主和苏元，看来姨父也是个老狐狸。不过官场上能混上来的，哪个不是万分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没心眼的早叫人吞得骨头都没了。苏元表示很能理解。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张玉墨常来找苏元玩，或者接苏元去张府。周以琳还是时常在背后瞪着苏元，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周府隔天遣人去了解江琅的病情，婆子回报江琅正一天天好起来，苏元略觉安慰。
过了几日，正在其华轩和张玉墨一起研究白果的一百种吃法的苏元，终于等到了喜悦庄园的劲爆消息。
喜悦庄园正堂，上首坐着一脸高深莫测、眸中略带怒气的巡抚佟家麒老爷，左手边是笑得温柔贤淑的林氏。堂上笔直站着佟育圣，表情冷漠，亦是喜怒不形于色。
“圣儿，你这儿堪堪是个好去处，刚才从门口进来，真是一步一景，秀雅至极，只怕整个大业也没有这么好的园子。这园中一年的出息，想必也不会少吧？你父亲还老怕你手头不够宽绰。”林氏眼中流露出艳羡。
佟家麒和林氏是第一次来喜悦庄园，之前因为老侯爷直接过手给佟育圣，佟家麒觉得受到了侮辱，有损面子，便不肯过来。林氏要求了几次，佟家麒也没松口。后来终于被说动了，但几次暗示佟育圣都不肯主动邀请，也只能作罢。这次借着接江琅的垡头，才终于有机会进园。
“是啊，圣儿，你这地儿甚好，还是你有福气。”佟家麒顺口说着。
林氏眸光一闪，又接着说道，“可见老侯爷是真心疼爱你这个外孙子，你那些嫡亲的表哥表姐也没那么好的待遇。老侯爷想必怕你在这儿受委屈，可怜天下长者心呐。”
周以琳却耳朵尖，闻言面有不忿，眼睛盯着脚尖小声说道：“女孩子家做什么不好，偏偏写什么劳什子书，沽名钓誉，伤风败俗。”声音虽轻，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周姨父神色一凛，眼风扫过去，显然是十分不悦，察看了下苏元的脸色，见苏元并无不虞，才大声喝道，“胡说！见识短浅，何以妄加评议？书的好坏，是根据写书人是男子还是女子来评判的么？女子写书，古已有之，当下也有英台、岱玉等闺阁大儒，皆是誉满天下，受人景仰。文以载道，书文就讲究一个‘道’字，只要是正‘道’，就是好文章，何来伤风败俗之说？你姨母和表妹来我家，你不多跟着她们学着点知书达礼，还坚持小家子气那一套，小心我打你板子。”
周以琳被父亲一通教训说得晕头转向，周老爷平时虽也严厉，但大体上教育子女讲究谆谆善诱，极少疾言厉色。他一说完，周以琳眼泪就噗噗噗止不住地落下来了，眼神中有许多不甘，但也没再言语。
“怪我，怪我，闻人公子因我跟元妹妹沾亲，又喝了酒，才跟我说的。我见到姨母和两位妹妹，一高兴就啥都说出来了。怪我。”周以明很是不好意思，毕竟写书也算姑娘家隐私，苏元还没打算说，就被他先抖搂出来了，只好摸摸脑袋打着哈哈缓解尴尬。
“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我听说端王爷家为名门世家，门风最是清正严谨，他家的姑娘出来一个个都是温婉守礼，爷们都刚直正气。那清平郡主又是圣上亲封，王爷和夫人放在心尖上悉心培养的。郡主娘娘看的书，肯定是嬷嬷们千挑万选过的。元妹妹写的书既然能列入其中，自然是上乘之作。”王玉容接着丈夫说道，同时不满地瞥了陈姨娘那边一眼。苏元汗颜，其实并没有嬷嬷把关，只是小姐妹之间传着看的，但内容也都正常，嬷嬷要审，也是能过关的那种。
“再说，你又没有看过表姐写的书，瞎说什么呀。”周以欣倚靠在周二太太身旁，把玩着衣服带子小声嘀咕。
周以琳看这个平日懒懒的妹子都跳出来维护苏元，眼神中都要冒出火来了：“我不过白口说说，做什么上纲上线的？”
“白口是可以混说的么？妹妹大了，也该知些待人接物长短高低了。”王玉容缓缓道。
“你……”周以琳气急。
“住口。你们姨母和两位妹妹来我们家，说明咱们亲戚间的缘分深。你们要敬重姨母，把元儿和仪儿当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维护和疼爱。一家人本该你倚仗我、我倚仗你，互相爱护，切不可互相拆台。”周老太太总结陈词，顺便严厉地看了一眼周以琳。
“老太太说的是。”周老爷恭敬地对母亲一躬身，转头对座下的儿女说了一番大道理，“圣人曰，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姨母就跟你们母亲一样的，对她要孝；兄弟姐妹之间要悌，包容友爱，这样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儿，人家才会真心实意地敬重。切不可学那小门小户的孩儿，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周以琳这才闭了嘴。后头的陈姨娘心疼地看着她，眼中含泪，但这种场合毕竟没有她开口的机会，只偷偷瞪了几眼王玉容等人泄愤。
苏元松了口气，这篇章终于翻过去了。
说起来，端王爷和周家也有关系。
端王爷是皇帝的股肱之臣，也是皇帝的发小表哥。两人一起胡闹着长大，好得同穿一条裤子。
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两人微服出游，被人认出来，导致奸人拔剑刺杀，幸亏端王爷舍命相救，挡在皇帝前面，救了他一命。后护卫及时来到，端王爷没有伤到要害，捡回性命。
皇帝继位后对端王爷十分倚重照顾，把全国教文卫工作全权交给他负责。端王爷也是个知进退的，没有恃宠生娇，而是几十年如一日做好皇帝交办的工作，严格约束家人，兢兢业业扶持皇室，从不逾矩。端王爷一家堪称臣子楷模，圣宠长盛不衰。
所以端王爷是周姨父周学政的上司的上司，苏元掰着手指头想，怪不得那么维护清平郡主和苏元，看来姨父也是个老狐狸。不过官场上能混上来的，哪个不是万分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没心眼的早叫人吞得骨头都没了。苏元表示很能理解。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张玉墨常来找苏元玩，或者接苏元去张府。周以琳还是时常在背后瞪着苏元，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周府隔天遣人去了解江琅的病情，婆子回报江琅正一天天好起来，苏元略觉安慰。
过了几日，正在其华轩和张玉墨一起研究白果的一百种吃法的苏元，终于等到了喜悦庄园的劲爆消息。
喜悦庄园正堂，上首坐着一脸高深莫测、眸中略带怒气的巡抚佟家麒老爷，左手边是笑得温柔贤淑的林氏。堂上笔直站着佟育圣，表情冷漠，亦是喜怒不形于色。
“圣儿，你这儿堪堪是个好去处，刚才从门口进来，真是一步一景，秀雅至极，只怕整个大业也没有这么好的园子。这园中一年的出息，想必也不会少吧？你父亲还老怕你手头不够宽绰。”林氏眼中流露出艳羡。
佟家麒和林氏是第一次来喜悦庄园，之前因为老侯爷直接过手给佟育圣，佟家麒觉得受到了侮辱，有损面子，便不肯过来。林氏要求了几次，佟家麒也没松口。后来终于被说动了，但几次暗示佟育圣都不肯主动邀请，也只能作罢。这次借着接江琅的垡头，才终于有机会进园。
“是啊，圣儿，你这地儿甚好，还是你有福气。”佟家麒顺口说着。
林氏眸光一闪，又接着说道，“可见老侯爷是真心疼爱你这个外孙子，你那些嫡亲的表哥表姐也没那么好的待遇。老侯爷想必怕你在这儿受委屈，可怜天下长者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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