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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路

    程苔本来和瞿山南约好去参加一个酒会,可在酒会的前几天,程苔生病了。她的感冒太严重,但她始终拒绝吃药或者是看医生。

    无论是瞿山南煮的粥,还是他递过来的药,程苔都拒绝。

    她脸色苍白,瞿山南摸她额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可不论瞿山南怎么说,她都裹着毯子蜷在沙发上,刚开始还清醒地听着,到后来迷迷糊糊地听着,但一听说要吃药或是看医生程苔就睁大眼睛强烈抗议。

    “算了,她估计是以前大学的时候在校医院的记忆太惨痛。没事的,你先忙吧。”洛溪梨叹口气,送走了瞿山南。

    瞿山南一走,程苔就坐起来,不停地打喷嚏。洛溪梨无奈,坐下来给她递纸巾盒,轻声说:“至于吗,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程苔嘴唇发干,笑一下都有种撕裂的痛感。但她勉强地笑笑,想要伸手去摸洛溪梨的嘴唇,说:“你这嘴巴,是偷吃零食没擦吗?”

    洛溪梨赶紧擦起镜子看了看,又生气又无奈,把程苔的外套扣上,没好气地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橙色系口红,真是不懂时尚。”

    后面洛溪梨说了些什么,程苔没有怎么听清楚。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耳朵似乎靠在机场的墙上,听着一架又一架飞机起飞或是降落。

    因为病得太严重,林荔取消了所有的工作。程苔连门都没法出,每天在卧室的角落里研究混合颜色。她也不画画,就是把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在纸上胡乱地画着。

    洛溪梨来的时候,程苔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要是把果汁滴在书上,可别怪我打你。”洛溪梨把买来的东西放好,不时地看下程苔。

    “这本书和蓝曼龙新赛季的票,你选哪个?”程苔头都懒得抬一下,只顾着往后翻书。

    洛溪梨立马做了个“请”的动作,语气转变得特别快,“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很多。”

    她凑过来,发现程苔还在看《玩偶之家》,问她:“这本书你是不是早就在看了?”

    程苔点点头。这本书一直放在茶几上,她没事的时候就翻两页。其实这本书没有多厚,一会儿就看完了。但她总是来回看,仿佛想从中找到什么。

    虽然好得差不多,但程苔实在是懒得出门。但洛溪梨再三邀请她回学校看汇演。程苔没什么兴趣,万一遇见好奇的人,又要来问自己和瞿山南关系如何了,想着自己最近没什么工作,回学校转一圈也是好的。

    在演大的校园里,程苔就是个普通的路人,没有谁会指着她嘀咕。程苔正在那里眯眼看海报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后面叫她。

    转头一看,是同一届的几个同学地和她打招呼。正说着话,不知怎么地就聊起来近况。

    “好羡慕你啊,找到瞿总,什么都不用愁。”

    “对啊对啊,他年轻有为,程苔你真的是好福气。”

    “还拍什么戏,太辛苦了,有他在,演不演女主角有什么关系。”

    程苔知道同学们的羡慕是真的,只是笑笑不说话。还好洛溪梨来了,这才让她轻松些。回去的路上,迁帆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无论走哪一步,到最后都要瞿山南点头签字。

    不知为何,程苔只是平静地听着,仿佛就像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漠不关心。她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只是看着外面的人车奔波。

    “没什么,真是太麻烦你。这事算解决了。”程苔知道前面已经没有路,自己好像也没有力气再拨开路旁的灌木丛,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路。

    程苔一般不怎么会去瞿山南的书房,但是她找不到自己的充电器,只好去瞿山南的书房里找,意外的是在桌面上看见了婚前协议书。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下协议书的照片发给迁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苔好像越来越安静,瞿山南问她去哪里的时候,林荔和她对行程的时候,程苔都是那般,似乎是在认真倾听。

    程苔间隙补妆的时候,楼思急匆匆地跑过来,程苔一看,是段人行的电话。

    “你的银行卡号是多少,我把钱给你。”

    程苔踩着高跟鞋,整个脚面都快要垂直地面,她疼得不行,只想赶紧拍完回去歇着,说道:“我不知道,现在也没在家,你打给迁帆,我也欠他律师费。”

    段人行本打算把借的钱还清,程苔拒绝了,推说自己有钱不需要。段人行听到程苔这样说,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你自己的钱吗?”

    程苔点点头,怕段人行不信,差点就拖着他区楼下的ATM机上证明。

    “算了算了,你有钱就好,哪里需要动静这么大?”段人行知道程苔想做的事情没人拦着了,赶紧表态自己的信任,但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你们最近吵架没?”

    程苔盯着段人行,段人行似乎明白什么,慌忙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了,别再念叨我。”其实程苔倒想问问段人行最近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些。

    就像她没有回答段人行的问题一样。说来说去,程苔说的话也差不多。在段人行面前,她已经连重复的话都不想说。他们兄妹两,很有默契地回答了彼此的问题,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程苔回家以后,上网一看,演大新学年的宣传片出来了。那时她回学校的时候,被洛溪梨抓去拍宣传片。这本来是一件小事,程苔在里面也只有十秒钟左右的镜头。但是随着宣传片在网上放出,程苔成为了嘲笑的对象,大家纷纷留言:

    太好笑了,宣传片里居然有程苔,她最近有什么作品吗?????

    真厉害,好像搞得大家都忘记她怎么出名的

    下次是不是要拿奥斯卡了,笑死个人

    程苔在演大念的什么系,难道是嫁豪门专业??????

    正当她麻木地翻着留言的时候,洛溪梨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去客串。

    “最近有一部电视剧在我们学校取景,昨天我带学生去做群演,导演问我有什么合适的人客串个角色,我第一个就觉得你合适,你一定要来啊,但是先说好,没有钱,我就不找你们工作室了。”

    程苔觉得头疼越来越严重,无力地说:“我不行,找齐蔓吧。”

    “齐蔓人家有戏要拍啊,你一定要来,就当帮我的忙。我都拍着胸脯跟剧组保证了,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洛溪梨在电话那头坚持着。程苔被她吵得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看到剧本的时候,程苔的头疼一下子烟消云散。虽然只有一页,台词也没有几句,但她像以前一样仔细地读着。

    轻飘飘的一张纸,似乎就是她的止痛药。

    “你这样客串好可惜啊。我觉得你的演技比女主角好得太多太多了,她都能演女主角,你不拿七八个视后简直就是老天没长眼。”洛溪梨在程苔的耳边说个没完。

    程苔笑了出来,洛溪梨简直就是她们几个人的脑残粉,就像无条件支持蓝曼龙俱乐部一样吹她们。近几场蓝曼龙的成绩不佳,洛溪梨急得不行,嘴里都起了溃疡。即使五轮不胜,她还在维护着球员,在论坛里和人隔空对骂。

    程苔塞了一瓣橘子给洛溪梨,假装不耐烦地说:“可别说了。”但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仅是因为洛溪梨的话,更是因为重新拍戏让她开心。

    因为程苔很久没有演戏,所以今天的她也是采访的焦点。当回答了几个客套问题以后,有记者问她以后最想和哪个女演员合作。

    她不假思索地说出祁湘的名字。最近祁湘是热点人物,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祁湘的一段广告花絮流传出来,在花絮里,祁湘在给助理梳头发。其实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何,祁湘被指责“装”“做戏”,再加上祁湘确实没有什么负面新闻,似乎更加证实了她的装。

    对此程苔已经不满很久。那些热心的人,会被嘲笑是做作和装,而那些连装礼貌都不想装的人,却被说成真性情。

    晚上一进公寓,程苔就看见书房的灯在亮。她本想去找瞿山南说说自己拍戏的开心事,没想到瞿山南看到她,脸色很是难看。

    程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把胳膊搭在瞿山南的肩膀上,好奇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可真有本事,都不跟我商量就接受采访,搞砸我的企划。”

    “我?我哪有那个本事影响你的事业。”

    “我最近在谈的那个企划案,合作方老总的妻子也是演员,就是因为她想要祁湘的角色所以才会有最近这一波,你这样轻描淡写的正义感,知道毁了什么吗?”

    程苔大概明白瞿山南的话,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努力笑着给瞿山南捶肩膀,嬉笑着说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一个企划案影响,还会有更好的?”

    “问题不在于这个,你知道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吗,你说话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像你去拍戏之前也没有告诉我。”

    程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推我戏约之前跟我商量过吗,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好机会吗?”

    或许是被程苔的态度激怒,瞿山南一把扫开程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笑着说道:“给你机会又怎样?”

    “我今天心情还不错,你不要跟我吵架。”程苔知道这样说下去又是一番争吵,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她刚准备离开回家,就听见瞿山南说道:“拍戏到底有什么好,我给了你女明星最想要的一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程苔再也忍不住,转身问:“拍戏到底怎么招你了,你母亲结婚了不是还继续拍戏吗,就连你妹妹不是还客串过,你这样对我说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她们?”

    瞿山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大声吼:“闭嘴,不要再说下去。”

    这个时候的程苔,已经没有人可以拉住她。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她很是不满地嚷嚷:“我哪里说错了,你凭什么这样不喜欢拍戏,没有演员哪来今天的你?”

    “我说了,闭嘴。”瞿山南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太阳穴的青筋都暴起,“你凭什么跟她们比,你以为自己是谁,真的以为自己拿了个什么破奖项就真的把自己当视后了吗?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别人没有数你自己也没有数吗?”

    程苔死死地抓着桌子,一言不发。说着说着瞿山南忽然没有再说下去,看着面前沉默的程苔,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是喊了她一声“程苔”。

    不曾想,程苔突然像失控的狮子一样,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扫到地上。她一下又一下地扫着,仿佛迸发出激发已久的情绪。瞿山南看得发愣,但立马拉住程苔,想要阻止她。但此刻的程苔,已经红了眼,不是他可以拉住的。

    瞿山南无奈,只好抱住程苔的腰,想要把她抱到一边。程苔拼命地挣扎,却意外地滑落到地上。她的力气瞬间用尽,坐在地上放空自己。

    “你,你真的是疯了。”瞿山南看着散落一地的地面,直接就出了公寓。听到他摔门的声音,程苔看着杂乱的书房。这乱七八糟的房间,像极了她乱七八糟的人生。她没有多停留,擦擦脸,挣扎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公寓。

    她本想和瞿山南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但是不想让媒体认为自己已经分手。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新闻,那她肯定是可怜的被抛弃的那个人。程苔不想面对这些,所以很有默契地和瞿山南一起去了第二天的酒会。

    她穿了一件长袖连衣裙,夸张的袖子遮住了她的手掌。程苔习惯性地与每个人打招呼,微笑倾听,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酒会结束后,她本想回家。但瞿山南拦住了她,一把掀起她的袖子。程苔咬着牙,但还是一言不发。袖子下的绷带,在灰暗灯光下依旧晃眼。

    程苔抽回手,准备离开。瞿山南拉住她,温和地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两个人坐在海边,看着沙滩上的烟花。沙滩上有很多惊叹声,和喝彩声。程苔坐在那里,专注地看着烟花。但晚上她有些看不清楚,只能眯着眼努力看。但瞿山南以为她是困了,说道:“你可以靠着我的肩膀,这样轻松些。”

    程苔摇摇头,笑着解释:“今天我没戴隐形,大晚上的看东西有些模糊,说实话,沙滩上这些人在我看来也是模糊的。”

    听到她这样说,瞿山南转过脸来看着程苔,问道:“那我的脸呢?”

    “这个距离当然可以看清,远一些可就说不准了。”程苔抱腿,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挪。

    “怪不得。”瞿山南指着远处的烟花说,“我们所有的争执都像那个烟花一样,美丽地结束吧。”

    程苔看着烟花散落,天边回到了漆黑,然后不断地有烟花亮起,点亮了夜空,绚烂,归于平静,有新的绚烂。

    她想,这也许就是和感情一样,不断地争吵,冷静,然后又是新的开始。