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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遇险

    冯成忍着疼痛,在一个隐蔽的墙角哆哆嗦嗦地换上太监服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幽兰她们面前,双手抱拳,说话带着股江湖气:

    “你们救了我,以后就是过命的兄弟。我也没别的队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兄弟做的尽管说。”

    元沅豪爽一笑,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各论各的:

    “行!咱仨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异性姐妹了。”

    就在冯成被拍的龇牙咧嘴时,一直沉默的幽兰开口道:

    “既然你没事,就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去找线索。”

    语气里透着亲疏有别,很明显是不愿意和冯成组队。

    冯成神色有些黯淡,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赖着不走就不礼貌了,对着元沅和幽兰鞠了一躬后就要离开。

    元沅有些不忍,一手拉住冯成,另一只手抓着幽兰的胳膊摇晃:

    “幽兰姐,你刚刚为了救他都给那个赵总管跪下了,怎么就不能收下他当队友呢?”

    幽兰面上淡淡的,拉回自己的袖子抚了抚揉出来的褶皱,沉声道:

    “这是两码事。救他因为你求我,我不想拂了你的面子。”

    她边说边看着冯成,目光如炬:

    “而不与他组队,是因为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靠杀人来解决问题的麻烦精。”

    被幽兰的眼神一看,冯成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他初中就辍学,在社会上游荡,听的学的就是“谁横谁吃得开”,用刀子解决问题是最便捷也是最快速的方式。

    这招屡试不爽,对他遇到的大部分的人都奏效,比如郑彬这种小人,稍微亮一下拳头就怂了。

    但真杀人放火的事他也是没胆子干的。否则怎么会被停尸房三个字吓得狗急跳墙,竟然异想天开地要挟起了带着小兵的npc,搞得自己差点变成太监。

    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七八年,冯成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在听到幽兰因为救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都给npc跪下后,冯成越想越羞愧,从破破烂烂的皮夹克暗袋掏出一小包没被搜走的刀片递给幽兰:

    “幽兰姐,你不愿意我加入也没关系,顶多今晚我就去陪我兄弟,也不算亏。这个你们拿着,可以防身用,就当我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吧。”

    说完便准备离开,却被幽兰叫住了。

    幽兰从包里抽出七片刀片,递给元沅四片,自己留下三片,把剩下的刀片推了回去。

    “行了,你的结盟礼我收下了。不过和我组队,就必须听我的。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情,我不会救你第二次。”见冯成连连点头,她才继续说道,“论用刀,我们俩加一起可能都不及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她这么说,就是收下自己这个队友了。冯成有点小激动,在元沅的搀扶下,瘸着腿轻快地跟上幽兰的步伐。

    过了几个拐角后,到了一处翠竹掩映的宫室,匾额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昭阳殿。

    看外观与其他宫殿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红墙翠瓦,只是多了一份森然与阴冷。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老旧到掉了漆的大门上,并没有上锁。门上却贴着一张褪了色泛着惨白的封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禁字。

    门框边缘和封条附近密密麻麻贴满了黄色的符咒,门口还残留着香纸烧过的痕迹,看着有几分瘆人。

    “幽兰姐,这地方看起来阴森森的,我们来这干嘛?”

    元沅摸了摸胳膊上的被冷风吹出来的鸡皮疙瘩,转头看向脸上带着一丝怀念的幽兰。

    来到这座宫殿附近后,元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边的甬道比司礼监那边冷了很多。

    “这是七年前宫里最受宠的敏妃娘娘住过的昭阳殿,她也算是我的旧主,不过我没福分进来住过。”

    幽兰眼中带泪,跪在地上对着禁闭的大门叩了三个响头,本来已经消失的记忆现在正在一点点地慢慢回笼。

    “敏妃娘娘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与娘娘原本是同乡,后来她父亲发达了,举家搬走了。七年前,我被选入宫进了绣房,在一次送绣品时遇到了娘娘,她不嫌弃我粗苯,让我做她宫里的女使。在得知我全家都在旱灾中饿死时,娘娘还放我回家参加丧仪。她还说,季招娣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你就叫幽兰,空谷幽兰。”

    “可天有不测风云,等我回来时,满宫就像从来没有娘娘这个人一般,没有一个人敢提敏妃这两个字,昭阳殿也被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幽兰擦了擦眼泪,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她眯眼看着头顶的明晃晃的太阳,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现在是正午时分,本该暖洋洋的空气却有种阴冷感不断侵入骨髓。

    幽兰知道,这个宫殿一定有古怪,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定要进去。

    在赵总管提到旧主时,幽兰心中开始隐隐有了个猜测。现在发生的一切,大概就是敏妃娘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吧。

    幽兰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这里从不间断的守卫。

    也是,这种非常时期,侍卫应该都被调走保护皇帝和妃嫔了吧。哪里有多余的守卫来看管这个已经被皇帝厌弃的宫殿呢。

    七年前,幽兰拿出几乎所有的家当贿赂当时的大内总管吴总管。只求他偷偷给自己一把备用钥匙,好让她可以时常来睹物思人。

    吴总管是赵总管的师父,论贪财,两人同出一脉。

    反正是被封禁的院落,会有重兵把守,像幽兰这样的寻常宫女是进不去的。想到这,吴总管很痛快地收下了钱。

    令幽兰没有想到的是,这把七年都没有用到的钥匙,在今天发挥了它的作用。

    她吩咐冯成和元沅在外面把风,自己则从衣襟里拉出一把细线栓着的钥匙,用力一转,锈迹斑斑的锁头应声而开。

    在幽兰即将推开门时,元沅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心:

    “姐姐,我们是队友,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幽兰见挣脱不了元沅,想了想就答应了。从门上撕下几张符咒递给元沅,自己又撕了几张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冯成见状也想进去,却被幽兰拒绝了。她指了指门上的符咒,说道:

    “看到这密密麻麻的符咒,里面的东西应该很凶。”她看着冯成一瘸一拐的走姿,“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不想被关在昭阳殿当游魂吧。”

    说着从衣摆解下一枚竹哨递给冯成,嘱咐道:

    “好好看门,有事吹哨。”

    幽兰和元沅慢慢推开沉重的大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在给里面的住户报信一般。

    走过影壁便是进了昭阳殿主殿,院落整体面积不大,构造也很简单。不过从门廊柱上镶着宝石的凤凰便可以对院落主人当年的受宠程度窥见一斑了。

    主殿前是一个东西走向的直廊,左边是一排整齐划一的耳房,应该是下人房与小厨房等。

    大部分房间的门窗上遍布了喷溅的血迹,远远看去,像糊了一层黑布一般,可见这里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大屠杀。

    偏殿看着太过血腥,幽兰和元沅对视一眼,决定先到主殿看看有什么线索。

    主殿被翻得一片狼藉,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搜宫。

    地板上散落着被揪下来的头发和点点血迹;桌椅全部翻倒,四脚朝天;地上散着被杂碎的瓷片,里面的茶叶早已干涸,在白瓷中蜷缩;被褥杂乱地堆积在拔步床上,金丝抱枕被人用剪刀戳烂,露出里面的棉絮;雕花楠木柜被翻了个底朝天,各色丝绸锦缎被踩了一个又一个乌黑的脚印;梳妆台上的各色首饰散落在桌面上,价值万金的妆奁盒被随意扔在了地板上。

    两人在这对杂乱中仔细翻找,幽兰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枚血迹斑斑的点翠珠花递给元沅,问道:

    “你看这像不像你的那枚珠花。”

    元沅点了点头,福至心灵:

    “难不成那个剥…就是敏妃?”

    幽兰摇了摇头,把珠花放在妆台上,否定道:

    “可能性不大。你见到的那个人穿着跟我一样的宫女服,敏妃娘娘穿的话不合规制;而且你看到的珠花干干净净,跟这枚完全不一样。”

    两人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没办法,只能掩上主殿门,挑了半天,来到一个血迹最少的偏殿门口。

    深吸一口气,幽兰与元沅对视一眼后猛地推开门。一阵灰尘升腾起来,呛得两人连连咳嗽。

    等到灰尘落下,幽兰一把扯下摇摇欲坠的遮光布帘。

    没有了了遮挡,室内依旧昏暗,只是能勉强可以看清布置。

    最先映入眼的是暖炕,抬头往上看,有一排从房梁上垂下的高低不一的五条麻绳绳套,带着丝丝血迹。

    看到这诡异的场景,一股凉气顺着两人的脊梁直窜大脑。

    幽兰强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大致扫了一眼屋内的装饰。

    最东侧是一个老旧的衣柜,元沅先踏进去,翻了翻柜子,里面是一些带着汗渍的太监服。

    “姐姐,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再找找。”

    幽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暖炕上,只有几床落了灰的被子、几只散落的鞋子和一个半旧的床头柜。

    努力不去碰到鞋子,幽兰把手伸向了床头柜。床头柜里是一些跌打损伤药、火折子、蜡烛,清凉油和扇子等宫人常用的物品。

    看着翻出来的东西,总觉得有些违和,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违和感在哪里。幽兰围着屋子仔细转了一圈,在移开八仙桌后,在墙角发现了一个狭窄的老鼠洞。

    犹豫了一下,幽兰还是把手伸了进去。所幸没什么危险,触手便是一种粗糙的麻布手感,应该是个布包之类的东西。

    看到麻布包里的和田玉耳坠后,幽兰对着在翻找衣柜的元沅说道:

    “我好像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就在这时,幽兰突然注意到,本来应该敞开的木门竟然无风自动,缓缓合在了一起。

    幽兰心下一沉,想跑到门边抵住门,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木门关得严丝合缝,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打不开。

    “既然这么喜欢这里的东西,那就留下来看个够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衣柜方向响起,元沅手里拿着一条腰带,一步一步逼近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